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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名字好绕口 完结+番外 第2节

作者:事后疯烟 字数:25658 更新:2021-12-20 18:23:30

    搬过来也好几天了,几乎天天做两顿饭,可就是不知道他不爱吃什么。最气人的是,这孩子光吃了不长,吃完了饭还顺带吃零食。敖先生平常不怎么吃零食,买了也完全就是为了装点冰箱用的,刚来见冰箱太空就随便买了些,并且告诉郝放冰箱里的零食随便吃,这孩子心也实,让他随便吃他就真的随便吃,几天功夫冰箱就空了一半。

    但凡认识敖先生的人都知道,他一向大方,从来不会因为金钱而计较发愁。他在这里住得开心,郝放这人不吵不闹,不出去跑车就闷在房间里画画,叫他吃饭保管不用担心剩菜剩饭,吃完了还会自觉的把碗都刷了,这日子过的比在家里惬意多了。

    郝放心里清楚,总不能这样占着敖先生的好处,可是这人就是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热情,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是假的,说的话真诚实在,这样的人用他爸的话说就是二愣子,好得有些傻了。

    有人说,金钱之外的任何事情都难以偿还,这下郝放是没法还了,吃着人家做的饭,收着人家的房租,怕是再也不能活得理直气壮了,至少在他面前是理直气壮不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更了两万多字却只有十几的点击率,但我发现有人收藏的,想必这孩子一定很用心看我的文。

    在这里谢谢你了,你给了我信心和勇气,所以加班加点的又凑了几你这是父爱泛滥吧,以前我怎么就没见过你这么慈祥的一面,你倒是分点好给我啊,好歹咱们也是二十几年的兄弟了。”齐季刚杀完鱼,又自觉的拿了一把从农家乐带回来的疏菜摘了起来。

    他冷哼了一声道“你用得着我对你好嘛,你有钱有势还有个小情人,虽然爹不管娘不问的,但至少心里惦记着有你这个儿子,你倒是缺些爱给我看,那我就对你好点儿。”

    洗了把手,将衣袖又往上卷了卷,电饭煲已经在冒着热气,鱼一下锅便油花四溅,敖先生用锅盖挡了挡,右手拿着锅铲,像战场上的斯巴达。锅里正滋啦滋啦作响,敖先生嘴唇动了动,虽然被杂音干扰的断断续续,但齐季还是听了个清楚,敖先生脸上的表情也被看了个真切。

    他说,这孩子心太冷了,我没办法放着不管。

    齐季再没说话了。是啊,敖傲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从认识到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对待身边的人总是有一副不遗余力的样子,他是乐天派,又由于自家的关系从小也没什么好让他烦恼担忧的,都说人生苦短,可这四个字从来没被用在他身上过。追女孩子的时候,追到了就好好处对象,追不到就放手,不会借酒浇愁,不会撕心裂肺。想做的事情就做,不想做的事情怎么逼都没有用,就拿老敖让他从政的事情来说,逼急了就跑出国,这么多年在外面一个人也过得逍遥自在,一切背井离乡该有的忧愁他都不曾有过。

    这种人,要么是没心没肺,要么就是心脏太强大。

    四个人估计都饿坏了,五条鱼一盘小排两盘素菜被吃得精光,电饭煲也见了底。郝放伸了伸头往厨房里瞄了瞄,水桶里还有几条活鱼,这才放了心。敖先生知道他只是勉强吃饱,多了两个蹭食的,他够吃才怪。

    齐季临走前还被逼着将剩下的鱼杀了,说怕明早起来全翻肚皮死干净了,可怜齐季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为吃一顿饭一辈子的鱼都在今天杀光了。可是敖傲烧的菜的确是好吃,心里又不争气想着明天要不要接着来蹭。

    “以后别来老子这蹭饭,跟饿狼似的。”齐季心里干嚎了一声,美梦骤然间就破碎。

    脚当天就没事了,活蹦乱跳的便忘记了在农家乐时那副装出来的半死不活样儿。郝放什么也不说,就盯着他的脚看,他走到哪儿郝放的视线就跟到哪儿。敖先生知道东窗已经事发,只能扯着脸皮赔笑,哪里还愿意搭理他,郝放翻了个白眼就回房了。

    白天玩得太欢,到了晚上,只觉得浑身肌肉酸痛,喉咙也干得像是要冒火。郝放将手里的画笔放下,想出去倒杯水来喝。这才才点的样子,敖先生肯定是没睡的,客厅里亮着暖黄色的灯,他就那么懒洋洋的半躺在沙发上。见郝放出来,便说“出来看会儿电视呗,今天都大结局了。”将杯里的水一口气喝完,想着也没心思再画下去,于是就听从了敖先生的建议,与他一起看大结局。

    别说剧情了,就连这剧的名字都不知道。敖先生当然知道这点,所以一集电视下来嘴也没停,就顾着给讲剧情,郝放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多数时间都盯着敖先生的脸在看。他讲起剧情时的表情,不仅认真而且生动。

    故事以一个长吻结束,男女主角都紧闭着眼,身后是漫天飞散的花瓣,虽说是五毛钱特效,但那场景再配上那音乐,也算能称得上唯美两字了。接着,便是播放片尾曲,郝放揉了揉鼻子,说“为什么他们接吻的时候都要闭上眼睛。”这话一说出口,郝放被自己给吓到了。

    敖先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并且将这笑延续到将脸转向郝放好一会儿后,他一本正经的回答道“那是因为两人离得越来越近的时候,眼睛会对不上焦,这会儿要是不闭眼,肯定就成斗鸡眼了,谁会愿意让自己喜欢的人看到自己的变成斗鸡眼,你说是不是”

    郝放愣了愣,觉得他这话说得在理,于是就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啊。”

    “你是不是感冒了,怎么声音怪怪的。”敖先生问。

    “大概是白天湿衣服穿得久了,着凉了吧,多喝点水,过两天也就好了。”

    “平常不爱吃素菜,抵抗力难怪这么差,你看我,不都是一身水回来的,我怎么就一点事儿没有。”说着,还举了举胳膊。

    不想继续被数落,于是准备撤退回房“困了,回去睡觉了,你自己慢慢看吧。”

    都大结局了,还有什么好看的。敖先生关了电视,去厨房接了壶水烧上,关了里里外外的灯,就也回房睡了。

    第9章 因为我不挑食

    因为是夏天,人醒得都比较早,天空露出鱼肚白一会儿,敖先生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将阳台上的花都浇了下,这么早又觉得没什么事儿可干,便趴在阳台上发了会儿呆。阳台是两个房间相通的,郝放房间只关了一扇纱窗门,从这望过去,正好能看见他的床。他还睡着,只有肚子上盖了被角那么大块地方。这会儿,空气里还有些凉意,敖先生回房换了件运动衣,就下楼跑步去了。

    他的一副好身材倒也不是专门从健身房练出来的,之前在国外,半月也不见得能去上一次,所以八块腹肌他没有,粗得吓死人的胳膊没有。只是身体各个部分相对匀称,也没有多余的脂肪,所以比起一般人来,他的身材的确算是不错的。回来之后缺乏运动,还没跑半个小时便气喘吁吁了。在路边找了个凳子歇上一会儿,又用毛巾将汗擦了擦。大马路上有清扫路面的环卫工人,还有早餐车上忙碌的身影,看着那冒着热气的蒸笼,敖先生倒觉得有些饿了。

