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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2部完 第1节

作者:天空 字数:20655 更新:2021-12-20 17:19:03

    燃烧作者天空

    燃烧一上

    单飞,警队中的员警之星;谢天麟三大黑社会人物。

    在burng bar的流血事件中,谢天麟在脆弱时刻,向单飞流露了对他的感情,单飞从不信、猜疑、忌妒到渴望,终於认清自己的心境。

    然而,两人既是情侣又是对手的身分,不仅考验著他们薄弱的关係,也对他们未来增添了许多变数

    有时候他感觉自己盲目透了,他根本就无法想像谢天麟的头脑中到底充斥著什么。一方面他能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谢天麟的细腻和敏感,但同时也体会得到那种极度的麻木和冷酷。

    或许他心中的世界就是如此黑暗,单飞觉得这个想法此刻看起来并不是那么荒谬。谢天麟之所以如此的邪恶和难以理喻,那是因为他看到的世界原本如此。

    这样的黑暗,单飞熟悉,但不能理解。

    燃烧一下

    情人、敌人的双重身分,让单飞与谢天麟之间的关系动辄得咎。

    在追捕毒贩恐龙的行动后,o记成员被列为嫌疑犯,与此同时,单飞与谢天麟的关系也意外在谢父面前曝光,造成了谢天麟的消失。

    单飞内外交迫,除了面对揪出内鬼的压力,谢天麟的失踪更是让他失去理智

    “如果你这么认为是,没错,我不想谢天麟因为跟我的关系而受伤。”单飞沉声道,“而且我也不想看到他在反击的时候,给你带来麻烦。”

    在叶利因巨大的冲击而无法咆哮出来的时候,单飞继续,“你是我的好兄弟,而谢天麟他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很在乎他,我不想让你们中的任何一个陷入危险境地,别为难我。”

    燃烧一

    第一章

    单飞站在洗手间外。

    是男士洗手间。

    里面黑着灯,门口还放着一张“清洁中”的牌子。

    天知道,如果真的是在清洁,那么就不该漆黑一片。

    单飞一边在心中咬牙切齿,一边伸手拍了拍前额老天,他真不想走进去。因为他可以想象那场面毫无疑问,这又是一个烂摊子。只是站在这里,他就已经听到里面若有若无的呻吟声。

    他妈的,为什么我总要收拾烂摊子就因为我是“员警之星”单飞愤愤地想,我不是自愿做的

    ok,好吧,至少他们是关着灯动手的,谢天麟无法指控他们。这个员警之星自欺欺人地想嗯虽然下手的是谁,明显得连傻子都知道。

    按下了洗手间的电灯开关,单飞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推开门,走进去。

    警队的公益广告上说他“勇往直前”,不是吗

    灯光是惨白的,瓷砖、洗手台,甚至连厕所隔间的门都是惨白的,除了那个人。

    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长裤,质地考究,做工精细,如果上面没有血迹,那么就完全符合上流社会公子哥的着装标准。

    他修长劲瘦的身体此刻蜷缩着,靠坐在洗手台下的墙脚。

    瓷砖镶嵌的墙壁和地板上,点点滴滴尽是红色的液体。

    那是血。

    这两个混球单飞无声地呻吟了一下,感觉略微眩晕。

    看看他们两个都干了些什么与其打谢天麟一顿,还不如干脆杀了他

    现在谢天麟受伤的程度,恰恰能激起他强烈的报复欲,而狠毒凶残是他与生惧来的特质

    再次深呼一口气,“怎么”单飞自己都能听出自己声音中明显的故作惊讶,“抢劫”

    “你闭嘴”蜷缩的人抬起头,“你知道是谁干的”

