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态学弟 第8节

    但是两兄弟丝毫没有感受到他话里的嫌弃，也顾不上看他的脸色。一上楼就开始商量着，把自己要睡觉的地方给腾出来。先是把林软放衣服的小柜子推到小角落里，替林软把做作业用的小桌子收起来，贴在墙边，又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书啊，小玩意啊什么的都擅自做主，堆到小角落里，把中间那一整块地都腾出来。

    顾旭东试着躺在地板上，翻了个圈，地方足够大了，只是伸长脚的话可能还是有些踢到些小杂物，不过这不要紧，这么个位置就够了。

    但是小床垫只有一张，还是只有一米六长的小学生尺寸，光是顾旭北躺在上头，两边肩膀都要碰到地板，很是不舒服，于是两兄弟又很体贴地把垫子留给林软，他们俩选择睡地板。

    没过多久，林软妈妈就在楼下喊，让林软把一床被子给抱上来。他们家从来就没招待过客人，一次两个，还是看起来是从富贵人家出来的孩子，林软妈妈知道自己儿子难得有朋友，也不敢怠慢，把自己买了好久不舍得用的新棉被子拿出来，给林软带上去。小阁楼已经坐着三个人了，林软妈妈再进来就太挤了，她就只站在楼梯口边上看，很不好意思说“阿姨家没这么多被子哈，你们就先将就一晚就好。”

    两兄弟当然不会在意这个，他们的羽绒背心搞不好都会比这床新簇簇的棉被子要暖和，连忙摆着手说谢谢。

    林软妈妈看了看，又干脆提议说“要不让林软睡中间吧，他长得比较小一点，这床被子大，你们其中一个和他盖一床被子就好，这样你们两个都能盖上被子了。”

    这个提议真是极好，两兄弟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就差没好意思开口说。听林软妈妈这么一提议，赶紧就表示赞同，拍着马屁说“好好这样好”

    爸爸在下头嚷着要帮手，林妈妈又急急忙忙地应着要下去做生意去了。

    林软把新搬上来的新被子放在自己的床垫上。

    这可是新的被子，他都没用过。摸了摸，还是松松软软的，这两兄弟肯定不会好好珍惜。

    果然，顾旭东很快就凑过来，一下子就扑在新棉被上“哇好软啊”

    林软赶紧阻止他“不可以不可以这样这样被子会不暖和的”把顾旭东推起来，将被子护在自己身后。

    顾旭东也很郁闷“这样坐着看手机不舒服你家又没有沙发”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果然林软马上就接一句“那你们可以回家啊。”

    顾旭北刚刚转身的时候碰到了林软堆得满满的一垒书，费劲把它收拾整齐，就听见后面出动静了。他听完林软的话，忍不住就小声说了一句“哼，还说当朋友呢。”

    这句话杀伤力太大，林软快速转过身看着他，脸都憋红了，可是明显气势就降下来了。默默堵了一会儿气，又自己去干自己的事去了。

    因为小桌子被两兄弟收起来了，他只能拿着自己的单词本坐在床垫上，靠着墙背单词，不再跟两兄弟说话，反正他们两个只要有移动充和手机就能玩一天。

    死死盯着本子，尽量去无视两兄弟，根本就不看他们在捣鼓什么。没过一会，顾旭东就忍不住地凑过来了，一下就枕在他大腿上，林软低头，一看又是顾旭东在搞乱就生气，憋着语气中的烦闷问“你又干什么啊”说着就要推开他。

    本来以为顾旭东又会很无赖地跟他乱扯，没想到，他保持着躺在他大腿的动作，一张脸瞬间冷下来，说“你想干什么，这阵子没怎么你你就开始放肆了”

    这两个人今天太好相与，林软都差点忘了他们原来的属性，被他凶了一句，马上又乖乖安静下来，不敢再闹了。

    顾旭东看上去握着手机，俊脸绷着看着他，好像老朋友一样躺在他大腿上，可是如果他再多说一句，他就有可能跳起来，对他又是打又是骂的性格。

    林软被凶到了，也不干说什么，僵硬着双腿，不再推他了，很是不自在地继续看自己的单词本，一直到双腿血液循环不好，都麻了也不敢说什么。

    到了晚上十点，两兄弟以为林软家的店子快要关门的时候，楼下却突然热闹起来。

    顾旭东很是好奇，就这林软房间的小窗子往下看，居然看见麻辣烫门口又摆了好几张小桌子，都摆到行人道上去了。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哇好多人啊”顾旭东惊讶道。

    正打算转过头问林软原因，就听见楼下林软的妈妈大喊一句“林软下来”

    正靠在墙边看单词本的林软听见了，赶紧就应了一声“来啦”一下子就丢开自己的单词本，噔噔几下，动作快速，像是要冲下去一样爬下梯子。

    两兄弟有些奇怪，从那个下梯子的小口往下看，看见林软连鞋子都没有穿好就急着跑到后厨去，他们两个也像下去看，但是现在楼下很多人，他们两个下去肯定只会添麻烦，干脆就趴在小道口上往下看。

    林软在后厨忙活了好一会，因为他妈又在店面叫了他一声，他又急急忙忙地踢着拖鞋两手湿湿地跑出来，不知道在干什么，等了一会，总算看见他捧着好几个客人吃剩下的碗又拿到后厨去。

    忙活好一会，又再跑出来，又收拾好几个碗，还拿着抹布，那个走来走去的身影，在拥挤的店面钻来钻去，又因为身材瘦小，简直就像个小童工一样。

    两兄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林软。

    看他在学校什么朋友都没有，放学还不肯回家，怕被别人发现自己家开麻辣烫，好像很怕被别人嫌弃一样，看起来，他很以自己家开麻辣烫为耻。但是现在居然这么勤劳。

    两兄弟以洗澡为名，拿着林软给的大裤衩，到后厨的浴室说要洗澡。

    两兄弟下了楼梯，走到后厨，看见洗碗台下面又一盆盆用红盆装着的等着洗的碗，林软穿着一件单薄的长t恤，蹲在其中一盆边上，很是努力地洗着。因为洗的太用力了，水溅出来，脚和裤脚都是湿的。两兄弟一边盯着看，一边走到浴室去，对于这种方式的洗碗，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浴室实在太小，肉贴肉的，转身都不行，而且那些不冷不热的水在这个十一月中的天气里真的，不是很适合。他们两个很快就出来了，穿着林软给的大短裤衩，和自己原来就有的长t恤，还因为内裤在洗澡的时候弄湿了，只能直接套上短裤，因为尺寸不对，还绷得前头的地方特别紧，走走都嫌刮。