    给郝放打包了一份,手上自己的那份正吃着,走在马路上吃早餐的事情已经很久没做过,像是回到了小学与中学的时候,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

    回到家差不多七点,平常这个点儿郝放也该醒了。敖先生怕他上学迟到便进去叫他,推了几下没醒又喊了几声,这才见他慢慢的睁开眼,敖先生说“这都几点了,还不起来,待会儿该迟到了。”

    “我身上没劲儿,起不来。”郝放一开口,喉咙便疼得像是要撕裂开一般,发出的声音沙哑的像是在气管里塞了海绵。敖先生俯下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对比之下郝放额头的温度要高出许多,这不是发烧又是什么。拽了拽他胳膊:“郝放,你发烧了,赶紧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郝放眨了眨眼,试着坐了起来,身上每块肌肉无不在叫嚣着酸痛。将鞋穿好后,一起身便是一阵眩晕,敖先生立马扶住了他胳膊,又顺势将他一只手绕到自己脖子后,另一只手扶着对方的腰,去房间拿了皮夹,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就出门了。

    扶着郝放下楼,速度很慢,他心想还不如直接将人抱起走要来得快些。手里搂着的人,身上都是硌人的骨头,没半点多余的肉,似乎只需要轻轻一提便能将整个人抱起来。正在他考虑要不要实行这套简便的方法时,郝放便已经挣了他的手。刚才一阵凉风吹过来,将他整个人都吹得清醒了,郝放说“你把我放开吧,我这会儿没那么晕了。”接着,敖先生的两只手便齐齐空了出来,刚才郝放所传递过来的热度,一时间全被风给吹没了。

    到了医院,挂号看诊的人还不少,敖先生打了个电话给唐诗扬,想让他给走个后门。正好今天轮到他值班,唐诗扬接到电话后便亲自过来接见了两人,领着他们直接近了内科诊室。

    医生给他量了量体温,又查看了征,便问“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我不知道。”郝放回答。

    这时,站在旁边的敖先生插了句嘴,说“昨天晚上我就听他的声音有些不对,估计那会儿就在发烧。”医生看了眼敖先生,接着又把眼睛转向郝放“你自己发没发烧都不知道”

    “我没发过烧,所以不知道。”郝放一脸认真,这回答倒使医生愣了愣。知道问不出什么,医生索性也不问了,让去验血。

    医生看完化验单后,龙飞凤舞的在病历本上写了几个字,便让拿药去了。敖先生跑上跑下,早上吃的早餐也消化得差不多了。唐诗扬似乎也悠闲的很,领着他们到了注射室,这才回归自己的岗位。走之前还拍了拍敖先生的肩膀,说“你太心急了。”说得敖先生是一脸的茫然。

    直到郝放挂上水,他这才坐了下来。郝放闭起眼睛将脑袋靠在椅子上,似乎又要睡了。敖先生拿起手机逛起了贴吧,时而抬头看眼点滴瓶,看着那流速倒也不心急。身旁的人睡着偶尔还要换个姿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脑袋从椅背上掉了下来,掉到了他的肩膀上。

    一瓶水挂完,刚巧小护士路上,顺手又给换上了一瓶。那姑娘动作很轻,像是怕吵了病人,她本该换完药就走的,却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并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看着眼前的两人。敖先生笑了笑,问“怎么了。”这一问,小护士立马就跑开,去看其它病人了。

    那姑娘虽然跑了,但却还在注射室内,那双眼睛时不时往两人这边瞄上一眼。敖先生深深的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魅力太大,走哪儿都太惹人眼。

    第二瓶水挂到一半,郝放便醒了。难怪一发烧医院就让挂水,这才不到一个小时,他这会儿整个人都精神了一圈,说话的声音也清楚了些,像是气管里的海绵被拿出来了。他说“我想上厕所。”敖先生连忙起了身,手高举着点滴瓶,他让郝放走在后面,自己则在前面慢慢走着,就怕一走快就扯到了针头。

    到了厕所,郝放想单手解开裤扣,可弄了半天也没解开。一着急,便直接将裤子往下拽,反正怎么上都是上。兴许是拽得太急力气大了点儿,裤扣竟然不争气的掉了,就掉在了小便池里,这下拉链也跟着拉开了,郝放一下没拎住,整条裤子就掉了下去,直直的掉到了脚踝。

    敖先生毫不避讳的看了过去,那两条腿的肤色与脸是一致的,都是浅浅的小麦色。郝放穿了条黑色的平角裤,还以为他哪儿都多不出半两肉,没想那屁股倒长得丰满别致,同两条细瘦的长腿搭配得恰到好处。正在他犹豫要不要帮忙的时候,郝放说话了“看够了没”

    “差不多。”敖先生忍住笑回答。

    郝放弯下腰将裤子提了起来,这下只能用扎着针的手拎裤子,另一只手则去拉内裤。准备小解前,抽空看了眼敖先生,见他眼睛正望着窗外,这才放心的扯下内裤,迅速将体内的水份排完又迅速的将内裤拉好。

    这下问题又来了,郝放的裤子本来就有些松,他没有系腰带的习惯,这下扣子掉了,即使是拉上拉链这裤子也还是要往下掉。他环顾了下四周,见也没什么能固定的东西,便嘀咕道“我这裤子可怎么办。”敖先生本想说用我的,可一摸腰,发现身上穿的是早晨跑的运动裤,哪来的腰带,就在两人四处寻找能代替扣子的东西时,有人进厕所了。

    “哟,还真巧。”是唐诗扬。

    他一进来,敖先生就看见了他敞开的白大褂露出的腰带。于是在唐诗扬正认真小解的时候,敖先生对着郝放比划一个安静的手势,并把点滴瓶递给了郝放,自己则绕到唐诗扬的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他身上的皮带抽了出来。唐诗扬被这举动吓了一大跳,直接将尿尿到了鞋上。

    “卧槽敖傲,你这玩儿的是哪出啊。”剩下的尿被活活憋了回去,唐诗扬立马穿好裤子,就怕他再干出点什么惊死人的事情。然而敖先生似乎不打算搭理他,反而将刚从他腰间抽下来的皮带系在了郝放的腰上。

    “你拿着点滴瓶,拉链我自己拉就好了。”郝放说。

    “好。”敖先生将皮带沿着裤腰穿好,接着便将皮带头递给郝放,接过点滴瓶后,这才不急不慢的对唐诗扬说“郝放裤子上的扣子掉了,借你皮带用一天,改天我再给你还过来。”这时,郝放已经将皮带系好,拉链也拉上了,转过头来对唐诗扬说“谢谢你的皮带。”

    就算唐诗扬再想将皮带抢回来,看见郝放还挂着水那也下不去手。所以他只能将白大褂的扣子都扣好,这样别人便看不出来他腰间少了一件最重要的装饰品。从洗手台抽了几张纸由,将皮鞋上了方才淋到了尿擦了擦,回头对两人说道“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俩是一个比一个不客气。”

    “看在这条皮带的份上,等我上班了肯定给你物色个好的给你认识。”敖先生说着,便举着点滴瓶与郝放往外走。唐诗扬追了出去,怕他是忽悠人的“你说到做到,要是骗我以后来这就别想着能走后门。”