    那双淡色眸子里满是痛楚和愤怒,伤者一只手掩着鼻子,另一只手将揉成团的外衣按在右侧的额角上。

    他的五官是如此精致而俊美,即便在这么狼狈的时刻仍是相当地迷人,叫人难以移开视线。

    挪开捂着鼻子的手去支撑墙壁时,鼻血就难以遏止地大滴大滴落下来。

    低声咒骂了一声,他又重新捂住了鼻子,“我会投诉的”他低声咆哮道,眯起了眼睛怒视单飞。

    但立刻地,他被剧烈的痛楚和眩晕纠缠住,紧蹙起眉,闭上双眼。

    妈的,比意料的要严重得多单飞心中一颤。不,他知道自己的恐惧和担忧绝对不是因为伤者,而是因为可以预料的麻烦。

    这个人,谢天麟,他活该被如此对待,单飞对他没有一点同情──对于一个黑社会、毒贩、杀人犯来讲,只被殴打算是待遇已经相当不错了。

    此刻堆在警察局的档案,堆起来比谢天麟本人还要高而那还不算三天前他枪杀缉毒警员的案子当然,这该死的竟有本事找到一个十几岁少年替他顶罪,所以,真该死

    单飞无论如何也挤不出一丝内疚,但他却不能不担心自己同伴的前途。

    今天不该来burng bar

    他懊恼地想,真正开始后悔了。

    如果能从四十分钟前重新来过,那该有多好

    四十分钟前,burng bar。

    正如其名,今晚它就像燃烧起来一样。

    它选择红色来妆点这个平安夜。

    四壁上悬挂着火焰造型的灯盏,平日昏暗得像地牢一样的空间,此刻沐浴在一种暖暖的,又令人亢奋的微光中。

    “─”杨帆环顾四周,“怎么忽然冒出这么多人看起来好像没有位置了。”

    平安夜翻译过来就是不睡觉的晚上,广场、大街和洒吧,到处都是簇拥的人群。

    “没位置没位置我们回家睡觉”叶利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忙插口道。

    他已经在警局连续四十几个小时没回家了,困极了的时候,就在办公室里并起几张椅子胡乱睡上几分钟,此刻别说是啤酒,就算是给他一个d罩杯的美女,他也没有心情去干点什么了。

    思及至此,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跟眼前这几个小伙子比较,精力是不是明显衰退了

    “我最后一个单身汉之夜”卢锦辉哀怨地叹道。

    “那边好像有一张空桌”单飞指着酒吧的一角道。

    那是一个非常隐蔽的角落,几乎就是视线的死角,即便是在今晚,整个酒吧几乎都笼罩在这种柔和的绯红光辉之下的时刻,那个角落依旧是昏暗模糊的。

    这要感谢单飞三番五次地扫视和梭巡,那张似乎被遗忘了的桌子,才有机会现形。

    一行人立刻兴奋地走过去,攻占了那张桌子。

    出人意料的是,这么个昏暗的角落,视野却出奇地好。他们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的同时,也可以将整个酒吧尽收眼底。

    单飞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并且决定今后在burng bar放松的每一个夜晚,都将占据这个位置。

    burng bar是他下班之后首选的休闲场所,要知道,员警这个工作有着太大的压力了,而对于他这样一个备受瞩目的“员警之星”来说,还有什么比一个能够回避公众视线的角落更好的地方呢

    “兄弟,是不是有点紧张”一边将自己慵懒地瘫在椅子上,杨帆一边拍着卢锦辉的肩膀笑道。

    还有不到八个小时,这个幸运的家伙就会成为九龙地区警队第一美女的新郎,说不羡慕那是假的,但他们衷心地为这个ckydog感到高兴。

    “紧张”这个幸运儿撇了撇嘴,努力作出一个轻松的神情来证明自己的话,但显然他失败了,“嘿,我只是担心我的蜜月旅行要被取消”他嘟嚷着,“该死的谢天麟”

    这是毫无疑问的,他的婚假将被取消。这要托谢天麟之福──他犯下一个又一个血淋淋的罪案,但却依然逍遥法外。他们抓不住那混蛋,哪怕他刚刚杀了一名员警

    这是他们o记的错,放任他为非作歹

    “别提这畜牲,”单飞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而他的兄弟们跟他的神情相差无几,面色瞬间就沉重了下来,“至少今天晚上。”

    这是一个该诅咒的名字,一个该诅咒的人。他不愿意在平安夜、卢锦辉的最后一个单身汉之夜,被这个名字败了兴。

    “没有人告诉你们这张桌子被包下来了吗”

    单飞迅速地回过头去,面容就像是被鞭子抽过那样扭曲起来,他甚至把手放到肋下的佩枪上,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绝对值得单飞送一颗子弹给他。

    站在单飞背后五步开外的人,外表跟他丧心病狂的行径并不太相符,他长得相当地精致──o记的资料表明他是个亚欧混血──有着混血专有的细腻肤质,和对黄种人来讲过于白皙的肤色。

