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大大小小的公司都投了简历也没地方敢收了你，真是可惜你没来万鑫试试却直接去了森凌，要说起来……你去森凌也是因为有人指了条路吧。”
指路？钱沐突然想起来何岸失踪的第二天，羽林当时说了句“森凌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魏总却不给他多思考的时间，“钱兄弟，你真的从来都没怀疑过为什么森凌这种实习生名额竞争激烈的公司会在毕业季还缺人呢？也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顺利进入森凌实习期却只有短短一个月，而且没有同期竞争的实习生吗？”
“魏哥你误会了，当时森凌的确缺人我也不过是侥幸通过了面试而已。”
“哦，看来是我误会了。不过万鑫倒从来没有这种特例。”
当然没有。钱沐心想。不光万鑫没有，就连森凌也不会有。他在桌底悄悄握紧了拳头，再抬头却已经恢复了一片清明，还起身给魏总倒了杯茶。
魏总面带笑意接过茶，“钱兄弟我刚刚只是胡乱猜测，你只当听了场推理剧，别往心里去。”
钱沐将举到半空的刺身放下，面上一片明朗，“怎么会呢哥，这生蚝味道也不错，你试试看。”
饭吃完两人又聊了不少，虽然这事说起来怎么都让人觉得魏总是个城府颇深的人，偏偏他说话半真半假到教人分不清里面有多少真情。
至少听起来不让人反感。
也是，这么有气派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让人反感呢。钱沐站在饭店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被冬天的冷气灌进胃里，全身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所以他决定今晚不回去了，直接在附近找了家旅馆，坐在屋里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坐了半天看看时间才刚刚下午五点，他却觉得困意涌上来怎么也撑不住。
那就干脆睡觉吧，刚闭上眼手机便响了起来，他窝在床上手冷脚冷怎么也暖不热这被窝，听着手机铃声一遍接着一遍的响，他将手机掏出来关机便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的纹理。
怎么躺在床上又不困了呢。他想，今天接受的信息太多了自己要好好捋一捋才行。
第二天天才微微亮他便醒了，刚打开手机便被汹涌的短信和未接来电吓到了，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今天周一应该去上班了。
他揉了把自己的头发，觉得有些头重脚轻，这小旅馆空调不怎么好使，一晚上冻得他都快感冒了。洗漱完之后拿了东西退房便去上班了，还好这边公交车方便。
钱沐在车上给何岸回了个电话，没过几分钟便到了森凌附近的公交车站。临下车的时候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突然勾了一抹嘲讽的笑。
☆、大战一触即发
刚走进办公楼就看到了刘副，刘副笑盈盈的和他打了个招呼，两人一同进了电梯钱沐原本还气鼓鼓的士气就被摧残了一部分。
钱沐和刘副一前一后的打了卡，刚刚走进技术部的门几位同事就发现了他俩，跟钱沐熟悉一些的同事直接开口恭喜，其他人也热闹的起哄了几句刘副便领着钱沐走进了新办公室。
其实在他去y市之前张经理就已经将工作跟他做了交接，相当于是‘内定’的结果。当时钱沐还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一句这是我凭实力所得，现在却怎么都觉得坐在经理的位置上有点心虚。
刘副交接了一部分工作就出去了，办公室瞬间只剩下他一个人，钱沐打量着办公室的东西有种微弱的成就感，但这成就感总是不能维持多久，就比如现在这种情况。
刘副“经理，刚刚忘记问了，办公室里面东西的位置摆放需要做调整吗，我会尽快安排下去的。”
钱沐“啊这样挺不错的，一切从简就好。”刚说完又有点后悔，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火是不是太虚弱了点，转念又想自己还烧什么火都不打算在这干了，一抬眼瞥见刘副还在那站着便加了句“没事就去忙工作吧，我这没什么需要的。”
钱沐说完这话自己都楞了一下，天，他的官腔是不是太足了？
好在刘副性子憨厚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只是点点头，“经理，你现在需要去总裁办那边签订合约、核对信息。”
