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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名字好绕口 完结+番外 第5节

作者:事后疯烟 字数:19269 更新:2021-12-20 18:23:32

    敖先生对孩子们说“哥哥我呢,不止长得好看,唱歌当然也是好听得很。但是我不能白唱,你们要给我些奖励我才能唱。”听了这话,郝放白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木头站起来,稚声稚气的问“那你要什么奖励”像是在思考着很重要的事情一样,敖先生抵着略微沉吟了一会儿,遂又抬起脸来道“在场的人,也就是听我唱歌的人,都要亲我一下,怎么样”

    听完这话,孩子们顿时面面相觑起来,似乎是用眼神在商量这个交换条件合不合理。其中有个胆大的孩子站起身来说“我想听你唱歌。”接着便向他走去。这孩子脸上还留着去年冬天冻伤的痕迹,退着皮的小脸红扑扑的,也脏兮兮的,可神情却可爱的很。他撅着嘴,将脸凑上前去,对着敖先生的侧脸“吧唧”就是一下。敖先生笑着,像是阴谋得逞了,倒是把郝放看得有些发愣了。

    有了第一个孩子的勇敢示范,其它的孩子也都撅起小嘴一一跑上前来献吻,敖先生的半边脸都要被亲湿掉了。不一会儿,孩子们都又坐了回去,在场的,也就剩郝放没去献吻了。这是自然的,压轴的好戏总是留在最后,敖先生才不着急。

    木头这时又站起来了,对着郝放说“老师,就差你一个了,快些亲哥哥吧,我们想听他唱歌。”接着,其它的孩子也有站起来的,就着木头的话附声应和着。都说小孩子是天使,这话是一点没错。

    他看着那张因奸计得逞而忍着笑的脸,既是无奈又是想笑。为了骗个吻还要这么大费周章,私下里他要亲让他亲个够便是了,犯得着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嘛。再看看身边围坐着的孩子,一个个都精光四射,满怀期待。因为只差他们老师最后一个吻,他们便能听敖先生唱歌了。

    “服了你了。”郝放说着,便伸过脸去,本想亲他的左脸颊,可敖先生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转过头来,嘴唇便对上了嘴唇。郝放有些发愣有些怒意的脸,使得那本强忍笑意的嘴角上扬起来。而此次的偷吻计划,算是完美的告终了。

    歌声终于响了起来,敖先生感冒尚未痊愈的嗓子唱起歌来又是另一番风味。低哑深沉的歌声,借着徐徐微风悠悠扬扬的飘满整个山坡。他深情的唱着,孩子们也仔细的听着。虽然听不懂他到底唱的是什么,倒像是被他的声音、神情给吸引住了。

    “ei'dneveranttoseeyouunhay,ithoughtyou'dantthesfo,odbyenottothaboutyou,can'tyoujtebeongyckessroance,ybackisturnedonyou,shoud'veknonyou'd

    heartache

    ,aostsaaysdo”

    一整首歌下来,郝放能完全听懂的,是一直重复的那句再见了,我无缘的爱人,再见了,我无望的梦想。

    第33章 人参果

    敖先生到的第三天就是五一,郝放的假是一个星期。似乎是忘记了自己只有五天假,他向赦放提议这一个星期去附近的市区里玩儿。这一个星期没课上,日子也不好熬,郝放就答应了。至于去哪儿还没决定了,说是出了山边走边看。

    说起旅行,敖先生最热衷的是随时来一场即时旅。在澳大利亚那几年,他时常是一个人出行,途中寂寞自然是不用多说,但却非常的自在随意。如今身边有了郝放陪着,寂寞被驱逐出境,只剩满心的欢喜与期待。在没人认识的城市里,他们完全可以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做他们想做的一切。换句话说,他们现在是自由的。

    他们去了玉门市,虽说只是个县级市,但他在在历史上也曾风光过。在去玉门的车上时,敖先生便在网上搜索一些关于玉门的旅游攻略,想着要好好的玩一场看一场顺便带着郝放吃遍当地所有美食,然后结果是令人失望的。就网上的一系列资料显示,玉门市正面临着人去城空的危机,当然这说法是有些夸张的。其实在几十年前,这里曾有一口油田,但半个世纪过去了,石油资源慢慢枯竭,人也就越来越少。也就是说,他们两个挑选了一个最不适合玩乐的城市。

    其实玉门市有新老两个市区,老市区就是即将人去城空,新市区却还在在逐步的发展当中。两个市区中间隔了差不多一百公里。起先他们并不知道,是去在酒店的出租车上司机师傅告诉他们的。他一边感叹一边介绍着他曾经的故乡,说起曾经眼中有骄傲,谈起此时又有些怅然。说是故乡似乎也没那么遥远,大概是因为今时与往日的差异才由感而发的。师傅这一番声情并茂的叙说,立马便引起了郝放的兴趣,说是明天要去老城区看看,敖先生自然是点了点头说好。

    要说这个城市,倒是给了敖先生许多惊喜。在车站打车时,他便告诉过师傅带他们去市中心的酒店,至于去哪个酒店让师傅随便看。下了车,见这酒店倒还不错,于是就打算住这家了。装潢得很豪华,想是也便宜不到哪里去,可谁曾想柜台上今日房价牌上竟然是普通宾馆的价。敖先生扶了扶眼镜,差点就要问收银姑娘他是不是看错了。于是,敖先生豪迈了定了间豪华套房,拿到房卡后就乐滋滋的上楼去了。