    温暖的红光在他柔美的颊上,铺上了细细的一层红晕,使他看起来,就像是该被收藏在保险柜最里面的珍贵象牙雕塑。

    但事实上,他应该被“收藏”在小榄监狱,香港的所有员警都会同意这一点。

    “谢天麟,你他妈的在这里干什么”叶利冲口而出道。

    这简直是噩梦,这绝对是噩梦他已经计算不出过去的四十八小时里跟这个家伙打过几次交道,但毫无疑问的是,每一次都异常地艰难而令人恼火。

    他不能够相信,就在他刚刚从工作中逃开,在最喜欢的休闲场所里,努力想要减轻谢天麟给他带来的压力时,这个家伙居然又出现在他面前

    “就像你所看到的这样,”谢天麟的面上慢慢浮现起惯常的调侃表情,就如同在警察局里常见的那种,乍见面时的温度慢慢从他淡色的眼中褪去,“正常消费,完全──合法的。”

    还是一样微微上扬的冰冷声线,却似乎缺少一点点敌意,他似乎只是在回答问题而己──这一次没有再逃避、挑衅或者仿其他什么更恶劣的事情,几乎算是一种让步──这不正常他有什么阴谋否则怎么可能态度会有所好转

    单飞带着职业性的敏感思忖着,而当他发现谢天麟是单身一个人的时候,怀疑开始实体化──谢天麟身边跟屁虫一样追随着他的打手和保镖不见了。

    这绝对是一件稀奇事谢天麟居然敢不带着保镖出行如果让单飞形容,那么他会说这家伙在自杀。

    这阵子他招惹的人几乎数不清,除了警方之外,至少有三、四个帮派想把他撕成碎片。

    而他就这么独自走出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驱使他这么做

    如果这不是一个阴谋,那么他不对劲

    似乎发现了单飞审视、怀疑的目光,谢天麟微微侧头,他望向单飞的眼睛,但只是一个像蝴蝶停留那样轻微的触碰,之后他转移了视线,并且尽量不引人注意地把手移动到身体后面──他控制不了指尖的颤抖。

    “滚开。”单飞沉声道。他不知道谢天麟是怎么回事,但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混蛋此刻给了他一种异样的感觉。

    不到八小时就是卢锦辉的好日子,他不想这段时间之内出现任何无法控制的局面,而此刻,火药味已经隐隐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你是说,从我花钱包下的桌子旁边”像是一声讥笑,谢天轔慢慢地说“好吧,这一晚算在我的帐上,我很乐意请几位阿sir喝点什么──希望你们的消费在两千元以内。

    “当然,如果想赢得一次去廉政公署喝咖啡的机会,那么另当别论。”谢天麟带着一个毫无温度的微笑,望着四个员警。

    这是他包下的桌子所以才会在热闹的平安夜里空下来几个员警的脸上浮现出些微的尴尬和更多的愤怒──因为在一个极度厌恶的人面前理屈而产生的愤怒。

    “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叶利猛然站起身来──他受够了有钱可以请一个擅长胡说八道的律师,也可以收买人命杀了人可以找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顶罪,那孩子甚至连枪怎么开都不知道

    而此刻,居然在他们面前炫耀自己包下了一张桌子,有钱了不起

    听得出来,叶利的意识已经再次被手头上的案子所占据,所有的负面情绪众集到了一起,卢锦辉和杨帆忙从左右拦住他。

    案子还没有结,在大庭广众之下起冲突,只能变成上庭时辩方律师有力的证据──那个叫做端木的律师会毫不费力地,让陪审团相信警方针对谢天麟。

    或许他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单飞揣测,不管怎样,现在的任何行为,都有可能对两个月后开庭的案子带来不良后果。

    “我们走”他沉声道。

    “哦,当然,在酒吧这种地方,是论枪不是论钱的。”在员警已经表示放弃的时候,谢天麟的冷笑只能被理解为挑衅而不是反击,“员警非常、非常的了不起。”

    制止住同伴可能的举动,单飞指了指门口,目送卢锦辉和杨帆夹着叶利走开,他才回过头,伸手抓住了谢天麟的衣领,推他坐倒在之前自己坐过的椅子上,“坐在这里等死吧”他轻声说“用你老子的钱,给你自己买一块好墓地。”

    谢天麟仰起头,伸出手覆在单飞抓着他衣领的手上,但并没有要尝试摆脱钳制的意思,一点也没有。

    他望向那双只有厌恶和恨意的眼中,“你是在威胁我啊单警官。”他的嗓音非常非常轻柔,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挑衅和对峙,几乎是在耳语。

    “不,我是在关心你。”单飞讥讽地道,松开手,慢慢地抚平谢天麟胸前被他弄皱的衬衫,“多好的消息,谢天麟单身一个人在burng bar里喝酒,很多人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

