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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名字好绕口 完结+番外 第10节

作者:事后疯烟 字数:11495 更新:2021-12-20 18:23:35

    计划没能赶上变化,郝放本打算大三下学期便离校实习。可那日见到载着林海光一行人的汽车离去时,心里便起了要随他去的想法。当然不是林海光的话打动了他,只是这个中的缘由估计只有他这个当事人能知道了。

    关于支教,郝放之前是没多少了解的。只知道下去的地方很穷,交通很闭塞,生活当然也就很艰苦。他被分派到了甘肃的一个山区,去的时候坐的火车,后又坐了汽车。坐完汽车还没完,接着又坐着解放牌的农用车颠簸了半日。他不晕车,可骨头架子却被颠得生疼。终于下了车,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和腿,放眼望去四周全是山,都没见着房子。送他的人说车只能开到这里,前面是山路,就只是步行了。

    本想停下来休息一下,顺便吃点东西。可领路的立马就架着本地方言催着他上路,说是再耽搁天黑都到不了,郝放便只能边走边吃。他没走过山路,自然有些跟不上领路大叔的脚步。山里人热心又实在,大叔抢过赦放身上的包裹,接着自己便背上了,没半点商量。郝放只能不停的道谢,这身上的包袱没了,走起路来自然就稳得多。

    好在是天黑之前赶到了,一进村,郝放便被村里的人簇拥起来。领头的是村长,身后跟着十几个小孩,身上穿着脏旧的衣服。整张脸看上去,最干净的便是眼睛和嘴唇,不知道是因为没洗脸还是肤色本就那样。也有村民出来的,脸上大多挂着笑。

    村长当然是会说普通话的,但他的普通话里有一半都是方言。岁数大些的小孩也会说,竟说得比村长要标准。他被带到了一个村民家里,说这便是他今后要住的地方。里面住着一个老奶奶和一个七八岁小男孩。听说小孩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一年也难得回来一次。

    村子座落在群山的怀抱之中,远远近近的房屋,展现出的是一副与二十一世纪格格不入萧条,这景象似乎只能在黑白相片上才得以见到。郝放也曾在乡下居住过,但房子多数是红砖黑瓦建成,有些条件好的还盖起了楼房。而眼下所见到的,多数的房子都是由土坯建成,土坯是用粘土与干草混合在一起制造出来的砖块,没经过烧制,但比泥块要结实的多。后来听当地人说,这样房子不仅结实,而且还冬暖夏凉。

    学校也是土坯房,但形状要比其他的房子好看些,前后也只有三间屋子。之前,学校里有两个老师,一个是本村的姑娘,高中毕业后便一直留在村里教书。另一个同郝放一样,也是大学里派过来的支教,时间一到便回去了,郝放就来接他的任。而他现在所住的房间,也是上任住过的,被褥也都是现成的,就是有些脏罢了。

    甘肃缺水,不管季节的缺。这些在来之前便有人告知过他,所以也就提前有了心理准备。刷牙洗脸不是问题,但洗澡洗衣服却是问题。在当地待了一个星期后,郝放也成功的融入了环境之中,与周遭的人一样都是灰头土脸的。而他那半月便要刮一次的脑袋,也因为当地没有理发店而任其生长。

    之前为了买管牙膏,郝放竟整整来回走了一天,翻了好几座山,也出了好几身汗。生活条件艰苦,时间一长便也就能习惯。很多事情加诸于自身时,倒也没多大感触,无非就是忍耐,无非就是去习惯。只是当地的小孩子,有的即便是到了冬天,脚上还穿着一双凉鞋,而身上的衣服也很是单薄。面对这一切,郝放能回应的便是满满的无力感。

    这里的贫困是令人绝望的,当地的人并没有几个见过大山外的世界。没有对比,当然也就不会对现在的环境有所抱怨。他们也同山外的人一样,寻常的过着日子,在没有手机电脑,在没有五彩灯光的世界里不声不响的过活着。可郝放是从山外来的,他也从小在那种环境下长大,所以他做不到同这些人一样不知世间巨细的活着。他为这些人感到绝望,他同情他们,心疼他们,却又什么也做不了。

    郝放的文化课不是特别好,但数学还说得过去,所以语文便都是另外一个老师在教,他则教数学,当然也教画画。教语文的也就是本村的那个姑娘,也有二十三四岁了。

    山间没有信号是自然的,打个电话要去乡里,那里有公用电话。当然也要跑上一天的来回,而且通放质量也不行,总也断断续续的。离家了,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家。他给母亲打过两次电话,后又给何宇、格影两人还有同为支教的林海光写了信。给何宇和格影的信稍短些,给林海光的信要长些,心中的万千感慨,想必也就只有身处有同样环境下的林海光才能了解,不同他说又能同谁说呢?

