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誉晖,你去死!去死!”
密闭的电梯中只听见李泽一遍又一遍的怒吼,盛誉晖漠然倚靠在电梯壁上,消瘦的如同一片剪影。
“阿泽?”
肖灏的声音骤然响起,原本挣扎的李泽突然安静下来,他微微仰着头寻找声音来源,只看见肖灏靠在电梯一脚,脸上殊无血色,手虚搭在腹部,手背上针孔密布,他只觉得呼吸一滞,低声喃喃叫肖灏的名字。
“阿灏”
“这是怎么回事?”
“你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没大碍。”
肖灏有点不自在的把手放下来垂在身侧,薄薄的嘴唇紧紧抿了抿,还未再次开口,电梯的门已经打开,盛誉晖森冷的声音响在耳畔。
“ike、bill护送alisa和泽少爷上车,我随后就来。”
“盛誉晖,你卑鄙无耻,放开我!”
李泽原本柔和略带愧疚的脸瞬间化作歇斯底里,两只手臂使劲浑身力气想要挣脱束缚却徒劳无益。
“盛总,你这次又打算光天化日之下强取豪夺么?”
“肖总此言差矣,明明是你不想要。”
肖灏原本想要上前阻拦,但是听到盛誉晖淬着冰棱的话突然停滞不前,盛誉晖点在他的痛处,更是点在李泽的痛处,他脸上讥诮未散,冷冷的抛了眼神给bill和ike。
“盛誉晖,就算我众叛亲离孤家寡人一个,也不要跟着你走!”
“我以前太惯着你,bill,还等着做什么?”
“是,boss。”
盛誉晖身体站的笔直,但咫尺的距离,肖灏总有一种这人随时可能溃散的错觉。
“盛总,这是在中国的领土。”
“那又如何?”
“请你尊重一个人的人权。”
“他是我的人。”
李泽的轮椅卡在电梯门之间,他愤恨的目光如同是淬了毒的刀子,惨烈地切割在盛誉晖的心上。
“盛誉晖,你又出尔反尔!你说过从此不会干涉我的事情!”
“阿泽,我记得我说的是,如果离开我你能够过得好,我便不再干涉。”
“只要离开你,我自然会过得很好!”
“你口中的好便是丢了半条命么?”
“那是我自愿的!”
“你是不是忘了,阿泽,你自愿做的每一件事情都需要经过我的允许?ike,先带着泽少爷上车。”
“是,boss。”
肖灏站在一边眼睁睁看着两个保镖和护士推着依然不懈挣扎的李泽向着停车位走去,他竟然没有迈开步子再去追。
他突然闪过一种错觉,盛誉晖看似强势逼人,但却在以一种近乎于侵略的方式给予所有的爱。
“盛总似乎习惯了以侵略者的姿态占有一切。”
“我不否认。”
“你可问过他是不是愿意?”
“不愿意又如何?留着他在这里将剩下的半条命也一并送掉给你么?”
“盛誉晖!”
“肖总是恼羞成怒了么?”
“阿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有他的思想!”
“但你没有。”
盛誉晖勾了勾唇角,脸色冷峭逼人,他明明一副站不稳的样子,吐息之间尤显气力不济,但字字扣人心弦,硬是问得肖灏哑口无言。
“肖总不愿意珍惜的人,自然有人会在乎,我不过是以我的方式守护住自己在乎的,免得让这一生徒留遗憾罢了。就是不知道,经历如此多的事情,肖总你,可曾遗憾过。”
“什么意思?”
“你已经失去了阿泽,我以为你会懂!”