    两个人出来，看见林软还蹲着洗碗，两只手都冻得通红了，蹲在大红盆前，因为衣服老旧太柔软，勾勒出来的腰身特别细，脊骨还突出来，瘦的可怜的样子。

    这么蹲了一会，已经听见林软在吸鼻涕的声音了。

    两兄弟本来想着就这么上楼等着，刚走了两步，还是没忍住，又走回来，蹲在林软旁边。

    “哎，我们帮你把。”顾旭北开口说。

    林软一直蹲着洗碗，两腿都是麻的。但是，每个星期这个时候，都是最热闹的时候，能赚特别多的钱，不能这样子不干活，他爸妈连店面都工作都做不过来，他肯定不能只顾着自己。

    他知道两兄弟去了洗澡。有些人就是这么好命，住的是别墅，穿的是好衣服，光是一条内裤的价钱都比他全身衣服要贵，连带着一般人看见他都不敢怠慢，想尽办法要给他好东西。两兄弟就是这些人。

    林软叹了口气。真没想到，两兄弟出来以后，居然会蹲在他面前看他洗碗。顾旭北还会这么问。他一下子有些愣住。

    “没事，我可以搞定的，你们穿着短裤，快先上去吧。”

    说完，还把盆子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下，怕碰脏了两兄弟的衣服。

    “我们帮你吧，人多力量大。”顾旭北继续游说。

    “真的不用啦，谢谢你们，这些水很冷的，而且你们刚洗过澡就不要再把手弄脏啦。”林软说着，还抬起手挥了挥，让他们赶紧离开。

    两兄弟听完，很是无奈，站起来，顾旭北也没办法地说“好吧，那我们在上面等你吧。”

    两个人站起来，就这么走出去。

    林软真的不敢奢望他们会帮自己，但是走得这么决绝还真的有点让人难过。他吸了吸鼻子，把手伸进一大盆冷水里，摸了摸，又摸出一个碗，用沾了洗洁精的海绵刷完，放到一边，又拿起另一个。

    好不容易快刷完一盆的时候，他妈又在外头叫他了，他赶紧站起来，在抹布上擦了擦手，回了一句“来啦”又急急忙忙，到店面捡回五六只油淋淋的碗，刚走回后厨，居然就看见两兄弟蹲在一盆碗旁边，握着他刚用过的海绵，吭哧吭哧地帮他洗。

    他吓得差点把手上的碗摔了，快步走过去“不用啦不用拉你们快上去吧，很脏的”把手上的碗放下，赶紧就过去赶走两兄弟，可是两兄弟根本就不为所动。看顾旭东手里拿着海绵，他走过去，插进他和盆之间，硬是要把他挤开。

    顾旭东被他挤得差点坐在地上，看他那一小截腰身还在自己面前挤来挤去，晃来晃去，要把自己挤开，忍不住就在他腰侧，隔着衣服张嘴咬了一口。

    “啊”林软被吓到，赶紧跳开。转头看着顾旭东，肇事者反而很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没有手了，抱歉。”然后又低头继续刷完。

    林软没办法他，又去挤开顾旭北“不用了真的，很脏的，你们等一下就要感冒了，快起来吧，我等一下就上去了，你看衣服都要脏啦”

    他大声说着话，试图引起两兄弟注意。

    顾旭北回答“没事，我家还有几件。”说完又继续洗起来。

    林软又要阻止，顾旭北又抬起头和他说“说这么多你不过多拿几块海绵出来，我们一起洗完了上去吧。”扯了扯林软的手，把他拉下来。那只瘦瘦小小又冰冷的手摸起来很是让人心酸。

    林软很是感动，站了好一会，终于说了句“谢谢你们。”站起来到洗手台上拿了一个钢丝球和另一块海绵，硬的钢丝球留给自己，把另一块海绵递给顾旭北，很是勤快地工作起来。

    中途他爸进来一趟，看见他居然叫朋友帮忙，马上就责备林软又劝着两兄弟快去歇歇。但是好口才如顾旭东，用什么锻炼自己，帮助朋友的伟大宣言，马上就把林爸爸哄好了，可以让他们俩继续洗着。

    不洗不知道，一洗才发现，原来这些水冰成这样，手都快没知觉了，只能麻木地动着，顾旭东看了看林软，这个傻子，怕累倒他们两个，自己拼命地洗着，连衣袖都湿了。

    三个人这样也无趣，顾旭东开口搭话式地问“你每个星期都要这样洗吗”

    林软怕两兄弟会洗的比他多，那就太不好意思了，朋友可不是要这样当的，所以自己就特别卖力地洗着。听顾旭东这样问他，也没时间抬头，一边快速刷完一边说“嗯，周末的话就会很多人，有一次那边工地施工，凌晨就要开门了，那些工人会来这买早餐。然后那时候就很忙，还要早上蒸包子卖，之后”

    林软一心二用，说的都跑偏题了自己也不知道，顾旭东都没好意思打断他，干脆就由着他说，自己当故事一样听。

    “然后有一次，一个工人来玩了，包子已经卖完了，然后我就把自己的早餐给了他。还有，就是有时候得很早起来串串，那些竹签都不是很好了，又要买新了，明天是周日把，然后一早可能要去一次市场。今天早上串串，就是串串都会扎到手指啊，就会流血，然后洗碗就要把手指翘起来，后来免疫力变好了，就很快好”

    顾旭东觉得好笑，憋不住地扯着嘴角，看了顾旭北一样，果然也是忍不住的样子，两个人装出要擦脸的样子，歪过头在肩膀上，遮着脸。这样叨叨念念着的林软实在太傻了。

    林软大概是从来没有人听他这么说话，一开口，就能说很多。

    一边说一边洗，也没察觉时间怎么过的，居然就这么把两盆碗都洗完了。

    林软这才停下来，站起来甩甩手脚，又走到店面，收了几个碗，林软妈妈也跟着进来了，一看见两兄弟像小童工一样蹲在地上，马上就怪叫起来，说什么都不让继续洗了，倒了一盆热水让他们两个洗洗手暖暖身体，赶着他们上阁楼。

    店里面没有多少客人了，林软把最后几个碗给洗了，顺便又洗了个澡。

    爬上阁楼，两兄弟早就已经躺在被窝里看着手机等他了。

    顾旭北顾旭东等了这么半天，总算把人给等到了，顾旭北看他还穿着刚刚洗碗的那件衣服，就奇怪道“你的袖子不是湿了吗，怎么还穿着，快换了吧。”

    林软没在意这个，说“没事，这样可以的。”

    可是，顾旭东也搭话说什么会风湿之类，可把他吓到，连忙说要去换衣服，马上就被打算给他盖一床的被子的顾旭东扯过去，帮他脱了衣服，赶紧拉着他进被窝“没事啦，脱掉就好。”

