“相信你们应该都疑惑,为什么咱们侦察连连级干部只有我一个,那是因为咱们连的另外两位中尉,和你们一样都是今天才下连。”侧身他手臂伸开直指甄军的方向“这两位就是你们以后要服从的领导,甄中尉和罗中尉。”
“下面请两位中尉发言。”陈杉说着一边退开一边鼓掌。
列队掌声一片雷鸣。
甄军理了理情绪,先一步上前,声音沉稳有力“战友们好,我叫甄军,从xx军大下连”
在甄军做介绍的时,目光始终会不自觉扫到一个地方,然后恍然定格几秒,是若有若无的那么一种眼神,放在任何人眼里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该说是情侣之间的什么特别感应,还是罗英军实在有着对甄军以及他身边任何一点波动的铭感嗅觉,透过甄军的视线,他震惊地看见了那个本以为再不会出现的人。
那是一种何具冲击力的感受,霎时,罗英军踉跄了几步,看着刘河不可思议的睁眨了几次眼睛,那张脸从以前的厌恶变成了一种恐惧。
怎么可能像变戏法一样,同一个人阴魂不散的出现无数次,难道就是为了来追求甄军
为什么要如此执着
罗英军狭长的眼眉抖动着害怕和一丝愤恨,之前的种种他可以当作一场闹剧既往不咎,那是因为他觉得应该远离了威胁,可当这威胁再次出现在如此难以想象的地方,威胁就变成了战争
这个人在向他发出最明威的挑战
愤怒像雄火的种子,埋在罗英军心里,挑起了发芽的趋势。
在解散后回宿舍时,刘河没回头,却明显地感受到罗英军那股似火燃烧的敌意。
是吧,他也看见我了都看见了。
甄军看他的眼睛是没有焦距的漠然,那是熟视无睹的比厌恶还令人自我晦暗的态度。
前一秒的心花,在后一秒就被藏进了地狱。
没有什么词汇能形容这一刻的心情,这并不像刘河起初期待的那么渴望,也不是方四平说的横下心就什么都无所谓。
搁在任何人眼里他都是根刺,对自己来说也是一根有毒的刺。
到底这重生意味着什么,他明明已经死了,明明已经结束那种阴暗的纠葛,却偏偏要重回到这对人面前,横插着他根毒瘤一样的令人恶心的刺。
也许方四平要说他这根刺不刺进去,罗英军会死,他也会死,好多人都会死。
大义是不是凛然的不知道。
只知道现在面对甄军的无视和罗英军的恨意,以及他们俩现在本来很好的感情,感觉自己就像拿了把带血的匕首,要刺破的是一副完整的油画,不是所谓的愧疚,而是觉得那阴暗的念头缠绕在脑海,十分的颓废和负累
一切都仿佛是场罪孽,罪孽的源头就是他爱上那个男人。
回到宿舍,刘河和所有人一样,安静睡下,标兵的模样,唯独半开的眼睛,凝视着头顶窗口弥漫的黑夜,难得这种时候它并不是一片空无的漆黑,有淡冷的月亮和一片零落的星星。
点点繁星似迷情眼眸,开始军旅生活的第一个夜里,心有点窒息感。
“甄军,你看见他了吧”送走陈杉,罗英军到甄军宿舍,没有兴师问罪的表情,相反地很淡定。
“嗯。”脱下军装,甄军也很平静。
静静地看了几分钟,罗英军没再问什么,倾身一个吻落在甄军脸上,便转身出去了。
“早些休息。”关门时清和地余下一句。
甄军有那么点欣慰地朝门口看了眼,看来罗英军总算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了,只是将来不知道要有多久面对那个小子。
不会的,一切都不会变。那就是个普通的侦察兵,没什么不一样。
怀着那么一丝不安,很快地睡了。
经过上一次吵架,罗英军对甄军不再轻易有什么情绪,毕竟甄军对他们的感情做了进一步的退让和肯定。即使是面对刘河的再次出现,那种愤恨只是转嫁到那个主动侵犯他领域的人身上。
当然他肯定有一个同伙。
回到宿舍,罗英军反复打了几遍秦明的电话,眉宇间的冷寒之气布满了整个房间。
