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里,老敖的脸色还是一成不变,只有在见到车库门口日渐增加的水渍印时表情才会有所波动。那蓝色的帐篷不分白天黑夜惹眼,搅得老敖夜夜要做场他儿子跟着这小子跑掉的梦。他想着不能一直这么下去,总要想个法子将这两人彻底断开,于是便去找了对这事儿算是有些经验的老齐。
到了齐家,齐季这小子也在。老敖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也顺手将儿子喜欢男人这一事全盘扣在了齐季身上,他觉得这是病,并且会传染,要早些时候将这两人隔离了,兴许今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书房里,老敖满面愁容的诉说着自己的苦恼,齐季扒着门缝在偷听,奈何隔音效果再好也敌不过齐季的好耳力,里面的谈话他是听得一清二楚。
“老哥们儿,当年的事儿你是也看在眼里,我这费尽心机的将人送出了国断了两人的来往,还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可走了一个又冒出来一个,饶是我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一一将这些人赶出那臭小子的视线。该做的我都做了,这么多年来,那小王八蛋还是那副德行。我老了也累了,再管也管不动,索性就由他去了……”
齐季原本只想探听一下老敖准备怎么对付敖傲,却无意中听见多年前一些他不得而知的事情。记得老齐当年是这么告诉他的“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着那人了。”以齐季当时的理解能力只能理解为老齐是下了狠手,要么是他将人杀了,要么就是被他弄到了一个他够不到的地方。可今日一看,老齐并非像自己口中说的那般狠绝。官场上的事情他懂得不多,老齐也很少说,他也只是凭着猜测来想像这两个只手能遮天人物做起事情来的狠辣,却完全忽视掉他们为人父的这个身份。
“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也该跟你一样成全傲子,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今天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这番话的。”老敖显然是有些怒了。
老齐走上前去,拍了拍老敖的肩膀,深深的叹了口气,用既是羡慕又是劝慰的口吻说着“咱两家都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傲子至少娶了媳妇生了两小子,可齐季呢,这老齐家的香火看来是要断送在他手上了,要是他也给我添个孙子,他爱怎么着怎么着,我都懒得管他。相对于我,你这还是好的了。”
里面的对话是越来越精彩,齐季都想冲进去告诉他爸不就是想要个孙子嘛!我给你弄过来就是了,被折磨了这么些年,这下总算是给他抓住了重点,可见这人类潜意识里的传承观念的强大。
老敖又说“其实吧傲子都这个年纪了,我是真的不想再管他,可我总想着能拉一把是一把,可能我板一板他就正回来了,我何尝不是为了他好,可他就是不懂,脑子里眼里全都是那个叫郝放的。”
“咱俩纵横官场这么些年,真坏的事情没干过一件,可偏偏咱们在他们这些浑小子眼里就是个能随便草菅人命的恶人,非要将没做过的事情往脑门上扣。这齐季心里肯定是恨着我的,只是他不说而已。当年用了二十万买断他俩的关系,这事儿我一直没跟齐季说过,我宁愿……”
偷听到这儿,齐季的脑袋慢慢离开了门缝。二十万,原来在杨墨心里他就值这个价,他终于也知道这些年来为什么他能消失得如此干脆,想要刻意躲着一个人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就只有他不知道,枉他还像个傻瓜似的等了他这么久。
转身下了楼,给何宇打了个电话,一开口发现声音竟然凄惨的像是要哭,时隔多年才得知的背叛一点不比当时就知道所受的打击要轻。他游戏人生的态度,在得知这个真相后竟变得有些可笑。