    被窝里早就被他们两个人睡暖和了，林软特别舒服，转了个身，躺的舒舒服服的。

    两兄弟把他挤在中间，又往他的方向靠了靠，三个人尽量挤在一起，大家的手脚都还凉着，这么互相挤着，冰冷的手脚碰来碰去好像互相取暖一样，林软上身赤裸，两兄弟的手指老是在他身上蹭着，冰冰凉凉的，他觉得很痒，忍不住就呵呵笑出声，头一次感受到有朋友陪着自己的乐趣。

    顾旭东还把手都放在他肚皮上取暖，惹得林软一顿挣扎，转过身对付他，避开他的手，反而遭到身后顾旭北的袭击。

    顾旭北一把抱着他，把两只手的手掌都绕在他身上，冰冷的手掌摸着他温热的身体，捂得紧紧地。

    “啊哈哈哈好冷，快放手”林软以为他在开玩笑，还是左右扭着，要掰开他的手指，可是顾旭北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这么紧紧抱着他。顾旭东还在他跟前闹着，要把手塞进他脖子那里，林软又缩着脖子，笑嘻嘻左右扭着。

    没过一会，顾旭北的手掌居然还开始往上移，摸着他的胸膛，抓了一把，居然就开始捏他乳头了。

    林软察觉不对劲，严肃起来，挣扎着要反抗。

    顾旭北翻了个身，手还摁在林软胸上，捏着两个小小的已经被捏起来的小乳头，硬是把他压在身下。林软长得瘦小，又矮，被压在身下脸对着枕头，除了听见唔唔唔几声，几乎可以忽视的挣扎就什么都没有了。

    顾旭北比他高一截，挪了挪身体，把一边的脚抬起来，紧紧夹着林软两腿，把自己下身卡在林软屁屁上，小幅度地不断磨蹭，隔着衣服，很是轻柔地，自下而上地顶弄着。

    林软被按在枕头上，嘴巴被堵着，身上的那个人可重了，他连动一下都吃力，只能默默忍受着屁股被强奸的现实。

    顾旭东当然不会光看不动手，考虑了一下下手的方向，扯着他的裤子就开始往下拉。

    林软呜呜呜几下，完全动弹不得。

    顾旭东已经把棉被扯过头，三个人都笼罩在黑暗里。也不知道是谁在咬他耳朵，那力度是完全没在客气，林软觉得自己耳朵肯定得有个牙印子。

    又有一只手伸到他后头，捏着他鸡鸡，捏着前头的尖尖使劲握着，疼得他唔一声不断扭着身，唯一能动的腿不断在地下晃着。

    就在两兄弟玩得起劲的时候，突然听见后头有个人小声地问道“睡了吗”

    顾旭北一惊，赶紧从棉被里探出头往后看，林软妈妈正站在楼梯上，上半身都探进小阁楼里，很是关心地问着。

    顾旭东也赶紧抬起头看，只有林软很是狼狈，被压在底下，翻个身都不可以，一听见他妈的声音，心跳都要漏一拍，他现在可是连唯一的裤子都被拉到膝盖那了，意识到他妈没发现什么，才艰难地侧过头，问“还没呢。”

    顾旭北轻轻挪了一下，把他放出来，林软赶紧翻个身，正躺着，用棉被把自己包严实，只敢把头抬起来，看了妈妈一眼。

    “没事，我帮你们关灯啊，早点睡。”林软妈妈笑笑，看他们都睡好了，伸手帮他们把灯关了，就一步步地走下楼梯。

    三个人都被吓到，确实是不敢在乱来了。

    林软捏着被子，一手的汗，半边身体都凉透了，紧紧闭着眼，伴着两兄弟的呼吸声，模模糊糊也睡过去了。

    林软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模模糊糊地醒了好几次。

    两兄弟睡相实在是太糟糕了。

    林软中途不知道被顾旭北还是顾旭东踢到无数次；顾旭东长腿一伸，把靠墙边的书一下子踢倒，哗啦一下全砸他脚上，顾旭东咒骂一句，对着书堆踢了好几下，翻个身又能继续睡。可怜林软像个小奴隶一样，被他们一手打到脸好几次，一个翻身把他压倒好几次，好几次醒过来，看见两个人都滚出了被窝外，冷得蜷缩成一团，他不忍心，又是拉又是拖地把他们拉回被窝里。

    后半夜好难得安静下来，他却已经睡不着了。模模糊糊地，又发现自己被两兄弟搂紧怀里，像是个熊娃娃一样被紧紧抱着，腿都架在他身上，还把脸凑到他颈窝处，一呼一吸都喷在他身上。林软是没法睡了。

    到了早上七点，生物钟起反应，林软是怎么都睡不下去了。蹑手蹑脚爬起来，穿好衣服，很是自觉就爬下楼。像往常一样帮妈妈煮好汤，又继续串串。没想到今天还是不小心，串肉丸的时候一下子没小心，又在自己昨天弄出来的伤口上戳了一下，本来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马上就渗出血来。

    林软急急忙忙去洗手，重新贴了个新胶布，继续忙活起来。

    今天周日还不用这么早开市，等他做完了一切，也不过八点多，昨天晚上的睡眠太差，他忍不住犯困，又爬上楼去，打算睡个觉，没想到两兄弟还没醒。横七竖八地躺着，连枕头都被丢到一边。

    到底是睡相差成什么样子才会枕头都睡飞啊

    林软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爬进暖烘烘的被窝里，眼皮一搭又睡回去了。

    林软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楼下他妈开铁闸门的声音吵醒的。一下子惊醒过来，挣扎着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略微想了想，才醒悟过来自己早就把所有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瘪了瘪嘴巴，正准备起床收拾，才发现两兄弟还在横七竖八地睡着。

    还真是能睡。林软很羡慕。

    看了看自己的房间。原来靠在墙边的小桌子早就被踢到了，那一摞书就更别提了，他都能看见好几本被踢得都皱起来了。那床崭新的被子皱的不成样子。两兄弟睡的像扭麻花一样，带着被子卷，已经想象不出来这床被子原来平整的样子了。

    林软很是无语。默默起床，先去把自己的书收拾好，一本一本叠好，放在离顾旭东最远的角落。

    把小桌子扶起来，放好。用了好大力气推开顾旭北和顾旭东，把被他们压在身下的新被子扯出来，扬了好久，等他平整一点了，就叠起来，再把旧的被子盖在两兄弟身上。

    虽然旧的被子有点小，两个人的长手长脚都伸到了外头，但是已经早上了，慢慢开始升温了，林软也不管他们了。

    下楼洗刷好，林软爬上楼，拉开那块遮着小窗户的小布，让阳光照进来，好让自己清醒一下，开始新的一天。事实上，他想趁着两兄弟没醒，自己清静一点，赶紧复习一下。

    但是，那小块遮光布才掀开没多久，还躺在地上的顾旭东就皱起眉毛，狠狠地往地上捶了一下，恶狠狠地说“大北拉上窗帘”