    是的,只要这条消息从线人的口中散播出去,那么不出十分钟,谢天麟就会被撕成碎片。单飞会这么做的,在谢天麟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又毁了卢锦辉最后一个单身汉的夜晚之后。

    他当然不单单是为了跟谢天麟争一张桌子,而是在他预料到之后的几个小时里,他跟他的同伴因为这次挫败的冲突,而将欢乐时光改成喝闷酒的痛苦聚会之后,他不会让谢天麟坐在这里品尝胜利。

    谢天麟凝视着单飞,昏暗的红光下,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异样,单飞分不清那是不是沮丧。

    半响,那个黑社会站起身,“好,今晚这地方是你们的。我会再找其他地方只是我只是想要安静地待会儿,你没必要把场面弄得血淋琳的,不是吗还是说你愿意我走出你们的视线,然后去奸淫掳掠”

    他的目光令单飞莫名地窒闷。“很好,”单飞尽力让自己表现得淡漠一点,“那么,走开。”

    谢天鳞把视线从单飞的脸上转移开,然后,转身,走过吧台,消失在人群中,本来一切可以说解决得很完满,单飞跟自己的同伴得到了桌子,尽管不能够当场给谢天麟戴上手铐,但至少,挫了他的气焰。

    而谢天麟无声无息地躲在另一张桌子后──他掏了点钱,让另一个角落的一对情侣心甘情愿地离开──独自斟酌。

    令情势急转直下的契机,出现在杨帆和叶利的一趟洗手间之行中。

    单飞叹了口气,因为他发现那个时候谢天麟也不在座,而他的同伴一扫之前的沮丧,像小孩子似地笑遂颜开的回来,拼了几瓶啤酒之后,谢天麟的位置依旧是空的。

    肯定出事了,单飞知道。

    来洗手间的路上,他就已经预见了这个场面,虽然不确定自己能做点什么来扭转劣势,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尝试一下。

    但当单飞亲眼看到的时候,才发现,情形显然比他猜测的要糟糕得多

    谢天麟看起来难过到了极点,他甚至无法掩藏住细细的呻吟,单飞知道这对他来讲是很不寻常的事情。

    他记得,谢天麟总是保持着无懈可击的仪态和高贵脱俗的风度,从不丧失控制,无论是对局势还是自己的身体。

    而现在,那个“高贵的”黑社会按在额头的右侧的手微微地顫抖着,掩在鼻前的手徒劳地擦拭着鼻子下的血迹──血水不停地往下流,沿着他白皙的手腕没入到黑色的衬衫中,消失不见。

    他不会死的吧毫没来由地,单飞心中一突。

    他可能诅咒过谢天麟无数次,但从没有想到过自己会离梦想实现这么近,而且,这么不安。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谢天麟再次拾起头,眯着眼睛看过来,“我没想到他们那么白痴。”他说,语气中充满难以置信和怨愤,“我想不到这么做有任何意义──难道是想逼我袭警然后以抢枪的名义干掉我”他不确定地猜测。

    或许是疼痛,也或许是眩晕,某些因素产生的失控,使他看来比平时要幼稚得多。

    单飞意识到这家伙的头脑中充满了诡计,但事实上,他的同伴只是宣泄心中的愤怒而已,没有任何诡计的成分在内即便是有针对谢天鳞的计划,那也不是这一次袭击。

    单飞暗自叹了口气,“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幽默有被害妄想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矢口否认道“不过,既然你被不知名的人袭击而受伤,那么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在洗手间苍白的灯光下,谢天麟的面色看来有发青。单飞不知道那是因为气愤还是伤势。“非常感谢”谢天麟放开按着头的上衣,抓住洗手台的边缘努力站起身,他看起来有点眩晕。

    单飞看到了他额角上流血的伤口──很可能是在混乱中他的头撞到了硬物,比如墙壁或者洗手台上,但在黑暗中叶利和杨帆并不知道──这可不是太好的伤痕,如果破相了的话,或许会被鉴定为严重伤害。

    “你没事吧”他皱着眉问,感到事情更严重了。

    谢天麟用冷水冲洗着血迹和伤口,“我会活到看着你那群蠢同事完蛋的,这是他们没杀了我的代价”他说,然后毫无预警地倒下去。

    单飞认为谢天麟已经气糊涂了。有些话他本不该对自己说,就比如倒下之前这一句,它直接导致单飞想关门离开。

    让伤害他的人付出代价,这正是谢天麟擅长的事情,他甚至不必等到有人能伤害到他,仅仅只要对他有潜在的威胁就够了。

    当然,他也同样擅长贩毒、杀人。他能做到这一点,不只是因为他老爸谢擎的江湖地位和势力,他本身就具备一定范围内呼风唤雨的能力──他奸狡狠毒。

    不过今天晚上他的行为,似乎并不太符合他一贯的行为准则。

    首先,他不该单独出现在一个不符合他身分的地方。

    其次,他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做了许多不符合他形象的动作,甚至眼神,他不该给单飞那样的眼神,就好像他一直都在渴望这个死对头──这是不可能的。