    敖先生举起手,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敖先生一上班便忙了起来,郝放则是多数时间待在学校。他没敢选修多余的课程,因为下午放课他还要跑小三轮,晚上十一点之前是回不了家的,敖先生下班的早,回来顺道去菜场买菜回家做饭,每天都准时准点的。郝放每天也都能抓着点回家,一天就这么一顿好的,他就怕赶不上热的。

    也有几次来得晚了,摸摸盘底一点热气都没有,饭菜却是没动过的。这个时候一般就会看见敖先生坐在房间里,偶尔敲着键盘,偶尔出神发呆。见他回来了就急忙去热菜,天渐渐转凉,菜不热是没办法吃的。

    郝放就盼着周末节假日,那样一天就能吃上两顿饭,也是一到周末,饭菜会丰盛一些。敖先生偶尔会回趟家,回了家就是大包小包往这儿拿,老头收的礼管他用得上用不上的他都往这里搬,好几次被老头逮了个着,说他怎么什么都往外拿,这是要去孝敬谁。敖先生才懒得跟他解释死皮厚脸的说反正你也用不上,我带走造福他人,你也当日行一善了。老敖倒不是在意这些个东西,就是觉得奇怪,这小子不管去哪儿都懒得多带一样东西,都是拎个包就走人的。老头问不到,他就让老太太去问,可惜敖先生死活不说,再问他也就不拎了。

    吩咐张姨多烧点糖醋小排,买了两个大饭盒,还嫌装得不够多。张姨笑呵呵的说烧这么多你一个人吃得玩吗反正她也没什么事,天天做也行,抽时间过来吃就好了。敖先生说不碍事儿,两天就能吃光,有人爱吃。说这话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老人家一看这就是疼媳妇的表情。老头老太太打听不到的事竟被张姨打听了去,等敖傲一走,张姨就把这事儿给老太太禀报了,说傲子这会估计是处对象了,急忙着搬出去也肯定是因为外面有惦记的人。老太太一听,告诉张姨下次再多烧些,既然未来儿媳妇爱吃,咱也不能太吝啬。

    等到敖先生再回家,老太太跑耳朵根前来笑嘻嘻的说,改天带过来瞧瞧呗,又不是见不得人,还藏着掖着。敖先生听得云里雾里的,问清楚了才知道把赦放当成他未来儿媳妇了。敖傲咧嘴笑的那叫一个好看,他也懒得解释,老人家爱怎么猜怎么猜,这样倒好,省心他们给自己物色对象了。

    眨眼就到中秋了,敖先生班上了快两个月,渐渐熟悉公司的动作流程,所担的责任也多了起来。他本就是个人才,是人才走哪儿都会发光发亮,老板已经看到这颗闪亮的新星,有意要栽培。他虽不是个工作狂,但有伯乐赏识他这匹是这花花草草了。走进一家规模较小的店,里面倒是有几个品种平时不常见,本来是想买个几盆带回去养的,可想着要坐飞机带上大盆小盆总归太麻烦,只能叹叹气出了店门。

    正当要走的时候发现门口架子上放了盆开着淡紫色花朵的盆栽。敖先生见过这花,便是上次去农家乐时郝放在树底下画的那株。敖先生忙问老板这是什么花,老板回答说这是堇,也不是什么稀罕的品种。敖先生笑了笑,又凑进了鼻子闻了闻,那淡淡的香味果真是恰到好处。

    对于逛了一上午只买了一盆类似于野草般盆景的敖先生,宋颜又是尽心尽力的吐糟一番。他实在是想不通一个八尺高汉子怎么偏偏喜欢这些花花草草,这感觉就像是个浑身长满肌肉的男人却拥有张萝莉脸般怪异。敖先生得意的扬扬头,随他怎么说,总之他乐意。

    到了晚上,宋颜同敖先生商量好后打算找个酒吧坐上一坐。打车的时候他们让师傅载他们去个好点的静吧,这当地的出租车司机当然对这市里的吃喝玩乐清楚的很。车开了大十几分钟,开进了一条灯火阑珊的街道,师傅将车停在一个叫“乌托邦”的酒吧门口,指了指里面说“这个酒吧还不错,你们要信我就去。不过这这附近酒吧也多,你们还可以再挑挑。”

    “师傅,麻烦你了。”宋颜向师傅道了谢,付钱的时候还不忘拿。一下车,各个酒吧里的喧嚣声,随着灯光的扑朔迷离传进了耳朵,而眼前这个叫“乌托邦”的酒吧里只传来轻柔的音乐声,里面灯光昏暗柔和,两人对视了一眼后便都笑着往里走。

    等到坐下后点好了酒水,细细打量过周围后,敖先生才发觉自己进错了地儿。宋颜见到敖先生扭曲的脸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本就不该是直男来的地方,不过对于他来说倒是歪打正着。

    “我怎么发现自己就掉进了一个同志的坑,遇见的人是gay,这随便找个地方坐坐也能赶巧坐进gay吧。”敖先生摇了摇头,将酒杯举到自己唇边,看着这昏黄灯光下神色暧昧的男男女女们,突然间竟觉得有些寂寞了。

    感觉到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敖先生不急不徐的抿了口酒,这才将手机掏了出来。

    是郝放发过来的短信,他说“我把那猫逮住了,就等着你回来发落了。”

    宋颜见他笑得一脸春风,也不知道他这是在同谁在发消息,于是问“你小子不是单身嘛,怎么春心荡漾的。”说着的同时起了身,绕过桌子向敖先生靠了过来。

    敖先生摆了摆手,答“没那回事,是我房东说踩死我花的那只猫逮住了,等我明天回去就能报仇了。”

    说这话时敖先生脸上还挂着笑,就在宋颜走过来的一秒后,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趁着敖先生愣住的瞬间,宋颜的嘴唇就那样贴了上来,那带着些许酒气的舌头游走过的地方都是一片火热湿稠。宋颜的双眼微微闭着,浓密的睫毛扑簌的微颤了几下,在这种水深火热的时刻里,敖先生竟还有时间在内心感慨,这世间但凡生的好看些的男人怎么都好这口。可惜他敖先生直了一辈子,这个热吻他是回应不了了。

    他轻轻的将宋颜从自己身边推开,这昏暗的灯光里宋颜的脸竟生出些令人心动的魅惑。跟一个男人唇齿相交的感觉其实也算不上是反感,若是闭上眼说不定会是另一番滋味。敖先生拿过杯子猛灌了口酒,辛辣刺激的酒精瞬间将口腔里宋颜残留的气味冲得一干二净。

    宋颜笑了笑,表情既不是失望也不是无奈,他转身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过了许久,他开口道“敖傲,像你这样的人,无论是对于男人还是女人,都是胜过于酒精与毒品的少有之物。刚才的事你别介意,我只是一时失控。”

    一般来说,要是个正常的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如此裸的侵犯后,回应的要么是一个拳头要么是几个拳头。敖先生的反应着实是过于淡定,害得宋颜竟有些迷惑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直的。敖先生说“老子有多迷人用不着你告诉我,不过以后我还是得防着你点,谁知道你他妈竟然也是个gay。”

    “我不是gay,我只是喜欢男人罢了。”

    敖先生翻了翻白眼,问道“请问这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但我不喜欢别人说我是同性恋。因为这三个字对那些所谓的正常人来说与变态无异。”宋颜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容易捕捉到无奈,但也只是一闪而过。也不知道需要多少年,需要经历多少鄙夷与冷眼才能练就出这一副淡然自若。