盛誉晖弯起失了血色的唇朝着肖灏笑了笑,最终什么也没再说,他转身的时候身子不甚明显的晃了晃,身形依然坚挺笔直,就那样一步一步消失在肖灏的视线中。
我程程魅力无限大,当娘的甚是欣慰啊!
chater34我把专横却唯一的爱都给了你(下)
盛誉晖似乎料定自己撑不下飞回纽约的十几个小时,一上飞机便要求ean为他注射了镇静剂昏睡,身边围着一群医生护士严阵以待,输氧输液丝毫不敢怠慢。
李泽几乎与常人无异,bill与ike一左一右守着他坐在前面座椅中,身边同样守着医生护士,他侧耳能够听见后面一帘之隔叮叮咣咣敲碎玻璃的声音,还有制氧机工作时候细小的呜呜声,ean甚至不似以往冷静,指挥身边人取药时声音中泄露出急迫慌张的情绪。
飞机飞在三万英尺的高空,李泽感觉自己一颗心被烧成飞灰,短暂的回国寻爱之旅,最终落得两败俱伤陌路收场。
他恨极了盛誉晖自作主张,恨极了他这种蛮横专断,一想起那种没有自由的囚禁生活他便恨不得冲破层层阻碍,掀开身后的帘子与他玉石俱焚。
临下飞机前三个小时,盛誉晖突然出现血压下降,呼吸困难的症状,人也从昏睡中辗转醒来,霜白着脸颊断断续续的轻咳,他胃里翻搅的厉害,五脏六腑都像是颠了个,护士刚拿了垃圾袋过来他便开始俯着身子呕吐,久未进食,他吐出来的只有囫囵的药片和些许清水,最后只剩下一遍又一遍的干呕。
“boss,请尽量克制,呕吐太过频繁会引发胃部剧烈收缩,很可能会造成大面积出血。”
趁着盛誉晖停顿的间隙,ean连忙帮他换上氧气面罩,又指挥护士推注止吐针剂,自己则抖着手帮他按摩期望减轻他的痛楚。
盛誉晖勉力压制声音,却引得身体绷紧痉挛,越发严重的低血压使得他头脑混沌眼前发黑的情况越发严重,别人稍一触碰他都在下意识的躲避拒绝。
“boss,放松一些,请一定再坚持一下。”
ean加大输氧速度和剂量,又让护士另行开通静脉通路输注升压药,盛誉晖空有意识却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力度,单薄透明的唇色染了些微的紫,临近飞机降落,突然便开始呕血,透明的氧气罩被喷溅出大量的血雾,周围警报器轰鸣,盛誉晖汗涔涔的手却在众人的慌乱中准确无误的抓住ean,他目光已经开始涣散,但眸中执念明显坚决,刺得ean心慌惊痛。
“boss,您必须尽快赶去医院!”
盛誉晖已经说不出话,手上力道渐松,但仍旧不死心的攥着ean,目光坚毅竟是多少流露出一些乞求。
“boss!”
洋人医生少有的失了分寸,布满血丝的眼眶轮廓渐红,两鬓间竟然隐约看见薄汗。
“我答应你,让泽少爷先走。”
隔着一条帘子,李泽睡得昏沉,神色苍白,眉目紧蹙,也是瘦了一圈的模样,他似乎做了不好的梦,眉心搅在一起,惨淡的唇线抿紧,低不可闻的呢喃了三个字,人荒马乱的飞机上谁都顾不上听见他低语的话。
若细心的人略微扫一眼便会发觉,李泽的口型说的正好是盛誉晖三个字。
等候在机场的车先行将李泽护送离开,随后才有救护车疾驰驶进,已经进入休克期的盛誉晖被火速送去医院。
ean当年跟随老师在烽火连天的战场外参加过无数次生死营救,地动山摇间都可以平稳的握住手术刀划破肌肤,手执镊子取出子弹,一丝不苟缝合伤口,此刻他站在设备齐全的手术台上,周围一双双眼睛目光灼灼俱是盯着他,突然之间他竟然发觉自己手抖得捏不住手术刀。
短短一趟中国行,盛誉晖耗尽心力,如今一身嶙峋病骨无意识躺在手术台上,机器运转的滴滴声将送氧的声音淹没,他胸膛单薄枯瘦几乎没有起伏。
长时间的胃出血遭遇外部环境压力引发急性胃穿孔,失血量超过自身血量的一半,ean平复心情争分夺秒希望帮盛誉晖修复穿孔部位,但切开上腹露出明显萎缩的胃部才惊觉出血面积要比想象中大,他一如既往的扭头给护士说准备手术同意书请家属签字,一句话说完自己都有些黯然神伤。
若是有个在乎的人,boss如何会成为今天的模样?