    最后,在他支持不住之前,就该叫来自己的跟班,可是他没有,他倒在了自己敌人的跟前。

    单飞有些挣扎,毕竟弃一个伤者而不顾的事情他从没做过,但问题是这一个不是別人,这是谢天麟,单凭他平日的所作所为,就该关进监狱里一百年,更别提失去意识之前的宣言。

    所以,单飞真的想离开,就这么走人,让谢天麟自生自灭然后整个香港地区的员警都会感激他这个决定

    单飞在心里对自己说,接着,一边诅咒自己,一边蹲下身去。他把手指停在谢天麟的鼻端──是后者惨白的脸色使自己看起来像个死人──还有呼吸。

    单飞掏出电话,他想他首先要打电话叫救护车,然后通知叶利他们想好供词,以及今后应对报复的措施,事情已经失控了。

    卢锦辉明天上午的婚礼。

    他再次无声地呻吟。

    第二章

    “别、别把事情搞大”短暂的昏厥之后,伤者睁开了眼睛,他看着蹲在自己上方小心翼翼地探鼻息的单飞,喃喃地说。

    “你说什么”单飞现在确定了,谢天麟真的伤了脑子──这话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他说

    总体来说,这是他们二人认识以来,这个黑社会第一次作为真正意义上的受害者出现,而以往,就算无理,谢天麟也会辩三分。

    “我叫你别把事情搞大,饭桶”谢天麟急促而恼火地说“别叫人,别报警,别他妈的让你的人和我的人,知道我在burng bar出现过”

    “可是为什么”单飞迷惑地问。他可不认为这个人会为叶利和杨帆的前途着想等等,这莫非是什么秘密的报复方式

    “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来看你”恼怒地咆哮完后,他后悔了,非常后悔。

    谢天麟闭上眼睛,但这还不够,他抬起手盖在眼睛上面,他侧过身企图背对着单飞,但是动作太猛了,他的头眩晕得像是在坐云霄飞车,胃抽搐起来,就像有一只手抓着它揉搓。

    他不得不把盖在眼睛上的手挪下来,掩住嘴──今天他已经到极限了,绝不能再做出任何进一步让自己更丢脸的行为,比如呕吐,他承受不了,那还不如杀了他。

    看他。

    哦,老天。

    单飞想起来了,这就是之前的怪异感觉,谢天麟是真正在“看”。

    留意他,追随他,还有,那种渴望的眼神。

    单飞呆立了半响,站起身来。“真恶心。”他说“你让我想吐。”

    他原来不知道,这人除了是个人渣之外,还是个同性恋,不过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几乎犯遍了所有香港法律规定的条文,但却从没被人指控过强奸妇女。

    问题是,这怎么可能对他,单飞单飞深吸了口气。

    他隐隐地感觉到身体里面的不适。

    但遗憾的是,谢天麟抢在他之前呕吐了起来。

    “我看你还是需要叫救护车,”单飞皱着眉头道,最起码在不想把事情张扬出去这点上,他们是一致的,“脑震荡”

    “我知道”谢天鳞勉力坐起身,烦躁地道。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即便是婴儿时期,他也没有这么肮脏邋遢,血迹和污物和着铺天盖地的羞耻,把他完全淹没了。

    “现在你滚吧我不会告你见死不救的,你放心”忍着难以承受的眩晕和再度呕吐的欲望,他叫道。

    对着单飞的脊背挺直但是略显单薄,他看到谢天麟在颤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在努力支撑自己,但是很可惜,无法掩饰他已经筋疲力尽。

    这个人从头到脚没有任何值得可怜的地方,怜悯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实在太过浪费,但是把他留在这里是个麻烦,单飞对自己说。唯一的问题是不知道下一个无视“清洁中”的牌子而冲进来的人,会怎么处理这个“东西”

    “能走吗”片刻之后,他听到自己问,声音充满刻意的冷酷和鄙夷。

    谢天麟深呼吸,他希望这可以抑制眩晕和恶心,“当然其实我还能跑,不过不是现在。”他冷笑着说。

    “哪那么多废话”单飞弯腰去拉他的胳膊,“你想等下一个人冲进来然后报警,是不是”