    “我倒觉得没什么,你喜欢什么又不喜欢什么别人做不了主,换句话说这不关他们的事,既然不关他们的事那他们就没有权力多嘴,所以要说对错,那也应该是他们的错。”敖先生的话里有一半是安慰,宋颜当然听得出来,刚才说他更胜于酒精与毒品真是一点没错。宋颜身子向前倾了倾,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敖先生往后退了退,怕他又一次偷袭。

    随着飞机的升起与降落,敖先生终于带着一大包特产与那盆花回到了自己的城市。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察看郝放口中那盆被猫谋杀的君子兰,只见那盆君子兰依然精神奕奕的挺立着,凑近看了看也没看到有什么异样。敖先生伸手摸了摸那如鲜血般殷红的花瓣,心想这郝放倒是越来越调皮了。

    敖先生并未说他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当郝放将车停在楼下看见自家有灯光时他没忍住的飞奔上了楼。见他气喘呼呼的当是发生了什么事,可他却只是微笑着,半晌过后,郝放说“你回来啦。”

    敖先生走过去又是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他摸了摸自己胳肢窝下面的小脑袋,笑着说“我还真当弄死花的是只肥猫,没想到却是只瘦猫,而且调皮的很啊”郝放扬起头,对着他眨了眨眼,波光粼粼的眸子里闪动着喜悦的光泽,他说“饿了。”

    一进门便闻见了饭菜香,本来还不饿,可被这香味一勾,胃里便像是有小猫的爪子在挠。而敖先生手臂的温度与重力更像是多日来躲在身体里无法填满的干涸的井,直到他一出现,这口井便瞬间被填满。想来习惯真是诡异的东西,本来毫无关联的两个人,在慢慢相处的时日里逐渐滋生出了羁绊,这份羁绊使得两人的心中都扎起了一根紧实而顽固的线,这线一动,便扯动了一种叫思念的东西,只要不再见到这人,思念便无法停止。

    如今这线又收在了一起,内心变得平静而满足。正如这桌上的饭菜,吃进肚子里填满空虚的胃,饥饿与疲惫便荡然无存了。

    敖先生献宝似的拿出那盆千里迢迢带回来的花,还以为会收获郝放一个惊喜的表情。谁知人家又是回了个白眼,结结实实的砸在了敖先生的俊脸上。郝放说这种花遍地都是,他这吃饱了撑的才那么大老远带回来。

    可那花最终还是摆在了郝放那边的阳台上,那淡紫色的小花,在无人察觉的夜色中释放出的香味,穿过门与墙之间的缝隙,飘进了睡梦之中。

    第11章 父亲

    郝放上美术高中那会儿住着校,不经常回家。学画的孩子与普通的孩子总有些不一样,空闲时间总喜欢溜冰泡吧什么的。他那时候认识一些小混混,课余时间一直同他们在一起,经常打架闹事。

    父亲出狱后他就不再住校,同父亲住在一起。别人说父亲是人渣是混球,他在别人眼里再烂可在自己心里仍然是个好父亲。他坐了几年牢,这几年没管过他没在他身边,郝放没怪过他。没想到的是,重聚短短几个月,这个从自他出生起就存在的男人,竟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幸好自己没有见到他死前惨不忍睹的模样,不然那个画面势必要伴随一生。

    有的人临死前总会做些反常的事情,可他死前就说了句出去溜溜,之后便再没回来。死的莫名其妙,死得太过突然。

    他反应有些迟钝,父亲被烧成灰后的好几天才知道哭。他刚成年,十八岁生日还是父亲陪着过的。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成年了,不用人照顾了,所以他才走了。

    再也不想去街头混,不想无事便同人撕咬,也不想用稚嫩的拳头去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因为他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会以父亲那样的方式卑微的离开这个世界。时间并没有将这些事情遗忘,只是当时不知道的事情避过了许多本该滋生出来的仇恨,杀父之仇,怎么样都有颠覆掉一个人的一生吧。

    对于母亲改嫁的做法,他心里其实很不满,因为在他眼里,不务正业的父亲仍然有许多优点。他会做一手好吃的饭菜,会讲笑话,会用很多奇奇怪怪的方式给自己和母亲制造惊喜,他很少发脾气,脸上一直都挂着笑脸。他在外面是个什么样郝放没有见过,所以他不能理解这样的父亲为何会将人打伤而进了监狱。那时候他也不小,刚升上初中。父亲离开后郝放很不习惯,母亲做的饭菜一点不合口味,对于挑食的他母亲也没有太多精力过问。她是个过于软弱的女人,所以她无法在遥遥无期的等待之中好好照顾一个半大的孩子,其实郝放都知道,这样的他这样的母亲其实都是被父亲惯出来的。

    人性究竟是什么样的他不清楚,只是觉得另组家庭的母亲过得那么幸福有些太不应该。如果自己也那么理所当然的过着新生活,那无疑是做了伤害父亲的帮凶。监狱里的日子是什么样儿的,他父亲在里面又是怎么过的,这一切郝放都无法得知。每次去探视时父亲总捡好听话的说,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母亲提出要离婚的时候他也是立马就答应了,什么都没说。

    这样的男人,郝放怎么也无法认为他会不是个好父亲。

    他已经离开了三年,三年,想必再大的悲伤也能平复。只是偶尔在梦里仍然能看见他的脸,他仍然是笑着,露出几颗被香烟薰得些许发黄的牙。只不过他还是很年轻的样子,郝放知道,他会永远在自己的记忆里年轻着,哪怕等到他自己都老了,他的父亲仍然还是年轻着。

    父亲烧成灰后葬在了乡下的祖坟内,每逢清明忌日,郝放都会去坟头拨拨草。母亲偶尔会跟着自己去,但也只是待上一会儿便要走。到后来郝放也不同她一起了,时不时自己回去一趟,那样他能多待上一会儿,多说几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最心疼他最了解他的人就躺在眼前的土堆之中,哪怕他再听不见自己说话了。

    有的话不同他说,又有同谁说呢

    父亲三周年的这天,他请了一天假去乡下,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推开家门后依旧闻到饭香,屋里的灯光温暖昏暗,屋里的那个人来回忙碌,见自己回来便立刻露出笑脸。像是这样的场景已经持续了好多年,放学回来便已经有人将饭做好等着他回来,一切都照旧的进行,不同的是屋里的人换成了敖傲,本该是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刚想给你打电话让你回来吃饭呢,你自己就回来了,还真是长了副狼鼻子。”敖先生身上穿着围裙,是刚来时买厨具别人送的,红色格子的底,肚皮前印了只小熊。他第一次穿上的时候被郝放笑话了半天,这时间长了,倒也觉得没什么了。

    敖先生脱了围裙,洗了洗手这才坐到了饭桌上。见郝放呆呆的坐着,都半天了也没盛饭,他起身捋了捋郝放的脑袋故做严肃的说道“我啊真是伺候你成习惯了,饭都懒得添,你今天是没饿着吧。”说完便拿着两个白瓷碗去了厨房。

    将冒着香气的米饭推到了郝放面前,这才见他拿起筷子。郝放沉默的扒着饭,也不说话,低头间多夹了几根生菜,嚼了嚼后皱着眉头吞了下去,敖先生有些纳闷,这孩子今儿是怎么了,吃饭不积极也就算了,看见肉竟然也无动于衷。

    “怎么,今天上课被训了”

    郝放抬起头,有些不解,他说“我今天都没去上课,怎么会被训”。

    “好好的怎么就不去上课了。”