    郝放一个月才去一次乡里,一般都是星期天去。他会在乡里的澡堂洗个澡,再去理发店剃个头。何宇每月都会寄些东西过来,但却从来不回信。后来他也懒得多写,信的内容便是所需物品的清单。何宇终于回了封信来骂人,说是等他回去了非得连本带利的把钱还给他,当然东西还是一个不落的寄了。

    他让何宇寄的,很少是自己要用的,都是一些学习用品和画画要用到的水彩。郝放每两天便给孩子们上一节绘画课,大的十几岁,小的五六岁,只要想学的都可以来,并且来了都发铅笔橡皮还有水彩。孩子们学得很认真,也很爱画,画完了便要往教室的墙上贴。作为老师而言,看着满墙的画都是在自己的指导下完成,当然是自豪的。

    教室的墙也是用土坯堆砌起来的,所以想要将画挂上去只需一根小小的铁钉。洁白的画纸上,勾勒出的是充满稚气却色彩明亮的世界。孩子们所画进去的是他们小小的梦想,也许这些梦想就像画中的线条一样凌乱的不成形状,而里面所承载的,更是在现实面前任谁都要低下头来感到无能为力的呼唤。

    孩子们任意发出由心的呐喊,每一声都将清醒着的人敲击得愧疚难当。

    学校放假同外面也是一样的,甚至假期还要多一些。这半年里,郝放当然也生过要回家的念头。可他依旧在那里过掉了中秋,过掉了国庆,还过掉了重阳与元旦。眼看便要到春节,寒假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当然是要回去的。

    临走前,学生们问他过完年还会不会来。郝放一一答复,都是笑着说“来,当然还来,你们等着我就是了。”

    同去的时候一样,在路上颠簸了二三天后,才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城市。到了自家楼下,小三轮仍旧停在原先那个位置,车顶积了厚厚的一层灰,车内却要干净一些,像是有流浪猫狗寄居过的痕迹。房子半年没人住过,一打开门潮气与霉味便扑鼻而来。南方便是这个样子,雨季绵长,过后便要回潮。不过庆幸的是,郝放已经在那座大山里躲过了这令人生厌的季节。

    想来是他母亲前不久来这里收拾过,地下与桌面都见不到灰尘,床单和被罩都放进了柜子里。到了夜里拿出来盖时,上面竟还有阳光的味道。

    手机也充上话费开机了,之后便分别给一些人发了消息,告知自己已经回来。何宇得到消息后直接就来了他家。就在郝放洗去一身风尘仆仆之后,头发还没来得及擦干,他就自己拿着钥匙开门进屋了。

    这么久没见,自然是要聚聚的。于是便又叫上了格影两人,还有早已经支教回来的学长林海光。加上何宇,一共五个人,就在商业街的一家火锅店里。原来聚在一起的并非这些人,但人会成长,事会更迭,身边的人自然也会换掉。与他聚在一块儿的,同是一样的年纪,一样的对未来一筹莫展却又满怀着信心。所以,还不到他们该游戏人生的时候,还不到他们该悲秋伤春的时候。

    林海光并没想到郝放竟会给他写信,收到信时那感觉有点像收到了情书,有些激动还有些惊讶。信很厚,但好在字迹清秀,读起来也不费力。按理来说郝放是学画的,语文该是弱项,可没想他写的信却是力透纸背的倾诉。将信看完,林海光的内心百转千回,原本平息的瞬间又爆裂开来,而无处安放却又平稳的落了地。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当年的子期,高山流水终于遇见了伯牙。

    他问“郝放,去做支教,你有没有后悔过?”

