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皓阴□□“抓住白莺莺,就全明白了。”
说着他就要动身。我说白莺莺岂是好对付的人,先打个电话给赵泯,让他把原野叫上。我猜测那个原野,能力一定在白家之上。谁知张子青迷茫了一下“有点耳熟。”
然后他跳起来。
一个喜欢穿着裤衩的大叔跳起来的画面,必然不是那么好看的。
但此刻也无人在意了。
因为他说“我怎么记得师祖就叫原野。”
我艰难地眨了眨眼“……你确定?”
确不确定的,等赵泯和原野过来,就很明白了。
因为张子青看到原野后,立马就大呼师祖然后要跪下来行礼。最后的一丝疑虑也彻底没有了。都说去除最不可能的剩下的就是真相。我看着一副青年才俊模样的原野,坦若自如地受了张子青的大礼,冲着张章说“曾徒孙可还好。”
顿时心情十分复杂。
原野受了徒孙和曾徒孙的茶,这才得意洋洋回头看我“黎老板后悔了吗?如果你当初认我为师。眼下你就多了徒弟和徒孙了。”
张子青悄悄问我,还有这茬?我也悄悄道,没有,别听他瞎扯。
方皓似乎很心急,对这客套忍了很久,此刻终于说“原先生,请你帮小泽看看,如何能换回他原本的魂魄。我恐怕日子拖得长久,对他不利。”
原野道“现在知道叫我一声原先生了。不赶我走了。”
方皓“……”
这人可真小气!
我后来知道原野是张子青师父的门外师父。原野在昆仑脚下生活,不入世俗。张子青师父年轻时拜在他门下,受他点拨,后来自成张家道术一派,就让徒弟们认了原野当师祖,一直供在那里。虽然张子青他们并没见过原野真人,却因为师父的关系,对他颇为熟悉。
也就是说。
他们其实,连网友都不是。
亏得张子青一副与原野熟稔无比的模样。
还以为他从小尽孝在师祖门下。
我回想起当时在卦梦中挣扎不得出,因着一声惊天大雷,才脱离开来。此时想来,也全明白了。应当是原野出手相助,那么离开前似乎见到的雪花,也不是错觉。怪不得原野身上气息凛冽,含冰霜之意。我效仿张子青,朝原野行了一礼“多谢原先生。”
叫老师父什么的,果然还是太奇怪。
原野微微一笑,突然伸指朝我额上一点。他速度之快,令人措手不及。就在我身边的方皓眼睁睁看着他手指戳上我脑门。我只觉得额间一抹清凉,素日来的疲乏无力,缓解许多。
“你觉得累,是因为自身元气,滋养了别的妖物。眼下那妖物妄图吸取你的魂魄,混为己用。我为你保住了你自身魂魄,那妖物吸取不到你的精元,想来会暴跳如雷。很快会露出马脚。等它找上门来,我自有半法收了它。”
方皓道“那他原先那一魂呢。”
“哪里丢的,就在哪里找回来。”
我下意识摸上了我的传家宝。原野意味深长道“可是你家的东西,我却帮不了了。”
我道“白莺莺设计与我干什么。我又和她没关系。”
“谁知道她想干什么。若能知道,又何必叫她得逞。”
原野又说“且世事皆能先知,还有什么天机可言呢。”
第44章 天玉觅龙(完)
原野的法子起了成效,起码我不用再夜夜被噩梦惊扰。案子还没有破,方皓心里十分焦急,但他并不说。我让他不用关注我,我和张子青他们在一块,没什么问题。等他走后,我就给自己算了一卦。起的无形卦。
这几日,我虚心请教,请原野将天玉觅龙经上面的东西教授与我。
原野拿了好一番乔,才矜持地点头首肯。
我便听了一堂课。
我以为他会告诉我,这天玉觅龙经上的绝妙之处。谁知他却说“你是不是觉得,有了这六本经书,就能令自己占天卜地,无所不能。”
……我是这么以为的。
原野却笑道“如果真是如此,这天下岂不到处都是大能人。这六本经书,充其量,也不过是前人留下的智慧而已。对你堪风水卜卦术一途,确有益处。再多的就没有了。”
我说不会吧,那为什么大家都抢着要它。
原野道,一样东西,传得多了,就成神了。得到了,心里便安慰了。你爷爷当年天赋惊人,成为一代卦师靠的是自己。古越搬弄心机,靠的是他古家秘术。白家坚守声望这么多年,依仗的也是自己的医蛊术。你见过他们是因为一本书而成功的吗?