    顾旭北听见他说话，从喉咙里哼出一个音，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整个头都包起来，又睡过去。顾旭东见自己的要求没有被接受，两腿又是一顿乱蹬，然后就开始闭着眼在摸索什么，好不容易扯到了一点被子，一用力就想往自己头上盖，没想到被那边的顾旭北抓得死死的，扯了好几次，没用，顾旭东就噔一下坐起来，刚要开口大骂，就看见面前的林软很是吃惊地盯着他看。

    “啊哦。”顾旭东挠挠后脑勺，这才清醒过来。

    顾旭东看了看四周，整个人还是处于迟钝的状态，看了看一边的顾旭北还在睡，他就伸手推了推“喂，大北。”

    顾旭北不理他，还在蒙头大睡，顾旭东又推了推，还是没得到回应。他就静静坐在旁边看了一会，突然身体往前倾，趴在顾旭北身上又继续闭着眼了。

    林软在旁边看着等了一会，没想到都这样了，这么别扭的姿势，顾旭东还是打算继续睡下去，他有些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很是小心地提醒“好啦，要醒了，快十点了。”

    两兄弟很是有默契地闷哼一声，动了动，又开始安静下来。

    林软还是好脾气在旁边提醒“真的要起来了，你们要回家啦。”

    又叫了好几次，兄弟俩都没有反应，林软试探着伸手去推了推顾旭东。才刚碰到他后背，没想到那个一直沉睡着的人腾一下坐起来，扭转身向他一扑，林软都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被人袭击，倒在地上死死压着。

    “啊啊啊”林软受惊地大叫，但是很快就被人捂着嘴巴，只能唔唔唔地发出声音。

    顾旭东压在他身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瘦瘦小小的身躯上，一手堵着他的嘴，一手掐他身上的软肉肉“就是你吵醒我就是你吵醒我”他恨恨地说着，手往下挪，对着林软的屁股就是几个巴掌。

    林软死命挣扎，又被顾旭东死死夹着，两个人就像是玩相扑一样。

    等到林软都快觉得自己要窒息了，顾旭东才放开他，总算是清醒过来了。他活动着肩膀，发觉自己睡了一晚上硬地板，后背整个都是疼的，不由得皱着眉低声咒骂，两兄弟互相帮着按摩了好一会才肯消停下来。

    林软只想赶紧让他们走，指导着他们去楼下洗漱，急急忙忙把自己的小阁楼收拾成最初的样子。

    两兄弟上了楼，要换上自己的衣服，小短裤一脱，林软才知道原来昨天晚上这两人都没穿内裤，不由得一阵尴尬，赶紧转过脸不看。听着他们套上外面的长裤了，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你们要回去了吧”

    顾旭北一边扣上自己的扣子，问他“你不准备我们的早餐吗”

    他问的直接，让林软觉得自己很不够朋友，脸一红，又很没骨气地下楼给他们准备去了。

    顾旭北没睡够，是真的有打算回家再补一觉，他一边收拾自己的包，一边环视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拉开包，正准备把充电器塞包里，那瓶子润滑剂就这么滚了一下。

    他拿出来，掂量着，考虑了好一会，走到林软放杂物的小柜子里，一把塞了进去，又用其他东西遮起来“放着好了，以后来再用。”

    说完，和表示赞同的顾旭东一起，心满意足地下楼吃林软准备的早饭去了。

    33、

    吃完早饭，两个人就走了，林软也不留他们，帮妈妈收拾好店子里头的东西，上楼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星期一早上，林软还是拖着疲乏的身体，早早起床赶着上学。没想到周日晚上居然这么多客人。最近附近好像有个什么地方在施工，搭了个小棚子，住了好多的工人，晚上就来他们家吃夜宵，林软爸爸妈妈忙不过来，本来也没打算叫林软，想让他好好睡一觉，可是楼下实在太吵闹了，林软躺在被窝里，听着楼底下碗筷叮叮当当的响，他爸妈来不及做东西被催着赶着地骂，串串来不及，爸爸慌慌张张的脚步声林软都一一听在耳里。

    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下楼，快手快脚地串串。他手小，干活快，没多久就串好新的食材，又出去收拾碗筷，擦桌子，收钱，有时候掌勺的妈妈累了，他也干脆参一脚，帮着做十来二十份，帮帮忙什么的。好不容易等到十二点多快一点的时候，才总算是忙完了。爸爸妈妈也催着他快去睡觉。林软满身酸疼地爬上小阁楼，倒在小床垫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闹铃响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迷迷糊糊的，昨天掌勺了这么久，手臂都是酸疼的，抬一下都有些痛。他还想倒在床上再睡一会，但是这种念头很快就打消了，他可不想再被别人知道自己是麻辣烫家的儿子。

    动作迅速地穿好衣服，提起书包就往学校赶。没想到这么一赶，连早餐的两个包子都忘拿了，还好他不算太饿，趁着课室人还比较少，抓紧时间趴在课桌上睡一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林软就开始被渐渐人多热闹起来的声音吵醒了。他揉揉眼睛，环顾四周看看，根本就没有人在意他，没有任何人找他说话。加上他现在还是坐在角落边的位置上，这里最偏僻，连个同桌都没有，平时就几乎没有人会走过来，他打了个哈欠，用手拍拍脸蛋，开始准备第一节上课要用的东西了。

    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最喜欢写黑板，可是前面黑压压一片，林软眼睛又不是太好，老是看不见，不是黑板反光就是被谁谁的头挡着了，旁边又连个可以偷窥的同桌都没有，想着下课再走上去看，老师就已经把前面的内容都擦掉，写了新的。看着自己笔记本上空出来的好几个空缺，林软觉得特别难受。好不容易下课了，拿着本子去问老师，老师又居然没想起来，他的草稿和板书还是有些微的差别，有时候兴起写出来的东西，真的很难帮林软把那几个空缺填补上。林软想了想，没办法，只能去找之前的同桌，很客气地走到同桌面前，问“我刚刚没看见这几个空，你可以帮帮忙，借我看看吗”

    本来以为跟这个同桌的交情算好的，没想到同桌很是迅速地把自己的笔记本收起来，瞄了林软的笔记本一眼，马上就说“哦，这里我没有抄。”