    谢天麟沉默地随着单飞站起身──他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用来在做这么个大动作时说话。

    单飞看着摇摇晃晃的谢天麟,后者似乎是为了抵制眩晕,这个伤患紧闭着眼睛,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惨白如纸的面色配着黏稠的殷红血液,沿着他细腻光滑的肌肤描画出一幅令人窒息的图案。

    那血流缓慢但不停留,谢天麟流失的太多了。

    单飞相信自己对他的要求太高了,他只是一个奸诈的罪犯,不是超人,他不能对抗脑震荡带来的物理伤害,不管单飞是怎么要求他,或者他自己心里是如何的希望。

    另外,他看起来实在很狼狈,有点让人心里不舒服的狼狈。

    解开外衣,单飞披在谢天麟的身上,遮住他周身的污秽,然后,他把他打横抱起,快步走出洗手间,穿过后门,绕过陋巷来到停车场。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姿势,但是单飞确信,这是他此时唯一一种,能把这个令人恶心的伤者安全转移的姿势。

    自己会救助谢天麟,这一点也不奇怪,单飞的记忆告诉他,他还从未眼看着任何人在他面前垂死挣扎而不顾过,他只是没想过,居然是这种姿势真是恶心

    对,单飞对自己说,胃里的不舒服是因为这太恶心了他不管谢天麟到底想要怎么搞,但不要搞到他的身上

    谢天轔一直都沉默着,就好像他把全部的精力都用来承受剧烈的头痛、眩晕、恶心一样,他不能够理会身体上的接触和尴尬的气氛。他控制着自己的思绪,顾虑太多他现在根本无法控制的事情,只能令自己无法承受,最终崩溃。“把头从我肩膀上拿开”单飞厌恶又愤怒地说。

    他坚信自己没义务像个朋友一样地照顾谢天麟,更不愿意给他任何温存的机会,虽然他此刻都不能够相信对方对自己有好感这个事实──这完全不可能

    听着,谢天麟不是在说谎,那么他就是个疯子,不错,谢天麟就是这样的人他喜欢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比如这一次,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令单飞浮躁不堪,但这一次,这混蛋走得太远了。

    “我没你这种下流的爱好”单飞烦闷地道。

    “我知道”谢天麟从没期待过他回应,他当然知道“如果你能走稳一点,我当然不会玷污你高尚的肩膀但是你使我感觉眩晕,我得依靠点东西,不然我会吐到你身上”

    谢天麟恼怒不已。他犯了个错误,他知道,他不应该出现在这个鬼地方,根本不应该”

    “我使你眩晕,”单飞用调侃的语气冷笑道,自己对身体接触过于敏感让他有点难为情,但他没打算表露出来,“我还不知道我有这么大的魅力”

    如果这真的是谢天麟的弱点,那么,它势必成为单飞的武器。

    “把我放下,然后你滚开吧”谢天麟愤怒地道,他希望单飞消失,最好永远不要在他面前出现

    永远

    “如果你以为我愿意抱着你这个这个那是个绝对的错误”单飞同样大怒道“只不过,是因为我们有个共识,那就是别把事情搞大给你家人打个电话,让他们悄悄把你带走怎么样”

    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单飞绝对绝对不想自己来负责这个麻烦

    谢天麟的身子骤然一颤,“别”他冲口道,细长的手指条件反射地抓紧了单飞的衣服,甚至不顾眩晕的袭击,猛地张开了紧闭的双眼,淡淡的琥珀色瞳仁中充满了

    恐惧。

    正是恐惧。

    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单飞不只是惊讶,简直算得上震惊,“你爸爸不知道你是同性恋”他迟疑地问,感觉到怀中的人瑟缩了一下。

    让谢天麟害怕得发抖这是怎样的恐惧单飞真是不明白,出柜对他来讲为什么这么可怕比杀人、比贩毒、比坐牢更加令他恐惧,那颤栗包含惧怕的强烈程度,甚至也超越了死亡。

    “还是因为你的目标是我”后半句他情不自禁带上了点讽刺的意味。是谢天麟先开始耍他的,是不是也该允许他反击

    谢天麟垂下眼皮,转头去面对不知名的虚空,摇晃的眩晕带来一声细不可闻的呻吟,过了一会儿,他虚弱地冷笑了一下,“你以为他会拿着鲜花恭喜我”

    那么,等着他的将会是什么

    “那么现在怎么办”

