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软也尽力抓紧自己的时间去复习，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传出了顾旭北和李蕴在交往的消息。
他们班里是炸了，大家都在问李蕴，李蕴也不说什么，只是笑笑，态度很令人怀疑。反正大家是当她默认了，居然还有人想到来问林软，林软自己也是嗯嗯啊啊说不出来，内心也是抓狂地想弄清楚事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他开始四处偷听别人对话。好多人都说他们朋友圈已经说了说了什么的，又没有说说了什么，天天就说发图片发图片了，那个手和那个手握在一起。林软都要急死了，到底是谁的手和谁的手啊！这些人真是，描述出来会死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着急，越想越奇怪，冷静下来，却觉得整个心都凉凉的。他的手机是非智能机，他以前一直觉得这样很好，这样就不用像其他同学说的那样，只知道沉迷手机，但是他现在是发了疯地想要一个智能手机，能触屏的，开通一个微信账号，像别人那样，看看是到底是哪只手握着哪只手。
但是他没有钱，回家和妈妈商量，保证自己期末考会考好，想妈妈给他买个新手机什么的。林妈妈很意外，林软从来都不要求什么，她理解儿子，很干脆地说了好。
林软一直想当面问问顾旭北，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和李蕴在一起了，好朋友不就是应该互相交流这些的吗！但是每次看着两兄弟踢球，旁边的姐妹花给他们递毛巾递水瓶什么的，林软就问不出口。没有单独相处的时间让他开口，也没有任何立场问他们。
是啊，连他自己都意识到自己的立场和他们不一样。才不是什么朋友。
他觉得烦躁，哭又哭不出，又不明白为什么要哭，晚上睡觉一直蹬被子，浑身劲没处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本来想着周末两兄弟肯定会叫他去小别墅，但是两兄弟却一直没有打电话。
林软握着手机，看来看去，短信都没有。他真好奇，又再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很有必要有一个新手机了，这样他就可以直接看他们的朋友圈，看看他们到底做什么去了。
谁握谁的手？
然后他每次都很像知道这个问题。
啊，有朋友真烦！
接下来那个周末，更加逼近期末考了。
林软还是没有接到两兄弟的电话，他慌了，难道他们是真的在一起了？所以就不需要他了？但是顾旭北和李蕴在一起，顾旭东呢？顾旭东难道不需要他吗？这种想法真奇怪，他居然希望别人在这方面需要他，明明每次都不舒服，每次都拉肚子。
林软思想斗争好久，还是拗不过自己，干脆打了一个电话给他们，他不敢骚扰顾旭北，打了给顾旭东。
“额，喂，东哥？”
那边的语气不好“打给我干嘛！”
“额，我，期末考快到了，你们要和我一起复习吗？我可以”
“你以为你是谁！干嘛要跟你复习！不复！不复！”那边恶狠狠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林软懵了。
哦，这样。
51、
顾旭北被他爸妈烦了好几天，天天信息轰炸，连奶奶都加入了。一通跨洋电话，跟他絮絮叨叨说了个把小时，叫他把照片发过来一下，让奶奶帮帮眼什么的。他奶奶是混血儿，带着他爸从小在国外长大，他妈又是留过学的，导致他家民风开放，实行放养式，有女朋友这种事情，只要不太过分就可以了。
他尝试去给他妈解释，希望当律师的妈妈能明白事理一点。他说自己并没有女朋友，只是一个误解，是爸爸理解错了。他解释得都要抓狂了，他妈听了他说这么久，居然“是吗”一句，又补充说“东东还小，你别带坏他！别把人往家里带。还有，你那些的快递别让弟弟接！”根本没把他的话往心里放，天哪，他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快递弟弟比他用得多多了好吗！
死人大东天天各种嘲笑，说“干脆让他们看一下林软他妈好了！哈哈哈哈哈哈！也算有点关系。”