    所谓的豪华套房,其实就是比普通房要多个客厅,房间要大上一些,床也要大上一些。因为玉门市里有许多少数民族的人居住,装修便略微带些民族特色。整个酒店都铺着地毯,房间里铺的颜色要比走廊上的浅些,桌下又另垫了一块颜色鲜明些的,这倒是让郝放想起了曾在电视上看到过的蒙古人住的蒙古包。

    刚一进去,郝放便从包里拿了套换洗的衣服到卫生间洗澡去了。要是没记错,上次洗澡应该是在半月前,当时还去乡里领了敖先生寄过来的快递,可走了半天的山路回去后又是一身的汗,全当白洗了。其实要不出来玩儿,郝放是要一个月不洗澡的。

    大西北气候干燥,比不得南方那般潮湿。郝放每次一洗完澡,身上的皮肤便会像干涸的大地一般裂出一道道的口子,虽然不出血,但有些扎人的疼,等过些时日,又会结成一道道的痂,像是毛血管般遍布在身上。他平时连脸部护肤品都不擦,当然就更不会去买擦身上的东西了。可敖先生不一样,平常很是注重保养,这次出门当然也将护肤品带上了。

    怕某人会在他洗澡的时候来打扰,便将卫生间的门栓给插上了。中途敖先生敲了几次门,说是要进去上厕所,他就当没听见,依旧仔细搓身上的泥。虽说两人的关系没必要计较这些,但也总不能光着身子去给他开门吧。

    一个澡约莫洗了有四十分钟,这四十分钟里面,敖先生都坐在沙发上与电视机遥控器较劲,频道翻来覆去的调,就没一个是想看的。郝放出来后,他立马就扔下摇控器迎了上去,几乎要摆起尾巴。郝放问他不是急着要上厕所嘛,这会怎么又不急了。这想不想上厕所,大概也只有敖先生自己知道了。

    算起来敖先生也有三四天没洗过澡,身上的衣服也都没换过,这下有了条件,若是不洗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洗完澡,敖先生在下身包了条浴巾就出来了。房间暖气开得很足,光着身子倒也没觉得多冷。他的头发略微有些长了,加上本身毛发就很旺盛,头发当然也生得多,干起来就当然要慢些,于是他又去拿了干毛巾,认真的擦起头发来。

    敖先生不止是脸白,身上也白,要不是身上汗毛多,肯定就是个小白脸了。也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他光着膀子,可郝放的眼神就是无法以自然的落在他身上,想多看几眼怕被发现,想不看,可那人却又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毫不避悔。要换成以前,他哪怕是脱光了,对郝放也是没半点诱惑。可自从有了机场那次亲密的关系之后,郝放像是被下了蛊,时常想起那日他情难自控时的模样。他也就二十出头,理应还是青春年少,此刻敖先生就这么赤条条的在他面前,让他怎么能不多想。

    同以往洗过澡一样,郝放身上的皮肤又慢慢的干裂开,又刺又痒的,便忍不住隔着衣服抓了起来。敖先生见了,忙问他这是怎么了。郝放说“这边气候太干了,一洗完澡,身上又干又痒。”敖先生上前,说“让我看看。”接着便扯开了郝放的衣领。

    背上已经被抓得有些发红,有的皮肤已经干起了皮,轻轻一挠,便有白色的死皮掉下来,也难怪他会说痒了。

    敖先生从包里拿出来一瓶东西,对郝放说“把衣服脱了。”敖先生拿出来的是他的擦脸用的乳液,虽然是很小的一瓶但也便宜不到哪里去,这要拿来当润体乳来用,的确是有些暴殄天物,但当然也要看用在谁身上。给郝放用,他定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你拿的是什么啊”郝放存着疑问,当然就没敢脱衣服。敖先生将乳液挤了些在手上,回答说“乳液啊,你皮肤那么干,不痒才怪,把这些乳液擦上,一会也就好了。”

    郝放从沙发上站起来,将敖先生手上的东西接过来,凑在鼻尖闻了下,倒也没什么特别的香气。于是便将卫衣脱了,接着又挤了些乳液在手上,说道“我自己擦。”可接着,敖先生又将瓶子抢了过来,说“我给你擦。”

    “那我不擦了。”说完就要弯腰去拿衣服。

    好言相劝不行,便只能拿用暴力。敖先生一手就楼住了郝放的腰,一用力,便将裸着上半身的人拉入自己怀中。相贴在一起的皮肤瞬间就升了温,耳边传来的,又是敖先生加深的呼吸声,郝放挣扎了两下仍旧是动弹不得,这时,耳边又传来敖先生的声音,几乎是咬着他耳垂说“小放,你以后还是听话一点的好,跟我比力气你永远也占不了上风。现在你乖乖的,别动,到时候把我的勾起来,就没那么好玩了。”

    郝放这下果然是老实了,任由着被摆弄。宽大的手掌隔着冰凉的乳液在他身上来回摩擦着,又麻又酥的感觉使得血液直往冲,郝放只觉得脸快要烧起来。他似乎没打算放过任何一块肌肤,并要挟着将郝放的裤子脱了。他让郝放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半跪在地毯上,低着头仔仔细细的将乳液抹匀,来回揉擦几下,直到皮肤完全将其吸收为止。

