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泽少爷下楼。”
“是。”
盛誉晖进衣帽间换了家居服,何伯接过佣人端着的托盘来到他跟前。
“boss,这是ean医生特意叮嘱要在饭前服用的药物。”
“泽少爷下来没?”
“已经在餐厅等候。”
盛誉晖将瓶盖中的药拢在手掌心,然后端起杯子就着水将药片咽下,他低声咒骂了ean几句,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进餐厅,远在办公室写病案总结的ean打了个喷嚏,他摸摸鼻子看看外面晴好的天气有些茫然。
“怎么不吃?”
“我一个外人,不好宣兵夺主。”
“阿泽,别这样阴阳怪气与我说话。”
“那我应该怎么说,不如盛总教教我?”
人其实都有刻薄寡恩的一面,只不过有些人太过内敛,或者伪装的太好,因此不甚明显,有的人却天生长了那样一张冷漠无情的脸,我们都擅长以貌取人,也就忘记了这个世界上其实还有一个词,叫做假象。
“我之前听说你学的是设计,如果你觉得家里闷我可以将你安排在盛景设计部工作,或者你喜欢的话可以开一个工作室。”
李泽破天荒的没有反驳,他怔怔的看了看左手腕上仍旧缠绕着的纱布愣愣出神,仿佛这时候才猛然间想起,他用来画设计图纸的手差点被自己毁掉。
“你不怕我窃取商业机密?”
“这世界上还没有我盛誉晖害怕的事情。”
盛誉晖笑了笑,他敏锐的察觉出了李泽眼底划过的那抹黯然神色,然后看他盯着手腕出神,多半也猜测出了原因。
“ean说手术很成功,不会对你的腕部活动造成困扰,伤势恢复以后我可以为你联系美容医生除疤。”
“为什么要除?”
李泽抬起眼,漆黑的瞳孔鲜少地散发着咄咄逼人的光。
“留着不是最好么,好提醒我,我是怎样被你一步步算计占有,李恩是如何唯利是图将我出卖给你,也警醒我,尽快逃离你的魔掌。”
“我都说了,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
“我也说了,除非我死!”
李泽扔下手中的筷子率先离席,偌大的紫檀木桌上饭菜几乎未动,盛誉晖本就因为犯病胃口缺缺,这么不欢而散以后彻底没了食欲,他坐了坐然后起身,踱着步子去了后院,清爽的海风带着些许鱼腥味道窜入他的鼻腔,一阵作呕感沿着食道上涌。
他摸出口袋中的烟点了一根,日暮低沉,只剩了一点点光还逗留在海平面,缭绕的烟雾熏得他严重缺乏睡眠的两只眼略微泛红。
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李泽回到山庄试图与肖灏取得联系,电话打过去那边却提示关机,如此反复了几次以后他再拨越洋电话却发现怎么都拨不出去。
肖灏成为他如今活着的唯一信念,他无法与他取得联系,整个人几乎崩溃。
他心急如焚想要直奔机场飞回国,但找遍了行李都未曾翻出护照等身份证件,那两个如影随形的保镖又如同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他气恼之下将家中能砸的东西砸了个遍,趁机将那两人锁在卧室飞快的下楼。
何伯年轻的时候也做过雇佣兵,只是后来年纪大了又具有出色的管理才能所以被盛誉晖收为管家,他这些年未曾放松过锻炼身体,丝毫不费力气就拦下往车库跑的李泽。
盛誉晖驱车回到山庄,一进门看到满地的狼藉和李泽怨毒的眼神。
“盛誉晖,还我的护照!”
“你想做什么?”
“回国。”
“阿泽,你又异想天开!”
“你把阿灏怎么样了?他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你这样当着我的面堂而皇之问你的旧情人,真的好么?”
盛誉晖抬手轻轻捏着李泽的下巴,两个人目光对视,顷刻间便是刀光剑影。
“他是我唯一的爱人。”
“是么?”
李泽明显感觉到盛誉晖捏着他下巴的手指施加了力道,他紧紧箍着他,手指慢慢移向他的喉间,窒息感逐渐将他吞噬。
“有本事你就掐死我。”
他连话都说不完整,却依旧倔强的不愿意认输,甚至高昂着头一点都不挣扎地盯着想要将他置于死地的人,盛誉晖蓦然清醒,松了手下的力道,李泽连咳带喘一张脸憋得通红。
“阿泽,你不要逼我。”
“我的手机是你动了手脚?”
“是又如何?”
盛誉晖想要检查一下李泽是否受伤,那人却躲避瘟神一样退了好几步,他口口声声念叨着都是肖灏的名字,心心念念都忘不掉那个相隔十万八千里的人,他怎么能够不生气?
“你凭什么这样做?”
“凭你是我的!”
“盛誉晖!”
“这些东西你随便砸,反正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砸尽兴了以后让何伯列张单子给你亲爱的哥哥送过去,他一定巴巴的等着帮我报销呢。”
盛誉晖真像是个魔鬼,他笑得阴冷又残酷,丢下一句话关上门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李泽清楚的听到他向外面的保镖下命令。
“泽少爷给我看紧了,出什么问题别怪我今天没提醒你们!”