老敖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垂头丧气的走了,临走时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齐季,欲言又止的神情,也只是说了句“可怜天下父母心。”齐季没有做声,他想向自己的父亲道歉,他伤害了这个向来少言寡语的老人,这个从小就庇佑着他不让他受半点委屈的人。心里残存的一点恨意也荡然无存,只有满心的羞愧。
第二天,错过老敖上班的时间点,齐季来到敖家,拉着郝放和敖先生说起前一天他在书房门口听到的一切,关于杨墨的事情他只字未提,只说了老敖的威胁仅仅是一种假象,让他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听了这些后,敖先生大方从房间走了出来,让郝放赶紧回家好好洗个澡休息休息。可郝放并不知道老敖曾拿自己威胁过敖先生,所以他的心并未有太多动摇,依旧保持着一颗老敖不点头赞同他便不走的豪情壮志。说来也巧,老敖今日下班得特别早,经过一整天的深思孰虑,他也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算是最的孤注一掷。
老敖叫走了郝放,他想跟过去却被喝止在原地,郝放对他使了个脸色,意思让他放心,这才没跟过去。在家里坐立不安,直问老太太老敖这又是演的哪出,该不会又想出什么法子想拆散他俩,老太太也是一头的雾水,昨天夜里也没听老敖提要干什么。于是一老一少在家里瞎琢磨,就是摸不着老敖究竟想干什么。
另一边,老敖与郝放也没走多远,就在小区的健身器材旁聊开了。郝放身上的酸臭味使得老敖不停的皱眉,不想离得太近,于是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两米的距离。老敖像是在组织语言,沉默半晌后终于出声“你敢不敢和我赌一把,如果你赢了我就不再管你们的事儿,如果我赢了,那么你就不要再接近他。”
郝放眨了眨眼,这突如其来的发问使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他问“怎么个赌法?”
老敖将思衬了半天的想法说了出来,抱着最后一丝能将儿子导入正途的希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两年,郝放深深的吸了口气,老敖说得轻松,可要让郝放做起来一点也不轻松。这意味着他与敖先生必须再经历一次与之一样的分离,那种分离,是即便现在他们两人在一起时也无法冲淡掉的愁苦岁月,每每想起那段日子心底都不由的要倒抽几口凉气。郝放想要拒绝,可又找不到任何有力的反驳。
然而最终他还是答应了,没有和敖先生道别,没有去收起那顶在敖家架了一个星期的帐篷,便履行了承诺从此消失了在敖先生的世界里。
第46章 一年半
谁也不知道那天下午老敖同郝放说了什么,敖先生经历了当年齐季经历过的一切,掘地三尺也没能找到郝放。他曾多次歇斯底里的质问老敖究竟将人藏哪儿去了,老敖始终闭口不答,任着他发疯任着他嘶吼,他就像是发了疯般红着眼恶狠狠的看着这世界他所能看到一切。
他彻底从家里搬了出来,并且再未踏进过家门,老太太打电话过来他虽然也接,可只要一提起让他回家的事便立马将电话挂掉。千方百计找到了郝放母亲的家,他母亲也是说不知道郝放的下落,敖先生知道她是刻意在隐瞒,如若不郝放交待过,她又怎么可能不透露半点风声。日子一天天的过,敖先生的心也渐渐冷了下来,他就睡在曾经与郝放日夜缠绵的房间里,屋子里郝放留下的气味越来越淡。阳台上的那盆蓝色堇也在郝放消失的当天不见踪迹,只留下一个花盆印在那儿,沾了些泥土,下过几次雨后,那个印迹也全然不见了。
行尸走肉般的过了一年,敖先生将所有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大唐被调派到了总部,算是升了官,留下经理的位置被敖先生接手。公司的业绩在敖先生的带领下不断往上升,然而事业上的意气风发却无法在这个男子的脸上刻上任何得意的色彩。敖先生依旧是那个敖先生,能言善辩,幽默风趣,只是再也无法上心的对某个人好。
宋颜比敖先生先进的公司,却没怎么升职加薪,自身能力的局限性在此,一辈子注定只能是个仅能养家糊口的普通白领。还好他并不是一个有着远大抱负的青年,不然光是敖先生就能让他呕死在岗位之上。
平日他同敖先生相处起来依旧是没上没下,无聊的时候进到他办公室调侃几句,扯些有的没的,日子过得倒也悠闲自在。偶尔会拉着他去夜店逛逛,同唐诗扬和齐季这些多年的狐朋狗友疯闹,也多亏了有这些人在身边,敖先生才觉得人生还不至于走到穷途末日的境地。