    窗外的天,不道什么时候就暗了下来。这时,两人都已经饿了,商量好晚上要吃什么后,便穿戴整齐的出门了。

    两人去了一家当地特色餐厅,点了店里的招牌菜,一份羊羔肉,两碗炒拨拉,一份烤羊肚。菜端上桌的空档里,郝放又跑到店门口的小摊上烤了几十串羊肉,拿回来吃着等着。等到店里的东西端上来后,郝放的眼睛瞬时就亮了。手上没吃完的羊肉串当时就失宠的被扔在一旁。其实别说郝放了,就连敖先生也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听老板说这道羊羔肉可是玉门的代表菜,来了玉门没吃上一份羊羔肉那都是不算是来过玉门。

    炒拨烂也是一绝,要不是老板告知,他们肯定吃不出来这是用土豆做的,平时不起眼的土豆竟然也能成就这样的美味,着实让敖先生惊叹了一把。还不忘向老板请教做法,说是怕回了南方,以后便吃不到这样的美味了。

    据老板说,这炒拨烂其实是山西的特色,几年他曾去太原待过一段时间,当时吃的最多的便是这炒拨烂了,那是天天吃顿顿吃愣是吃了半个月也没吃腻。后来他回家乡开了饭馆,便将这道主食做为店里的招牌菜之一。做法虽然有些复杂,但其实也不难,敖先生听过后心里便有了能做好的把握。

    点的东西都吃得干干净净,老板见了也开心的很。临走前敖先生向老板道了谢,并由衷的夸赞了一番。郝放不忘刚才被抛弃的羊肉串,拿在了手上边走边吃起来。敖先生见到着实又惊了一把,刚才还说撑到要吐了人,这会儿怎么还能吃得下去。

    两人慢悠悠的往回走,全当消食。路旁偶尔碰见一两个挑着箩筐卖水果的,吆喝着说卖的是人参果。都没见过种人参果,因为好奇所以便上前问了问。敖先生站在一旁,见他问了,不买上两个也说不过去。于是就买了几个,就当是尝鲜了。

    卖人参果的小贩问付钱的敖先生要不要洗上一个先吃,郝放立马回答说好,于是小贩就拿起一个来,在身旁的水桶洗了下,接着便递了过来。

    “你不是说你已经吃不下了吗”见他毫不含糊的咬了一口,敖先生已经有些目瞪口呆了。他嚼着清香多汁的人参果,口齿不清的回答“刚才,吃的都是肉,现在,吃的是水果,水果吃下去都是水,正好将肠子里的缝给灌上。”

    这一段话,让敖先生捂着肚子笑了半条街。

    第34章 玉门

    同郝放相处的时间越久,便越是能发掘到他身上的优点。有时候,他像是个历经沧桑的长者,遇到再大的事情他也是云淡风轻的。有时候,却又率真得像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敖先生觉得,正是因为与郝放的相处比与其它人相处要轻松,才会让他对之如此着迷。他可以卸下心防,做最真实的敖傲,而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不就是做最真实的自己嘛。

    羊肉吃多了,自然是要燥热。前半夜,郝放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在床大来回翻滚也不会掉下去。而敖先生呢,本来是想将人搂在怀里的,结果三番两次被他挣脱掉,睡得离他越来越远。敖先生被吵得半天都睡不着,再让他这么来来回回的滚,怕是滚到天亮也不能睡。一心急,就蹿到了郝放那边,伸手又是一搂,说“你要是再不老实睡觉,我今晚就把你上了。”

    恐吓的结果是郝放不敢再滚了,而敖先生却在睡前的那段时间里盘算,怎么才能将刚才说过的话付诸于行动。

    总得来说,这一夜两人睡得都还不错。郝放一心想着要去老市区看看,眼睛一睁开便起了床,敖先生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也起来了。老市区离得远,坐车过去少说也得两个小时,想要去了再回来怕是不太可能的,索性就退了房,到了那边再做打算。

    随便找了家早餐店将早饭吃了,接着又去超市买了些吃的,这才招了辆出租车去汽车站。汽车说是一小时一班,可敖先生他们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见有车开来。

    因为是春天,沿路的景致还算是不错。车开了一路,两人便看了一路的山水。时间过得很快,十公里的路也就开了一个多小时,只是车越往老市区开路上的人就越是少了起来,再看看车上的人,已经在途中下得差不多了,加他们两人在内,统共就剩下十来个人。

    五一这天,要是换在他们的那个城市,定是大街小巷人满为患,交通堵塞不说,吃饭玩乐更是要排队。然而再看看眼前传说已经被抛弃的城镇,明明是春意正浓,百花绽放的季节,道路两旁却像是严冬里最冷的那几天般清冷。路上行人三三两两,来往车辆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敖先生苦着脸,他自己倒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很对不住赦放,带他来了个这样的地方。听郝放说,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出门旅行。小的时候,爸妈没带他去旅行过,长大后又因为一直忙于工作和学习,所以也没有时间出去走走看看。来甘肃算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可去到那里也一直是待在山里,连市区都没去过。

    然而郝放却说“真是个好地方。”

    这话初听起来,倒觉得这是句反话,像是失望过后的一声叹息。然而郝放脸上的表情却是真真切切的开心,像是掘到宝物时眼前豁然一亮。这座别人眼中不再看好的城市,在郝放眼中却是别有风情,萧条之中自有他的美。再看看那些在路上不急不徐行走着的人,他们神情舒散,像是饭后散步般悠闲。看惯了他们那座大城市快节奏的生活步伐,这座城市对他而言是清淡的,寂静的,使人得以心安,忘却烦忧。