我说那我家老爷子干嘛带着一本书跑了。
原野说“他带走最后一本书,便叫你觉得,你集不齐六本,你永远都在追寻。若你真的得到六册天玉经,且不说是否会给你带来厄运与麻烦,也只怕你自己会内心膨胀,不知自己有多厉害,不好好学习不说,还要去挑衅别人。”
“……”
我说,那古越他们得了天玉经,有何用处。
原野与我说道,卦师一途,可占天,可卜地,它与山川河流相连接起来,就成了指点风水宝地的绝佳通路。为商从政,古往今来,谁不想要一条光明大道。我顿时恍悟,古越为人办事,自然是背后人想要的。而古越,亦可从中分一杯羹。他虽术法诡秘,在当今时代,却仍需要一定的人脉背景。这就是他与人做交易的条件了。他出力,对方出便利。
我感叹道“那我手中三册,不全是废纸。”
原野哈哈大笑,摇着手指道“若你将这三册读透,往后就不是江湖骗子。要称你一声师父,还是当的起的。”
后经他指点,我于无形卦上,精通许多。
此刻,我便用无形卦,为自己算了一卦。是河流受阻,前有山石横路之意。水乃生机,石为险阻。爷爷说过我踏上这条路后,有一个劫难。我想恐怕就是这一回了。
生机虽然为险阻所隔。石破天惊,倒是条生路。
有了原野的帮忙,方皓办案顺利很多,那几个孩子找到了,被关了一处废弃的工厂。因为有些许布置的原因,导致钱博他们每次搜寻到那边,就会都绕过去。古时候说诸葛亮布巨石阵迷惑敌军,想来不是空穴来风。
方皓找上门,白莺莺不认账。没有证据说她捣鬼,确实只能干瞪眼。一来,我人确实没事。二来,赵芳儿子也平安无事。她说她做了一件好事却反被责怪,男人真不是好东西。
该找上门来的,自然会找上门来。
那天我从方皓局里回家。车经过一个拐弯口,就见到熟悉的人。黑色的衣服,花白的头发,这尊容太熟悉了。我二话不说,一打方向盘就跟了过去。
纵使是套也要钻。人就是冲着我来的。
我跟着古越到了一处小巷,外头人车川流不息,小巷份外安静,像两个世界。
古越道“我留两册天玉经给你,原以为黎家孙子会长进些。”
我说“然后这副躯壳供你驱使,是么。”
古越状似惊叹一声“倒是被你猜到了。”他咧咧嘴,“是原家小子告诉你的。”
我说“你拿经书当诱饵,不是所有人都会跳的。”
“可是跳的人却还是有。”
我想到那些因为一个未知的甜头,就死在他手下的人。直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古老头想了想,“大概是生活太无聊,看那些人为了所谓的通天之术前仆后继,十分有趣。我以为黎天启的孙子会有意思一点。你确实挺有意思,起码一次两次,你都不怕死,乖乖随我来。”
我说大不了命一条,就算是个坑,不跳怎么知道会如何呢?
我又说,你冲我来就算了,抓些孩子,你这么大年纪,也不知道不要脸。
“最近我发明了一种新术。只是操纵虫子,太没意思。我想,如果把人的生魂抽出来,再用我心爱的玩物填充进去。我古家岂不是就能操纵这天下了。”
我皱起眉头“所以你就用孩子当试验品?”