如往常一样,下班后敖先生回到家开始烧菜做饭。他时不时便会买些小排来做,经过一年来的反复钻研,手艺甚至已经超越了老太太。两菜一汤做好后,盛了碗白米饭独自吃了起来。到了八点,打开电视是一直在追的剧,剧情看到前半段便能预知到结局,可就是这烂俗无创新的剧情依旧能带动他的情绪。他不再纠结于自己是否是个gay,彻头彻尾也好半路出家也好,明明白白的给自己打上了同志的标签,看同志电影,去贴吧同一群腐女们畅聊人生。
圈子里最受好评的电影当然要属《断背山》,可敖先生却不太喜欢这部电影,最主要是刻画的太过真实,结局让人难以接受,看完后也是久久不能平息。他的郝放不可能只给他留下一件衬衫,这屋子里满满都是郝放的影子,他睡过的被子,他穿过的衣服,他喝过水的杯子,还有他给自己画的那张画,此时正稳当的贴在床头。郝放不可能就此消失,只要守在这儿,那么有朝一日他一定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并且解释他为何要不辞而别。
老太太的电话又打了过来,电话那头不知道是小耳朵还是小文,咿咿呀呀的喊着爸爸。他并不是一个心狠的人,自己的儿子就在电话那头,开车过去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他却愣是一年没去看过他们,做父亲做到这个地步不是失败又是什么。
郝放去了哪儿?没有人知道,他没有告诉母亲,没有告诉何宇,唯一知道的便只有格影和林海光这三人,他换了手机号,只留了个原先一直在用的□□号,里面当然是没有敖先生的。他并没走多远,只是去了邻省的一间美院进修。做支教一年来存下的工资全交了学费,他一边学习一边打工,相对于大学期间要轻松一些。唯一觉得难熬的便是再也没人会为他做饭,也不会有人为他备着吃不完的零食。
其实在敖先生出现之前,这一切都是正常不过的,只是享受过他的好后,一个人的日子便略显凄惨起来。到杭州三个月后,独自过了一个春节,除夕夜里依旧漫天烟花绽放,只不过那都出自于别人的手。这一夜他去了杭州西湖,只身的他只有岸边的垂柳做陪,伸手触到水面,刺骨的凉意激醒了沉沦于思念当中的他。起身对着寂静的湖面喊了声“敖傲,你一定要等我。”幸亏那夜湖周围没人,回应他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最开始提出这两年赌约的人是老敖,郝放也按照他的要求这期间不联系敖先生,有时候想念不受控制了,便让同寝室的人给敖先生打个电话,开着括音他就在旁边听着。寝室的人按照他的话让通话时间尽可能的延长,有时候是卖保险,有时候是房产中介,有时候是信用贷款。但一个号码只能用上一次,怕用多了对方会起疑,让他知道自己就在离他不远的杭州。
可次数多了也会出现意外,当时他们都以为电话已经挂断,同寝室的叫了声他的名字,声间便传了过去。隔着手机他听见敖先生急切的呼喊声,有了这次意外后,郝放再也不敢冒险打电话过去。
四季更迭,西湖边的景色也随着在变化,但每个时节都会有不同的鲜花绽放着,来此处旅游的人也是络绎不绝,热闹的很。风和日面时会去那边写生,偶尔也看见有画三十块钱一张肖像画的,此时他当然也有了这样的技艺,可他未来的打算是当个美术老师,并非街头艺人。
眼看着又到了深冬,再过个把月他来杭州的第二个春节便要到来,约定的时间过去一半多,教师资格证在他刚毕业时便已经考到了手,要不是老敖的那一出,他现在已经是个美术老师了。这边的进修也差不多要结束了,正当他在考虑是否要在这里找份工作时,老敖便找上了他。
也不知道老敖是通过什么手段找到他的,那天从外面回到学校,便听到有人找他。校务接待室里,老敖一言不发的坐在里面,想是当官当得久了,一个人时也要端着副官架子。郝放惊讶之余便觉得有些好笑。猜不出他此番来的目的,进去后便没先开口说话。‘
老敖喝了口茶水,想是味道不太合口,于是又放下了。见郝放来了,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些尴尬,可他很快便调整的状态,直接切入到了主题“这场赌是我输了,你回去吧。”
郝放有些不解,这两年才过去一半,这老头怎么就认输了,便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实话告诉你吧,自从你走后,傲子跟我闹了几场便也走了,这一年多都没回家看过一眼。我当初这么做无非是希望没有在的这两年他能清醒过来,可这一年来他反而更不清醒了。我来找你并不是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我做的这一切都为了他,现在做的,也是为了他。”