    林软没办法，失望地走了。走回自己座位上的时候，扫了一眼前面的同学摊放在桌面上笔记本一眼，居然这就让他找到了些关键词，忍不住就停下脚步，站在那同学的位置旁边看起来，还记录了。快手快脚地把笔记补全，站着写完，正准备坐回位置上，那个同学马上就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一把抓起自己笔记本，合上，往抽屉潇洒一扔，又跑出去了。

    这一系列的动作这么明显，林软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他也没觉得多难过，坐回位置上，又要开始下一节课了。

    这种被排挤的现象持续了个两三天，总算有些好转了。他上课老在后面探头探脑的样子，似乎博取到班主任的一点同情，允许他把位置挪了挪，坐在两行桌子中间的过道上。

    这可大大提高了林软看黑板的视野。其他同学觉得这样很是好笑，但是林软自己也还好，毕竟他习惯了。能好好上课听讲就行。

    但是话虽这么说，他现在是真的开始听课都有点困难了。这几天真的把林软给累坏了。

    每天晚上，工地的工人都会来吃夜宵，每晚林软都给忙家里忙，到一两点才能睡下。每天都感觉刚睡下没多久就得起来上学的样子，天天睡眼惺忪地起床，脑袋都不灵光了，早餐忘拿了，走回教室，趴在桌子上就开始睡，连早读了都不知道，被老师罚站站了半个小时，小腿都酸麻了，可是整个人都还是昏昏沉沉的，全身都不舒服，手臂又酸疼，肚子又咕咕叫，最受不了的是连续好几天的睡眠不佳，导致他连脑袋都开始痛。

    因为坐在全班后头，被前面的同学挡着，每次上课忍不住就开始趴在桌子上补眠。导致整节课下来，好多东西都没听清楚，连老师说了什么都回答不上来。林软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又没有办法，为了提醒自己，干脆就到厕所，把自己衣服内领弄湿了，凉飕飕的，贴着自己的脖子，风一吹，冷得快要死掉。这下他是真的不敢睡觉，也睡不下去了。居然就这么靠着冰凉冰凉的内领，撑过去一天。

    下午放学，他走得比较慢，两兄弟居然跑到楼上找他。他们已经好久没上楼来找他了，两个人习惯性就往前门走，没想到，在原来林软坐着的那个位置上居然没有他。

    顾旭东觉得奇怪，退后几步去看班牌，又的确是林软那个班，两个人干脆跨步进门，四处找他。林软看见他们进来了，怕打扰到别人，赶紧就拿起书包，跑过去，扯着他们往外走。

    “哎你怎么换座位了”顾旭东一边被推着一边问“长这么矮坐前面就对了，你老师又把你搬到哪去了”

    林软没说话，一直把他往外推，顾旭东没办法，走出课室好几步远，才听见林软说“我坐在后面啦。”

    顾旭东转过头往他们课室看“哪里”

    林软很不好意思，小声说“最后那个。”

    “那个，最后那个”顾旭北也转过身看，看见那套放在最后却整整齐齐摆着的桌椅，充满着林软的气息，也不太能相信“你坐这么后干嘛你又不高。”

    林软当然不会跟他们说实情，只好支支吾吾地说“每个人都想坐第一排啊，我也坐好久了，所以就被换下来了。”

    他这么个理由似乎又挺充分，两兄弟又确实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也不多问了。

    顾旭东走着走着就犯病，长手一伸就要搭在林软肩膀上。很是随意地搭着，走了没多久，快要到足球场的时候，居然觉得袖子上湿湿的，抬起来一看，居然有水印子，他忍不住就骂了一句“操，什么玩意。”还把袖子凑到鼻子边去嗅，什么味道都没有，他就去抓林软，要看他是不是陷害他了。没想到，一揪起林软的衣领子，就摸出来一手的水。

    “啧你搞的什么鬼”顾旭东缩手，很是恶心地看着自己的手用力一甩，把水珠都甩掉了，才去看林软的脖子。

    他要伸手去扒他衣服，林软跑着小圈地躲，嘴里还嚷着“我出汗我出汗。”

    顾旭东那里会相信他，抓小鸡一样要去揪他。林软跑跑跳跳地躲着顾旭东，最后还是被顾旭北从后头勒着脖子停下来。

    顾旭北把手伸到他衣服里，捏着衣领一摸，都是湿的，不禁皱着眉问“你有病啊，这里怎么这么湿。”

    34、

    林软还是支支吾吾，思量了好久才低声说“我最近上课老睡觉，我想让自己清醒点。”

    顾旭东翻了一下白眼，很是无语的样子。

    顾旭北当然也是没见过这么走极端的人，说“你到底是有多爱上课。”松开他的领子，不再理他了。

    看了林软，观察好一会，果然看见林软黑眼圈都出来了，整个眼睛周边都肿肿的，低头低脑的样子。害顾旭东突然对他同情心泛滥，拍了他的头一下“早点睡不就好。”

    林软蠢蠢地被推到顾旭北身后，摇头晃脑的。

    两兄弟把书包一丢，还是出去踢球去了，林软连做自己的作业都觉得困难，脑袋钝钝的，想什么都不灵光了，还得赶着把自己做完的再做两兄弟的作业。

    偏偏足球场这边空旷，风还大，两兄弟倒是跑得浑身是汗，林软湿着脖子，缩成一团，手都冻僵了，哈口气到手指上，又得继续写字，那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好像怎么都握不好，只能歪歪扭扭地写着字。

    顾旭东还开始抽风，老爱作弄他，一下子又把球踢到他怀里，撞他头上，撞得他回不过神，还得配合着把球丢回去。

    还不容易这边被两兄弟折腾玩了，回家到头就睡，连衣服都顾不上换。也不知道几点，林软才隐约醒过来，楼下又开始吵闹起来，他又急急忙忙地跑下楼帮忙。不知道是不是睡了一觉的关系，头总算不疼了，也清醒起来。

    和几天前一样，又持续工作到一点。前些时间还酸疼的手臂，现在已经锻炼得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林软暗暗在像，是不是因为自己能练成肌肉了，傻乐着，草草洗个澡，爬上楼。

    本来就应该睡了，可是他又觉得自己这样浪费了很多时间，拿出单词本，认真翻了好几页，才放下睡觉。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毫无意外地觉得头昏脑胀，想起昨天用的提神方法，林软又很自觉地到浴室，把自己的领子又弄湿了，冷得自己一缩脖子，直发抖，急急忙忙又跑到外头风里去，赶着上学。

    本来想着自己今天状态可以好一点，加上又有内领子做提神用，林软以为自己今天能好好听课了，很是积极地把课本什么都摆好。

    没想到，第二节课，就突然觉得胸闷得慌，在暖气充足的课室里不觉得暖和，反而觉得透气不顺，脸都是发热的，整个人都滚烫滚烫的，可是又隐隐觉得阴冷，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脑袋越来越重，嘴唇都干了。