    郝放抬头,愣了一会儿,可随即便笑起来。轻轻浅浅的笑,反倒像是在自嘲,他说“后悔,怎么能不后悔,可就算后悔也还是想继续下去。我并不是因为环境的艰苦而后悔,而是为自己得知这世界的另一面而后悔。本来不该有的绝望,不该有的力不从心,全在接触到那个世界后体会到了。”冬天,搭配着火锅的饮料也是冰冻过的可乐,水珠挂在杯壁上,有的成群结队聚在一起,郝放用手指蘸着杯底的水,胡乱的在桌上画画。

    他又说“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从小便生活在那样的环境当中,肯定也是和他们一样的。外面的世界再美再繁华我都不得而知,那几座山隔着的,哪是贫穷与富裕,分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平日话多的格影,此时也只是静静的听着两人的对话。他们不曾去过,当然无法感同深受,只是这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感慨与惆怅,多少也将她们感染了一些。

    一阵静默后,林海光开口道“我有个学生,也就八九岁吧。他爸得肝炎死了,他妈也改嫁了,嫁得也不远,嫁得也还是一样的山里人家。她嫁过去落下了孩子,那孩子就跟着他奶奶。老人家七十多岁,眼睛也不好使,做个饭,菜里面还能扒出半个鸡蛋壳。可那小孩儿却被养得结结实实,冬天也不怕冷,时不时打着赤脚上山下山。我看见他那活泼的模样,便不由的想到他的今后。要是奶奶不在了,他一个人该怎么办。”

    端起杯子,喝了口可乐,顿了顿,接着又说“可我也只能在心里问问,不能问他,当然更不有问他的奶奶。这世界上所有的人,谁又不是同浮游一般,个人的悲喜不过也就是件小事,在那样的感悟后,也没多余的心情来关心自己的得失,说得好听些,那便是忘我了。”说完,他也笑了笑,同郝放一样,是在自嘲。

    锅里也就只有汤底在沸腾,桌上的菜动得很少。郝放一点一点的烫,慢慢的吃,像是在数着菜。有的话是笑着说的,听到的人也跟着笑。有的事情又以旁边者般淡然的口吻叙述着,像是无关自己,可听的人听了之后却又默然无声了。

    后来话题换了,气氛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几人说起了学校的事情。格子说影子恋爱了,一提对方的名字郝放和林海光竟然都认得,那想必是学校里响当当的人物了。要么有才,要么有貌。在场的人便举杯向她道喜,弄得她脸红耳赤的。

    这人一旦提到爱情,总也不能自已,想是再放得开的人都难免要羞涩一番。

    中途,何宇叫了声郝放,似乎是有话要说,可到最后又憋了回去。郝放看着他,等着下文,可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想必是要说的话会同敖先生有关。郝放没问过,但不代表不想听。

    何宇最后还是说了,说的也不多,是他走之后这半年所发生的事情。郝放听得最真切的,便是敖先生有了一对双胞胎儿子。这一句便能充分的概括他现在的生活,肯定是很美满的。

    郝放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回了个“哦”字。

    第25章 爱是想要触碰却收回手

    离春节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期间去看了看母亲,同她一起去乡下扫了墓。这人间过春节,也不能冷落了阴间的人,烧些纸钱,但愿他父亲在地下也能过个好年。

    三轮车当然是不会再跑了,在家里闲得没事,便只能画画,必竟他今后还要靠这个吃饭的。画画到半夜,这时肚子已经饿到不行。郝放没有预备食物的习惯,多半是要吃了才会买上一些,要么现成的,要么半现成的。

    一年多前的那段日子里,也就是那人在的时候,家里最不缺的便是吃的。那时郝放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衣食不忧,可这份安逸舒适也就持续了一小段时间,并且还是被他自己断送的。

    当时的敖傲,他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抑或者是心里想的,到今时今日也仍旧隔着一层雾。只记得他一会儿深情款款的像是失了理智,一会儿又清醒过来,更是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模样。怎样都好,只要敖傲还是当初的那个敖傲,郝放便不会觉得自己做了错事。

    下楼买了份炒面,就在拉着车的路边摊上买的,不贵而且好吃,最主要是不用等。

    拎着东西到了楼下,平常没事也不会去特别在意小三轮,可今天车门却大喇喇的开着。郝放有些纳闷,想着会不会是附近的小孩子在车上玩耍过。凑近一看,却清楚的瞧见车里一双蜷起的腿,不曾想里面竟躺着个人。