郝放有些想笑,这老头认起输来都这么理直气壮,这要真让他赢了指不定会是什么样儿。他当然想立马就跟着老敖回去,回到原先的生活中去,可课业还差一个多月才能修完,只能暂时请上几天假回去看看,去安抚一下那个既爱撒娇又温柔体贴的男人。
将老敖送走,便向学校请了三天假,买了次日的车票。夜里他想光明正大的给那人打上一通电话,可还是按捺住了激动的心情,他很期待看到敖先生见到自己时的表情。
第47章 圆满了圆满了
敖先生正上着班,家里的电话便打了过来,接起来后电话那头竟然是老敖的声音,要知道他离开家多久老敖便多久没给他通过电话。老敖也不磨叽,就说了句“如果你想知道郝放在哪就回家一趟。”后来便挂了,敖先生大半天才回过味来,抓起外套就下班了。
郝放回到一年未归的家中,一看便知道一直有人在住着。阳台上的花花草草被打理的很好,冰箱里塞满了零食,洗衣机换了个新的,床单被罩还是他离开时的那套,屋子里打扫的很干净,是敖先生一贯的作风。打开衣柜,里面挂着的都是敖先生的衣服,郝放将这些衣服都揽在怀里,满满都是衣服主人留下的气味。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实实在在敖傲,便没再多耽搁,直接去了敖家
一进家门,敖先生还来不及抱抱许久未见的儿子,也没来得及听老太太唠叨几句,便直直的走到老敖面前,问“郝放在哪儿。”
父子相见竟像是仇人,老敖心里有些发寒,便说“我要是一辈子不告诉你郝放在哪儿,那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进这个家门。”
“我今天不是跟你讨论这个的。”
两个小家伙在一旁看着,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只是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老太太拉过儿子,让他坐下,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说“你急什么,好不容易回趟家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说话。”
“如果你们是拿郝放当幌子骗我回来,那我现在就走。”说着便起身准备要走,小耳朵鼓起勇气走上前,扯住了敖先生的裤脚,稚声稚气的喊了声“爸爸。”小耳朵满脸期待的神情,似乎是希望眼前的男人能将他抱起,敖先生不动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这时,门铃响了,老太太跑去开门,在场除了敖先生外都能猜到此时来的人是谁。
“孩子,快进来,外面冷了吧。”老太太从柜子里拿出一双毛拖鞋来。
“还好,就是风有些大。”郝放说道。
郝放的声音真真切切的传了过来,敖先生放下小耳朵后却久久不敢回头。甚至有些害怕刚才那会是自己的幻听,怕一转头看到的却又不是郝放而是别人。可身后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依然是清冷的口吻,他说“敖傲,这么久不见了,连个招呼也不跟我打吗?”
转身,敖先生箭步冲了上去,一把就将郝放抱住。因为冲劲太大,郝放甚至有些站不稳,倒像是被人腾空架起,敖先生力气大的吓人。
还以为这么久见了,他至少该说些什么,可敖先生只是默不作声的抱着他。过了一会儿,耳边的抽气声加重,他的身体也微微的颤抖起来,直到压抑的声音渐渐露了出来,郝放才敢确定这个男人在哭,并且是当着自己父母的面,当着他两个孩子的面。
敖先生顾不上丢人,拉开嗓子便哭了起来,郝放回抱住他,手在他背上一下一下的拍着。被他带动着,竟然也有些鼻子发酸。一大家子人就在旁边看着,看着他俩紧紧抱在一起,看着他俩在各自的肩头流泪。老敖叹了口气,竟有些后悔当初所做的决定,所有人都为了他这个决定在水深火热里过了一年多。
看他们也哭得差不多了,老太太上前拉了拉敖先生,说“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没断奶的娃似的。”敖先生还是不放手,眼泪收住后便瓮声瓮气的说“小放,我好想你,这一年你都跑哪儿去了?”