“对不起,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关机这不是落实地告诉他,秦明就是那个男人的同伙吗果然是表兄弟
除了秦明,那个傻子怎么知道他们会到侦察连,那么多连队没下,偏偏下到侦察连。
他到是挺厉害,没什么关系,凭着运气就能进了侦察连。
秦明到底又是打的什么算盘,难道这两年接近他们就是为了帮他表弟来纠缠甄军吗他怎么会有这种心机
真是瞎了眼一直当他是朋友。
负气一摔,罗英军将电话仍在床头,解了衣服,简单洗漱后,合着满腹的疑虑和愤怒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闭眼就看见秦明露出阴险狡诈的笑,那种面容在脑子里一直翻滚,可能是快天亮的时候才渐渐睡下。
早上六点起床。
“我说,昨晚紧急集合的见的那个罗中尉还真是长得俊俏啊”崔旭一边穿衣服一边有劲地说。
“你羡慕嫉妒恨”付小东跳下床就问,眉眼有些不屑“长那么白净有什么好看的。”
“你小子仇帅啊”崔旭说“人家是军校大学生当然白了。”
付小东并不以为然“还是那个姓甄的顺眼点。”
刘河听着有些发愣地摸着自己的脸,兀自感叹,他和罗英军简直就是两种极端的类型。
“还在费什么话,赶紧到下面集合”班长走前朝门口大喊了句。
第一件事不是吃饭,而是在每人身上加上20公斤的重物跑5公里。习以为常的负重越野,要在25分钟完成,晚归的队员免不了的处罚。
集合前分配了训练队伍,一共九个班,每三个班一个队,
陪练时,陈杉没有来,两个排长带了一个队,甄军和罗英军分别带一个队。
刘河的班被分到罗英军的手下,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故意的,毕竟那是按顺序分的。
“7、8、9班,出发”罗英军看着时间按下计时器,冷冷地命令道,声音不大,但有股绝令人服从的气魄。
途中他也没故意看刘河,但刘河就是觉得无名的压抑,跑在队伍里,脚步有些凌乱。
“我们挺幸运的哈,跟着这么一个帅连长跑越野。”
“比起看陈指导员的脸,是要舒服点。”
“甄中尉也一表人才啊”
“不觉得罗中尉漂亮些吗”
“漂亮你丫真会形容。”
部队里清一色的男人,有时候这些士兵对那种好看的领导评价往往都高很多。
在折返的途中,罗英军看了几眼走到刘河身边,将自己肩上的负重铅块挂在他身上,指责道“你的负重不合格。”
部队讲究绝对服从,长官的任何指责和命令都要无条件接受,何况刘河的铅块确实少放了一块,于此对于罗英军给他的三倍重量的负重,也必须无怨言地接受。
“是。”刘河敬礼,并挂上那一袋铅块。
落下一个冷蔑的眼神,罗英军跑到了队伍的前面,紧抿的唇角充满了仇慨。
就算站在同一军营,未必能让你站到最后,你能想办法走进来,我也能想办法把你弄出去。
咱们就比一比谁比较有手段
、第章二更
因为超过平常的负重,到终点时,刘河花了26分钟,是连队里不多的几个没合格的人之一。
对侦查连来说,这绝对是个丢脸的成绩,于是他要面临的自然是不可避免的处罚。
“蛙跳1000”罗英军朝受罚的几个人命令道。
话语一落,不少人露出汗毛倒立的战栗感,刘河记得他第一次练习蛙跳时,200个后就感觉找不找自己的腿了。
可这是军队命令,没人会说不,况且这是侦察连,严格的训练下还有极高的淘汰率,貌似他们有60名新兵,到最后真正成为侦察兵的可能只有三分之一。
这只是开始。
几个人开始标准地蛙跳,其他人便解散去吃饭了,崔旭和付小东看了会儿才走的,毕竟1000蛙跳没有1小时下不来的。
“500就差不多了。”甄军过来给罗英军递了杯茶。
接过杯子,罗英军淡然道“这是侦察连。受不了就只能淘汰,你不是也时常做1000吗。”
对此甄军到也赞成“也对。”