    “有事去了趟乡下。”

    敖先生更纳闷了,他乡下的爷爷奶奶都不在了,去那儿能干什么。

    “今天我爸忌日,我去看他了。”因为嘴巴正嚼着饭菜,郝放说话有些含糊,本该夹菜的手也顿了顿。

    像这种事情本来就没办法安慰,更何况事情又过了这些年。那时傲先生还不认识郝放,也许在他承受巨大悲痛的时候自己正为某些事情而开心着,毫无交集自然就无法相互影响。只是到了现在,被定格住的过往已经无法更改,想要说些什么都有些来不及了。

    正在敖先生考虑该说些什么的时候,郝放又出声了,他说“其实从小到大我都很挑食,但我爸做饭很好吃,只要是他做的饭我都爱吃,明明是同样的东西,他做出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从没见过他喷香水,但身上却总是有股香味,其实那是他头上的发胶味,算是挺臭美的一个人。有事儿没事儿的都喜欢笑,也不知道成天哪来那么多开心的事情。可能他天生就这样,坐了几年牢还是一点儿没变。那天他跟我说要下楼去溜溜,走之前还对着镜子梳了梳头,他就跟平常一样,可谁知道”

    郝放半低着头,视线落在剩下的半碗米饭上,攥在手中的筷子一动也没动。

    最终敖先生仍是一句话没说,郝放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有些突兀,空气中的微粒似乎都僵持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也许郝放的心情正如语气一般平静,而他现也只是在怀缅那个人,就像平常感慨过去一般。也有可能是郝放正压抑着自己,压抑着愤怒却只感流露些小小的悲伤,这情绪像是杯满当当的水,要是一不小心碰到了水便要溅出来。

    敖先生一直以来都极容易失眠,这些年为治疗失眠,他不再喝咖啡,甚至连烟都戒了。今夜,郝放说的话多多少少的些影响到他,不过这并不是他想失眠的借口。已经入冬的夜里没有月光,星星便吵吵闹闹的密布了整个天空。敖先生起身去了阳台,他靠着护栏蹲下,而旁边便是他的花花草草。旁边房间的门紧闭着,里面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着。对于一个失眠的人来说,在寂寞挥之不去夜里,最需要的无非是身侧的一具人影。他对着那盆小小的紫色堇苦笑一下,这夜色便是软弱的催化剂,这时的他似乎已经无不可摧了。

    第12章 小狼

    自上次出差回来后,敖先生便警惕着宋颜,与之时刻保持三米之外的距离。可宋颜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对于他的一系列举动也是置若罔闻,本来他也不会主动的去搭话,可一见到敖先生脸上那对新生的黑眼圈便又忍不住要去损上几句。敖先生任他怎么说就是不回嘴,没睡好他脑袋疼要很,尖酸刻薄的语调加重了他的疼痛。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制住宋颜,要真有那么个人,敖先生肯定八抬大轿的请过来。

    回了自己办公区域,宋颜又跟了过来,一副不问清楚他昨夜干了什么就不会罢休的阵势。

    “你还没对象吧。”敖先生背靠着沙发椅,翘起了二郎腿,这人不就是想找事儿嘛,那就比比谁更能找事儿。

    宋颜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敖先生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对于自己有多讨人厌他是一点自觉都没有,更是凭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将该损的不该损的人通通损了个遍。虽然他也不想这样,但生活真的是太无趣,找不到调解的方式,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稍稍满足他空虚无望的生活。

    他算不上什么好人,更没有什么关于贞操的意识,他有很多床伴,可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对象,敖先生这话也算是一针见血的戳到了他的痛处

    “看在我们同事这么久的份上,我决定替你解决一下终生大事,你先站在这儿别动,我先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说完,敖先生便掏出手机,然后点开通讯录找到方才脑子里想到的那个人的电话号码。

    其实当敖先生想找个人好好治治眼前这人的时候,脑子里立马就冒出了唐诗扬的脸。这人从小便生得油头粉面,性格更是要有多无赖就有多无赖,就高中那三年,与他同住一个寝室的敖先生算是将此人的劣根性看得一清二楚。后来入了社会,这人更是将他的痞子精神练就得出神入化,就连齐季都说“要是把男人分为禽兽与衣冠禽兽这两种,他唐诗就绝对是在这之外的一种,那便是禽兽不如。”

    齐季总结得非常到位,唐诗扬更是将这段评价当成励志名言,从此便在禽兽不如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对于他的无赖与无耻,敖先生自叹不如,更是无法望其项背。

    宋颜当然不知道敖先生在打什么鬼主意,只不过这个提议倒是提起了他的兴趣。就敖先生这样的条件,能让他介绍的想必也不是什么次品。宋颜斜靠在电脑桌旁,一脸的兴致勃勃,眼前的人也不示弱,立马就将手机拨通了。

    电话一接通,敖先生只自顾自的聊了起来,宋颜贴上前去想听清楚对方说了什么,可敖先生就是不让他得逞,后来干脆拿着杯子去了茶水间。他才不会就此罢休,也装模作样的拿个水杯跟着去了茶水间。敖先生走着聊着,而宋颜则在后面跟着听着。

    “喂,唐诗扬,兄弟我给你介绍个人吧,你要没对象最好要有对象立马的给我踹了,别跟我说你专情,公鸡都比你专情,你就说要还是不要,我这同事相貌好气质好,再晚就说不定是人家的了,对嘛,这才是你唐诗扬嘛,我待会把他电话号码发给你,你立马的就打他电话,噢,对了,我先把他照片发给你看下,你要觉得中意那就尽管打电话过来。当然我还得把你的照片给人家看看,这样也好让人家判断这电话是接还是不接,那行,就这样吧,拜拜。”

    一通电话讲下来,敖先生嘴边都挂着诡异的笑。挂完电话后,敖先生又将他觉得唐诗扬最好看的照片翻了出来,一把就举到了宋颜面前。这时宋颜刚好将手里的奶咖泡好,他将杯子放在桌子上,一只手用茶匙轻轻的搅拌奶咖,另一只手接过敖先生的手机,

    怎么说呢,照片里的人长得还不错,身材也修长匀称。内里穿件藏青色的毛衣,外面披了件白大褂,手里还拿着病历夹,这副样子不是医生又会是什么。这照片拍的很随意,就像是平时工作的模样,脸上带些可有可无的笑,这笑带些痞气,同他的样貌倒是不怎么搭。宋颜端起杯子,忘记是刚接的热水,凑到嘴边就喝了一口。那奶咖一送进嘴里,便是一阵烫人的高温,吐的话来不及而且有损形象,便只能闭着眼往肚子里吞,奶咖经过食道到了肠胃,那灼人的温度才消失不见。宋颜将杯子重重一磕,低低咒骂了一句,心想这下舌头是要起泡了。

    唐诗扬素来都是雷厉风行,更何况是给他介绍对象这么好的事情,他哪儿敢怠慢。敖先生的电话也就挂了那么几分钟,电话号码也就刚发过去,这宋颜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来电的是个陌生号码,不用想当然就是照片里的那位。他习惯性的扶了扶眼镜,有些犹豫是接还是不接。刚才敖先生也说了,看过照片后接不接就是他的事情,这意思明摆着的,就是说要是他接了这电话就说明对唐诗扬还算中意,要是不接那便是没看上。盯着手机来电足有十秒的时间,敖先生不声不响的走到他跟前,拿过手机帮他把电话给接起来了。