“原本是的。后来觉得,用黎老板你更有趣。”
“有趣来有趣去,你是有病吧。”
古越哈哈大笑“你要是活到我这岁数,有了我这本领,就会知道,这世上无趣的事实在太多了,总要找些事情来振奋下精神才不枉活一场。”
我觉得这人估计是老年痴呆加精神病。我懒得与他再多话,只说“你这次引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说着我一手背在背后,已经打算按手机。
古越咧嘴笑笑“黎老板马上就会知道了。”
我有心后退,但快不过他。但见他手一挥,我脖间乾坤通宝忽然发烫,我便有如从高处跌落,再一睁眼,就知不妙。这大约是又是某种梦境了。
问卦问卦,需得有问,才有卦。
先前三次,都是我有求于乾坤通宝,这才进得卦梦。
如今我什么都没想问,这又是个什么梦。
这里有别于我先前的梦境,天地融为一处,没有交界,我保持警惕,站在中央不动,但觉环境逐渐分化开来。天有了天,地有了地。中间产生了分界。
身边忽然站了一个人,我一惊,躲开来一看,居然是古越。他没了遮掩,面目完全显露出来,挺直了背脊,倒好像年轻许多。天地云涌,大江入海,声势十分浩大。古越在一旁道“黎老板所见如何呢。”
我感慨道“自然间的生命力,果然是十分磅礴的。”
古越亦赞同“我古家仗着一门奇术,就自鸣得意,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们如今的地位,不过是因为囿于井底,见不着这广阔天地。可惜现任的家主太过于保守,古家在他手中,必然不进反退。”
我听他言中激慨与叹息,心知他十分不甘。就道“你与他们就不同么。”
古越道“我当然和他们不同。我翻阅天玉觅龙经,观其经书中所指均是龙山宝地。从中悟出一个道理,再没有什么是比原始自然的力量更为强大的。如果这山川气运都在我掌控之中,这天下间,岂不是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么。我古家岂非名垂千古。”
名垂千古需得功德万件。你这是臭名昭著才对吧。
我忍不住泼他冷水说“历史上的皇帝厉不厉害,传说中的经卦先生厉不厉害。现在呢?哪有什么掌握在手中。你不顺应规律,违逆人道,强行做事,终归要有报应。”
古越呵呵一笑“我这把年纪了,你也不用激我。我让你看样好东西。”
说着他就不再言语。
我看这天地间,生出一棵树来。梦中时光如流水而逝,该得千万年需长成的参天大树,它在我眼前不过一瞬。只可惜,它只长枝干,不长叶子。须臾一道人影驾鹤而来,这一人一鹤与我先前所见的影斑颇为相似。人影虚幻不辨面目。接下来就仿佛是快进的幻灯片。他为这光秃秃的树取了水来,日夜浇灌。终于有一日,那棵树长了叶,开了花。
这当中,沧海化过桑田。高山崩塌成矮地。唯有一人一树一鹤,时常相伴。
当费心孕育的花开的时候,它就算是普通,因为时间的等待,也是极为美丽的。那时天地间仿佛都多了一层光彩,鹤鸣冲天,即便是我这个置身于外的局外人,似乎也能感受到那股澎越的激荡之情。
可惜这人精心的照料,也只得这树开花一朵。
花开终有时。花欲谢那日,那人影便驾鹤携花而去了。
我当它是场电影,看得津津有味。
古越道“好不好看。”
我说“好看。”
他呵呵的笑声十分嘶哑,说“还有更好看的。”
画面一转,那人携了花,回到自己住处。那里山清水秀,不同于外界的磅礴,自成一方小世界,但隐约给我种熟悉的感觉。他将欲谢的花养在池中,仍然日日令鹤取了不知哪一方的水浇灌。直到有一日,那花中渐起一个人影,赤身裸体,逐渐成形。
我眯起双眼,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不知不觉便凑近了看去。那辨不清的眉目忽然间便清晰了,那人影朝我侧过脸,倏忽一笑。我便惊地啊一声大叫,差点没把自己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