    单飞及时终止了自己好奇的追问,在沉默了一阵子之后,把谢天麟放在自己车子的引挚盖上。他不能够带着谢天麟单飞知道那样做的后果,八成会是他们双双发疯

    他只是不能够

    在谢天麟答话之前,单飞的手机响了起来。

    扫了一眼手机萤幕,单飞默默地叹了口气,老天,是锦辉。听筒里的声音很愤怒,对于他单身汉最后一夜里无故失踪的质问,单飞简直无力回答。

    “呃是突发情况”瞥了谢天麟一眼之后,单飞支吾着道“我马上就回来,你们先继续,我很快就处理完。”

    “哦是个美女吗”电话的那一头,几个男人了然地发出心照不宜的笑声。

    确实,近来单飞三不五时地有点艳遇,那多半是因为他作为新一期的“员警之星”上了新闻媒体。

    精干威武,最重要的是高大帅气又和蔼可亲,于是,他突然多出了一些愿意跟他十分亲密的fans。这种情形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长到组里的人都知道,并且开始以此调侃单飞。

    “不”单飞近乎绝望地叹息了一声,“等我回去再说。”

    “ok,”对方很善解人意。“你会是下一个,我会叫我老婆把花球抛给你。”说完,卢锦辉连同那两个闯了祸却不自知的混球,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fuckyou”单飞咬牙道,恶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我有个主意,不过需要你帮个小忙。”谢天麟看他挂了电话才迟疑地道,整个通话期间他一直在观察着单飞的神色,所以大概了解到,现在不是一个提出建议的好时机,但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等待,“你觉得一场车祸怎么样”

    “什么”单飞几乎跳起来,“不,我不会参与”他的智商并非负数,这说明他还不想以杀人未遂被起诉

    “当然不是你你只要把我送到什么地方──远离酒吧──然后你下车,我自己来,撞上个什么东西。当然,用我的车。”谢天麟不耐烦地瞥了单飞一眼,道“不花你一分钱,如果你愿意,我会为耽误你的时间而给你补偿。”

    “去死吧,你嗯,你说什么车祸,然后头部受到震荡损伤,这倒是说得通。不过你行吗你控制不了,可能一下就挂了。”单飞上下打量着谢天麟,后者面色惨白,摇摇欲坠。

    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你觉得打劫怎么样就说你被一个瞎了眼的瘾君子,在停车场从背后袭击。”

    “行不通”谢天麟用“你是白痴”的眼神看了单飞一眼,“他们会掘地三尺,把这个人找出来”

    “可是他们找不到,”单飞撇了擞嘴,“那他们又能怎么样”

    “确实,但总会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瘪三一条消息,说他看到在事发时刻,有那么一个人跟我在一个停车场说话,而这个该死的对话者,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你。”

    单飞叹了口气。

    的确,他做得不够隐密,会有人看到他们在一起,甚至看到他们在酒吧。而以谢家的关系网,只要查,那么找到真相便是迟早的事。

    这就是说,他们只有一条独木桥可走。

    “我的车在那边。”谢天麟指了指停车场的尽头。

    亮银色的法拉利,漂亮到了极致,不过,也仅只是刚好能够配衬谢天麟而已。无论是从外貌还是身家上来讲,谢天麟都是个极品,他唯一的问题就是人品不好。单飞耸了耸肩,想。

    “改装过了”车子一发动,那非同一般的引擎声,就告诉单飞这辆法拉利不是平常货色。他挑了挑眉,不赞同地瞥了一眼旁边位置上蜷缩的谢天麟。

    “警官,你转到交通组了可喜可贺。”谢天麟并没有费事抬头,仅从华丽的靠垫里送出一声虚弱的嘟嚷。

    如果在平常,单飞绝对会为此把谢天麟带入警局喝咖啡,那时候他们对侦查谢天麟触犯刑法绝对不会遗漏任何蛛丝马迹,但此刻好吧,这并不重要。除了摆平谢天麟“无故”头破流血的事件之外,一切都不重要。

    他们目前唯一要做的,只是找一个容易出车祸的地点,然后制造一场看起来真实的车祸。

    平安夜的晚上到处都是人,尤其海边。

    兜转了一圈,单飞终于将车停在了一个巷子里。路的尽头有一个制水阀,刚刚到保险杆的高度,夜间行车,尤其是喝过酒的人可能会忽略它。“你确定要这么做”他问,语气中带着无法遏止的关心。