钱沐点点头，“好，谢谢刘哥提醒，我一会儿就过去。”正好去跟羽总见一面，把该说的都说个清楚。
——可离开森凌他又该去哪呢。
钱沐盯着电梯不断变化的阿拉伯数字，尽量调整自己的呼吸和情绪，他竟然有些犯怂还带着点紧张，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古人诚不欺我！
现在他那点怒气已经快消失殆尽了。
随着“叮”的一声轻响，电梯门缓缓打开钱沐一走进总裁办就看到了朱秘书，朱秘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立马发现了钱沐，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你好钱先生，是来签合约的吧？”
钱沐也回了一个微笑，“这个不急。总裁在办公室吗？”
朱秘书微笑“不在的钱先生，总裁今天还没来。”
钱沐惊讶“没来？！”何岸在电话里面没提这茬啊，那混蛋是不是光顾着骂他了连别的事都给忘了，哎不对，羽林好像是感冒还没好吧……可也好的差不多了吧……应该不影响上班……
钱沐跟朱秘书道了谢，不顾朱秘书疑惑的目光和递到眼前的合约就跑进了电梯，一边努力控制住给羽林打电话的欲望，一边究竟是不是该直接写一封辞职书递交上去？
但有些事情不说清楚，心中总是忍不住探究和怀疑。
——万一魏总说的那些都是假的呢！
钱沐烦躁的扒了扒头发，他又在这自欺欺人了！明知道魏总所说的一切都合情合理，偏偏那颗想要逃避现实的心又在作祟。
可让钱沐没有想到的是，羽林这么一消失就消失了整整三天。
而他也在酒店中渡过了四天，一边努力找房子一边在公司里忙的头疼脑大。以前他做一个小职员的时候都没发现，原来经理是这么忙的，他还以为经理只需要喝喝茶开开会将工作交代下去就可以了。
第一天那点当上经理的兴奋劲全被现实打磨的一干二净，仅仅三天就已经发现做经理和做小职员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工作心态，如果再给他一次从底层做起的机会，他一定会最大程度的做到让上级满意。
因为他现在已经了解上级需要、关注的是什么东西。
就在第四天钱沐走进办公室大楼，心中默念一遍如果今天羽林再不来公司，那劳资就不等了直接辞职算了。
要说起来钱沐直接去羽林家找他谈不就完了，可他一是担心何岸在家不方便，二是担心如果只有羽林在家万一又对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一旦又出现不可控制的结果，他真的就不能再原谅自己了。
就在钱沐按时打卡，被朱秘书再次电话催促签合约之后，他打开电脑开始浏览网上的辞职报告模板，最后下载了一个语气很是诚恳的文档，开始改里面的公司名字、职位和人名。
等全部改完又仔细浏览一遍确认无误后，钱沐打开邮箱添加附件，刚添加成功公司内线就打了进来，他愣了下点了发送这才接起电话。
“你好，我是钱沐。”
“十分钟之后吗？”
“我能问一下会议内容吗？”
“嗯好谢谢，我会准时到。”
挂了电话钱沐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辞职了，啊也无所谓反正还没批下来，再参加一个会议的时间而已。
钱沐打死也没想到会在会议上看到羽林——这个消失了整整三天的人。但也不是打死也没想到，其实来之前心里还是悄悄想过会不会是羽林来上班了……
可他没有想到真的会猜中啊，毕竟这几天一直都是杨助主持会议、打理公司的大小事件。
钱沐第一次参加公司的高层会议，表示内心很忐忑，看着面前的咖啡和面前的资料，以及各位部门经理和坐在长长会议桌尽头的羽林、羽林手下第一鬼将杨助理——
紧张的手颤却还非要端起咖啡喝一口。
各部门经理都很有时间观念没有一个让别人多等，来到的尽是人精，就在钱沐的右手边财务部和创意部经理正在一派自然的咬着耳朵。
这样的技能也太有含金量了，要不是钱沐就坐在旁边能偶尔听到一两丝漏出来的声音，不然任别人怎么看也不可能看得出他俩在低声说话。
这场会议纪宁岚也在，坐在杨助理右手边的位置，杨助理自然坐在羽林的右手边。左膀右臂的右臂嘛，他都懂！
钱沐这几天都在纠结工作的事情，没有多余的心思和她联系，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人了想过去打个招呼，看到她距离羽林那么近又打了退堂鼓。
会议室很快就安静下来，杨助理冷若冰霜的说了句会议开始，纪宁岚紧接着起身亲和的说了一下这次会议的意图，钱沐心想人事部经理就是情商要高一些。
后来又想，或许杨助早磨炼成妖精了，只是懒得理会人情世故而已。也对，都坐上助理的位置了……
