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闹了行不行?”王靖觉得很累,他不知道通情达理的殷淼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就在去了上海一趟以后。
“王靖我告诉你,我老早就没指望你帮我了。但是——”殷淼顿了顿,“你们母子三的破事别牵扯到我头上。没惹到我,一切好说,否则你们别再指望我像当初那么好欺负。”
“姓殷的,你他妈冲我哥叫什么叫,□还是□呐?”
殷淼瞪他一眼,顺手把浴室的热水调到最大。
“啊~~~”
王恪叫得歇斯底里。
“王恪我告诉你,在我面前你最好夹着尾巴做人,这没你说话的份。你用了我的东西我还没找你算账,现在是怎样,胆肥了?在我面前叫唤?学藏獒还是京巴啊?”
王恪的身体被烫得通红,龇牙咧嘴地怒视殷淼。殷淼推搡了一下王靖,“愣在这干嘛?给我去买。”
那晚当殷淼用着新买来的洁面皂时,他失神了。手指无意识地在脸部做圆周运动,知道泡沫钻进眼睛带来尖辣的疼痛才缓过神来。殷淼深知,今天自己的行为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自己要在王恪面前树立威严。
只是王靖,不能理解。
殷淼洗完澡上床时,王靖没等他,自己先睡了。屈臣氏的发票被窝成一团摔在床头柜上,殷淼将它展开,抹平,塞进抽屉里。为了防止电吹风的噪音吵醒王靖,殷淼特意去了卫生间。殷淼回房时轻轻躺下,一不小心碰到了王靖,王靖立马往边上移了移,明显要保持距离。
殷淼一愣,完全没想到王靖是这么个意思。他站在床边,“王靖你什么意思?你起来,你给我起来。”
到最后殷淼见王靖没有反应,直接用手去推他。王靖突然爬起身,“你他妈还想怎样?”
“你摆脸色给谁看?啊?你他妈摆脸色给谁看?”
“殷淼你又犯病了是不是?”
“对,我他妈是有病,我要没病我能让你妈让你弟住进我家?”
“王恪住进来之前是你同意的,你现在又发哪门子脾气?”
“我同不同意有区别吗,反正到最后他都是要住进来的。你呢,发生什么事都站在你家人那边,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闹闹闹,闹什么闹!不想过就滚出去。”杨金华披着黑色大衣走进俩人房间,“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滚,是该滚,不过该滚的是你们一家人。”殷淼食指对着杨金华,“也不看看房产证是谁的名字。”
“殷淼,你闹够了没有。”王靖也开口。殷淼觉得自己忽然成了公敌,人人厌弃。不过他明白,自己不能认输、不能示弱、不能倒下。
这是自己爸妈的房子。
这就是自己的家。
这么一闹殷淼浑身出了汗,撞开杨金华又进了卧室冲澡。殷淼觉得自己的眼睛迅速充血,发胀,想流泪。
殷淼将脑子仰起,强迫自己眼泪回流。不能哭,自己绝对不能哭。
这是我的家。
王靖也很气愤,今天的殷淼反常的很。餐桌上一直捣鼓手机,自己其实都有看到,他是在和范牧发短信。特意为难自己,王靖心里也清楚,就是王恪住进来了,心里不舒坦。
但王靖觉得,王恪入住事先是你殷淼答应的,现在闹哪门子邪火。
殷淼再次从浴室出来躺下时,王靖已经冷静了不少。殷淼显然还在气头上,赌气似的把被子狠狠一掀。王靖厚着脸皮凑过去,硬是要把人搂在怀里。殷淼手肘向后一捅,王靖“呜”了一声。可王靖依旧不泄气,继续搂,殷淼继续捅,就这么一来二去,俩人都累了。
殷淼心不甘情不愿窝在王靖怀里,男人的气息包裹着他,沐浴乳的清新夹杂着些许烟草味。
“今天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王靖故意把嘴凑到殷淼耳边,磁性的声音就坠入殷淼耳中,充满魅惑。殷淼不安分地动了动,死活不说话。
“嗯?”王靖嗓音轻挑,不问出个所以然来誓不罢休。
殷淼依旧特有骨气,不张口,不说话,看你奈我何。
王靖拿着小家伙也没有办法,微微勒紧,惩罚性的在他唇上咬一口,“睡吧!”
一墙之隔的王恪可没那么容易入睡,自己浑身被殷淼烫得发红,火烧般灼热。“他妈的烂货,竟然敢烫老子,看老子不找人弄死你。”
千米开外的范牧,也睡不着。床头摆着殷淼为封面模特的杂志,厚厚的足有几十本。更夸张的是床的正对面,是殷淼一张放大的写真,钢琴烤漆面,悬在墙上。
殷淼这是,答应自己的邀约吗?
……
“吃饭。”
……
“嗯。”
……
“再说。”
……
范牧来回翻看殷淼的回信,即使寥寥几字也让范牧信心大增。
范牧又想起自己以前做过的梦。
主角是自己。
和殷淼。
范牧觉得自己的小东西在充血,如同看到猎物的蛇蠢蠢欲动。范牧将手伸到内裤里,安抚自己的小兄弟。
想象是殷淼在帮自己。
生气的殷淼、傻笑的殷淼、赌气的殷淼……
穿t恤的殷淼、穿背心的殷淼、不穿的殷淼……
很快,范牧便喷薄而出,白色腥气的液体射到了自己的肚脐、胸口。范牧看着杂志封面的殷淼,笑得天真无邪,觉得心口温热。
这样好的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欺负。
自己一定要,照顾他!