“去吃饭吧。”说着,甄军给罗英军擦了擦汗。
“嗯。”罗英军面对甄军时笑起来非常好看,眉眼弯成优美的幅度。
在其他士兵眼里,这是再友好不过的关系,只是落在刘河眼中,这道和谐的画面给了一道地狱般的煎熬。
那种情绪在痛苦中变得复杂,有口警告的钟敲在头顶,他的出现只是不伦不类的异类,如此执着地跑到甄军面前,却突然发觉自己不过是个小丑。
可他该怎么办
上了一半的梁山,难道还要归途为良吗
也许,为了罗英军不面临三年后的人生,他大可以跑到他面前直言不讳地说,别爱上甄军,不然你会植物人会死亡。
别说别人不信,就算罗英军信了,可这沉溺感情中的人,如果说,我愿意,我宁可走那样的人生,这朵爱情之花开出悲剧的果实,我接受,并甘心情愿
如果那是罗英军一定会给予的答案,刘河对甄军的纠缠又算什么
丑陋的破坏者名副其实的。
感情里的推理往往就是如此没有理性和逻辑,却莫名其妙让人心悦诚服的相信,说那是直觉也好,幻想也罢
跳到一半时,身边有两个人已经抽筋倒下了,刘河其实早没了知觉,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身体还自动运转地在跳,仿佛上了发条的机器,木冷地在重复那一组又一组的动作,汗水湿透了半身,黄绿相间的迷彩服湿透的地方,浸湿的布料显得暗淡。
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无数的,密密麻麻,落在地面上化成点点落寞的水痕,连眼睫毛上都在滴落水珠,有时候会让人错看为那是眼泪。
除了呼吸,再没听见任何声音,本该出现的吃力的喘息被标准的动作声掩盖了,是的,看起来是很标准,却又觉得那是一蹲反复在跳动的木偶,生生地划出一抹令人心疼的强忍。
饭后赶来看的人不再少数,地上瘫软了两个人,还有两个勉强在用命支撑的跳动,只有刘河成了一个提线木偶似的,眉宇都没变动地跳,你会觉得他好像停止了呼吸,更无法想象他靠什么意志力在坚持。只是那紧拧的不吭声的神态,看得人揪心。
你会觉得他在找死。
甄军原本有些闲致地回到场地,看到这一幕,情绪沉了下来,像胸口堵了个什么东西。
罗英军到有些意外,至少他没想到,会坚持这么久。
“报告”付小东跑上前,敬礼道,紧缩着眉“刘河已经做了890个了,但我看他情况不太对,还请甄中尉斟酌。”
甄军低头犹豫,已经有了叫停的意思。但在他抬头的瞬间,罗英军走到那边大声说“受不了的就停下。”
几个人停了下来,但刘河仍然在坚持,仿佛他没听见话一样,也许他听见了,反而刺激他跳得更卖力。
“刘河,停下吧,罗中尉都发话了。”走过去付小东劝道。
刘河一边跳一边说“罚1000就是1000,我就差一百来个,不做完了多划不来。”
这一瞬间就像方四平上身了一样,回头他撇出一个笑,笑得付小东浑身发抖,这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人,怎么就是个驴脑袋
只是这话听在罗英军耳朵里,和跟他抬杠没有两样,也是一种挑衅。
在刘河心里是不是这么想肯定谁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这1000个蛙跳让他的脑子该清醒一点,肉体的极限说不定能把思绪从身体里剥离,看得明白点,最好能做出一个他自己想做的决定。
“哟,在训练呢”人后传来陈衫的声音,他身后还带着一个人。
“秦明”罗英军几乎是带着愤怒的大喊。
陈衫愣了会儿,才介绍道“我想你们也该认识,这位秦同学也是你们xx军大的,今天来连队任排长一职。”
罗英军快步走了过去“你也参加了考试”
“对。”秦明点头,余光瞥见那边蛙跳的刘河,小小地睁大了眼睛,真没想到他那么好运气,到了侦查连。