    郝放皱了皱眉,这一年多没见过也没联系过的人,怎么就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面前。这人还真是一点没变,同以前一样动不动就喝得大醉。幸亏这是在大南方,要是在北方,像他这样还不得直接冻死在街上。

    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些人你想得头发都白了可能都没机会遇着。有的人却是想也不敢想,因为知道想了没有,反而自寻烦恼,可他却突如其然的出现在面前,完全不同时你商量。说不上敖先生是前者还是后者,但不管今日两人的关系如何,必竟之前相识一场,总不能这样放着不管。

    往他小腿踢了几下,这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又喊了几声,这下倒是听见对方哼哼了几句,总之是些听不清的醉话。郝放弓着身子将他拉了起来,把他的手绕在自己脖子上,另一只拎着炒面的手,还要扶着敖先生的腰,就怕他踉踉跄跄的摔了跟头。

    猜不透这人是真醉还是假醉,倒是没费多大力就将人弄上了楼。一把将他扔在沙发上,郝放喘了口气,接着便又听见他哼哼了几声。

    叹了叹气,搬了张凳子坐过来。打开饭盒,便在喝醉的人面前吃起了面。一边吃还一边看着这人的脸,那睡熟的模样就像是下饭的菜,也像是解渴的水,看了半天始终挪不开眼。

    把面吃完,郝放将敖先生的鞋脱了,又从自己房间拿了床多余的被子给他盖在身上。借着新月的一点光亮,又多看了这人几眼。

    躺上床后,翻了好几次身都没睡着。仿佛客厅沙发上睡的不是个人,而是个会半夜袭人的怪兽。就在他与失眠做斗争的时候,客厅里有了动静。在凌晨的黑夜里,一点细微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客厅里的人似乎是已经醒了,他点了根烟,接着便去倒了杯水,好像还隐约能听见他喝水时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响声。喝完水,他又来回走了几圈,像是坐回到了沙发上。可几分钟后,脚步身又响了起来,并且离郝放的房间越来越近……

    那人轻轻的开了门,向床边走去,然后停在了床头边。即使是闭着眼,郝放也能感觉到那双眼睛此刻正在黑夜里望向自己。将眼睛打开了一点缝隙,窗外的灯光透了进来。敖先生的脸迎着月光,脸部流畅深刻的线条散发象牙色的光亮。可双眉紧蹙下的眼中,却又满满的都是无奈。

    接着他便又绕到床的另一边,靠着郝放躺了下来,隔着被子便将人抱在怀里。他说“我知道你没醒着,当然也知道你不想同我讲话。”郝放背对着他睁开眼,心想这人就是这样,从来都是自以为是,妄自揣测别人的想法,对别人好也仅随着自己的意愿,也不考虑下别人的感受。

    “前些天我看了本书,里面有句话我记得很清楚,是这么说来着。有人说爱情是婚姻,是性,是清晨六点的吻,是生一堆孩子,可他觉得不是这样的,他说,爱情是想要触碰又收回手。”郝放没敢动,就任他将自己抱在怀里,身后的人说完话就重重的吐了口气,也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那酒味飘过来像是点把火就能烧着似的。

    敖先生的头又往前靠了靠,将整张脸埋在赦放的后脖颈处,万籁俱寂的夜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不知道过了多久,郝放感觉到自己的脖子有些潮湿,而那个抱着他的人,身体正轻轻的颤抖,似乎在极力的压抑着。心脏像是被石磨碾过一般,心尖被碾得阵阵刺痛。

    他可是敖傲,他怎么能哭。

    等到天蒙蒙亮,敖先生起了身,接着便离开了。

    郝放周身的温暖瞬间被抽得一干二将,脖子上那人留下的眼泪也已经风干。就这样睁着眼到了天从微微亮到透亮,竟是一夜未眠。

    再想睡是睡不着,便起来洗了把冷水脸,醒了醒神。窗外是隆冬腊月,残存的树叶在寒风中舞动,挣扎几下还是掉了下来。将门窗都紧闭,室内保持着舒适的温度,郝放换挽起袖子,准备下面当早餐。

    刚做好的,仍然是最拿手的西红柿鸡蛋面。将面端上桌,手刚拿起筷子,□□专属的新消息声便传来。这么早就发消息,除了格影,想来也没别人了。打开群对话框话,格子说“醒了没,醒了没。”

    郝放回“什么醒不醒的,昨晚碰见一个胡言乱语的酒鬼,吵了我一晚上。”

    消息发过去也就十几秒的时间,便又听见“滴滴滴”的声音。格子问“噢,那他说什么了?”