自那天以后,李泽与盛誉晖像是玩起了猫抓老鼠的游戏,他一直逃跑,他便一直追,但很多时候他连鸣泉山庄的大门都跑不出去。
他刻意吵着让厨房做鳕鱼给他吃然后上吐下泻起红疹,高烧不退又差点丢掉半条命,等人稍微清醒一点便化装成医护人员逃跑被查房的护士识破,盛誉晖丢下手中的工作彻夜不眠衣不解带守在他床边。
他还将床单拴在一起试图从后窗边吊着跳海逃离,被楼下打扫的女佣的尖叫声扰的差点拽不稳掉下去,从那以后,那两个如影随形的保镖他再也未曾见过。
他甚至悄悄还躲在前来修剪花园的园丁车子的后备箱,闷了一天一夜终于被带出去,但他匆忙之下分文未带,更不用提找到身份证件,盛誉晖出动全纽约的属下搜捕他的踪迹,甚至大动干戈从训练基地调回了雪狼突击队。
那次他终于触碰到了盛誉晖忍无可忍的底线,他一怒之下责罚了包括何伯在内的近百号佣人,监视他的两个保镖被逐出训练基地,从此音讯全无。
caden和nnor从雪狼突击队中被抽调出来,成为他的专职保镖,以这样的方式一守便是七年。
但那并不是结束,那次逃跑失败以后,盛誉晖终于亮出了他尖利的爪牙,不再纵容他,不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胡闹。
盛誉晖那个魔鬼,他极其卑鄙地在他的身上安装了跟踪装置!
chater14魔鬼与天使的较量
那天他被园丁的车载着去了纽约最大的花卉市场,趁着他去采购的空档从后备箱跳出来,市场的背后便是花卉种植园,他就如同是亡命之徒穿梭在五颜六色的花香中,神经绷得紧紧的,一路跑一路张望。
等他跑到有车的地方才猛然间发现自己身无分文,盛誉晖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他钻进花卉种植园偷偷拿了花匠挂在晾衣杆上的工作服将自己伪装起来,这里多为洋人出没,他一张明显立体的东方面孔格外引人注目,为了防止被围观,李泽甚至将地上的涂和成稀泥涂抹在自己的脸上。
漫山的花香和清新的空气终于冲淡了李泽这些天来的焦躁不安,之前在国内的时候他家别墅后院便有一座小花园,他没事干时经常会和园艺工一起鼓捣,这个时候干起这些来竟然也有模有样。
李泽边一边修剪花枝,一边飞速运转大脑,他的手机被盛誉晖监听因此出门的时候故意没有带在身上,现在联系外界倒不是什么难的事情,随便借一个手机便可以,唯独让他心寒的是,在这偌大的纽约城,他搜肠刮肚想了好一番,竟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祭出与盛誉晖反目的筹码将他解救与水火之中。
东躲西藏一天一夜以后,李泽最终被盛誉晖派出来的人搜捕到,此时他已经两天两夜水米未进,那些人不敢怠慢于他,找附近的人买了吃食给他,顺便等待盛誉晖到来。
李泽见过盛誉晖阴险森冷的模样,见过他残酷狠绝的手段,见过他临危不乱智脱敌手的场面,却唯独没见过他带着慌乱和愤怒的神情。
他坐在种植园中的小亭子中,身边围绕着七八个荷枪实弹的保镖,远远地看到盛誉晖不顾一切的飞奔着跑过来,他那个时候还是英姿飒爽精神抖擞,身上有永远使不完的劲儿,有永远令人羡慕的矫捷身手。
盛誉晖丝毫不顾人多口杂,更顾不得那些常年跟在他身边视他若神明的下属,就那样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将他一把拉起来拽进怀里,压着嗓子略显疲倦的说。
“还好你没事。”
在那之后李泽才了解到,ntha终于为找到盛誉晖的软肋而蠢蠢欲动,借着他逃跑出去的机会给手下人放话,重金悬赏要他性命。
盛誉晖将李泽搂在怀里箍得紧紧的,几乎要将他揉碎在身体里才罢休,李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有些呆滞的任由他施加了力道紧紧抱着他,直到发觉身上被揉的发疼。
他使足了劲都没推开盛誉晖,最后被他半搂半抱着回到车上,此时盛誉晖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深沉阴冷的表情。
一天一夜在风餐露宿,精神紧张中度过,被盛誉晖抓住以后李泽却突然间放松下来,他窝在后车座中昏昏然睡得香甜,连什么时候回到山庄被人抱回卧室都不得而知。
他那一觉睡得昏天暗地,直觉睡了一个漫长的世纪,等到他醒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了模样。
李泽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趴在床上的,紧接着便感觉到后背的蝴蝶骨下方有一阵细密的疼痛,他下意识的抬手摸痛处却被一只微凉的手掌裹住。
“别动,麻药劲儿刚过,会有些疼。”
盛誉晖的身影在身后懒散的夕阳照射下拉长许多,有部分投射在他的脸上,李泽歪着身子在一片阴影中偏头打量他,那时候才发现他脸上胡须好久没刮,身上凌厉的气息被几分颓意掩盖了不少。
“很疼么?我让ean进来?”
李泽鼻尖渗出细密的汗,身上因为麻药刚刚散去的缘故软绵绵的几乎使不上力气,他意识已经清醒,目光泛着淋淋恨意但似乎也没有灼痛盛誉晖。
“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在你背后放了点东西。”
“盛誉晖!你对我做了什么?!”
“哦,微型定位仪,以后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不用愁会找不到你。”
盛誉晖慢慢起身坐在旁边的沙发里,他甚至气定神闲地翘起两条腿随意交叠起来,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他偏着头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和警告的意味。
“盛誉晖!我要杀了你!”
李泽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他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只挥着手将床头柜上的东西扫落在地,细小的药瓶应声而碎,他一个翻滚从床上翻出去。
“阿泽!”
盛誉晖只来得及托住他,自己双膝跪在地毯上,尖细的玻璃碎片全被揉进膝盖中,他洁白的家居服裤子上面如寒梅怒放。
“盛誉晖你放开我!”
“别动!”
李泽丝毫不理会他的厉喝,挣扎的越发厉害,盛誉晖拖着他的身体用力将他搂在怀里,双肘撑着床费力站起。
“阿泽,我真是纵容你太多!”
“盛誉晖你给我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