    他想着是不是领子不够冷，又到厕所加水去了，一不小心，把后背的衣服都弄湿了，冷得浑身一颤。好几个人看见他，都像看傻子一样。

    上课上了好一会，又开始混混沌沌起来，看东西都重影了，还老觉得气闷，喘不上气，干脆就把外头的大厚棉袄的拉链拉下一点，把里头的旧毛衣露出来透气。

    没想到没过多久，前面的同学巨开始奇奇怪怪地转过头看他，又在四处看，他问旁边的人“能闻到吗”

    旁边的人探过身“那味闻到了。”

    林软听见他们说话，不由得跟着偷偷在附近闻着，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味道。

    一直闻不出来，反倒是前面的同学一直看他了。

    林软有些受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忍不住就装出低头看书的样子，把鼻子埋在毛衣里用力嗅了一口气，吃惊地发现自己身上果然有股麻辣烫的，那股子麻味，酸酸辣辣的，又带着些蒜味。林软心里一凉，死了，他差点忘了，昨天晚上掌勺的时候太着急，都忘了换衣服，好像就是穿着这身衣服来着。

    林软记不清楚，可是总得是这身衣服闹事，他把拉链往上拉了拉，把毛衣严严实实盖着，一点都没漏出来。

    可是前面的同学，不管闻见的没闻到的，还是继续转头看着他。林软特别委屈，这能有多大味儿啊。

    他又低头闻了闻，明明已经把毛衣盖住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老有股蒜味老飘出来。

    才刚下课，就已经听见议论纷纷的，说什么“一大早吃什么麻辣烫。”“一大早就这么好胃口。”“什么人都有。”“反正人家不觉得臭。”“真的好臭。”

    本来被人这么说说，说个一天，第二天肯定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谁知道后来传到班主任耳里，就变成了他边上课边吃麻辣烫的传言。林软中午休息的时候就被传召过去。

    他到办公室的时候，老师正好在吃饭，他犹豫了好久要不要上前打扰。上星期才被骂完，林软对着班主任凶巴巴的脸很是怯懦，到底还是站在桌子旁边，小声说“老师，我来了。”

    老师也是一脸没有好气的样子“最近怎么搞这么多事出来今天上课是不是吃东西了把你调到后头坐，以为老师看不见就开始放肆了吧”

    林软委屈摇头“我没有吃东西。”

    “做了就算了连承认都不敢吗这么多同学都说闻到了你这样知不知道影响多少同学，你知道张老师今天跟我反馈的课堂状况有多差吗”老师气急了。

    林软很想直接和老师说，是因为自己家庭的原因导致有味道，这样老师大概也能谅解一下。但是环绕四周，他们班好多同学都装出问起来老师问题的样子，偷偷往他这边看。林软知道他们肯定来看自己热闹的，不禁就闭紧嘴巴，不再说话了。

    他这么沉默，班主任马上就当他是默认了，又把话题导向另一桩上“还有，是不是之前期中考考的还可以你就开始放肆了，你看看你的作业。”她转过头在一堆本子上翻，因为心急，还一直翻不出本子，直接把本子推给林软，很是不耐烦地骂了一句“自己找出来”

    林软满是委屈，心脏揪着揪着地痛，紧咬着下唇，在一大堆的作业本上翻找着自己的本子。他那本是用就日历纸抱着的，特别好找，翻出来以后，居然发现一直保护的好好本子，不知道为什么封面被折了好几道，这下他就更加难过了。

    把本子递给老师，让她看。老师也丝毫不顾及，用力地翻着，书页哗哗响，翻到昨天的作业“你看看，第九题没做，第十题的空，没有。后面，”她又哗哗着“你看看这道题，昨天上课不是说了怎么回答了吗怎么没按我的方法，你上课不是又吃东西去了把”

    老师话音刚落，林软就听见附近有人在偷笑的声音了。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拿着本子，到外面站会，等想起来昨天我怎么说的再进来。”老师手对着门口一指，林软没办法，只能听话地站出去。

    站在办公室门口，对着来来往往的同学，一眼就看出林软被罚。大概好多人都没见过高中生被罚站的了，很是好奇地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林软脖子领还试着，赶紧低头研究起题目。

    那几个空下的填空是因为昨天不会做留下的，本来不会做空开就是很多人都会做的事情，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变成不能理解的错误呢还有拿到简答题，老师昨天说了答题格式了吗可是他完全没有印象啊。

    林软皱着眉，低着头一缩，脖子就碰到了湿透的内领，冷的他一抖，还是站在室外，那风一吹，简直就要把他冻死了。

    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到死老师昨天上课说什么了。林软努力想着，把那节可从上课一直往后想，但是中间那段就像断片了一样，一点都想不出来。

    风还在吹，他冷得头更疼了，手脚都僵硬了，还是没想出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这样站在这多久。林软越想越着急，小小地跺了下脚，捏着自己的大腿给自己惩罚，强迫自己要想起来。可是还是半点记忆都没有。

    好几个同学从他面前跑过，他们刚从厕所出来，赶着回有暖气的课室里。是啊，他们也会觉得冷的，他们也知道在外面会冷的。但是他却还是要在外头站着。

    林软越响越急，看着鼻涕就要流出来了，林软心里想着死了死了，要感冒了，急着直哆嗦。

    到后来，真的确定自己想不起来的时候，林软还在盯着本子看，好像这样就能想出来一样。他可是连午饭都没有吃就赶过来了，现在饭堂应该没有吃的了吧。这样他就得饿到六点多七点了。

    林软都要绝望了，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来帮助他呢。这么自己一个傻想着，摸着不断咕咕叫的肚子，低头看着作业本。

    “啪嗒”一下，豆大的眼泪就滴在作业本上。然后就没在忍住了，一颗颗地接着往上掉了，林软努力憋着声音直喘气，怕被别人看见干脆就转过身，对着墙，肩膀一下下地抽动。

    实在太难过了，被人排挤，被同学骂就算了，现在连老师都看不起他了，他连唯一能寻求帮助的人都没有了。

    他一哭那声音就控制不住，鼻子猛吸。好几个经过的人听见都纷纷侧目。林软就知道，等一下回课室，又得被继续嘲笑了。捏着自己的肉，咬着下唇，憋得脸都红了，眼泪还是一直往下掉。

    35、

    顾旭东今天又闯祸了。有外校老师来听课的时候他光明正大地在课上吃早餐，还坐在最后一排，老师为了提醒他让他起来回答问题，没想到他咬着满嘴的包子，一边擦嘴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选选a。”一点都不理解老师的苦心。惹得全班大笑，这么一节公开课算是毁了。