    他回“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手。”格子接着便回了个瞪眼的表情,然后又打了一长串的问号。

    最开始时,郝放觉得格子这人很八卦,并且还有意无意的要探听他的八卦。只是接触时间一长,便发现她与其它的女孩不太一样,身上似乎总缺了些柔弱的东西,平常遇见不开心的事不爱抱怨,即使是失恋也闹不出多大动静。有的人八卦纯粹是为了满足好奇心,但也有的人八卦是出自于关心,格子便是后者。

    过了一会儿,影子也上线了,发了消息说“聊了这么火热,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格子立马回“郝放说昨天有艳遇,还是个酒鬼。”

    “说说呗,说说呗。”影子说。

    “昨天晚上我买回宵夜准备回家的时候,发现有个人躺在我的三轮车里。而且是认识的人,于是我便把他弄回家了,并让他睡在我大沙发上。结果他半夜醒了,跑来我房间跟我说了些话,就因为他的胡言乱语,我睁着眼到天亮。”郝放将一长串的字符敲完,很合时宜的打了个哈欠,泪花都出来了。

    “我去,他不是都结婚了嘛,还跑来骚扰你干吗。”格子发了个愤愤不平的表情。

    郝放瞪了瞪眼,心想这样说她竟都能猜到是谁!真心觉得格子这姑娘很是神奇。他回“我又怎么知道,明明他都是孩子他爹了,怎么做起事来还这么幼稚。”

    “那他说了些什么。”格子问。

    “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手”。郝放回。

    然后格子便发了一长串大哭的表情,影子也跟着发,发完一列再发一列,手里是“滴滴滴”的响了个半天。

    郝放说“你们能不能冷静点儿。”

    影子回“人家冷静不了嘛,心好酸。”又是一个大哭的表情。

    格子说“说不定当初他是有苦衷的。”

    郝放回“可能是吧。”

    接着郝放便下了线,聊了二十多分钟,面也差不多吃完了。洗了碗后,又在沙发上坐了坐,看了会儿电视。吃饱饭后,睡意很快就袭了上来。昨天敖先生盖过的被子还扔在沙发上,扯过被子,顺势躺了下来。被子上有阳光的味道,貌似也有敖先生的味道。心里想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眼皮也越来越重。现在即使是明晃晃的客厅,即便是窗外喧嚣的车马声,也再不有阻挡他的睡意。

    从早上九点就一直在睡,睡到下午三四点。吃过晚饭又画了会儿画,直到感觉到冷了,这才上了床。大概是夜里一两点的样子,敖先生又来了,只是今天他没喝酒,自己拿钥匙开了门就进来了。

    依旧是将眼睛打开一点缝隙,想知道这人究竟要干什么。可敖先生也只是凑近了他脸看了几眼,然后就像前一晚一样,绕到他身后隔着被子将他抱着。也不知道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身上竟然又有了香水味,那个味道郝放怎样都忘不了。

    这一夜可把郝放难受坏了,不想让身后的人知道自己醒了,所以就一直侧着身没动,更不敢翻身。接着过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听见他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想必是睡着了。郝放这才敢动了动,敖先生的手只是轻轻的搭在他身上,隔着厚厚的被子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将脸调整到与他面对面,黑夜里也只是看得见一个轮廓,那英气逼人的双眉却是怎么也盖不住。

    见他就那样穿着外套睡在被子外面,赦放有些于心不忍,无奈被子又被他压着扯也扯不出来。叹了口气,心想算了,这人平常健康的很,估计也没那么容易就冻坏。想着想着便就这样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已经不见他人影,只有被子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的香水味。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也不管刮风下雨,他总是会在凌晨一两点的时候进来。有时候郝放已经睡着,直到第二天早上见到被子上的压痕才能断定他来过。有时候他也醒着,但又不确定他是否一定会来,强撑着睡意,倒像是在等着身后的那只拥过来的手。这人在他身边,竟总能一夜无梦的睡到天亮。

    格子听到这事后,竟然有些动容了,直说敖先生定是有难言之隐,说不定就像小说里写的一样,男主角不得已结了婚,而他结婚正是为了保护女主角不受到伤害。郝放说直直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她“你说谁是女人?”