甄军看了眼,回头盯着还在玩命蛙跳的刘河,就没过去,说不上来,也许就是怕他一个气喘不上来就挂了吧。
“都吃饭了吧”陈衫问。
罗英军这才收拾了情绪,点头道“是。”
“那你们先练着,我带秦明去食堂吃饭,安排他的住宿,然后再集合介绍。”
罗英军有些眼不见为净,斜了眼秦明,对陈衫点头同意道“好的。”
1000个倒数完成那刻,刘河的腿还在跳,付小东就觉得不对,跑上去,把他按到,刘河仰躺在地双腿蜷曲地保持弹跳的姿势,像条四面朝天的抽筋的青蛙。
“崔旭。”付小东朝身后喊“过来把他腿掰直了。”
“哦”崔旭立刻跑来,把刘河的腿使劲拉直,但那双腿还是在抽搐。
“按摩一下。”付小东指着他大腿的地方“从腿根按,血管多的地方。”
“哦”崔旭照他的话做,就像个学生在老师指导一样的认真,只不是这个老师太小了点。
按了一会儿,刘河的腿总算安定下来,但还是有些颤抖,其他在旁边看的人,一面佩服刘河的意志力,一面被这阵仗吓得不轻,不知道是不是接下来任何一个项目不合格就会遭这种罪。
“扶他起来走会儿。”付小东又道。
“哦”崔旭搀扶起刘河,在场地慢慢走着。
“谢谢谢。”刘河道谢,刚刚红得发青的脸总算回复了正常颜色。
付小东小声道“不晓得你是想表现还是真老实,这种跟身体过不去的事少做。”
“不会你看不是挺过来了。”刘河笑得无力。
“别说我没提醒你,侦查练真有连死过人的记录,别把命不当回事儿。”付小东看他换过气来了,就松了手。
“嗯,知道了。”刘河垂下头,低声的语气,仿佛不是讲给别人听的话。。
回头,他正眼看着甄军,眼露悲戚,漠然许久,再回头,好像断什么念头,又像绝了什么尘埃,绝不再染的模样。
这一瞬间,时间拉长的空间里,画面定格在刘河那张面孔上,甄军的心仿佛被灌了一口气,怎么都出不来,跟什么东西烙在口坎儿上似的,不自禁抬起的手想去扶住眼前的人,还是理智一回,生生收住了手脚,硬留一个冷漠的神情,转身去了罗英军身边。
再次集合,秦明成了他们的排长。
刘河意外过后也淡然了很多,他不觉得秦明或许是想通了什么来跟罗英军表露心迹,只是在知道一切后,变得更爱罗英军罢了,以至于要通过从军的方式守在罗英军身边。
“还真是巧合啊,来的三个领导班子都同一个学校的。”
“对呐,一个连三个大学生就已经很稀奇了。”
“所以还是咱侦察连有魅力呗。”
中午短暂的休息,班里的战友就开始在议论。
刘河躺在床上,看着门口的方向,那边的床铺空了一个,屋外的阳光都投射在那张床上,看似耀眼的光芒却是冰冷的氛围。
秦明抱着被子搬进来的时候,刘河正半醒半睡,看见他收拾床铺,才坐了起来,秦明也看了他一眼,并投来一个友好的笑容。
说实在的,刘河心里埋藏了几小时的阴霾,反倒被他这个笑驱走了。
“秦排长住我们宿舍”崔旭刚上完厕所回来,一脸惊讶地问。
“对,你们好啊。”秦明招呼道。
“秦排长好。”没睡着的,都在打招呼。
收拾完,秦明客套了几句就把刘河叫道了走廊。
“没想到你进了侦查连。”看着宿舍下的水泥操场,秦明若有所思地说“你们应该是挺有缘分的。”
“你的眼镜呢”刘河第一眼发觉秦明不带眼镜,挺怪异的,虽然他不带眼镜也很轮廓有致。
习惯性地摸了下眼眶周围,秦明浅笑道“考侦查兵不能带眼镜,我在野训回来后就做了手术,以后都不会戴眼镜了吧”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牺牲,刘河心里酸酸的,他一直对秦明都心存感激和敬佩。
、第章
“你来部队守着他”刘河问。
“算是吧,不过他现在应该恨透我了。”秦明轻笑着,脸上却掖着一丝落寞。
刘河点头,也是无可奈何地笑“是啊,罗英军一直误以为你帮我出谋划策什么的,按照现在的身份来说,你是我表哥,逃不掉的,但你不寂寞啊,我也被他恨得死死的,还被甄军冷眼相待。”