“还有完没完,要不要吃饭了。”老敖颇为煞风景的吼了一声。
郝放将他推开来,朝他使了个眼色,敖先生看了眼老敖那边,不禁破涕为笑。
拉着郝放的手一路向饭堂走去,两个小家伙在身后咿咿呀呀的喊着,敖先生却懒得回头看一眼。吃饭的时候,小耳朵又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爸爸的腿要求抱抱,敖先生却将他的衣领一提,说“去去去,找你奶奶去。”
郝放瞪了他一眼,哪有这样做爹的,于是招呼小耳朵来自己身边。小文有些胆小,躲在凳子后怯生生的望着郝放,小孩子都是靠表情来看人,笑着的肯定就没什么危险性。此时郝放正笑着,小文便跟着哥哥去了那边。
见两个小家伙缠着郝放,怕他饭也吃不好,敖先生对着正在厨房里盛汤的老太太喊“妈,你把他俩抱走,郝放都没办法吃饭了。”
老敖见状轻摔了一下碗,狠狠的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便对两小家伙说“小文,小耳朵,来爷爷身边坐着,咱们吃饭。”起身将两小家伙放进了儿童椅上,一人坐在一边。张姨和老太太已经忙完了,解了围裙也上了桌,自己吃顺带照顾两个小的。
老敖去酒柜拿出藏了许久的好酒,一开盖鼻子尖的敖先生便闻到了,拿着杯子便要上前讨上一杯。老敖抢过杯子,呵斥道“谁说要给你喝了。”转头对郝放说“小放,你陪我喝点儿。”郝放愣了愣,随即还是点了头,别人劝酒他可以不喝,但未来老丈人的酒他却没办法拒绝。
“爸,郝放酒量不行,我跟你喝。”敖先生讪讪的笑着说。
“谁是你爸,刚不还说要走嘛,你现在就走,我保管不拦着。”说着,将敖先生推开,将酒倒上了。
知道现在讨不到好,敖先生悻悻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不停的往郝放碗里夹菜,让他赶紧多吃些,待会喝了酒就没得吃了。郝放接过杯子,里面是半杯清洌的茅台,这度数相对于红酒是高了去,要喝了非得醉得不醒人事。顾不得听敖先生的话,一口便将酒灌进了肚里。
“你这是在糟践我的酒,你这一口闷能尝到味儿嘛?”老敖那是满脸的心疼。
酒还能有什么味,无非就是辣、呛,老敖不知道自己是有天大的面子才能让郝放将这酒喝了。郝放苦着脸,连忙往嘴里送了几口菜,那呛人的味道才得以缓解。他对老敖说“酒不错,香得很。”敖先生却在一旁笑开了。
热气慢慢的往脸上冲,郝放本来就不怎么白,这酒劲一上来整个人就像只熟了的虾子,坐在旁边的人都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度。不一会儿,他便感觉到有发晕,脑子也越来越沉,东西吃在嘴里愣是尝不出任何味道。
“头好晕……”话刚说完,整个人便往旁边倒去,敖先生眼疾手快的将人接住。
老太太笑着说“这才半杯酒,怎么就醉成这样了。”
敖先生小心翼翼的将郝放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肩头,答道“不都说了嘛,他酒量差,别说半本杯白酒了,就是半杯啤酒他都能醉倒。”
“那你赶紧的把他扶到房里去,这么睡着别着凉了。”
“那行,我先扶他进去了。”敖先生也不是用扶的,而是当着一家老小的面直接将人抱了起来。郝放的眼睛虽然睁不开,但还是有意识的,有些难为情,奈何浑身一点力气没有便只能由他摆布。