等纪宁岚说完，羽林清了清嗓子，整个会议室飘荡着冷冽疏离的声音，“出差期间以及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各部门一一汇报，尽量简扼明了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从财务部开始。”
办公室内一瞬间安静极了，钱沐的心脏被冲击的剧烈跳了几下，他还从来都没见过这样冷峻的羽林，气场全开的样子让人不由得生出一股子臣服感，眼神更是冷的扫过一圈就让人战栗。
财务部创意部技术部人事部……等都汇报完了，每个人都出了一身冷汗，钱沐的关注点却是人事部站起来汇报的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不是纪宁岚？哦，也许是副部。
刘副不也在他身后坐着呢吗。
会议结束的很快，的确没有浪费任何人的时间，钱沐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再加上对自己的业务不熟悉，汇报的时候很难抓住重点，所以被批评的略惨。
虽然他讨厌羽林，但就事论事，羽林批评的确实很对很正确，让他找不到一丝丝公报私仇的痕迹。
会议结束后钱沐踌躇了一会儿，后来心一横想着自己都要辞职了，去问清楚自己的事情难道也不行，他还拥有最起码得知情权吧！
一咬牙一跺脚就到了24楼，跟朱秘书打个招呼的空档一撇眼就看到了纪宁岚，这下就算钱沐再傻也编不出来理由骗自己了！
谁家的人事部部长会把办公桌搬到总裁办来，你告诉我！
妈的！
钱沐连招呼都没来得及和纪宁岚打就冲进了总裁办公室，朱秘书愣了愣，“钱先生您不能进去，现在总裁正在忙！”
钱沐冷冷回头，“我有急事。”
朱秘书内心每个想见总裁的人都这么说。
钱沐推门而入楞了一下，落地窗前的办公椅上竟然没人！环顾了一下大大的办公室又愣了愣，沙发上的人是羽林？
羽林听见动静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平淡的说了句“有事吗？”随后坐起来整理了下身上的西装外套。
那副冷淡疏离的样子真是欠……
钱沐强行打断自己的想法，同样冷淡的开口，“羽总，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羽林站起身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自己的领带，将领带夹的位置摆正，“如果不是公司的事情就没必要再说了。”一边说一边迈着两条腿走向落地窗，颀长的背影煞是好看。
“……羽总想听公司的事？我倒觉得羽总对于公私不分才是最拿手的吧，不然也不会想方设法把我弄进森凌来，又用尽手段将纪宁岚调进总裁办，我说的对吗？”
羽林没回头也没回答，一手插兜看着窗外的景色好一会儿才语气疏离的说了句“如果不是公事就出去吧。”
钱沐一腔怒火全被这句话激起，“你他妈玩弄完我现在反而说这种话？这公私分明的模样装给谁看？”
羽林终于回头，冷冷看着钱沐一言不发，那眼神中的警告意味十足。就像是何岸每次说错话之后，羽林都会拿这种眼神去瞧他，直到瞧的他低头认错为止。
钱沐心中冷笑，你他妈把我当成谁了！
☆、一件好事一件坏事
羽林和钱沐无声对峙，就在沉寂爬遍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时，响起了两声叩门声，羽林收敛了视线，“请进。”两个字如冷冽的音符，敲击在人的心上。
钱沐也隐藏了自己的怒气，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进来的是杨助理，一张冷冰冰的脸和被挽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总裁，这是出差期间和前三天处理过的文件，另外，技术部钱经理的辞职信我已经发到您的邮箱。”
钱沐心想杨助还真是公私分明，他人还在她面前站着呢辞职信的事就不能一会再说吗。怪尴尬的。
羽林的眼睫轻轻颤了两下，“放下吧。”
杨助理将一大摞文件放在羽林办公桌上分类摆好就出去了，钱沐的士气再一次被浇灭大半，隐隐生出一股想逃的念头，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很怂又强行按下去了。
羽林从办公桌后绕出来，迈着两条大长腿走向办公室门口，钱沐被他这样的无视惹的心烦意乱，“事情还没说清楚你就想走？”一边说一边追过去。
羽林不回头不停顿不说话，钱沐心中的火气被他搞得蹭蹭往上窜，眼看羽林就要走出办公室，钱沐立即加快脚步按住了他放在门把手上的手。
触感冷冰冰的，同他的气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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