“呵呵,这么说,我到有了点优越感,至少甄军还当我是朋友。”
秦明笑出了声,眼里看着刘河夹带几分愧意,事实上他也动过私心,例如鼓动他去纠缠甄军,借此制造一个他可以介入罗英军的缝隙。
这一笑笑走了好多沉重的想法,刘河转身依靠在走廊的护栏上,仰头对着扑满阳光的天空深深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呼出,好久,像甩掉恶鬼一样的神情。
“我放弃了。”他说。
“什么意思”秦明捏起一道精明又惊奇的视线问。
“我觉得他俩挺好的,我不想插手了。”刘河说“就像你以前给我说的,插足别人的感情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又何况,我突然明白,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甄军都不会喜欢我。”
秦明站直了身体,恢复严肃的表情“那你不是说罗英军会”
“可以改变的,你不是也说过,无论如何,你都会阻止吗”刘河坦言道。
“我想我上辈子一定阻止过。”言外之意,他也许阻止不了,秦明的目光有些冷淡起来。
刘河笑了笑“那是因为你在上辈子抱着成全他的心态,而且你不知道那场手术的后果,更不知道他会死,如果你都知道,我相信你会阻止得很彻底。”
“你不是对甄军很执着的吗”秦明问,眼波微睨。
上次就听他说了类似的话,看来这次是真要放手了,可惜付出这么大心血,说没就没了,也难说他上一世的死跟这退让被动的性格不无关系。他跟方四平还真是两个极端,那个败家子可不会这样为人善意,牺牲自己的喜好去成全别人,真是难以想象。
“我跟你学的。”刘河说“你不是对罗英军一样执着吗,但你什么都不做,因为你知道他眼里没有你,我也知道甄军眼里不会有我,又为什么非要破坏他们。”
秦明沉默了下来,这人突然明澈了似的,大概是因为脱离了方四平的缘故吧,没有人在耳边鞭策,几个月,性子变成了那股与世无争的状态。
“其实问题很简单,阻止罗英军不干那件傻事就行了。”刘河的眼神几分明亮又几分暗淡“他活着,所有问题的根源就解决了。”
“刘河,你是不是把问题想得太单纯了”秦明问“如果阻止罗英军导致他跟甄军分手了呢”
“那样多好啊。”刘河笑着“他恢复单身我再追求他,不是很好吗”
“你想好了”秦明再次问。
“想好了。”
“那方四平那边呢”
“我不打算告诉他我放弃追甄军这件事,也请求你别跟他说,算我对不起他了,秦明,你很明白,我这个决定只对罗英军好。”
刘河看着天空的眸子里多了几缕深思,尘归尘土归土,他跟方四平本来就是选择死亡了人,何必贪念多几年生命。所以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瞒着方四平,瞒到三年后。
辗转反侧挣扎了这么久,这个选择反倒让人轻松了。
的确,这是一个折中的,又万无一失的最好的办法,起初秦明也如此想,可谁能有多圣贤,面对喜欢的人总会有那么一刻是自私的,而如今刘河是这副态度,一切都只好作罢,勉强谁都不会有好处。
“下午训练要开始了。”秦明看着时间提醒道,定了定回头又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呢”
刘河望着训练场叹了口气“半年甄选期过了就自然退下去了,走得太急方四平会怀疑。”
“这样也好”秦明若有若无地叹道。
下午的训练,刘河因为上午的疲乏,腿一直没力,也到好,秦明带的他们三个班,由于都是刚开始的缘故,并没什么特别累的项目,就是站军姿,调步伐这些步兵训练,也让上午那股狠厉气氛得到了些缓和。
