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房间各个隐秘的拐角我都安装了摄像头,包括山庄的死角,你若再想逃跑,就先把那些摄像头一一找出来毁掉,还有,你背后的定位仪。”
盛誉晖将李泽放在床上,他一直不老实的扑腾,顾不得后背的疼痛仰躺着手脚并用想要挣脱,盛誉晖有些顾此失彼,被他无意间踢了好几脚,一脚堪堪踢在隐隐作痛的胃部,他脸色瞬间变白,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你若再不老实,我会让ean进来帮你注射镇静剂。”
盛誉晖一手箍在李泽的肩胛处,一手按着他的双腿,他略微躬着身子,表情残酷又阴寒。
“不要试图取出那个东西,山庄内部所有锋利的东西我都差人收起来,还有,ean放置东西的技术不太过关,手术时候一哆嗦正好把芯片放在了离小翼后缘不远处,那边好像有什么,视神经管通过?你若不死心非要试一试的话,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盛誉晖这一段话说的不紧不慢不疾不徐,甚至连表情都染上了几分柔和,但偏偏是这样一副轻描淡写的神态,却让李泽忍不住浑身颤抖甚至痉挛。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你听话点,乖点,我怎么舍得这样对你。”
李泽仅存的力气被消耗干净,没了魂魄一样陷在床铺中,歇斯底里之后只剩下了口中的低声呢喃,盛誉晖略微松了口气腾出一只手掐在上腹,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滑至下颚在他起身间隙轻轻的砸在李泽的脸上。
他浓密的睫毛忽闪了几下,终究还是有些体力不支,浑浑噩噩又偏头无声睡去。
盛誉晖开了床头灯,柔和的光打在李泽昏睡的脸上,他目光贪婪地看着他,不由得伸出手来贴向他的面颊,许是手掌冰凉还带了些汗意,李泽本能的偏过脸去,嘴里小声嘟囔。
“阿灏,你手好凉。”
这些天盛誉晖又搬回山庄办公,白天黑夜不一会儿就有车的引擎声,吵得人简直不得安宁。
已经接近年关,杂七杂八的事情多起来,ntha相比前些日子安分了一些,但时不时会闹出一些小动静。训练基地那边一年又接近尾声,已经是时候开始准备论功行赏。李恩不愧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典型,即使上次的事情最后被盛誉晖摆平并且暗中各种辅佐,都似乎逆转不了李氏一蹶不振的颓势。
他每天要看的公文不计其数,签署各类文件,腾出时间开各类视频会议,还要隔一段时间看李泽的精神状态,整个人如同旋转的陀螺,一天到晚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
李泽变得安分了一些,到点用餐,饭后会有保镖陪着去后院散步晒太阳或者是窝在阳台的摇椅中看书,有时候兴致来了会在书房中展开画纸画两幅设计稿然后揉碎扔掉,他似乎突然间学会了既来之则安之,盛誉晖偶尔过来陪他坐一会儿的时候他都不再明显的抵触,二人各司其职互不侵犯,李泽坐在阳光里,安静的像是一幅水墨画,浓重不失淡然。
除却偏执阴鸷、满腹算计,盛誉晖确实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情人,天凉的衣物、被褥、各种生活用品亲自过问,专门聘请国内的厨师,甚至费心的打听他喜欢的吃食,列出食谱让人轮换着做给他吃。
李泽来者不拒,给什么都接。
国人都讲,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似乎终于想通,抗拒不如接受,那样自己还可以活得开心一点。
所有人都是那么认为的,包括盛誉晖。
他看到他的改变,看到他不再歇斯底里的乱砸东西,找人撒气,多数时候安静的坐在一边干自己的事情,偶尔心情好了还会出其不意的赏给别人微笑,他笑一次几乎便可以温暖整个冬天。
山庄中的人发现一个规律,泽少爷赏脸给一个微笑,他们boss因为生病越发挑剔的胃口会变得特别好,甚至还会见到他吝啬的笑意,连周遭看得见的阴寒气息都被收敛大半。
他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下去,谁都以为会是这样。
chater15殊死反抗
如此过了几天,盛誉晖实在忙于公司事务,不得已回去工作,通过佣人的反馈以及监控视频画面显示,李泽的状态与之前一致,甚至连微笑都比往常多起来。
盛誉晖从训练基地赶回来的那天,长途颠簸劳累精神不是很好,前些日子被ean好说歹说拉着去医院做了胃镜,胃粘膜受损较为严重,诊断为慢性浅表性胃炎,他按时服药调整作息却拖拖拉拉不见好,每天总要掐着点疼上一两个小时,以前竟然不知道胃病会这样磨人。
下了飞机,bill开车将他送回山庄休息,晚上的时候还有一个较为重要的饭局,盛誉晖刚刚下了车看到出门迎接的何伯眼中欲说还休的情绪,他脱下外套递给他,然后松了松领带。
“什么事?”
“boss,要不您进去自己看看。”
“是阿泽?”
盛誉晖心跳顿时漏了半拍,加快脚步跑进门,脑海中各种惨烈的场景不但没有出现,他竟然看到李泽腰间系着围裙在厨房忙忙碌碌,手中掂着勺子到真有些厨神的做派,他甚至在听到佣人向他行礼的时候扭过头来展颜一笑。
“回来了?还有一个菜,你先洗漱换衣服,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阿泽?”
“怎么,不相信我的厨艺?”