    被罚写好几百字的检讨，要第二天早上交，他利用一节语文课就写完，无非就是几句什么我错了，以后不会之类的，他写多了，特顺。想着中午交了就了事了，兴冲冲跑去办公室，又被老师逮着做苦力，把一箱子的试卷捧到高二办公室去。

    他人高力大，这么一箱子东西他是无所谓。轻松拿起来就往高二那层楼走。上楼梯拐了个弯，居然看见有个矮子对着办公室外面的门被人罚站。他觉得好笑，又突然觉得面前的人有些眼熟。外套包不住里头的衣服，裤子又长又宽松松垮垮地，脑后的头发永远都卷起来一副没梳头样子的装扮，他是在哪见过来着

    一边走过去一边想。看到那个人侧脸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哈不是林软吗傻子被罚站啦

    他走过去想要嘲笑一番，居然看见这个矮子一抽一抽地在哭，眼角边嫩嫩的皮肤因为混着眼泪，被风一吹，红了一片。

    “哎，你在干嘛”他走过去问。

    林软没想到这么丢脸的时候会被顾旭东看见，很是尴尬，赶紧别过脸“没有，我做题目。”

    “你等我一下啊。”顾旭东没理他，跨步进办公室，把试卷放下，又跑出来了，扳过他的肩膀问“你被人欺负啊”

    林软还是摇摇头“没有。”

    “你这是什么”他一把把林软手上的本子扯过去“你不会吗进去问啊。”

    这一下不知怎么很是戳中林软泪点，眼泪掉得更凶了，喘气都喘不过来的样子，顾旭东急了，一边晃他肩膀，一边问他“喂，别哭啊，怎么了”

    “我呜我我头好痛，但是嗯呜老师说要我想出来我想不出，唔唔唔我饭都没吃我好冷好难受呜呜呜，我我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呜呜呜”他一边压抑着声音，一边躲在顾旭东高大的身子后头，双手捂着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顾旭东去抓他的手，摸到的果然是冷冰冰的“那，那你去问同学啊”

    “呜呜呜呜呜”林软摇摇头，很是委屈地张开眼，顾旭东能看见他眼睛都要哭肿了“他们不会告诉我的呜呜呜呜呜呜”

    顾旭东不用问都知道是什么回事了，这小子性格这么不讨喜，老爱打小报告，十成十被全班排挤来着了，他可是没忘记他们是因为什么认识的。虽然觉得他这样挺活该的，可是看他哭成这样，又知道这家伙底细，这人也不坏啊，就是不讨喜而已，忍不住又觉得那些这么欺负的人他是不是有些过分。林软还是很可怜的啊。

    他抓着林软的本子说“这题是吧，我帮你去问。”说完，就往林软班跑过去。

    顾旭东拿着林软的本子跑开，一直跑到他教室门口才停下，因为刚刚太着急，把林软的本子都捏皱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在手上，那家伙最宝贝这些本本，可不能弄坏了。这么想着，两只手掌用力夹着本子，要把它抚平。

    抬起头，满课室都是林软的同学，他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聊天的，做作业的，睡觉的什么都有。顾旭东挠挠后脑勺，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问。他四处瞄了瞄，想找个人下手，但是，似乎都没什么人愿意从课室出来。

    顾旭东想着干脆看看自己能不能解决，他就站在这里把题做好了，告诉林软是标准的就好了。于是就低着头开始看。

    看着看着，看得他满脑起泡，总算有两个女生从课室出来了，顾旭东抬起头，看着那两个女生走到一边离他不远的护栏上说话，很有要长聊的意思。

    他仍旧装出在看书的样子，一边竖起浑身的感官，听见她们都是说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感受到她们老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的目光，总算明白她们出来说话意图。挺直身，很是自然地走过去，对着两个女生说“请问，可以跟我说说这道题是怎么做吗”

    那两个女生理所当然地愿意替他解答，还把笔记本都拿出来给他看。顾旭东听不明白，完全不放过机会地把她们的笔记都拍下来，没等人家要问什么，大声说着“谢谢谢谢”就跑开了。

    办公室门口的林软还在乖乖地站着，这个呆板的笨蛋，连怎么偷懒都不知道，老师不来就真的这么一直挺直背地站着，顾旭东走过去，把拍了照片的手机递给他，林软立刻感谢地像个什么一样，张嘴惊讶得都说不出话。

    他大概是没有想到一个完全没有关系的外班人都能借到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盯着那几张图片认真看了好一会，指头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顾旭东的手机，认认真真地核对着，好不容易才找到答案，一手捧着本子，凑到鼻子底下，一手握着笔，把答案工工整整抄上去。很是高兴地抬头看着顾旭东“谢谢你。”又笨拙这用手擦了擦眼睛，马上就进去找老师去了。

    顾旭东不放心，也跟着过去看。

    林软进去的时候，班主任已经拿着一床被子，打算到教师休息室去了，似乎已经完完全全忘了林软还在外面站着的事情。林软拿着本子，边快步走过去边说“老师，我已经找出来，这种题型应该”

    班主任捧着一床被子，既惊讶于林软一直没走，又很是无所谓地站在林软身边听着他很是积极努力地说完，也只是点点头表示肯定“嗯，对啊，就是这样。好了回去吧。”

    林软似乎是那种只要得到一点认同就很受鼓舞的人。满心欢喜说谢谢老师，转头就要离开。

    顾旭东一直跟在后头，他一直看那种不重视学生的老师很不顺眼，看林软转过头想离开，忍不住就用自己胸膛把他顶回去，装出很是八卦的样子，说“啊，这就完啦，老师你再认真看看他的答案有没有错啊。”从林软手上把本子抢过来，放在老师的被子上，半强迫她看。

    他一入学就在讲台上脱衣服的事件早就让他成为校园名人了，加上人又好看，对着老师又会说话，很多老师都认识他，对他这种学生真是又爱又恨。

    她对着顾旭东说“你又多事”

    顾旭东只是笑笑不说话。那个老师果然还是看起来，给林软点评了几下，比平时改作业都要认真。

    林软很是佩服顾旭东这种人，对着老师长辈居然这么能装，但还是很感激他能帮自己到这种程度。

    一出办公室门，林软就停不下来地对着顾旭东猛说谢谢，弄得顾旭东都不好意思。

    林软推了推鼻子上的小眼睛，刚刚哭过，镜片都起雾了。他站在楼梯口要跟顾旭东说再见。

    顾旭东的手在衣服两侧搓了搓，说“你回去吧，不用送我了。”

    林软摇摇头“我还要去吃饭呢。”