    宋颜伸手抢回自己的手机,但已经来不及了,唐诗扬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敖先生拍了拍宋颜的肩膀,并提高声音对着手机里的人喊“兄弟,好好把握哈。”然后端起杯子就回了办公室。

    奸计达成的敖先生舒了口气,打算靠在沙发上小憩一会儿。今儿老总没来,大唐不在的日子甚是好过。再看看那些女同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八卦聊得起劲,讨论的是哪个女明星是整出来的,哪个又是天然的,说哪个是靠演技成名的哪个又是靠卖肉而红的。他将脑袋靠在椅背上,舒服的闭上眼睛,心里却在想这群娘们儿管人家整没整容,整得好看那也叫好看,有本事都去整啊,人家整容那叫锦上添花,换成你们了那就叫丑人多做怪。

    在心里将自己狠狠的鄙视了一番,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心态竟变得有些像是哀怨的妇人。果然人这一失眠便哪哪都不对,哪哪儿都不痛快,心里像是搁了块石头,脑子更像是灌了铅,沉重而钝痛,烦躁又疲惫。

    这一天班上的很是沉重,虽说老总不在可以偷懒,但份内的事情总得做完。本来以为这一整天会以这样的状态结束,然而宋颜下班时对着手机的一阵乱吼使得敖先生的心情顿时愉悦起来。唐诗扬果然是不负重望,这宋颜怕是牛气不多久了,看着他那一脸吃瘪的样儿,敖先生是要多解气便有多解气。

    宋颜涨红的脸对手机里的人喊道“老子也是上面的”

    拿起自己的公事包准备打卡下班,在路过宋颜的位置时又满脸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敖先生更想说一句他方才喊的那句话一点底气都没有,就这样是无法压制唐诗扬的,然后他也只是用眼神安慰了一下,今后的日子宋颜只能自求多福了,必竟他以后要面的是禽兽不如的唐诗扬。而唐诗扬这人有一个优点,这世界上但凡是他看上的,就无论如何都会将人搞到手,就凭着那无耻又无赖的天性。

    下班后,敖先生开车回家,将车停到楼下后便又折回了菜场。虽说这每天都重复的做着相同的事情,但这菜色还是能够随时变化的。知道郝放不是特别喜欢吃疏菜,应该说但凡桌上有荤的他便不会夹一筷子绿的。自打敖先生搬进他家,这孩子已经感冒过三次,还不都是平日不吃疏菜水果惹的。虽然知道他有这毛病,但敖先生仍然每天荤素搭配着,吃饭的时候趁他不注意给他碗里夹上几下,他也就皱皱眉毛吃了。

    敖先生觉得他这是中了郝放的毒了,不论做什么总要顾及到他,想必是当爹当久了会上瘾,他现在这个模样,不是入戏太深又是什么。

    拎着菜往回走的时候敖先生已经想好了晚上要做什么菜,一心思考晚饭的他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在街上有多惹眼。一身的西装革履,连头发也打理的井井有条,然而手里拎着的新鲜蔬菜,却是与他太不搭。

    路旁一间台球室内,三三两两的人正撅着屁股打球。忽然里面一阵吵闹声,众人便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望了过去,而此时周围的人也都慢慢的聚集了起来。敖先生正巧经过,即使是里面有热闹可看他也没打算进去瞅上一眼。正准备继续往前走,却不经意的在人群里瞄见一个细瘦的身影,敖先生往里面走了走,这才证实方才的猜测。与其说是打架,倒不如说是郝放正被几个人围着在打,敌众他寡,他扎人的脑袋上已经染上了血渍。

    敖先生今日才得已看见这匹一直都温顺的小狼发起狠来的模样,他怒瞪着双眼咆哮着,别人的拳头打在他身上似乎不痛不痒,只一心要往前冲。站在最后的那个男人却只是抱手站在那里,郝放一靠近他便立马有人将他打了回去,即便是拼了命却仍旧碰不到他分毫。

    将手里的菜一扔,推开挡在中间看热闹的人,敖先生便飞奔进了人群。一脚将一个抓着郝放的人踹到几米开外,接着又给了刚要冲上来的那人一拳。穿着西装当然碍事,可眼下这种状况并不像初见郝放时那般能由得他从容的解开衬衫扣子。他心里清楚,晚来一分钟,郝放便会多挨上几下。而他不清楚的是,如果他今天没有撞见这一幕,那么郝放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几个人被突发的状况惊的住了手,顿时面面相觑起来,可这也就持续了一小会儿,那个站在他们身后的男人呵斥一声,几个人便又围了上来,并且有的手里还多出了一根钢管。敖先生将郝放护在身后,抬起手来以便应对接下来的攻击。他没多少把握能够安然无恙的走出这间台球室,却一心想着要怎么将郝放护得周全一些。他一边挡一边往身后退,看热闹的人也识趣的将路让开,敖先生知道身后便是门,只要找个空档他便能带着郝放逃走。狼狈一些没事,难看一点也没事儿,只要今天出了这个门,深仇大恨也好,单纯的斗殴也罢,他敖傲只要还姓那个敖字,便能将眼前这些人通通端进牢里。而站在最里面那个最稳如泰山的人,定是死得最快的那个。

    将郝放护在身后有些吃力,这边又要应对冲过来的人,他似乎还想往里面冲,不知道究竟是有什么过节才会使得这只小狼如此不管不顾的非要同那男人一决生死。敖先生压低声音说道“听话,有什么事情咱出去再说,他们人多,咱们别吃这亏。”

    也就是说这句话的空档,那人冲上来就是一棍子,敖先生下意识的抬手去挡,胳膊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子。敖先生虽然有些身手,但平日也不常打架,这一棍子下来把他打得有些发懵,一时反应不过要还击,面对眼前这些人的攻击也只是采取躲避,抬起的胳膊接连的挨了好几下,郝放将这看得清清楚楚,而他也知道要是再不走,不但自己得不了好,就连敖傲也要根着受牵连。咬了咬牙,做出了最为明智的选择。

    他拽起敖先生的手,便头也不回的往外冲,原本挡着道的人瞬间都散开了,为他们让出一条道。桌球室里的人追了出来,跑了几步便开始迟疑起来,不知道是该卯足了劲追上去还是就这样收手。正在举棋不定的时候,里面的那个男人又出声了,让他们别追了。听了老大的话,这几人才停住了脚步,而这时敖先生和郝放已经跑出了老远,即使他们再想追也怕是追不上了。

    第13章 骨折

    两人一路狂奔,终于安全到家。敖先生用右手抱着被打伤的胳膊,他脸上冒了许多汗,不知是刚才跑的还是疼的。他把外套脱了,解开袖子上的扣子,将衣服慢慢撩了起来,手稍微重一点他便疼龇牙咧嘴。袖子撩起来后,这才发现胳膊上有好几块青紫,并且肿得老高。郝放就那么呆呆的站着,也不说话,脸上的大片血渍已经被风干,衣服上沾了灰尘与脚印,看着他满身狼狈的样儿,便知道没占到一点便宜。

    “郝放,你会不会开车。”敖先生站起身,咬了咬牙又将衣服穿上。

    “会”。回过神来,便点点头。

    “我这手,估计得去趟医院了。”