敖先生将人抱去了自己房间,将他的外套和鞋子脱了,为他盖好了被子。郝放眼睛时尔睁开一些,迷离的看着他,敖先生一下没忍住便亲了上去。后又想到老敖那里还有半瓶没喝完的酒,这天又还早得很,摸了摸郝放的脸说“我等会儿再上来。”这才依依不舍又下楼了。
老敖今天也很开心,虽然脸上依旧是一贯严肃的神情。父子俩将一瓶洒喝得只剩个空瓶,酒劲上来后交谈也将两人长时间来的心结解开,老太太在一旁看着也是欣慰的差点要落泪。
酒这东西,喝多了固然是要酩酊大醉,但喝得适量便能助兴。上楼后,敖先生最先就是将睡着的人扒了个精光。他的房间是主卧,自带洗浴间,里面还有一个比郝放家要大些的浴缸。将水放好,又将自己也脱个精光后,便抱着人洗澡去了。
温水泡着,郝放身体里的酒精也挥发的快些,慢慢的他也清醒过来,用软绵绵的四肢去阻挡敖先生在他身上游离的双手,可谁曾想这毫无作用的自卫行为刺激得他更加兴奋起来,还在浴缸里,他整个人便像只野兽般扑咬了上来。
“别……要做的话,去床上。”郝放几乎喘息的说道。
敖先生的身下已是血脉喷张,哪里还等得及去到床上……。
这天晚上,敖先生并没有做到最后,只是彼此为对方稍微纾解了一下。这里不比在郝放家,没有安全套也没有润滑剂,就这么赤手上阵难免会弄伤他。为了今后的幸福生活,敖先生选择了忍耐,反正来日方长。
小耳朵管敖先生叫爸爸,管郝放叫哥哥,小文自然也是跟着小耳朵叫。敖先生对这俩小家伙的不懂事感到无可奈何,却又不能当着两老人家的面指唤他们叫郝放作妈妈,再说郝放也不会同意。
郝放回来的第二天,依旧是在敖家度过。老敖问起他进修完后有什么打算,他自然是说要去高中教美术。只是在他们这个城市,别说是想去高校当个美术老师,哪怕就是去做幼师也不仅仅是有文凭就能行的。老敖虽然不在教育局工作,但认识的人里也不乏有个能为郝放弄个工作的。
“工作的事情你就别担心了,这事包我身上,等你回来我肯定能给你找个合适的。”老敖同郝放说话时语气要比同自己儿子说话时温软的多,脸上的表情也极为亲切。见自家老爹这么对自己媳妇,敖先生当然也是开心的,只是这开心之余还有些不平衡,明明自己才是亲生的。
“爸,那就麻烦你了。”郝放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直了眼,始作俑者却是满不在乎,依旧抱着小耳朵玩耍。最先缓过来的是老敖,他假装咳嗽了两声,接着又对老太太说“老婆子,去,给我封个红包过来。”
“封红包做什么。”老太太还没回过神,正发着愣。
“改口费。”
老太太连忙应声,接着便进了屋。可他不只封了一个,还以自己的名义的封了一个,想当初是她先默认的这事儿,不能便宜全被他给占了。
后来,敖先生每每提起这些琐事,齐季总喊着要换个爹妈,凭什么他敖傲在出柜的路上一帆风顺自己却要在这事儿上扑腾个好几年。这些事儿被唐诗扬听了去,竟使他有些动摇了,想着是不是也该向家里的老人摊牌,那样他便也能光明正大的将人领上门,从此再也不用费力抵挡络绎不绝的相亲。
敖先生则是告诉他们,让他们歇着,又不是谁找的媳妇都能像郝放一向招人喜欢招人疼,顺便数落了下何宇,说就他那样领回家指不定三天两头要同婆婆开战。当然这话一出,敖先生便被何宇骂得狗血淋头,可惜掉进蜜罐里的敖先生听不到这些,别人口中一切尖酸和刻薄的话语在他听来都是羡慕忌妒的表现。
有人曾说过,每个人都有十三块灵魂,敖先生觉得在遇见郝放之前他的灵魂顶多只有十二块,直到郝放出现他的人生才得以圆满。
第48章 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