    城里没有公交车,也没见到有出租车。询问过当地人后才得知此地所谓的公交车是一种名叫面蛋蛋的车,车型就同面包车差不多。之前这里是有公交车的,但因为乘坐的人越来越少,所以才会换成载客量少的面蛋蛋车。这里的地行直上直山,海拨有一吧看看电视剧,等他画完了自然会去叫他。然而敖先生每次都只是走开一小会儿,回来的时候手上要么拿着瓶饮料要么举着个冰淇淋,或者是些小吃,也是多亏了他,这玉门老区的经济算是被带动了一些。

    当然,这些天一过,两人又即将面对着分别。

    从玉门老城区车站上车,坐到玉门新区汽车站。下车后敖先生买了两张回去的票,郝放不解的看着他,问“怎么买两张票,你不是该回去了吗”敖先生随即回答说:“我先跟你回去,然后我再回家。”

    “干嘛弄那么麻烦,你直接回去就好了,又进山又出山的,不累啊”郝放说。

    敖先生眼珠子转了转,立马就做出解释“我有东西落那里了,拿了再走。”

    离发车时间还早,汽车站里人多空气也不流通,敖先生说想要抽支烟,于是两人便出了候车室,在汽车站大门前的台阶上坐着。敖先生给的理由很是牵强,他们出来时,敖先生明明将东西都带上了,除了一条没干的内裤外,他实在是想不到敖先生还落下了什么。于是他问“你落下什么了”

    “呃。”敖先生又转了转眼珠子,想说一个他不得不回去拿的东西,可没等他想出究竟是落下了什么时,郝放又开口了“不管你落下什么,我回家的时候会给你带回去,你现在就去买到嘉峪关的票,然后坐飞机回去。”

    “进山的路要走很久,我不想你一个人走,至少,让我先送你回去。”敖先生吸了口烟,头微垂着,郝放转头正好能看见他的侧脸,不长却浓密的睫毛正孱弱的耷拉在眼睑上,眼睛许久才眨动一下。郝放的心有些酸楚,但更多的是感动,并且为自己没预知他的用心而惭愧。这时,他想起了敖先生最喜欢对他做的一个动作,手便不受控制的抚上了他的后脑勺,轻轻的,像是给小猫顺毛般抚摸着他的头发。

    郝放说“你不想让我独自走那条山路,同样的,我也不想让你独自走那条山路。”所以他又怎么可能同意他为自己再多走上一次呢就感情而言,他与敖先生是平等的,同样身为男人,没有谁理应要受谁的保护与照顾。

    “可是”

    “又不是生离死别,到了夏天,我们便又能见面了。”

    所以,敖先生还是没能拧过郝放,乖乖的买了去嘉峪关的票,又在网上订了一趟下午的航班。一切都弄好后,郝放要乘坐的汽车还有半个小时才发车,两人就静静的在台阶上坐着。此时所处的地方仍有些海拨,这天阳光好得刺人眼,他们便一直低着头。两个人靠在一起,落在地上的影子只有粗糙的轮廓,幸好投射不出此刻脸上的表情。

    当敖先生又一次看着心上人走进安检离他越来越远的背影时,那股熟悉却又使人不愿面对的情愫又一次绕上了他的心头。也不知道需要经过多少次这样的离别,才能做到内心岿然不动表情云淡风轻。

    飞机滑翔逐渐升上高空,敖先生的心情依旧沉浸在离别的惆怅之中。总觉得身后有一只手在拉扯着他,使他放不下脚下那片土地。将头向窗边靠过去,想看看那二三万英尺下的土地,可窗外除了云,哪儿还能看到什么。

    第36章 三个月

    下了飞机,便又回到了自己的城市。其实也就一个星期的时间,这个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似乎又有了些改变,好像车又多了马路也窄了,人多了街道也更吵了。在修在建的一幢幢高楼似是破地而出一般,恨不得直冲云霄,他们要比这个城市里的人还要傲慢,谁走过都得狠狠的仰起脖颈看他们一眼。这时,敖先生脑中又浮现起玉门老城的大街小巷,即便它无法摆脱“弃城”这两个字,但在嘈杂混沌的当代,它更像是一枝秋冬里的芦苇,素雅静默的立在这钢筋水泥的森林之中。

    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洗去一身的风尘仆仆,电话便响了起来。看到是齐季的电话,敖先生皱了皱眉也没去管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个干净,便洗澡去了。赵蒙五一假期还没结束,将儿子接了一个回来带着,进门时正见她坐在阳台上拿着奶瓶喂奶,看到敖先生进门,也仅仅是说了句“你回了啦”这口气就像是他刚才去了趟超市,而不是离开了一个星期。

    赵蒙对他越是冷淡,他便越是轻松,因为只有这样,分开的时候赵蒙才能少承受一些伤害,相对于他心中的愧疚感也就能减轻一些。他悔不当初,也深知婚姻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他虽不是圣人,但也做不到无动于衷的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洗完澡出来,孩子已经喝完了奶,正闭着眼在妈妈的怀里熟睡。落日穿透玻璃,将赵蒙怀里婴儿的脸照得红扑扑的,小嘴巴小鼻子,那酣睡里可爱的神使得他有些忍不住想要抱抱。敖先生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孩子抱过孩子了。他不仅做了一个不称职的丈夫,更是做了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可就算此刻他正受着良心的谴责,脑子里满满装着的依旧是郝放。这会儿,他应该正行走在进山的路上,细瘦的背影如同行单影只的大雁飞在空中。想到这儿,一盘石磨从胸膛滚过,将他辗压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给齐季回了个电话,他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半句问候半句抱怨,问敖先生什么时候有空出来聚聚,现在他正单身,何宇将他甩了。