    郝放快速的走在前面,脚步声将楼道里的感应灯都喊亮了,后面的不敢走得太快,稍微一动胳膊都疼得让他倒抽气儿。

    也就是太阳正准备下山的时间,敖先生郝放一道进了医院的急诊部,虽说是急诊部,但里面的等待救治的人还是不少。敖先生在今日又再一次拨通了唐诗扬的电话,铃声也就响了五六秒,对方便接了电话。

    医院在这个点儿一般的主治医生都下班了,可今儿正好又碰到唐诗扬值班。接到电话后,唐诗扬说马上就出来,可这一个马上便是十多分钟。正准备再打电话骂人的时候,才看见唐诗扬从里面走出来,慢慢悠悠的,半点儿不着急。

    胳膊虽然不好使了,但脚还是好的,待这人一到自己面前,抬腿就是一脚,接着便吼道“老子的手要是废了,我就把你的两条腿跺下来扔沟里去。”

    这一脚来得太突然,唐诗扬躲闪不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不过他也不生气,只是抬起脚来用手拍了拍小腿上的灰尘。先不忙着先看敖先生的伤,倒是关注起了站在一边的郝放。虽然说在医院这地方啥伤都见过,但这满脸的血看着也够不舒服的。

    “你俩这是对打弄成这样的,还是一起被人揍成这样的。”唐诗扬依旧是气定神闲的往前走,他的看诊室在走廊的尽头,而这医院的走廊有些长,所以得走上一小会儿。

    两人都没回答他,只是跟着他走。唐诗扬走到一半,便在一个墙上挂着外伤科的房间门前停下,他从里面喊出来一个人,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接着便把郝放往里面推了推,说是让他先在这里包扎一下,这一脸的血看着挺渗人的。

    敖先生冷哼了一声,说他这办得总算是个人事儿。唐诗扬眨了眨眼,像是在抛媚眼。

    到了自己的看诊室后,唐诗扬这才给敖先生检察起伤口。也就稍微用了些力,敖先生便哇哇大叫起来。这也就是在熟人面前才会这么不顾形象,要换成是别人,他肯定是要矜持一些的。

    唐诗扬说他应该是骨折了,要先去拍个片看看具体情况才好下手治。他里有些发苦,竟然骨折了,这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半个小时后,拍片的结果出来了,不出唐诗扬所料,敖先生是真的骨折了。只是没有预期的那么严重,也就是骨头裂了个缝,这打上石膏个把两个月也就长住了。唐诗扬将片子上那段裂开的地方指给敖先生看,自作主张的加重了病症,甚至说还要开刀钉块钢板进去。

    “我说你其实就是个庸医吧,不能治趁早说,老子换家医院。我看你就是收了人家供应商的回扣,我还就不信了,就那么个针尖宽的缝还要钉钢板。”正所谓没有知识也要有常识,人家骨折最多打个石膏,他一个骨裂又能严重至哪儿去,这唐诗扬明摆着就是在吓唬他。

    “你这知道的倒还挺清楚的嘛,你这手吧说严重不严重,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最起码你也得打个石膏吧,别到时候骨头没长好来找我算帐。”唐诗扬这会儿说的倒是实话,敖先生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了。

    两人正说着话,郝放便推门进来了,进门便问敖先生手严不严重,于是唐诗扬又重复了一遍加重过的病情,郝放这一听立马没了声,一双眼睛就只是盯着敖先生受伤的胳膊看。敖先生又想抬脚踹人,可这次唐诗扬却轻易的避开了,他小跑的出门拿打石膏要用的材料去了。

    郝放的脸被清理干净了,脑袋上也没绑纱布什么的,他站起身来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将身前的人拉进了些,他让郝放低下头来,想看看伤成什么样了。其实伤的不怎么严重,就是蹭破了块皮缝了三针,这伤比起敖先生的骨折当然是轻很多,可敖先生不知怎么的就来了气,这精致的小脑袋算是破相了。

    趁着唐诗扬不在,敖先生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是为什么而受的伤,于是他问赦放“你今天为什么和他们打架。”

    郝放抬眼看着他,眼睛有些发红,想是心中的怒火还未消下去。他动了动嘴唇,有些欲言又止,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脑袋便又低了下去。敖先生见他这样,便想着不再问,他不想说便由他了。

    “我爸就是被他砍死的。”郝放的声音很小,就如同蜻蜓挥动翅膀从耳边飞过一般的声响,只是看诊室里太静,敖先生是听得清清楚楚。

    最开始,郝放并不知道砍死他父亲的人是谁,这原来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情,却因几杯酒下肚被透露了出来。以前同他一起混街头的其中一个,正在东城这块儿的流氓头子手下做事。郝放没告诉过别人自己父亲的事情,这个人当然也就不知道自己老大当在街砍死的人是郝放他父亲。从他嘴里说出来这就像个过去好多年的故事,死者却像个狗熊般被人说道。

    知道这事后的郝放跟着这人去了他管辖内的台球室,他毕恭毕敬叫一个中年男人为老大。郝放远远的望着那个人,久久的,死死的盯着他,脑子里走马灯似的变幻出了一些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却从未见到过的场景,心底那根一息尚存的小火苗慢慢的自眼底流出,他往那人身边走去

    郝放被人架了起来,四肢百骸的疼痛一时间变成了仇恨的催化剂,他恨不得想要吃了眼前这个人,他嘶吼着,挣扎着,却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那个人狰狞的笑了起来,他对郝放说“你爸那是自找的,他找死,我就成全他。”

    无力,这是他唯一的感觉,他既杀不了他,也碰不到他。他忍不住再三的在心底问到,这个世界上的警察是不是都死光了,杀人偿命,可为什么这个人还活着,活得那么自在猖狂。自己的父亲,却像那马路上随时可见的被撞死的流浪猫狗。

    过了一会儿,郝放又说“那个人是东城商业街的混混头子,三年前就是他把我爸砍死的,我好想杀了他,可我连碰都没碰到他一下。所有人都说杀人偿命,可为什么他杀了我爸却还能那么安然的活着。如果能让他去死,我愿意赔上自己的性命,只要他死。”郝放低着头,眼眶也越来越热,眼泪止不住的掉了出来。

    眼泪落在地板上,一会过后便形成一小滩水渍。敖先生手下意识的捏了捏他的肩膀,心里百感交集,虽然从齐季那里知道一些关于他爸爸的事情,但今日从他口中说起,心里还是忍不住要心疼。他生活的环境教育他有仇就报,别人打他一拳就要加倍还给对方。他无法过深的体会郝放的无助,但那种感觉肯定不好受。杀死自己父亲的凶手就在眼前,却什么也不能做。

    敖先生一手掰着郝放的肩膀让他坐下,他仍旧低着头,细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眼睛一眨便又有新的眼泪掉出来。他极力隐忍着,像是怕一不小心便会发出呜咽声,敖先生将手覆上他的后脑勺,把两人的脑袋拉到仅有五公分的距离,几乎都要额头贴上额头,对他说“郝放,看着我。”

    郝放用力眨了眨眼睛,视线不再模糊,眼前的人一脸真诚的看着他“你不要再去找他,这个人你交给我,我虽然不能让你亲手杀了他,但我绝对会让他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你要相信我。”

    一直以来,但凡敖先生要做件什么事,他都会用最快的速度将事情办好,所以他单方面对郝放承诺过的事情也都一一兑现,虽然都是些很小的事情。这个人就是有这种魔力,他就是能让别人都去相信他,去依赖他。郝放虽然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但还是点了点头。

