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鹤选择不回答秦阿姨的问题，只是默默的看着秦阿姨。被沈千鹤的目光一直盯着，她也渐渐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找茬一样，如果再纠结这个问题下去，不就是让人觉得她咄咄逼人了吗？即使两人真的吵架了，秦琅的车祸也不能怪沈千鹤。
只是身为一个母亲，还是会忍不住的想要责怪可能造成自己儿子受伤的源头。
两人的气氛变得不是很好，沈千鹤的爸爸也无可奈何，只是揽着秦阿姨安慰着。沈千鹤的妈妈十分理解秦阿姨的心情，加上秦阿姨并没有继续说话去，所以她也没有再准备说点什么了。
秦琅醒来后吐了几次，沈千鹤被叫去照顾秦琅，基于某些原因，沈千鹤并没有拒绝。
把秦阿姨做的鸡汤倒到了秦琅碗里，递给了秦琅，沈千鹤抬着下巴示意秦琅接过。
“我感觉手拿不稳……能喂我吗？”秦琅认真的提了一个意见，然后真的张开了嘴坐等沈千鹤的喂食。
沈千鹤不想说话，但还是乖乖的用勺子开始喂秦琅了。
秦琅忍着不让自己的嘴角翘得太厉害，但那微微欣喜的样子还是让沈千鹤有点无语。
“够了吧？”沈千鹤将一碗鸡汤喂完之后，突然这么说道。
“嗯……喝够了。”
“你知道我并不是问你这个。”沈千鹤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收拾碗筷和保温瓶。“你要缠着我到什么时候？”
新年的秦琅是在医院度过的，但是沈千鹤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秦琅的伤并不能怪他，但是家长们还是让他经常过来医院照顾秦琅。
这态度简直就是让沈千鹤赎罪的意思。
虽然有罪的人都要受到惩罚，可是沈千鹤真的不喜欢这种硬加上的罪恶啊。
“……”秦琅拿着纸巾擦了擦嘴巴，他撇过头，本来忍不住微笑的表情变回了以前冷淡的模样。“就不能让我待在你身边吗？”
“不能。”
沈千鹤拒绝得十分果断。
“你不让我待在你身边，我就把我们以前做的事情说出去。”
“你觉得说了能影响到我什么吗？”
“……”好像不能。
即使大家都相信秦琅的话，但也无法对沈千鹤进行怎样的干预，最多就口头上说几句，但口头上的东西沈千鹤这几年还见得少了吗？
在秦琅看来，沈千鹤是那种即使被语言攻击也好，身体攻击也罢，都能完全不在意，甚至还能笑出声的存在。
虽然现在的沈千鹤比起以前更有与世界融入的样子了，但是秦琅还是不能忘怀，曾经的沈千鹤是怎么准确的猜到别人的进一步举动，甚至很多时候沈千鹤自己陷入的困境都是沈千鹤自己制造的，原因竟然只是可怕的想要寻找到意外性。
秦琅不知道沈千鹤有没有找到他要的“意外性”，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时候的沈千鹤就是把世界当成一场游戏，把周围的人视为nc，所以才能够自然而然的引导他在曾经做出那些事情，也能自然而然的看着那个叫做许山的人死后再稳健的离开。
如果说以前的秦琅缠着沈千鹤是因为沈千鹤拯救了他，让他把沈千鹤当做了浮木一样的存在，那么在后来越了解沈千鹤，就越觉得对方是需要他的。
然后不知不觉的，他就把沈千鹤当成了自己的全部。
——自己的所有物。
他们两人就不能彼此拥有，彼此需要吗？
或者说，沈千鹤已经不再需要他了吗？
秦琅猛然将枕头砸向了沈千鹤头上，看那力气，如果秦琅手上拿的不是枕头的话，那么沈千鹤现在的脑袋一定开瓢了。
沈千鹤并没有将地上的枕头捡起来，但是眼神看起来就像蕴含了深不见底的漩涡。
却见秦琅瞪着沈千鹤，一边红着眼睛，一边微微颤抖，表情看起来十分痛苦。那痛苦的理由，一边是因为身上的疼痛，一边是因为忍耐着的憋屈感。
——好痛苦。
心口处好痛苦。
好想砸东西。
好想毁灭些什么。
好想。
好想……
好想哭。
☆、第82章
——不想忘记的回忆。（上）
今天依旧不想回家。
秦琅死气沉沉的坐在公园里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
他嘴角的伤口还没好，身上又添了新的烟蒂印。
虽然晚回家会被家里那个男人揍得更惨，但是能晚回去一秒，就会被少打一秒。
因为还是夏天，所以日落的时间比较晚，现在应该是晚餐时间了，但是天还是很明亮的样子。秦琅甩了甩头，然后看到了对面也坐在秋千上的男孩突然用力的荡起了秋千。
秦琅注意那个男孩很久了。
这个同样坐在秋千上，偶尔拿着笔写写画画的男孩，他也喜欢很晚再回家，然而他们两个人虽然总是坐在这个场地上，但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男孩显得特别开心的样子。
明明以前都是一脸寂寞的。
“你在看我吗？”秦琅走神的时候，那个男孩停下了动作，然后开口说话，秦琅眨了眨眼睛，左右看了看之后，确定周围并没有人，所以那个男孩大概在和他讲话？“对呢，说你呢，发什么呆？”
男孩带着笑容跳下秋千，然后直直的往秦琅这边走过来。秦琅瞬时间有点慌张，他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回应着男孩的话。