照顾的,好好的。
☆、邀约
殷淼的生活陷入了一个单调的轮回。
整天窝在自己的卧室,上上网,吃吃零食,听听歌,等王靖下班然后一起吃晚餐。
餐桌的气氛不算好。
那一厢将母慈儿孝的剧目演得风生水起,这边殷淼时常一个人捣鼓手机。王靖时不时给殷淼夹些菜,然后加入过往艰辛日子的缅怀中。
殷淼不屑。
住在南京,然后还念念不忘那穷乡僻壤。
就像有人,穿着昂贵的皮草,走在低廉的柏油马路上。
“做人要懂得惜福。”殷淼适时插了一句嘴。王恪用筷子把菜从下拨到上,瞪了殷淼一眼,王靖觉得大事不好,又急着出来打圆场,“王恪啊,该出去找个班上了,老窝在家里也不是事儿!”
“哥,你说得倒轻巧。”王恪往嘴里狠狠塞了一块肉,“在南京,工作难找呢!”
“没事儿,我让殷淼帮帮忙。”王靖轻轻碰了下殷淼,想借机缓和两人的关系。
“帮忙?帮什么忙?”殷淼觉得好笑,声音里多了分打趣,“帮忙找人给他用刀捅啊?”
王恪就像一枚随时会被点染的炸弹,任何一颗微弱的火星都能让他爆炸。当下,他觉得殷淼伤了自己的自尊心,桌子一拍就站了起来,“你他妈看不起我?”
“咦,怎么这么说话呢?”殷淼拿腔拿调,嘴边带着虚伪又圆滑的笑容,“我压根没看过你。”
王恪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气愤不过暗暗骂了句贱货。本以为殷淼很好拿捏,相处不过几天发现,不尽然。
殷淼就像一颗看似无害的仙人掌,只有近距离交往才会发现他并没有臆想中的那么简单。他像一个长颈瓶,瓶口很小,但内含乾坤。王恪入住前信誓旦旦地向自己保证,一定把殷淼治得服服帖帖,现在发现难度不小。
怕什么,来日方长,自家三人还治不住他一人?
晚上王靖带着殷淼去逛超市,杨金华死活要跟去。殷淼白了王靖一眼,率先走出家门。最近的一家大型苏果超市离家还挺远,坐地铁要花费不少时间。殷淼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要不咱打个车吧!”
杨金华搓了搓手,顺带哈了口气,“打啥车啊?坐地铁不也行?”
殷淼看了眼王靖,“你呢?你怎么说?”
“要不,坐地铁?”王靖小心翼翼地开口。
殷淼点点头,把包朝肩上提了提,自己招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王靖、杨金华面面相觑。
殷淼快把超市手推车装满的时候杨金华和王靖才坐着地铁慢腾腾地感到,见着王靖便把手推车交给他,自己只负责朝里面扔东西。
殷淼在前,王靖推车跟在后面,杨金华则站在王靖身旁,趁殷淼不备往货架上丢东西。
“真是外块钱,用得不心疼。”杨金华撑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薰衣草和百合味道的香氛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一定要买两样;她也搞不懂曲奇和饼干为什么能同时进入购物车,咬起来不都嘎嘣嘎嘣脆而且都一个味道。
殷淼听到杨金华说外块钱就火大,你小儿子拼死拼活要买ihone撑场面你怎么不说?你小儿子捅人赔钱怎么不说?我买些吃的你就屁话啰嗦?
殷淼变得精明了,“当然了,外块钱用得当然厉害,反正是刷王靖的卡!”
“你……”杨金华再次觉得自己这条蛇的七寸被殷淼狠狠按住,动弹不得。
王靖见火药味浓了起来又绞尽脑汁地开始打圆场,“妈,殷淼不是乱花钱的人,放心啊!”
“你妈的心都在宝贝小儿子身上呢,怎么放得下来啊?”殷淼边说边往推车里放了瓶酱黄瓜。
殷淼觉得该买的都差不多了,就指示王靖去收银台推车。殷淼瞅着推车里的东西,不对劲。香芋酥没了、冷冻披萨没了、香芋派没了,甚至自己刚刚放进去还没焐热的酱黄瓜也没了。
殷淼的脸拉了下来,冲着杨金华就质问,“怎么回事?”
收银的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大概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哆哆嗦嗦护着钱柜,大气不敢呼一声。杨金华理直气壮,“砸了,不该买的就不许买。”
“不该买?我看中的东西就没有该不该的区别。你——”殷淼话音一转,直指王靖,“刚刚你妈偷放回去的时候你都看着呢吧!去把它们都给我们拿过来。”殷淼的声音不大,但却让人觉得不可回绝,带着一丝笃定与强硬。王靖好言相劝,“算了吧!”殷淼眼神一凌厉,“你去不去?”
王靖最终还是没有拗过殷淼,乖乖地把杨金华偷偷舍弃的零食再次买回来,大包小包足足有五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