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傻乐到现在啊？神经。”杨旭昕嘴上骂着，但还是忍不住勾勾嘴角笑出来，“你啊，趁着那两个傻大个傻乐着，赶紧多多指使他们，好让他们偿还一下以前那些欠你的人情债。”
看林软光笑不说话。他就知道自己又白说了，叹了口气，又问“你妈呢？说了没？”
“还没。不过马上就说了，我打算。”林软说，“学长，你当时是怎么跟你妈妈说的啊？”
“我？”杨旭昕挑挑眉，“我不用说，我妈问的。我不看着挺秀气，一眼就能感觉出来么。你估计也不用说，涂个指甲油回去，你妈自然就懂的。”
林软苦笑“别说笑了。”
杨旭昕耸耸肩，搂了搂林软肩膀“没事的，反正总会过去嘛。”
晚上回到小屋子的时候，两兄弟还没回来。他们是跟林软说过的，最近又有项目要做，又得忙了。
林软先是给顾旭北发了短信，汇报一句自己已经平安到家了。他本来想着发短信可以不打扰两兄弟干活，没想到短信发出没多久，那边就一通电话打过来了。
也不知道两兄弟在哪，背景声听着挺嘈杂的，顾旭北一直在吩咐他自己先吃饭，要好好吃饭，吃多一点，等林软一一答应了，就开始恩恩哼哼地问着宝宝有没有想我，有多想我，要亲亲。
还有顾旭东也一直在后头嚷着到我了到我了。
林软感觉自己像掉进了蜜罐，被浓浓的蜜糖浇灌得浑身都是力量。挂了两兄弟的电话后，盯着自己手机，突然就下定决心，要给家里打个电话。
一边等着那边电话接听，心脏就一直有力地咚咚蹦着，林软换了个姿势，蜷缩在沙发角，静静等着。
“喂？”妈妈的声音总算是从听筒那传了过来。
“啊，妈，是我。”他伸手默默自己的指甲，拎过放在一边的遥控器，手指一下下地扣着上头的软胶按键“你和爸最近还好吗？”
“好啊，我和你爸，还不是每天一大早就起床，下楼开店门，等那些个学生来，天天都有人买丢了的红领巾，买活动铅笔的。中午那段就上楼休息休息，顺便煮一大锅鱼丸牛丸，下午放学卖，几乎每天都清空的，要是没清空就我和你爸，晚上回来炒炒吃了。都是这样。”
“对了，差不多要进货了，这个周末回来跟你爸一块去把，他上次自己去拿了一堆本子，差点提不起来。”
“行。我这周末闲着。”林软点头，“那，还有不舒服吗，上次你不说腿酸吗？”
“嗨，那是累的，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那就好，我也还带着两个班，都是小孩儿，挺累的，上课都坐不住，老跑。”
他妈妈爱听这些，嘿嘿笑“哈，小孩都这样，你小时候也跑呢，二年级还在厕所里摔个狗吃屎，回家老洗嘴呢。”妈妈哈哈哈哈地笑，林软也附和着“就你老记这些屎屎尿尿的。”
他妈又说“现在带着别人的孩子先感受一下，等你以后有自己孩子，那就更烦咯。”
林软听着，心里咯噔一下，扣着遥控器的手指扣得更深了“哪来这么长远，还自己孩子，我自己都养不活自己。”
他妈还想说什么，林软一下子紧张起来，浑身都勇气被抽离空了，赶紧插嘴“好了不说了，作业本还没改好呢，到时候爸去进货要搭把手就打电话告诉我吧。”
177
顾旭东很努力想要快点建立起国内的市场。拉拢了几个大北看好的年轻设计师，一边操心国外的，一边还要稳定国内的。国内那几个辛辛苦苦拉拢来的人，怎么都团结不起来，又因为前面有一段时间没有接到项目，早就开始怨声连连。
两兄弟心里憋火，但还是装出平静的样子，劝着平复着安慰着。
找到一个不错的项目想要自荐，对方又嫌弃他们经验不足。这边是要建一个酒店，挺高级的，最顶的两层是打算做概念式房间，设计越新潮越高科技越好。大北最擅长就是这个。
顾旭东是说什么也得替他拿下来的。他天天去找负责人，把对方聘请的团队的优劣状况和自己的比较，磨着耗着。那头大北就天天画，没日没夜地赶着。他尽全力赶出了三个房间的稿子，和大东一起拿给负责人。
他就得用实力让这群傻逼闭嘴。
林软周末去帮爸爸进货。两个人约在公交车站见面。他不是第一次帮忙了，拿着个大袋子，很是熟练地跟在爸爸后头，买好一堆就放进去一堆，买好一捆就放进去一捆。