    这话虽然说得婉转,可意思无非就是他与何宇分手是敖先生所赐。要不是那晚的一通电话,何宇也会重友轻色的同他闹,气急了就分手,怎么哄都哄不回来。敖先生当然清楚,可他却没打算为这事儿负责,于是用半是劝慰半是嘲讽的口气说道“你还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喽何必呢,学学人唐诗扬,洒脱点。”

    这要不提唐诗扬,齐季兴许还没那么多话要说,敖先生这是栽入情网便两耳不闻同窗事。唐诗扬现在的情况比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所谓落难兄弟也就是这样了。他们这三个高中舍友加多年兄弟,齐季是刚被甩,敖先生是回首彼岸后却发现已不是自由身,唐诗扬则是求爱不得而渐渐丧失掉了往日的风采。

    这事儿还得怨敖先生,要不是当日他将宋颜推到唐诗扬面前,那医痞子也不能变成今天这番模样。齐季当然也知道谁是中间人,却不知道这中间人当初是存了什么心才牵这桩线的,所以他才会说“你当初一番好心撮合他们,可这一年多过去了,他们两个仍旧是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他们好不好轮不着我来着急,必竟没我半毛钱事儿,可我就看不得唐诗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你说他一本正经索性就做全面了,唯独只在我们面前一本正经的说要守贞操,可一到在宋颜面前还端得死死的,平日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你说好笑不好笑,他唐诗扬也好意思说贞操两个字,咱中华民族五的是大实话,他能怎么反驳,于是只能朝着齐季吼“齐季,管好你的人。”

    没等齐季开口,何宇就给他一副“你说我一句试试”的表情,齐季挺直了身子“前车之鉴,。

    “发烧的是你,敖傲。”郝放说。

    于是,敖先生又光荣的进了医院。

    昨天下午,何宇给郝放打了好几个电话,但之前两人的手机被敖先生调成了静音模式,到了早上才看到有十几个未接来电。敖先生输液的时候,他给何宇回了个电话,并告知自己在医院。何宇一听说便忙问他怎么了,郝放说不是他怎么了,而是敖先生发烧了。

    挂过电话,郝放说“何宇说他待会儿和齐季一起过来。”敖先生听后便瞪着眼,表情有些怪异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活像是吞了只苍蝇。

    闻讯赶来的何齐两人,见到敖先生后没有半句关切之语,反倒是像看热闹般句句是嘲讽。敖先生想要解释,可郝放就站在旁边,他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昨天是谁上谁下吧。敖先生一向把气节看得很轻,再说这床上的地位关旁人什么事,他自己知道就好。

    何宇拍着郝放的肩膀说“不愧是我兄弟,好样儿的。”被夸赞的人满脸茫然,他转过头去看敖先生,却从那张有些扭曲的脸上得不到任何解释。

    看热闹不怕事大,更不怕人多,齐季一个电话便将身在医院的唐诗扬召唤了过来。这人向来以“禽兽不如”自称,但往往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夏服本就穿得少,郝放身上的青紫痕迹盖不住,加上他有些迟缓的动作,明眼的唐诗扬一眼便看出了端倪。他压着声音问敖先生“按理说不该啊,你怎么倒发上烧了。”

    听了这话,敖先生原本扭曲的脸瞬间松缓了下来,他用一副像是看到了知己一般的目光看着唐诗扬,感激之情已溢于言表:“昨天头发没干就睡了,所以才着的凉,绝对不是齐季想的那样,我们这么多年的哥们儿,就属你了解我了。”

    唐诗扬拉音“噢”的一声,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敖先生的肩膀,那眼神似乎在对他说“不用解释,我懂的。”于是,唐诗扬跻身于他好友第一位,知己第一位,而那个只会凑热闹不分事非的齐季已然被打入了冷宫,这么些年的兄弟他算是白当了。

    经此一役,所有人都知道认识到了郝放才是正主,枉他敖傲平日嚣张跋扈,最后还不是被郝放给制住了。

    第40章 老敖

    话说老敖的饭局很多,能推的就推,但也有推不掉的。必竟也上了年纪,身体也不像年轻时那般,三高偶尔会来骚扰他。老太太对于老敖出去应酬这件事一直无法赞同,曾经打拼时去应酬那是情不得已,官小的不能拒了官大的。可是现在官都做到这儿了,再时不时的出去就有些不应该了。每次老敖出去应酬都要提前报告一番,老太太批准了就去,要是没批准他去了,那么老太太几天之内都会耷拉的脸,没一个好脸色给他看。

    月底,有人做东要请客。这次请客的人算是老敖的同级,老敖同他也算是同僚,上次逮了东城头子大老黑就是请这人帮的忙,虽说事情过去了两年多,但老敖是记得这份情面的,抹不开面子便答应了。老敖向老太太禀报了一番,老太太一听是给自己儿子出过气的,便爽快的答应了。