    “你还没吃饭”顾旭东很是错愕“你刚刚就一直站在那没吃饭”顾旭东指着办公室门口的空地问。

    林软点了点头。

    “你跟我过来。现在饭堂已经没饭啦笨逼”顾旭东拖着他的手，马上就带着他往下跑。他两级一跨步地跑下去，完全不理会林软能不能跟得上。

    一直把人带到自己课室的那一层，跑到二班找大北，直接从后门进去，也不管顾旭北是不是还在睡觉，一下就把他推开，吓得顾旭北一下子惊醒，以为被人袭击，差点动手打人。

    顾旭东蹲在他抽屉面前，四处翻着，在几本书盖着的地方找到一包没开过的薯片，左手边的地方放着一条刚吃了几颗的糖，很是自觉地翻大北书包，缴获巧克力派两个。

    搜索了一翻就不再理他，匆匆忙忙跑出去，也不管顾旭北在后头一直问“干嘛啦”

    把东西都抱出来，全部堆给林软“给你，等我。”

    又再跑走，回到自己班里，把放在箱子里的那盒饼干拿出来，放在自己桌面上，刚喝了两口的可乐也拿走了，跑到外面，又全部塞给林软。

    “给你，都拿去吧。”

    看林软一脸惊讶的样子，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又骂了一句“快上去吃瘦的皮包骨似得，别再在这里丢人了”

    被顾旭东推着往楼梯上走，林软一边转身，一边向顾旭东点头说谢谢，顾旭东也不理他，看着他往楼上走，自己也跑回课室去了。

    到了课室，怕吵着其他睡觉的同学，林软轻手轻脚地从后门走回自己位置，把满怀的零食小心翼翼，一个接一个地放在桌面上才坐下。

    拿起一个巧克力派，撕开包装，连粘在包装纸上的巧克力酱都要小心舔下来。咬了一口，满嘴都是软软甜甜的好滋味。

    他一边小口小口吃，一边看着零食。本来以为只是些普通的零食，猜测自己以后还能还给他们，没想到居然全都是印着不同地方的语言，都是进口的食物，看起来死鬼死鬼的样子。

    林软吓了一跳，赶紧把还拿在手里的巧克力派翻出来看，果然也是写着一堆一堆的英文。

    他吓得不敢再动嘴了，难怪这么好吃呢他只是再象征性地吃了几个饼干，顾旭东给的可乐是小卖部买的，这个他到可以还得起，倒是很放心地喝了一大口。把东西都收好，不再动，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中午在办公室门前这么一吹，果然还是不行。下午的时候，林软就觉得自己发烧了，混身难受，又想吐又头晕，根本就没办法下课了。

    可是今天下午可是有化学课啊，还是开新章节，请假了可是没办法补回来的。林软强撑起精神，硬是要把下午的课给上完。

    顾旭北他们班今天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他早就收拾好书包，带着书包到操场上体育课了。

    老师一说解散他就抱起自己的足球飞快地到足球场去。他们班大部分男的都打篮球，没人跟他抢足球场的这个事实让他很兴奋。离得远远的，就对着场上一踢，看着那个球一路飞到球场中间，他就像小狗捡球一样飞快跑过去，对着还跳着的球又是一脚，直射球门。

    下课铃一响，顾旭北很自觉地站在球场中间，也不闹了，一节课下来，他玩得兴起，早就把外套都脱了，只留着里头的长t恤，他用脚轻轻踢着球，像是在等着什么。

    果然，没过多久就看见顾旭东从楼梯上冲下来，一直往球场跑。这个呆子，一边跑一边把自己往他书包旁边一丢，衣服什么的，随手扔成一堆，就这么扔在地上完全体会不到这是他爸花多少钱买的。

    看大北在哪等他，顾旭东冲过去，长腿一扫就把球踢开，两个人打打闹闹又开始玩起来了。

    今天下午林软上化学课，那个秃头老师每次都拖堂拖个十来分钟的，两兄弟等不来，加上林软早就会自己下来找他们了，也不需要监督，两个人也就不急着去找他。

    没想到等了好一会都没看见人下来。两兄弟停下来，往楼梯口那看，陆陆续续下楼的人里头，没有一个是林软。

    “可能还没下课吧。”顾旭北猜测到。

    顾旭东点点头“可能吧。”

    说完，两个人又继续踢起来。

    踢了好一会，顾旭东余光一扫，看见又是那两个女生坐在远远的长凳上做作业，这两个女的自从期中考以后就一直坐在那了，他当然能猜到她们为什么这样做。把他哥叫过来，说“不对啊，他们班的都下来了，他怎么还不下来。”

    顾旭北刚想开口说上去找一下吧之类的，顾旭东就已经自告奋勇地跑上楼去找林软，连头都不回。

    一边跑上楼梯，顾旭东一边想着要怎么惩罚这个不讲信用，放别人鸽子的矮子。要他请吃麻辣烫这是一定的了；打三，不，十下屁股；周末要来我们家。顾旭东越想越开心。咚咚咚跑了四楼，还离得远远地就开始叫“矮子出来”

    猛地推开林软课室的后门，班里的人已经走了，顾旭东记得林软坐在最后，往前一看，果然看见林软趴在桌子上，听见有声响，才慢慢把头转过来，对着门。

    “喂在这里干嘛下去啦。”顾旭东走过去，扯着他身后的书包，作势要帮他把书本收拾好。

    林软“嗯”一声直起身，抬头看见是顾旭东，问“啊，已经下课啦”

    “搞什么你睡到现在啊你不是很爱学习吗”顾旭东瞪大眼，盯着林软睡眼惺忪，睡的脸都红了的样子，一脸的不相信。

    “他干什么”顾旭北也追了过了，撑开后门，走到顾旭东身边，看着林软“你什么时候学会上课睡觉的”

    林软揉揉眼睛，一副没清醒过来的样子，“啊”了一声，看见是他们俩个，站在自己桌子前面，垂眼看着他，吓得马上就醒了，赶紧把书包收拾好，马上就站起来要跟着他们下楼，走了两步，好像又想起什么似得，转身在自己的桌子旁边拿了一袋子东西出来，递给顾旭东“谢谢你，今天的我还没吃完。”

    顾旭东转头接过来，打开带子看了看“就这么些你也吃不完吗你拿去吧。”说完又要再递给林软。林软是打死都不会接了。

    顾旭东拿他没办法，只能带着人去足球场。

    林软理所当然地又坐在场边做作业。但是这边的风实在太大了，吹的他的头好不舒服，做着做着，又放下笔揉揉脑袋。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总算把顾旭北那份做完了，他埋头在自己的腿上，想要闭着眼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