“不是,你”
“那就快点洗漱。”
李泽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出盛誉晖脸上难得露出的受宠若惊的表情,继续扭转身子指挥佣人洗菜切菜。
盛誉晖换好了衣服,李泽正好端上最后一道菜,他解了围裙递给一旁的佣人,眉眼含笑,举止优雅,远远地对盛誉晖作出邀请的动作。
“盛总请品尝。”
“阿泽,你在做什么?”
“做饭啊。”
李泽抽开椅子坐下,眼角的笑意浅浅的散开,他挽起稍有些脱落的衣袖,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放进盛誉晖碗中。
“香辣排骨,你试试味道正宗不正宗。”
站在一旁的何伯上前一步正打算阻止,却看见盛誉晖笑了笑然后夹起排骨放在嘴里,那样满足愉悦的表情丝毫没有掩饰。
“我倒是忘记了你会烹饪这件事。”
“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我吃什么都行,只要你开心。”
盛誉晖不动声色的咽下那股辛辣,表情也跟着柔和起来,何伯躬身立在一旁,只想起了一个词。
叫甘之如饴。
“我听说你晚上还有饭局,多吃点垫垫肚子,不然到时候全被酒水灌饱了。”
“阿泽,你这样变化我很开心。”
李泽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伸出筷子帮他夹菜,两颊的梨涡若隐若现,盛誉晖看着莫名温暖。
“忙完这阵子我会休息两天陪你。”
“没关系,忙公事要紧。”
李泽温柔的时候真的可以将冰川都融化掉,他略微弯一下嘴角便能让人如沐春风,更何况压低了嗓音,声调温和,柔柔的传出几分缱绻之意。
那一晚盛誉晖参加饭局的时候脸色破天荒的好,甚至对敬来的酒来者不拒悉数饮下,推杯换盏间还仁慈了一把,压低了一个点将手中的货物出让,宾主尽欢。
他半夜的时候突发胃痉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冷汗如雨一般濡湿了贴身的睡衣,他蜷着身子一遍一遍的回想中午那顿温馨的午餐,嘴角笑意逐渐扩散,似乎那是抑制疼痛最好的药。
李泽每晚都要亲自动手准备晚餐,然后等他回来一起吃,席间他们偶尔会聊起公司的事,他有时候三言两语竟可以点到其中症结,盛誉晖某些想不通的问题经他一点甚至会迎刃而解。
他们之间相处的看似融洽起来,两个人很多见解不谋而合,说起来的时候会产生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不过,这样的想法或许只是盛誉晖一厢情愿的认为,他还是低估了李泽倔强又决绝的心意。
忙过那一阵子以后盛誉晖终于腾出时间给自己放了两天假,他自幼少眠,即使忙昏了头一样会早醒,洗漱完毕他下楼见李泽已经收拾好在厨房忙碌,之前做饭何伯都差人眼睛不眨地盯在他身边,切菜用刀的时候都是由佣人执行,这些日子盛誉晖松了口,准许他随意折腾,但到了每晚饭后所有的刀具都会严格清点。
李泽榨了果汁,又烤了面包,他此时正在煎鸡蛋,锅中的油兹拉兹拉的响,所以盛誉晖悄无声息站在他身后的时候成功将他吓了一跳。
“在做什么?”
“自己不会看?”
“好香。”
“马上就好,去把面包和果汁端出去,冰箱里有昨天磨好的果酱,你自己选口味。”
“阿泽,你这么能干。”
“难道你不喜欢?”
“我有种简单又真实的幸福感。”
盛誉晖从背后搂着李泽的腰,他的下巴抵在他的肩头,嗓音带着刚刚睡醒的慵懒惬意,眉眼都舒展开来,是真实的幸福的表情。
李泽看不见他的微笑,他自然也看不见李泽脸上漠然疏离的神色。
“那你把那两坨还有莺莺燕燕的佣人遣散掉,我不想好不容易盼来的二人世界有人打扰。”
“依你的。”
都说温柔是陷进,帝王将相谁都幸免不了,盛誉晖博览群书,引以为鉴却也一样没能逃过这个坎,李泽软软的声音就在耳边,即使此刻他说想上月球转一遭,盛誉晖或许都能够欣然应允。
他端着盘子去了餐厅,叫来何伯嘱咐一阵,然后,这些日子形影不离跟在李泽身后的caden和nnor以及一众佣人全都退了出去。
趁着盛誉晖开冰箱找果酱的空档,他从橱柜中找出惦记已久的水果刀别在腰间,厨房中只有一个摄像头,他打开上方的橱柜正好能够躲避掉监控,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他每日进厨房侦查出来的,角度偏转恰到好处又不会引起人的怀疑。
“阿泽,好了没?”
“马上就好。”
李泽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端着盘子出了厨房,脸上重新换上经年不变的微笑。
“吃过饭以后我带你出去转一转怎么样?”
“你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一定累得厉害,今天先在家休息一天,养足精神明天出去怎么样?”
“依你说的。”
“中午我做西湖醋鱼和糖醋咕噜肉给你吃。”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两道菜?”
“我鼻子下面长着嘴。”
李泽丝毫不客气的接过盛誉晖抹了果酱的面包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果酱放多了。”
“”
做菜真的是需要天赋的,像盛誉晖这种摸惯刀枪的人放在厨房纯粹是为了制造案发现场,在他不由分说将第二条鱼剁得几乎成为肉馅以后,李泽将他请出了厨房。
盛誉晖最近一直胃口欠佳,午饭却破天荒多吃了一碗米,饭后他抱着滚圆的肚子坐在沙发上,眼睛不眨地盯着李泽看。
“阿泽,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状态。”
“喜欢就好。”
“我以为你会恨我很长时间。”
“人不是都应该向前看的么?”
“你说的对,是要向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