    唐诗扬拿材料回来了,一进门便发现气氛有些不对,郝放脸上的眼泪还没来及得干便被他看了去,他心里一急,怕是刚才将敖先生的病情说得太重把这小家伙吓着了,于是他上前去,拍了拍郝放的肩膀,说“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他这就是一点小伤,养养就好了。我跟你这么说吧,他敖傲就是钢皮铁骨,没那么容易打坏的。”

    他说完还用肘子碰了碰敖先生,示意他也跟着劝劝。敖先生瞥了他一眼,心想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可郝放却将头抬起来了,问“真的”那明晃晃的眼神直直的看着唐诗扬,竟然将这个平时没正形的痞子看得一本正经起来。

    “是真的,不骗你。”这口气竟然温柔得像是在哄小孩儿。

    敖先生用手削了削唐诗扬的脑袋,问“你什么时候能开始,我都快饿死了,赶紧弄完好让我们去吃饭。”

    唐诗扬说马上就开始,于是便忙活了起来。其实这个点儿他也该吃饭了,要不是看了多年朋友的份上,他才没那么好心牺牲掉自己吃饭的时间给他打石膏。唐诗扬一边忙活一边想着白天同自己聊电话的宋颜,话说这敖先生介绍的人还挺逗,爱装条大尾巴狼,明明就是只小白兔。

    唐诗扬说“你那同事还不错,我正准备约他出来见见。”

    敖先生笑了笑,可也无法无视手上的疼痛,想让唐诗扬轻点弄,可又碍于郝放在场怕自己跌了身为年长者的份儿,便只能苦苦撑着。不过方才听说他要去约宋颜,这疼痛倒是减轻了一些,总之这两人要是碰到一块儿,谁也不会过得太舒畅,正所谓一箭双雕,说的不就是这嘛。

    第14章 半老徐爷

    敖先生这次回家的那副模样,着实将老头老太太吓得够呛。手腕上打着石膏,胳膊还挂在脖子上,两天没刮胡子,青色的胡渣布满了腮帮下巴,整个一副丧家犬的模样。小敖刚进门,老敖就炸了,着手就要打电话叫人待命,不管这事儿是谁干的,定要卸他两头胳膊才能解气。

    单手拉着老敖让他冷静,让他听自己把话说完。老敖放下手机,压着怒火听他讲完,这时张姨端了杯茶过来,老敖接过茶杯手便抖个不停,那模样保不齐下一刻便会直接将杯子扔出去。

    从脸上的表情来看,因为心疼儿子,心里必定是腾起了万丈怒火,敖先生暗暗道,就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

    接下来的一刻钟里,敖先生便充分了发挥自己的演技,睁着眼开始说瞎话。这当中他没有提起过郝放,当然也没打算让老头知道这事与他有关,不是怕老敖不出手,只是将这事全盘扣在自己身上是为了让老敖多费些心力,他知道欺骗老人这不对,但这也是被逼无奈,谁让他敖傲已经决意要让那日台球室里稳如泰山的人将牢底坐穿呢。

    敖先生说“那天我正同齐季他们在商业街吃宵夜,撞见了一伙子人,是去店里收保护费的,当时我跟齐季就讨论起了现在社会风气问题以及政府对于老百姓是否安居乐业的重视性,不巧被混混们听见了,说这是在骂他们,上来就是对我们一顿暴打。我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当时就忍住了,好在我是忍住了,不然更要吃大亏。打我们的人是东城混混头子的老大,叫老黑,心狠手辣一人,黄赌毒就没他不沾手的。”敖先生揉了揉胳膊,又瞄了瞄老敖的表情,看来是信了。

    “爸,我知道东城那边不在你管在范围里,所以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诉你,我伤养些天也就能好,就怕把你气着了。”小敖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老敖也懒得揭穿他。他说他不想告诉自个儿,这不明摆着是要自己帮忙出气的。说他伸不了手,笑话,当他在官场二十多年白混的。

    “这两天你先住在家里,让你妈好好照顾着,东城那边我还有说得上话的人,虽说不是市中心,但既然能乱成这个样子,那边的治安大队也该换几个人了。”老敖又将手机摸了出来,听着像是在约人。敖先生被老太太拉在身边,一直询问伤势,死活不让他再出门了。可敖先生哪能待得住啊,直说公司一大堆事情要忙,打着石膏也不能落下工作。老太太没办法,只能命他以后每天回一趟家,说是要给他炖骨头汤。

    事先必定是同齐季商量过的,两个老人家都身在官场,一个不行还有俩,总有办法把那王八蛋弄进去,让他蹲个十几二十年等出来也差不多该入土了。事先就去那街道打听过,这人但凡赚钱的买卖都会掺上一脚,这么肆无忌惮必定是局里有人与之串通一气,这贼窝当然不好端,但要看是谁端,只要一端,他不判个死刑也要判个无期。敖先生之前虽然与他毫无过节,但这裂骨之仇不报不快,再说这事里主要掺着郝放,撇下房东房客的关系不说,就放平日,他也不反对偶尔为民除害一下,像这种蟑螂,活在世界上只会有害无益。

    石膏打得很有技术含量,看得挺大块面积,其实一点不影响工作生活。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日,看来这石膏还得与自己待上一段时间了。

    齐季这次什么也没说,无条件支持,他一参与那就是报郝放杀父之仇的功臣之一,这能大大的增进他与小宇之间的感情,以后还不是他想怎么样那就怎么样。后来齐季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小宇和郝放不过是朋友,而他和小宇却是情侣这种亲密的关系,怎样也不该是为了讨好小宇去费力为郝放做这些对自己无利的事情啊,于是齐季告诉自己,那就将郝放看成自己的小姨子得了,这样一说就顺畅多了。

    自手受伤以来,敖先生便是再没去上过班,这份工作对他来说并没多重要,当初接下权当是为了糊口。在他请假的三天后,大唐拎了东西前来看望,身后还跟着来凑热闹的宋颜,只是这几天不见,宋颜走起路怎么有些一瘸一拐了。敖先生想问问他这是怎么了,可还没等他开口,大唐便打听起了自己的伤势,那张平素有些刻板的脸上竟然难得见到了关切神情。

    听到敖先生要请两个月的假,还以为他说手受伤是为了要跳槽去其它公司而找的借口,今天一看似乎真是自己想多了,这工作耽搁一段时间没事,只要这人没跑就什么都好说。于是大唐爽快的批了敖先生的假,而且工资还照发。

    宋颜站在大唐身后愤愤了瞪了眼敖先生,心里各种不是滋味。他跟着大唐也快两年了,怎么就不见他这般对待自己,这平日身体不舒服请个假都要看他一顿脸色顺带扣个全勤奖金,就更别说这按月算的长假了。

    瞪完敖先生似乎还不够,又朝着大唐的后脑勺飞了几计白眼。敖先生看着他那副模样,心里便又起了逗他的心思,于是对宋颜说“我这胳膊这两天似乎消肿了,唐诗扬让我再去医院重新打个石膏,而且我还有几天的水要挂,正好你们来了,我看今天的天气还不错,你待会就开车顺道送我去医院吧。”

    宋颜的脸色变了一变,有故作镇定的嫌疑,他轻咳了一声说“我待会儿还有事儿,你让大唐捎你过去吧。”这话一说完宋颜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当然大唐也反应过来了,他疑惑的看着宋颜“我今天不是坐你车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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