盛誉晖的手术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又切除三分之一胃,手术虽然顺利,但因为自身身体亏损溃败,无法做到自我修复,术后面临极大可能的感染和并发症,ean挑选可靠护理人员与他24小时守在icu监测。
李泽被护送回鸣泉山庄由阿ken全天候盯守,山庄保镖增至以往一倍,但由曾经的荷枪实弹换作赤膊上阵,盛誉晖收藏的各种精致手枪都被悉数收起。
毕竟是经历过两场大手术又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进行长途飞行,李泽回去之后一直昏睡,身体绵软无力,山庄中配备着精锐医生全天候监护帮他休养恢复,几日下来,竟也是风平浪静。
经历那段虚弱的时光以后,李泽开始下地行走,丝毫不避讳阿ken戏谑的眼睛兀自设计出逃方案,尝试几次均被识破抓回,他终于忍不住开始发脾气砸东西,山庄上下整日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李泽并不清楚盛誉晖病重躺在icu正在经历各种并发症,他只下意识认为那人又在想方设法囚禁他,喊破了嗓子让人找盛誉晖回来见他,却只换得一张张木然的脸。
各种方式尝过之后,李泽开始绝食,将送上楼的饭菜一个个摔在地板上,或者倒进马桶中,又或者隔着窗户扔下去,不吃不喝,甚至当着医生的面将必须服用的药物扔掉踩碎,如此一来,他刚刚有所好转的身体又开始反复,整日咳得停不下来,咽部毛细血管破裂,咳出的血被他团在纸中扔进垃圾桶。
盛誉晖昏过去之前下了死命令,谁都不许在李泽面前多言一句关于他的事情,何伯不敢自作主张和李泽说,即使平日我行我素惯了的阿ken都不敢冒然违背,上上下下一群人竟是手无寸铁失了方寸。
盛誉晖在icu住了整整一周,经历接踵而来的并发症,几次遇险甚至出现心脏停跳,ean犹如旋转的陀螺,彻夜不眠坚守,时时观测数据,好不容易才将盛誉晖性命救下。
转入专属病房的第二天傍晚,盛誉晖终于从浅眠中彻底苏醒,ean见他勉力掀开的眼皮,竟然喜极而泣。
“boss,您终于清醒了。”
他手执病历本,细致的观察床边仪器显示的各种数据,表情一丝不苟,眉心依然紧蹙打结,神色已然疲倦至了极点,但其中难掩的惊喜仍旧一目了然。
盛誉晖勉强抬手揭下氧气面罩,凹陷下去的脸颊颧骨清晰可见。
“我睡了多久?”
“在icu昏睡整整一周,进入浅眠才转回这里。”
“现在是什么时候?”
盛誉晖向来不喜自己居住的屋内过于明亮,他的这间病房同样是遮着厚重的窗帘,白天夜晚都开需要着壁灯照明,他昏昏然醒过来,头脑混沌的厉害,竟然生出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茫然。
“临近傍晚。”
“叫何伯来见我。”
“boss,您需要静养。”
盛誉晖仍旧觉得眼皮似乎挂着千斤巨石无力掀开,他阖着双目气息薄弱,殊无血色的脸颊如同裹了一层冰棱,ean心知他不悦,但仍旧硬着头皮劝导。
“boss,您刚刚经历胃部切除手术,又承受术后各项并发症,身体免疫力极为低弱,我并不建议您在此刻接触外届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