他本来想就这么一直拖着，等家长们过了这瘾头就结束了。没想到他那老奶奶，居然又说等不及了，要从美国过来看看他。顾旭北这可真急了，他奶奶一来，准在家里住，和他妈那就得隔三差五地见面，她们两个关系真的很一般，见面不是冷着脸，就是假笑着互相奉承，这种场景他小时候在美国见多了，时隔这么多年，要他再重温一遍那就算了。
于是他和奶奶保证，就下个星期，就下个星期，马上就把照片发过去，还请奶奶不要这么辛苦跨洋过海地来了。
咬咬牙，就给李蕴发过去一条信息“学姐，我们要不要在一起试试看？”。
那头很快就有回复了，李蕴回他“好。”
两个人就这么毫无意外地在一起了。
想着奶奶那边天天催促，才确认关系第二天，两个人就自拍了一张，给家长们发了过去。
他奶奶高兴坏了，天天来来回回地说“这个女生好！长得真好看！真好看！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嘴巴多小啊！”就这么一句，说好几遍，还天天重复。
他爸也很满意，打电话来天天大笑，还让他多和女朋友约会，又问他钱够不够。他妈更烦人，老叫他别把人带回来，别教坏大东，真是救命。
他以为已经完成任务了，他奶奶却毫不知足，天天让他汇报，让他多发照片，又说要来中国看看，大家见个面什么的。他们似乎完全不知道什么是早恋，说的跟要结婚了一样。
顾旭北又只好天天缠着李蕴拍照片，按着他奶奶要求，拍全身，背面，看看什么发型。
那天踢完球，他习惯性地自动自觉去拉着李蕴的手，装出一副情侣脸，走在一行人的最后，最前面是大东和张乐然在闹着玩，中间的林软帮大东拎着书包，低着头走，而他们两个人就慢慢地牵着手走去车站。
李蕴握着他的手，很是可爱贴心地靠着他，靠的紧紧的，软着声音和他说话“旭北，好多人都问我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了，不如我们发朋友圈宣布一下吧？”她语气温和，很有商量的意思。
顾旭北一米九多，她一米六七左右，两个人身高差大，顾旭北一低头，就看见她仰着小脸，小下巴像个小锥子一样又尖又小，大眼睛亮亮的，睫毛又长，小鼻子小嘴，奶奶说得没错，她真是挺好看的。他想不如就试着去谈一次恋爱算了，反正家里人这么支持，他又是男生，也没有什么好吃亏的。
他说好，李蕴就拿出手机，拍了一张他们握着手的照片，发到他微信里，两个人相约好晚上一起发。
晚上他就把朋友圈给发了，手机跟着就哒哒响着，没有停过，他爸爸妈妈，奶奶的兴奋回复，以前的同学，亲戚都来问他原因，一晚上就顾着应付别人，什么都没干。
顾旭东对此很是不屑，他说女孩子看得见摸不着。这个务实派。顾旭东问他“大北，你真的想跟她在一起啊？”
顾旭北想了想说“试试吧，积累经验。”
然后他又问起大东“那你和张乐然呢？”
大东笑了，说“哈，她啊！挺好玩的。”
看大东的样子似乎两个人好事也近了，他多事地跑去和爸爸妈妈和奶奶说，让他们也去骚扰一下这个嘲笑他很久的人。然后又点开早就放到置顶的李蕴的对话框，他现在天天晚上都要和李蕴说话说晚安，真的很有情侣的样子，他和李蕴说大东对张乐然感觉不错。
期末考快到，他们开始停足球。因为这次轮到大东拿高分了，他小子整个学期都不认真，现在追进度追得很辛苦，天天晚上看书看到凌晨，但是他很聪明，顾旭北不担心他达不了标。而他自己，因为李蕴的一句加油哦，也有点想要努力读书，带着考个好成绩让女朋友崇拜他一下的想法，也开始不动声色地开始复习了。
顾旭东追进度追得发疯，一手捧着参考书，一手拿着平时林软替他做的作业，一题题地看，他很认真，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好的，他是真的会拼了命地去做好。
周末，一早起床他就疯狂看书，语文的古诗词他是早就都背下来了，这些母语方面的事情不会难倒他的，英语，他小时候实在美国待过的，小学时候才回来，他也不会担心，其他那些科目，他没底。
理科还行，毕竟他是男孩子，对理科知识记得快理解快，拿出自己买的习题本，找了些期末模拟卷子，刷刷做下来，很顺手，很好，理科的复习完了。真正让他抓狂的是文科，一堆东西要背，一堆什么时间又什么理论，他都要扔书了。
偏偏就是这个时候电话却响了，他想着会不会是张乐然，这个疯婆子，知道他手机以后天天打电话给他。他已经想到如果真的是她的话要说什么应付过去，接起电话一听，居然是林软。