明明他们两人在这里这么久了，但是却从没交集过，怎么这个男孩突然过来搭讪了。
“我叫沈千鹤，你叫什么？”
“秦……秦琅。”
“秦琅啊。”这个叫沈千鹤的男孩抬手扯了扯秦琅的脸，“不错嘛，这名字挺适合你的。”
华美如玉，可怜兮兮。
“你做什么……”秦琅傻乎乎的瞪大了眼睛，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脸会突然被扯住。
“哈哈，我先回家了，明天见！”沈千鹤没有解释自己的行为，而是笑着离开了。秦琅从未见过这个一直看起来很寂寞的男孩笑得这么灿烂。
是因为……他吗？
胡思乱想的回到了家里，果然不出所料的被揍了一顿，连妈妈也被他连累一块打了。
可是妈妈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而秦琅，以前为了反抗，拿着椅子砸了过去，但是那个男人没有任何伤口，但是他却被那个男人狠狠的甩了出去踹了一脚，骨折休息了很久。
那个男人说他是父亲，他对自己儿子做什么都不需要别人置喙。
秦琅太弱小了，弱小得连寻求帮助都做不到。
今天的老师，依旧很烦人。
“秦琅同学，可以帮我把作业拿到办公室吗？”
“……”秦琅抱着一沓作业，跟在老师的后面。
“坐吧。”秦琅将作业放到桌子上后，老师亲切的将秦琅推到了办公室的椅子上，然后塞给了秦琅一杯水。“秦琅，你就要升六年级了，最近学习跟得上吗？”
秦琅一直考满分，老师问的这话是废话，但秦琅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然后就注意到了老师今天的裙子特别短，而且双腿还有意无意的岔开着，让秦琅莫名感觉有点羞耻，也有点厌恶。
老师已经不是第一次带他来办公室关心了，而且每次都穿这么短的裙子，衣领也拉这么低，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秦琅就是感觉很奇怪。
老师的手搭在了秦琅的大腿上，“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记得跟老师讲哦。老师都会帮你的。”
“…哦…”秦琅忍住自己的腿不要踹开老师的手，感觉到了老师有意无意的摩擦了他的大腿内侧，借着喝水的姿势，秦琅掩饰住了自己满脸的嫌恶。
老师很快就将手收回去了，秦琅也同时站起来，说自己差不多要离开办公室了。
这位老师笑得很……暧昧？然后点点头，放秦琅离开了。
“啧。”烦躁的捏着自己的裤子，秦琅真的觉得事事不顺。
这个老师虽然说有什么帮助就说，但是他脸上的伤口这么明显，她也只会口头上说说，或者等着他自己来求救吧？
他不需要这种人来帮他。
下课后，带着莫名的期待，秦琅来到了他一直当做避难所的地方，以前如果只是单纯想要晚点回家，那么现在，他就对那里多了一个“想去”的念头。
原因是因为……
“哟，你来啦。”沈千鹤拿着纸和比在写随笔，看到秦琅后扬起了手挥了挥。
“……嗯。”秦琅不知道要说什么，眼睛四处瞟了几眼后，问“你在写什么？”
“你说这个？”沈千鹤将手上的笔记本转了一圈，“我在写一个小可怜的故事。”
秦琅瞄了一眼被风吹开的页面，就看到了沈千鹤所说的“故事”在以日记的形式写的。
“你喜欢写小说？”秦琅犹豫了一下后，坐到了沈千鹤旁边的秋千上，现在是夏天，很多人不会在这个钟点出现在公园里，天气十分热，知了的鸣叫声也十分吵，可是秦琅看到沈千鹤一滴汗都没有流，莫名的就觉得对方很厉害。
现在也就他们两个人在这里，本来这个公园也很少人来，所以几乎可以把它当做是秘密基地来看待了。
“不。”沈千鹤像是想到了什么，明明嘴上是笑着的，但是眼底却十分冰冷，“我喜欢画画。”
秦琅瞬间觉得自己不敢说话了。
他面对自己的父亲都没有这种感觉……
“不说我了，你为什么每天来这个发呆呀？”沈千鹤将随笔本子收起来，顺便也把刚才外露的情绪收了起来，秦琅感觉空气中的气氛似乎从刚才的僵硬变得柔和了下来了。
“我，我觉得这里挺好的。”秦琅觉得自己对着沈千鹤就没什么戒心了，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
但是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对方也不过和他差不多大的样子，说了也只是平添烦恼。
“是吗？”沈千鹤将书包扔到了一边，然后挤到了秦琅的秋千上。秋千不是很大，两人挤在一起差点被挤爆，但是沈千鹤却嬉笑着觉得有趣。
秦琅稳稳身子，虽然现在把沈千鹤推开才是正确的，但是他还是情不自禁的把自己的身形缩小了一点，然后让沈千鹤坐的更加舒服。
“我觉得你的烦恼不小。”沈千鹤将秦琅揽过来，然后指着天上聚集的云。“你看，一个小时候会下雨，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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