    “打个比方打个比方。”格子讨好的笑着说。

    这一晚,敖先生来得比较早,才十二点半就到了,按部就班的往床上一躺,手还没来得及伸出来就看见郝放直直的坐了起来。敖先生吓得立马跳下了床,转身就要往外跑,却不料郝放大声的嚷道“你要是走了以后就都别来了。”

    一听这话,敖先生立在原地不动了,细细琢磨了这句话的意思,这话明摆着就是让他留下。他心里虽然美滋滋,可又不敢笑出来。这大晚上的,谁也看不见谁的表情,敖先生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于是便转了身又往床上一躺,这一躺郝放又发话了,他这次说的是“你把外套脱了给我躺被子里来,要是没洗澡就马上给我滚。”

    “我洗了。”敖先生瓮声瓮气的说道。

    郝放不再说什么了,拉开被子又躺了下去。敖先生将外套脱了也上了床,被窝经刚才一闹没了半丝热气。敖先生也没敢往那边靠,几乎是扒着床沿睡的。现在光明正大了倒反像是在做贼,也不敢不知足,能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敖先生就这样安慰着自己。

    也许是醒着的时候没敢做的事情,这一睡着肢体就不再受大脑控制,敖先生又习惯性的将手搭在了郝放的腰上,这时两人是面朝面睡着的。郝放蜷着身子,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头顶正好蹭着敖先生的前胸,他便是以这一副缺乏安全感的睡姿睡到天亮。

    天亮了,先醒的是敖先生,他也不动,就这样静静的躺着,怀里的人脑袋依旧是刺刺的毛寸,像是自己用推子推出来。长度超不过一厘米,也就是不超过一厘米的头发穿透了敖先生的毛衣,扎得他胸前的一片皮肤痒痒麻麻。

    郝放醒了后,见敖先生一双眼睛清明的很,像是醒来了不长的时间。昨天夜时窗帘忘了拉上,这会太阳高照,金色的光芒适宜的洒在了敖先生的脸上,脸上细小的汗毛,两腮旁的胡须,眼睑微微上翘的睫毛,在此刻都染上了金色的光晕。这景色使他看入了迷,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这样与之对视着。

    过了一会儿,郝放淡淡的说“我饿了。”

    敖先生眨了眨眼,那金色的睫毛像是能掉下金粉来。之前倒还倒个英俊的雕像,到了这会儿,便像个训练有素的士兵。迅速的起身穿上衣服,边扣扣子边对赦放说“你等等,我现在去买早餐。”然后穿上鞋子出门了。

    郝放看着他的背影笑了,这感觉又像是回到了一年前。而这中间所经历的心痛、酸楚,也都因为敖先生小心翼翼的每个动作与神情而瞬间释怀。大概每个人都是这样的,但凡眼前是渴望已久的东西,便不会去计较真实与否,又能维持多久。这就像是人的身体,伤疤好了,便就忘了疼痛。

    第26章 除夕

    敖先生一直以来有个习惯,便是晚上八点收看黄金档狗血剧。郝放之前从来不看,何宇也不看。对于这个相同点,何宇的说法是,做为一个艺术生,而且还是个学画的,早就被薰陶得半点庸俗进不得身,品味、见识与内涵定不能同凡夫俗子一同而论。郝放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与众不同,单单用看剧口味来定论一个人的内在,肯定是不行的。

    可是,八点档有八点档的魅力,一般看上个四五集便要上心的琢磨剧情。在敖先生搬进来之前,郝放家的电视还是二十寸的彩电,笨重不说而且画质不好。为了好好的追剧,敖先生立马便换了台四十二寸的液晶电视。当时他追得最疯狂的便是“回家的诱惑”,这部剧在当时很火,有时候走在大街小巷都能听到有人放里面的主题曲。郝放偶尔也会坐下来看上一会儿,因为漏看的太多,敖先生便时不时的给他补补剧情。

    其实当时并不觉得这部剧与其它剧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无非还是老一套。只是敖先生讲解剧情时表情太过生动,不觉得便被吸引住了。他觉得,敖先生的脸要比电视剧好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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