“额，喂，东哥？”他说“额，我，期末考快到了，你们要和我一起复习吗？我可以”
一听他的声音顾旭东就烦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烦躁什么，这个人他熟悉，却反而更容易发脾气。
“不复！别烦我！”他骂道，把电话挂了，继续埋头在那堆历史政治题里头，转头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52
临考前几个星期，顾旭东是拼了命地复习，天天狂看书，还要应付张乐然。她天天微信轰炸，顾旭东没时间看微信，她就发短信，连续好几条“在干吗？”“复习那？”“要学姐给贴士吗？”，手机滴滴滴响，隔山岔五还会打打电话什么的，听出顾旭东语气不太对马上就说自己拨错号了。
顾旭东他人是霸道了点，但是对着这么一个陪自己踢球呐喊助威这么久的，还是学姐的人，怎么都会记得不要骂出口，每次都客客气气地和她说笑，浪费好几分钟，才能把电话顺利断了。
一次两次他还觉得挺有意思的，长时间如此他都要烦死了。加上大北那个小青头，刚谈恋爱没几天，像母鸡下蛋一样时时炫耀，放学回来就躺在床上和李蕴聊天，每次结束都uauaua亲个不停，他要被这些闪光弹烦死。
被闪了一个星期，顾旭东受不住了“哥，亲哥，求你，别天天uauaua个没完可以吗？”
顾旭北仰躺在床上背书，听他这么说，把书放下，很无辜地解释“没办法，她要我这样。”
“你是这么听话的人吗？”顾旭东翻白眼“还有，能停止发朋友圈了吗？你们天天发聊天记录截图，真的，我真的一点都不想看。”
“奶奶想看。”顾旭北说。
“你别搬奶奶出来！”顾旭东叹了口气“你不是说只是试试吗，现在玩认真啦？”
顾旭北不说话，看着手机又在滴滴答答打字，顾旭东知道他又和李蕴瞎聊了。
过了好久，才听见他像是敷衍一样说“恩是啊，在试啊。”
他会这么说，顾旭东就不理他了。大北有分寸，反正比他有分寸多了，他知道，大北和李蕴现在只限于拖个手，进一步什么事情都没实现过，搞不好，等奶奶他们过了这会儿八卦的瘾头，大北就和她分手了。希望到时候别纠缠太惨就行。顾旭东叹气，继续拿起历史书眯着眼背着。
没有兄弟俩给指示，林软天天在家复习。这本来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他坐在小桌子前，握着笔，盯着习题本，出了神，神游好一会，哦哦哦复习复习，思绪又回来了，做了几道题，看着看着，定住，哦哦哦复习复习，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本子上，揉揉眼睛，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盯着盯着，啊！复习好烦。
他被自己这种复习状态吓了一跳。他以前从来不会觉得复习是一件很闹心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叹了口气，挪到床垫边躺下，呆呆看着斑斑黄黄的天花板，原来上次兄弟俩来这里留宿，看见的是这样的天花板啊。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干什么。
他转了个身。
之前说的，到底谁握谁的手了啊！
神不守舍地把剩下的复习日子过完了。林软觉得自己糊里糊涂地结束了期末考。他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反正觉得题目还行吧，不容易也不难的样子。考完试那天刚好周五，周六周日连着改卷子放假一天，林软能休息三天。他活动着小心思，想让他妈帮忙买个智能电话，吞吞吐吐地又提醒了妈妈一遍，想着如果他妈妈应付他要怎么办，没想到妈妈哈哈笑了“有了朋友就是不一样啦！都要手机了。”从抽屉里就给他拿了一个手机盒出来，原来她一早就准备好了。
林软高兴坏了，马上就跑到后厨，把整两大盘，因为天气冷一直拖着没洗的碗筷全部洗干净消毒好。捧着那盒不知道什么小牌子的手机上楼，仔细研究了一遍。对于那个虽然不大，还有些小迟钝的触屏手机，感到满心欢喜，看到那个微信的软件，整颗心都高兴地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53