    饭当然是请在市里星级数最多的酒楼里,来的人也不少,认识的不认识的有十来个。饭桌上老敖被劝了些酒,最开始还挺给面子一一喝了,后来实在架不住这些人左一杯右一杯的敬,便拉下了脸。这些人不仅会溜须拍马,眼力架也不是盖的,见老敖阴沉的脸,便知道他们该歇歇了。

    席间有个人,老敖并不认识,但他认识老敖啊。聊了几句才得知这人就是东城那边的警局头子,叫季东升,上次大老黑的那案子就是他办的。不过老敖是向他上司开的口,承的也不是他的情,这人今日在这里提起这事儿,无非是借着酒意提醒老敖自己曾替他办过事,让老敖记住他这么个人。

    老敖心里说不上不痛快,对这人也没半点感谢之情,但礼数还是要有的,于是老敖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酒,举着酒杯就过去了。季东升一见老敖向自己走来,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忙站了起来,说“敖厅长这是折煞我啊,我干杯,您老随意。”说着就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那儿子平常也不怎么惹事,上次是平白无故的挨了那群流氓一顿,说来让你们见笑了,胳膊都让人打折了,我这真是气不过了,才给我那老同志打了个电话。不过最主要还是得谢谢局长你,劳你费心了。”老敖拍了拍季东升的肩膀,脸上笑呵呵的。

    季东升说“哪能说是费心啊,你老没责怪我玩忽职守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放任那一群危险份子为非作歹,是我工作的失误。”

    “哈哈,你能有这想法很不错啊,保持这种心态肯定前途无量。”

    “那还得靠你们这些老前辈关照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好了,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一定给你们办得妥妥的。”季东升这话说完,又给自己满上了,敬了敬老敖还有自己的上司,一仰脖子,酒杯又空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季东升又对老敖说“话说上次同打伤令公子的人一道抓进局里的,一个叫什么放的,那是您老什么人啊。”

    “你说的是哪个”老敖被问的摸不着头脑。

    “就是差点把大老黑脖子上大动脉咬掉的那个小孩儿,当时我正在局里,接到电话我就让下面的人把他给放了,令公子看起来同那小孩儿关系很好,亲自过来把人领走的。”这么一提,老敖倒是想起来了,就那事解决的当天,敖先生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捞个人,因为件小事,老敖也就没放在心上。

    季东升又接着说“说来也挺巧的,那大老黑在早几年砍死过一人,那人刚出狱没多少日子。而那天因为咬人而被抓进局子的就是那个被砍死的人的儿子,估摸着是逮人的时候那小孩儿就在现场,想着这人一被逮自己的仇是没指望报了,这才失了理智把人给伤了。这大老黑吧,也是咎由自取,活该被判了死刑。”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挺巧的,不过这大老黑作恶多端,你也算是为民除害了”。老敖随声附合着,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了。

    这顿酒喝得老敖心神不宁,他这儿子十几岁的时候是爱惹事,他捅什么娄子老敖也能给摆平,可大了些后就转了性,不惹事了,人还沉稳了不少。上次敖先生说自己被人平白无故的揍了一顿其实他心里其实挺纳闷的,但当时他关心则乱,只顾想着要给儿子出口恶气,哪还有心思想那么多。

    那个小孩儿同他儿子是什么关系,竟犯得着敖先生这么劳心费力的帮忙报仇,还不惜上演了苦肉计。敖先生在国外待了那么些年,国内的狐朋狗友也就那么几个,老敖闭着眼也能数得过来,可偏偏就是不知道这个郝放的来头。老敖越想越乱,一整个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搞得老太太差点都要轰人了。

    “你先别睡,我先跟你商量个事儿。”老敖推了推身旁的老太太说。

    “有事就赶紧说,都折腾半个晚上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你上次不是说你有个姐妹怀疑他老公出轨,结果找了个侦探把事儿查出来了吗”

    “这好端端,怎么提起这事儿了。”

    “你之前不是老说傲子结婚前有个喜欢吃糖醋排骨的女朋友嘛,也说他离婚是为了那姑娘,我想让你去查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要是现在傲子又找上了她,肯定能查出些什么。总之傲子肯定有事瞒着咱。这事我不好自己办,必竟是自己家的事,要傲子真有什么事儿,我可就被人拿住了,所以这事你要做隐蔽些,别让人知道了。”

    这话听得老太太是心惊肉跳的,他俩做了三十多年的夫妻,能让老敖这么紧张,怕是事儿小不了,忙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那姑娘有什么来头,竟犯得着你这么劳心费力。”

    “先别忙着问,具体是怎么回事儿我也说不清楚,我心里是有猜测,所以不查一下我不放心。”

    老太太点点头,老敖都这么说了,那必定是有什么事情“行,我知道了,明儿我就去找人。”

    第二天一大早,老太太就把两孙子交给张姨和新雇的保姆,自个儿出门办事儿去了。老太太以前只是听别人说有侦探这么个职业,自己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她有个十几年的好姐妹一度怀疑自己老公在外面有人,于是就暗暗请了侦探调查,这一查果然查出事儿来了,几张照片就证实了她朋友的猜测。这事儿也过去了大半年,老太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找侦探的那一天,向自己好姐妹要了地址,便亲自上门去委托。

    价格略微有些高,但为了儿子也顾不上了。人家打了包票,这事一委托下来,一个星期内肯定就会有结果,让老太太耐心等就是了,听了这话老太太才放心的回家去了。

    最近几次回家,敖先生总是乐滋滋的,像是有什么美事。家里的东西又在往外提溜,这打家劫舍的模样也就结婚前才见过。见他抱着小家伙,又是逗又是哄的,这才有了些为人父的样子。只是怎么看都像是少了些什么,要是能有媳妇跟着来,那该是番多么好的景象。