他爸不知道是不是看他来帮忙，买的特别畅快，几乎都要把下次的货都买上了，不仅装满了大袋子，还多拿了个小环保袋。
林软盯着地上的大袋子有些困扰，尝试着提起来，还行，就是有点重。他咬牙，跟爸爸坚持要自己拿着。可惜袋子太重，他不够高，手臂一直得曲起来，走一段就得换换手，走一段就得喘喘气，整个手掌被勒得红彤彤的，指关节那火辣辣地疼。
爸爸转头好几次，问他要不要帮忙，他都咬牙拒绝。
“哎，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让你吃得少，营养供不上，怎么就长不高呢。”林爸爸停下来，配合着儿子的速度慢下来，伸手拖着袋子的底部顶了顶，好让林软不这么辛苦。
林软最怕别人说这个，一听，赶紧就加快速度，憋着喘气声，吭哧吭哧地回答“没没事，不累，没事。”
“就是你小时候老爱吃菜，不吃肉，满屋子肉丸你都不吃。现在有条件就别省着钱了，多吃点肉，买点牛奶。我听人家说，男孩发育到二十五呢，还有一两年，赶紧再长个四五厘米。”他爸伸手捏捏他肩膀，细细的骨架子，也不知道哪里买来的大t恤，显得整个人又矮又瘦小。
“买衣服也不买好点儿的，买这些一洗就松松垮垮的差料子，你看，连膝盖都看不见。”
“不是，”林软脸红，“哪有长到膝盖！”他低头看看“你上次给我买那个一洗就缩到肚脐眼了，这衣服好着呢。”
两父子一路斗嘴，林软一边听他爸教训，一边还得背着一大袋子的本本，两手又酸又疼，连背都有点麻，两条腿因为撑太久，稍微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就感觉老有点抖。
回到妈妈的文具店，把东西一放下，赶紧就找个位置坐下，呼呼呼喘气，揉着酸疼的大腿根，话都说不出来了。
等妈妈关门了，又抖着腿爬楼梯，终于看见椅子的一刹那，趴着过去又倒下来了。
“一点点东西都累成这样。”他妈很鄙视，一直在絮絮叨叨叫他多加锻炼。
到了坐着吃饭，他妈还在说个不停，扯着扯着，又扯到邻居家的女儿了，林软早猜到会有这个步骤，低着头，默默听着。
“隔壁家那个女孩，跟你差不多大，男朋友都带回家好几次了。你们学校有没有什么刚毕业的，跟你一样的大的女孩子，试着去谈谈呗。”
“妈不是说催你，就是，年纪也差不多了，有点经验总是好的。”
“跟你同住的男生有没有女朋友？你有空就问问人家呗，多积累点经验。”
林软嘟嘴，握着筷子戳饭碗，怎么都吃不下去“又说不催我，你就老说。”
“我都跟人家女生差不多高，谁喜欢我啊。”
“那你也可以不找这么高的啊，找个矮一点的，人好就没什么。陪人家逛逛街，买个小礼物什么的，试试呗。”
“哎呀，妈，”林软受不住，放下筷子，“我，我不太喜欢女孩子。”
他这么说只是气话，脑门一热就说出口了。才说完，整个人都冷了，快速扫了爸妈一眼，看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略惊讶地盯着他看，赶紧就改口“我是说，不太喜欢那些老爱逛街的女孩子。”
拖着疲乏的身体回到自己小窝，顾旭北正在小茶几那写写画画，一边侧着头夹着手机不知道跟谁说话。
顾旭东咬着铅笔，歪在小沙发上看手机。两个人一看见他进门，两眼都亮了“回来啦！”
顾旭东跳起来，跑过去拉着他的手进门，把人拽到沙发上抱着“今天回家啦？看你累的。”
“阿姨没给你煮好吃的吗？”
“我们吃过外卖了，给你要了一个叉烧饭，应该还暖的，你吃我给你热热？”
林软摇头，靠在他身上，搂着顾旭东肩膀“不吃不吃。”
坐在地上的顾旭北伸手替他捏着小腿，因为还在讲电话一直都搭不上话。
“今天都去哪了？累吧，说了让你带我去的。”顾旭东捏他脸，“还不听，下次真的要走的满脚泡你才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林软还是摇摇头，闭上眼睛，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东哥，我想跟我爸妈把事情都说了，今天都说一半了，我又怕了。”