甄军和罗英军去总部报到,顺带也去回访了昨晚上迎接他们的少将,所以下午他们都不在。
待到晚上,回来后,刚下训休息,罗英军把秦明单独叫去了办公室。
连队领导的办公室就在个人宿舍里,办公住宿在一块儿的,一间近四十平的小套间,有单独的浴室,相对在部队这是很好的住宿条件了。
办公桌上放着那套青花瓷茶具,是秦明上次在医院以甄军的名义送给他的,里面泡了半杯茶。
不知道为什么,秦明看到这茶具,和那半杯热茶,胸口暗暗涌起隐约的满足感。
但罗英军的心情截然相反,目光如刀子一样地刻着秦明的脸道“你来部队干什么帮你那个表弟勾引甄军吗秦明不用做得这么恶心吧。”
他确实给刘河指过话,有一部分私心,觉得那是为罗英军好,又或者是自己着了魔希望罗英军单身,更不认为甄军值得罗英军付出那么多,但他绝对没有指导刘河到侦察连来,自从上次丛林野训后也再也没联络过,巧合协着那么一点私心,就变成了罪恶。也就演变成现在的局面。
紧了紧眉头,秦明保持心平气和的语气“我跟他的关系没有你想的那么友好,我们认识了两年,我还不至于为这种事谋划这么久时间,希望你不要误会我。”
“那请你给个说服我的借口。”罗英军不屑地冷哼道,其实已经打定主意一句话都不会信,只不过想听听这个谦谦君子,到底会狡辩什么。
秦明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说不上全部,至少他还算了解罗英军,沉默了半响道“你要我怎么做才肯相信我”
“要你滚”罗英军阴鸷吼道。
秦明抬头看着他,沉静的神色中有一丝波动闪过,倒影在眼中的罗英军的模样干净到透明,像一片镜子一样反衬出什么碰不得的情绪,继而沉默无声,就那么静得能听见彼此呼吸的站着,几分钟,在他们之间仿佛沉沦了很久。
“好。”他应道,余后转身,踩着的地板像落下的滚刀。
也不知道怎么的,罗英军纤长的手捂着胸口,长吁一口气,好像他刚刚差点被秦明的眼神给吸食了进去,跟着莫名其妙地焦躁起来,看着他离开的脚步,愧疚无比,似乎真的是他错怪了什么。
“等等。”罗英军喊道。
秦明转身,无表情的脸。
平下心绪,罗英军掖着奇怪的语气说“要证明你没帮过他也行,就是帮我把他不着痕迹地撵出去。”
想起中午和刘河的谈话,秦明觉得这是没必要的,但他的拒绝和任何的辩解,无非是换来罗英军更大的误会,反正他也会走,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到也没什么计较的必须要性了,就当是亏欠刘河的吧。
“好。”秦明点头。
自从上午刘河正眼看过甄军之后,这一天,刘河没再向甄军投去过一次目光。
变了,他变了,而且变得无端的彻底。
从前那双眼睛无时不刻不放在他身上,怎么一下子就收回了那道炽热的视线。
其实这是件好事,不是吗
可不知道为什么,没了那道视线,甄军这心里像缺了道光,少了份期待。
在学校,他对树丛里刘河的目光是习惯了吗还是莫名的满足不对,那明明是厌恶
可现在一闭眼就看见那张脸是怎么回事
看着外面冰冷的月光,寂静的夜才刚刚开始,甄军翻来覆去睡不着,健硕的身体压得床铺发出焦躁的声响。
“真他妈该死。”翻起身,甄军低声骂了句。
下床穿了衣服,走到罗英军房门时,却没下手敲下去,外面还照着朦胧的月光,干燥的空气刮着抽冷的凉气。
连队训练基地外,有一片森林,那种山地崎岖的林地,是部队专门训练侦察技术用的,早上所有士兵都在里面连越野跑步。
入冬的季节树木已经落叶,尽显一片萧瑟,有很多的梧桐树,总是一刻也不停息的枯黄,一刻也不停息的飘落,给人萧冷的感觉。
也许正是这片冷感可以刺激得人清新一点吧,甄军脱了外套只穿着白色背心,负重15公斤,跑去了树林。