    “傲子,你上次说的那姑娘,你俩现在怎么样了。”老太太试探着问。

    敖先生起初是愣了愣,一会便笑着答道“我俩挺好的,等时机成熟了就把人带回家来,你就放心吧。”要是这话搁在老敖让请人查儿子之前,是肯定是能她高兴起来的,可现在老太太只觉得忧心重重,像是敖先生说要带回来的不是新媳妇,而是颗炸弹。

    过了几天,老太太委托的事儿有音信了,说是让老太太再亲自去一趟。就这样,老太太怀着忐忑的心又进了那间侦探社。老太太在里面待了二十几分钟,出来时面如土色,把一叠照片塞进了手提包里,也没打车,就地样魂不守舍的走回了家。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手把手带大的儿子,自己还是了解得不够。见他郁郁寡欢也只是知道他不开心,可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见他眉开眼笑,却又不知道他是为什么事而开心。儿子越大,同她分享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少。这照片里的人是他儿子没错,那鼻子那眉眼怎么看都是自己养了三十年的儿子。可她又不愿意相信这照片里的人是他儿子,他的儿子是结过婚的,并且还生了一对胖小子,同这世上所有人一样的正常,可怎么就突然和一个男人搞在一起了呢。

    老太太想替儿子将这事瞒住,可他同老敖生活了几十年,说的真话假话稍一抬眼就能分个清楚明白。老太太当着老敖的面就哭了起来,心里对儿子是既失望又心疼。她想到老齐家的那个小子,当年差点被他爹活活打死,这事现如今搁到自个家了,她一点也把不准老敖会怎么对付儿子。小事面前她怎么闹老敖都会让,但大事她绝对是插不了手的。

    老敖倒不至于当场气昏过去,只是捏着照片发了半天呆。老太太的哭声没进他的耳朵,只一心的想着要怎么将这浑小子弄回正道。照片里这个叫郝放的男孩子又该拿他怎么办,让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这样他儿子是不是就能迷途知返了,想着想着他的眼睛里就迸出了绝狠的光芒。

    第41章 摊牌

    敖先生最近正乐不思蜀,同郝放就像是新婚夫妇般整日的缠绵,哪能查觉到危险的来临。他告诉老太太等到时机成熟便会将人领回家,纵然他已经做好了觉悟,也无法掌控未知的一切,他越是在意郝放便越是要小心翼翼的。可这不像是过河,能下脚先试试水深水浅,一旦摊牌,便是将他与郝放两人扔到了河中心,是死是活全在老敖一念之间。在父亲面前,他永远也无法拥有强壮的羽翼,这趟冒险他已经将自己与郝放绑在一起,沉浮一起,生死也一起。

    老敖办事的手段有很多种,主要是看对付什么人用什么法子。那一套在官场上他用的行云流水,但到了自己儿子身上就卡壳了,办轻了吧怕没效果说不定还可能把事情弄得更糟,办重了吧又怕影响了父子间的感情。虽然敖家一向都是以严父慈母的形式来教育孩子,但做老子的总归对儿子会有些忌惮。老敖年纪大了不说,这膝下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任何有风险的事情他都不会贸然的去做。

    两老口细细的商量过了,决定先采用怀柔政策,也顺便探探儿子的底。

    老太太给敖先生打了电话,让他回家吃晚饭。这敖先生一进门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饭菜在桌上好好摆着,老太太抱着宝贝孙子,老敖就坐在客厅里看新闻联播,看着这场景,也就是等他回来就能开饭了。

    “傲子,我和你爸商量过了,既然你同小赵都离了婚,还是搬回来住吧,家里也不是没你住的地方。”老太太抱着孙子上了饭桌,边带孩子边吃饭。

    “我在外面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我搬过来,我生活习惯跟你们不一样,这要搬回来不仅要吵到你们,我自己也不方便。”敖先生扒了口饭,又夹了些菜,心里纳闷的紧。

    老太太接着说“你说你天天上班,两个小家伙也顾不上照看。我当然不是指着你帮忙带孩子,但你总不能老不在他们身边。人家小赵都隔三岔五的来看孩子,你倒好,一个星期也见不到一面,你让这两孩子长大后该怎么想你这个做爹的。你也不用担心,住家里还跟住外面一样,你该玩该闹都由着你,家里的事情你都不用管,尽管上班就是了。”

    总觉得老太太今天说的话有些奇怪,从来都没提过让他回来,怎么今日非要他回来不可。心里突然就警觉了起来,便说道“我现在住在他那里,正培养着感情呢。”

    老敖突然摔了筷子,厉声说道“这事儿由不得你,你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要是你不想要我这个爸,就随你的便”。

    这话一说,老太太赶紧给老敖使眼色。之前两人早就商量过了,先来软的,再不行就来硬的,可这话才说了几句,他怎么就沉不住气了。敖先生看着这两人,怕是事情已经败露了,可他自恃隐藏的很好,这老头该不会是在背地里偷偷调查他吧。

    “想当初结了婚,就应该好好的过日子,成天往一个男人家里钻那算个什么事儿,这让别人知道了该怎么说你。”老敖说这话的时候口气还算平稳,可敖先生却端不住了,老头明摆着是调查过他了。