“我也不想躲躲藏藏了。”
178、
两兄弟听得心疼。顾旭东更是受不住地捧着林软的脸。
“那你别说了，告诉我们，我们说，好不好，恩，好不好。”
林软摇头，不愿意。
“那我先去打探一下，什么你的事情都不说，这样呢？”
林软还是摇头，鼻腔里“嗯”一声，老不愿意了。
“那，要不让我妈，我问问我妈好了，我让她去一趟？”
“不不，不，不。不许去。”林软抱着他的腰，搂的紧紧的，“我还是，以后再自己去把。”
顾旭北一直听着后头两人的对话，等他打完电话，也跟着去劝林软。但是小东西是说什么都不愿意，现在被宠着，还学坏了，都会用手堵耳朵了。
没办法，他反抗成这样，两兄弟是说不下去了。
但是他们两个是不会这么放弃的，林软去帮他爸爸忙之前，他们两个问过小文具店的地址，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上用场了。
找了天工作日，趁着林软上课没空管他，顾旭东和顾旭北商量好，自己套上件黄色印着大猩猩，看起来跟个高中生一样幼齿的衣服，随便套上个大中裤衩，怕被认出来，还特地带个墨镜，开着车跑到林软爸妈小卖部附近，偷偷找地方停好，装出高中生下楼买本子的样子，晃着晃着朝林软爸妈的小文具店走过去。
林妈妈就坐在那，前面放着个小电视机，哈哈哈地看着，林爸爸也坐在旁边，摊着报纸，眼睛却盯着电视屏幕看。
他看见叔叔阿姨心里一激动，嘴角都裂开了，差点就要大叫着叙旧。
赶紧平静了下来， 走进店子里，胡乱转着“额，阿姨啊，我，我要买个小方格。”
“在那边呐。”阿姨伸手指了指，“那边呢！那个铅笔下面，看见没，那对本子。”
“啊，看见了看见了。”顾旭东装个样子，随手拿了两本，看见有铅笔，又随手拿了几根，胡乱拿着，等着机会开口说话。
“小伙子是高中生啊，今天不用上学吗？”叔叔倒是先开口问了。
“啊！不，”看见机会来了，顾旭东赶紧走过去，“我，今天，今天那个家里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啊，是呆在家玩游戏吧。”阿姨抬头看他，“这边的学生见多了。你们啊，就是现在调皮，以后就后悔咯。”
“我儿子小时候比你们乖多了，那都不去，上学最早，啥都不用我们操心。”
顾旭东知道他在说林软，微微笑着。是啊，可乖了，翘起小屁股的样子可可爱了。
他看见门口的位置放着个卖饮料的冰箱，打开来，拿了一瓶，还没付钱就拧开来喝了一口，找了个位置坐着，打算好好和叔叔阿姨说说话。
“没事，我成绩好着呢。”
“不上一节课损失就打了，老师说什么都没听，以后高考考不好，上不了大学，找不到工作，出来做什么都困难那。”叔叔把报纸叠起来，朝着顾旭东摆摆手，语重心长地劝着。
顾旭东应着，跟叔叔阿姨兜兜转转绕了大半圈，老是没能绕到重点上。他有些急，往街上扫了一眼，突然就指着街上的什么大叫一句“哇！同性恋！”
他这么一喊，叔叔阿姨都好奇起来，把头往外探去，却什么都没看见。
“没啦没啦，走过了走过了，看不见了。”他把手摊摊，“天哪，光天化日可真胆大啊。”
阿姨什么都没看见，似乎是有些遗憾，哎了一声“管别人这么多，别人爱怎样就怎样，都是成年人，自己又分寸的。。”
顾旭东总算听见一句中听的，激动得浑身发热，仰起头，把小半瓶的可乐都倒进嘴里，收拾了一下刚刚拿的东西“对，同性恋也好啊，多好啊，两个男的买的东西没女的多啊，就算三个一起都没一个女的多啊。”
“阿姨，你说的我都想当同性恋了！”拿起买下的东西往外一跳，冲里头嚷，“叔叔阿姨再见！”
坐进车子里，赶紧就给大北打电话“大北！岳母超开放，说爱怎样就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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