降低的温度,树林的黑暗,穿梭其中,大汗淋漓,才拂去胸口那点焦躁的情绪,才挥掉那双悲戚潮湿的眼睛,才不会觉得下一秒就要心猿意马不知为何。
、第章二更
晚上睡觉前秦明给刘河拿了一杯牛奶喝,说是帮助睡眠,的确,这一晚几乎连梦都没做睡得踏踏实实的,以至早上起床时,宿舍那么大动静,都睡得死死的。
付小东着急推了几把,刘河懒洋洋把他的手挥开,抬了抬头,又倒下睡了。
所以后果是肯定不堪设想的。
等刘河收拾完下到场地时,全队的人都已经跑完步回来了,陈衫等领导班子,都冷飕飕地等在那边。
甄军不禁拧起眉,飘过去的潇肃眼神,被刘河的躲闪挡了回来。
“刘河,出列”陈衫气吼道。
“到”刘河小跑到队伍前面。
“早上几点起床”
“六点。”
现在是几点
刘河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道“6点半。”
别说没有时间观念,连精神面貌都快消失了,陈衫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大声命令道“负重越野10公里”
“是。”刘河敬礼再跑回队伍,眼神还有些惺忪。
队伍里的其他人松了口气,十公里比1000蛙跳好多了。
解散后其他人都去食堂吃早餐,唯独刘河才开始负重跑步。
回来时,秦明正等着他,这是他作为排长对士兵的关怀举动,在刘河看来,也再温暖不过了,毕竟知根知底的,也就他一个人。
“喝点水补充下,我给你留了些吃的。”秦明递给他一瓶水和一盒打包的面条。
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刘河笑着接过食物“谢谢,你真会照顾人,难怪上辈子,甄军什么都放心交给你。”
秦明看着他的笑容,有些踌躇的尴尬神情,凝视了片刻,又恢复了往日一样的冷静道“举手之劳,赶紧吃吧,一会儿要进行单兵训练。”
“嗯。”
"刘河,出列,蛙跳1000。"
罗英军冷令一下,身后一干人全都魂飞魄散,冷汗直流,同时也为这位战友默哀,为什么他就这么衰,干什么都被罚。
也怪不得长官心狠,谁让他列队都能打瞌睡。
中午时别人都去吃饭,刘河又单独留下蛙跳,中途,罗英军还是说了,受不了就停,所以他也不固执,做了500个就收了,只凭这一点,挺让罗英军对他噗之以鼻的。
侦察连新兵有6个月的训练考核,平时的表现占很大比例。
其实刘河心里也很清楚,他只要在那考绩表上劣迹斑斑,到最后肯定会被淘汰,所以他不固执,也不在乎罗英军是不是真的在跟他过不去。
同样对罗英军来说也是一样的目的,就是要让他过不了甄选。
这样来看还是一拍即合的事,只是罗英军多余了让秦明给刘河的饮食加安眠药这个步奏。
最明白的人莫过于秦明,于此,他加的量并不多,但绝对会让人在训练时嗜睡,精神不佳,通过排汗挥发后,又不会伤害身体。
“刘河,出列”甄军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下午是他训练摔擒,一个连三个排,他跟陈衫、罗英军三个人分别交换训练不同的队伍,和不同项目。
刚开始没多久,这小子就在队伍里打瞌睡,上午听说他被罚了,还以为是罗英军又故意捉弄使性子,原来是他自己惹事,之前见过他打比赛,击打和拳路都很利落,可到了他手里,练个背摔都松散得跟团棉花似的。
他到底是在对谁不满
对侦察连不满吗那他进来干什么就是为了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碍眼吗
越想越火大,甄军把他刘河领到一边,怒火冲天地瞪了他半响。
刘河眼睛里含的眸光,带着一无所知的茫然,脸上翻腾着努力要清醒又一下子迷糊回去的模样,也不跟他对视,悄悄地躲避他的视线。像只晒在太阳下正打盹的猫,被主人抓起来又不敢反抗的神情,无由来地,让人下不去什么狠辣的手段。