    他放下碗,舒了口气,老头老太太知道了也好,反正这事儿早晚也要瞒不住,他同赵蒙从结婚那天起,就注定了这段婚姻会失败。他承认这事完全是他的错,因为当时他还没真正领悟到郝放在自己心中所占据的份量,他以为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只要不见面了一切就都会恢复正常。他试着去爱自己的妻子,也努力想要做一个好老公好爸爸,可是违心的过每一天,可他到底还是没能撑住。

    当他再次找回郝放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他没有太多的想法,只要能每天看着这个人,尽自己的一切去照顾他对他好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他不会再离开郝放,说什么也不会离开他了。

    “爸,不瞒您说,这辈子,我是离不开他了。”

    “你混账。”说完老敖就将手旁的碗扔了过去,汤洒的满桌都是,碗却直直的砸在了敖先生的脑门儿上。被砸中的人一声没吭,脑袋上的血汩汩的往外冒,老太太吓得叫出了声,小家伙也哇哇的哭了起来。张姨跑了出来,连忙接过老太太手里的小家伙,老太太这才空出手去察看儿子的伤势。

    “你管他干什么,他这德行死了还干脆,我敖家就当没养过这个儿子,让他滚得远远的。”敖先生的那句话直接把老敖气得失去了理智,哪儿还管得了用软的硬的,直想活活把他打死。

    事情到了这种局面,并不是没有想到过。从小到大,老敖虽然一直死板严肃,在教育这方面也是毫不含糊,然而他却从未下过这么重的手。这一个碗砸破的不仅仅是敖先生的头,还有他的心,此刻正汩汩的往外渗着血。突然间,敖先生鼻子有些发酸,老敖眼里装着的满满是失望与愤怒。

    敖先生眼圈一热“爸,当初我本是抱着要与他断的想法与赵蒙结的婚,我努力了,可我做不到。你说的我都懂,也知道你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可是你知道嘛,这两年来我就像个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我也慢慢的明白过来,他就是我这辈子认定的人。”

    “我看你是和齐季那小王八羔子待得久了,学了他一身的歪风邪气。”老敖猛的一拍桌,几乎是吼着说道。老太太放开儿子,上前去拉住老敖,就怕他一冲动又要动手,这边劝说着儿子“儿子,你以前交的对象都是女人,可没听过你说也喜欢男人。你现在和他断了,等过些时候你兴许就想明白了,这种事可不比你娶什么人那么简单,那可是个男的,你这一辈子还长得很,这让别人该怎么说你,你让我老两口往后还怎么抬头做人啊”

    “妈,我试过了,可没用的,这两年里我满脑子都是他,除了他我再也看不进去任何人了。”

    回想这两年,老太太也终于明白了,他儿子的悲喜都是因为那个人。身为一个母亲,她当然希望儿子能够活得开心,可如果需要用背弃伦理纲常来做代价,那她宁愿他就这么沉闷下去,这样他至少是正常的人,不用成为别人眼中的怪物。

    老敖对老太太说“你还说那么多做什么,让他滚吧,我敖家从今日起就当没这个儿子,他是死是活我们都管不着。”

    温热的血从脸上淌过,顺着脖子一路向下将白色的衬衣染红一大片。敖先生用袖子抹了把脸,起身说“既然你不想看见我,那我走好了,你们俩好好照顾自己,注意身体。”说完,就离开了。

    老太太当场就哭得撕心裂肺,两只手不停的捶打着老敖,怪他手下得太重话说的太狠,这儿子要是真的不回来了,可让她怎么活。

    敖先生感觉自己头有些晕,脑门儿上的血还在流,心想趁着清醒赶紧找个人把自己送医院,别到时候失血过多死在外面了。掏出手机便给齐季打了电话,也就十几分钟的样子,便见到齐季的车了。

    老敖这一个碗摔得稳准狠,流了一大滩子血不说,还缝了三针。缝针的时候医生不给打麻药,疼得他龇牙咧嘴的直叫唤,半点没有在家时的气势。从小到大别说缝针了,打针的机会都不多,上次手里打个石膏回家,老太太心疼的眼泪婆娑,这次没她在身边嘘寒问暖,敖先生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夜之间,他好像就成了个没人疼没人爱的流浪猫狗。老敖盛怒之下的言语还在脑海里回荡,使得他面色又苍白了几分。

    齐季送敖先生去的还是唐诗扬所在医院,既然来了就顺便通知了一下他,必竟是多年的老同学老朋友了没理由不来慰问下的。敖先生心想他不如不来,来了也说不了几句中听的话,这两人,怎么看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儿。

    “你也别这样看着我,其实我心里挺同情你的,不过这道坎早晚是要过的,你看看齐季不就过来的嘛,是吧,齐季。”唐诗扬得知敖先生脑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以后,背过去偷偷的笑了会儿。

    齐季接了唐诗扬的话,说“你别说我啊,你自个儿的坎过去了嘛,你家里人知道嘛,我和敖傲这是早死早超生。”

    “我同你们不一样,我爹妈年纪太大了,经不起折腾,要是可以,我就一直瞒着,等他们百年之后,我也就用不着跟着说了。”唐诗扬一本正经的说。

    敖傲躺伸出手戳了戳唐诗扬的肋骨,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他说“当初你妈把你生下来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把你扔马桶里冲了,你们这些gay啊,简直就是不忠不孝,不伦不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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