顾旭东考完试，累得只想回家躺平在床上睡上三天三夜。他觉得自己如果每次都要这样高强度地复习的话，一定会折寿。
和高二不一样，高一还没有分科，考试得考三天，加上顾旭东是冲刺复习类型的人，从考场出来，第一时间就是先找到他哥，趴在顾旭北身上闭着眼开始进入休眠状态。
“哥走了走了，回家吧回家吧。”顾旭东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催促他了，从大北背后搂着他的腰，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他们高度相像，这个位置最舒服。
“恩，再等一下。”顾旭北在楼梯口站着，一边看手机一边敷衍着。
“快点啦！我要困死了。”顾旭东抖着腿，不耐烦地催促。
顾旭北很无奈地笑了，摸了摸他的脑袋“很快了，她老师还在训话呢。”
这个她，顾旭东当然知道指的是谁，虽然早就知道，但是听他哥这么直接说出来，莫名就不爽。一下子整个人就冷了，不再继续趴在他哥肩膀上撒娇了，站直身体，很是颓废地靠在墙边，一起干等着。
“她有什么好？”顾旭东又等了一会，看人还没来，火气愈大，加上本来就不喜欢她，语气就更不好了“奶奶说她好看，其实也没多好看，那张脸街上一抓一堆。脸就长得街，刘海夹起来还能变村，跟个出土大妈一样你信不信。”
“人丑，还没自知。都算了，还搞事。”顾旭东小声嘀嘀咕咕。
他在说发朋友圈的事情。大北这个呆子，那天他们两个出门约会，李蕴说什么要看一下他手机，他就把自己手机给她了，那个女人居然就不识好歹地擅自拿着他哥手机，发了一张他们俩自拍，擅自打了一堆字，什么认识几个月，一起几天，什么陪着你走，什么希望一直走下去。然后群发给顾旭东让他点赞。一大段的字，不点开全文都看不完，把顾旭东恶心得要死，还是用他哥账号发的，真是把待在家里复习的他恶得要吐出来。
这都算了，她每次放学都要问顾旭北拿手机看，很是撒娇地说要查查有没有小三。顾旭北似乎对她这种小吃醋很受用，宠得她跟个什么子一样。她真正得罪了顾旭东是因为她用他哥的账号发了一条关于他的朋友圈。她平时放学一直跟在他和张乐然身后，跟他哥一块走的，这大大方便了她偷拍的可能性。她把他和张乐然打闹的情景拍了下来，发了朋友圈，配文我弟和他女朋友。这种这么明显的帮着撮合的行为惹恼了顾旭东。还顺利地引起了他妈妈他妈妈还有他奶奶的注意。顾旭东见识过大北被他们三个狗仔队追问的情形，没想到自己这么快也亲身经历了一遍。
怎么，她自己是被别人帮着泡到他哥的，现在别人还没成功，她这个“大嫂”就像帮着使点劲儿么？顾旭东受不了这个，连着张乐然都疏远了，挂掉她好几次电话。
爸爸妈妈奶奶之前关心他哥，滴滴滴地来问他，什么哥哥女朋友好不好啊，怎么样啊成绩行不行啊一堆。他以前还能有点理智地回答，发生这两件事之后就真的，顾旭东是真的没有耐性回复了，怕伤了妈妈和奶奶的心，直接和他爸说“还行，就人贱。”让他爸和两个女人解释去了。
他哥跟他解释了好几遍，小蕴不是这个意思。他一听那个“小蕴”的开头就翻了个白眼。顾旭北说不下去，反正顾旭东是觉得他魔怔了，被那个什么子害的。
顾旭北听他这么一抱怨，轻轻啧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又打住了，低着头，想了想，很快地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再抬起头和顾旭东说“好啦，现在陪你回家啦。”
拍了拍顾旭东的肩膀往校门口走。
顾旭东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妥协，快步跟上去，问“大北，真不等啊？”
“不等。”顾旭北点头“你不是困么？”
顾旭东点点头，不再深究了。
大北变脸快他早知道了。
大概是生了一会闷气，居然就没这么困了，顾旭东回到家，洗了个澡，还看了会儿手机才趴到床上，眯着眯着就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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