也不知道怎么的,甄军那股火气像放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他说“抱头深蹲100个。”
“啊”这个不痛不痒的惩罚,让刘河抬头惊讶着。
身后一帮一直把心提到嗓子眼的士兵们,差点下巴落地上,这都哪跟哪啊
甄中尉明明看起来比罗中尉凶狠多了,两个人的惩罚等级竟然是天南地北的差距。
100个深蹲小孩子都能做。
这算惩罚吗
“还不赶紧做。”甄军再次提醒道。
“哦,”应道,刘河开始深蹲。
训练结束后,一解散,刘河就第一个跑了,而且是选择跟甄军绝不碰头的方向。
甄军看了他这行为又是一阵邪火上头。
草,勾引我都勾引到部队了,还他妈躲什么
欲擒故纵欲拒还迎
别让老子逮着。
接下来的日子,刘河继续状态不佳,长此以往,在连里成了名声在外的吊车尾,不见他受罚都不正常。
甄军也对他不那么温和了,一逮着就是扛原木过障碍,或者单双杠上百个,但刘河对此不感冒,瞌睡照样睡,坚持不懈地拖后腿。
时间一晃两个月,甄军罚他都发出规律了,但也越发奇怪和焦躁起来,这小子故意在躲他,连续两个月,走一条道他要绕着走。除了在训练的时间,其他时间段他们根本见不到,按照概率来说,手下的兵跟自己见面这么少都是不正常的。
“刘河,下了训,到我办公室来。”沉不住气的还是甄军,既然私下时间见不到,那就假公济私一次吧。
刘河刚想撤离的腿,收了回来,心都抖动半分钟,在众目睽睽下,只得服从道“是。”
“难道武罚不起作用,要文罚”崔旭跟在后面问了句。
这两个月付小东一直跟他走得近,眯起圆眼睛叹息地摇头“不会吧,文罚怎么罚”
“写检查啊”崔旭道“都俩月了,刘河的成绩太糟糕了,我看侦察连与他无缘了。”
“哎,我总觉得刘河是故意的。”付小东分析道。
“故意故意什么”崔旭一脸奇怪“故意受罚,有病吧。”
付小东无奈摊了摊手“别忘了他第一次受罚做了1000个蛙跳,连里几个人能做”
“那次不是极限了嘛。”崔旭道。
付小东蔑视地扫了一眼“极限你见过体力极限的人第二天还能跑10公里,500个蛙跳”
说到这里,崔旭有些不服道“嗨,那咱们都瞎啊,看不见他队伍里啥样啊,你说他故意的,他图什么啊”
“不知道。”付小东也不明白道。
“你这不是扯淡嘛。”崔旭拍着他脑袋。
两人一打一闹去了食堂。
“报告。”
刚推开门时,刘河深吸了口气,才标准一个军礼。
甄军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在文件上写了几个字“把门关上。”
关门那刻,刘河的心脏小声在噗通,又一直告诉自己,没事,一定没事,不看他就行。
静了一会儿,甄军把手下的一份文件放在刘河面前。
“这份训练成绩单上,你是最差的,还有四个月,你已经半个身体都被撂在侦察连的门槛之外了。”
“嗯。”对此刘河不痛不痒地应道,眼睛盯在地上。
甄军见他这神情就上火,原本严肃的语气又冷冽了几分“你什么意思”
刘河又敬了个礼“报告,我可能不适应侦察连,底子差,所以成绩不好。”
底子差甄军都差点把手里的笔丢过去。
捏紧了笔杆,他低吼道“看着我。”
服从命令的,刘河的目光移了过去,正对满眼怒火的视线,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而且这两个月一直都很大火气,可能对他的出现,是真的很厌恶吧,也快了,再几个月,就可以走,大家就都会解脱的。
“你来部队难道不是因为来找我的吗”静默了很久,甄军终于打开天窗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