    真是见鬼了,他暗自想,我真是同情心泛滥

    “下去吧。”谢天麟看着单飞迟疑地开门下车,然后努力把自己的身体挪到驾驶座上。

    “真的必须要自残,也不能让你老爸知道”单飞站在车外,不死心地道,“他虽然是个混蛋,但还没有那么可怕吧”尤其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在心中补充道。

    “滚开”谢天麟的身子猛地一震,他暴躁地道,开始发动汽车,不带一丝犹豫。

    “喂”单飞想再说点什么,但车子已经如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

    谢天麟似乎是在蓄意自杀,又或者他伤后对肢体失去控制,而他的法拉利性能却又太好。车子就像电影里的特技镜头那样迅猛前行,完全没有一丝回转的余地。

    “喂”单飞几乎无法收敛面部的惊恐神情,在听到一声可怕的巨响之后他猛地一哆嗦,整个人这才清醒过来。

    他跑过去,隔着龟裂的车窗,他看到谢天麟瘫软在椅背和安全气囊之间,不只是右额角,眉心稍稍往上一点的地方也在流血,很显然的,他已经完全失去意识。

    “谢天麟,谢天麟”单飞用力地拉车门,但是失败了。

    他不知道是在关门的那一刻车门自动加锁,还是谢天麟故意为之,又或者是车门在剧烈碰撞中变形卡在那里,在单飞大力拉拽之下依旧保持焊死状态。

    “你醒醒”他叫道,转而用力拍打车窗,但里面的人毫无反应。

    不是这样的,本来不需要这么大力地碰撞

    烦躁地挠了挠头,单飞掏出电话,迅速地拨通了急救中心的电话。听到那边承诺会立刻赶到之后,他才松了口气。再看进车子的时候,他看到血线已经蜿蜒到谢天麟的下巴,而这个双目紧闭的肇事者一点醒来的迹象也没有。

    “醒一醒”单飞再次大声叫道,伴随着更加用力地拍打车窗。

    火血性心跳停止,大脑缺氧,缺乏紧急救护,单飞不只是担忧这些。那些点滴从裂开的油箱里落下来的汽油,就像敲打在他的心头

    太妙了就这么漏下去,那么短路的引擎打着的电火花将会引发灾难性的爆炸,单飞又气又急地想,然后全港的警员都省事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担心谢天麟

    当他企图用外衣包裹着胳膊去砸车窗时,才惊觉衣服还在谢天麟的身上披着。

    “够狠”他愤怒地一脚踢在车身上,感觉到骨折般的剧痛,他终于大声咒骂起来,“妈的,你以为这是装甲车啊”

    远处隐隐传来警车的呼啸,单飞悚然一惊。出于任何原因,他都是一个不该在车祸现场的人,若是被当作目击者录口供那就更糟了,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把从burng bar到车祸现场的这一路解释明白,而当这一切传进谢氏时,谢天麟这一撞会变得全无意义。

    更何况,单飞咬牙晃了晃头,他为什么担心呢他有什么理由担心

    慢慢地退到人行道,单飞迅速地跑过一个街区,叫了计程车回到burng bar。

    他的同伴在等着他,他决定痛痛快快喝一场,然后把这噩梦般的一夜忘掉。

    如果让单飞自己形容,那么他认为自己的“遗忘计划”很成功。

    那天晚上,包括准新郎在内的几个人都喝醉了。早上被伴娘打来的电话吵醒时,单飞觉得头痛如裂,整个头盖骨里混乱得像是里面在熬一锅糨糊,宿醉的难过让他无法去思考任何东西──这可实在是太妙了,他不得不这么想。

    跟同样勉强支撑起身体的杨帆,一齐将准新郎从床上抓起来,塞进装满冷水的浴缸叫醒之后,准新郎卢锦辉和伴郎杨帆匆匆忙忙地去换衣服,而单飞跟叶利则忙着检查红包、戒指等重要物品是否还在它们该在的位置。

    他们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记错了,但前一晚,他们似乎曾经白痴般地将戒指当球一样的抛来抛去。

    哦,是噩梦,噩梦。我们不会干这样的傻事。单飞在心中默念。

    而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再一次拼命地响起来。

    卢锦辉百忙中一把抓起电话用肩膀和下巴夹着,“别催了,我不会把新娘遗弃的,马上就到”他一边整理裤子,一边叫道。

    然后,他惊讶地“啊”了一声,用难以置信的声调问道,“什么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红色天鹅绒盒子脱手落下去,刻意遗忘的场景如同电影画面般地在脑海里重播,单飞怔怔地站在那里。

    他想。自己心里除了难以置信,就是恶心和困惑,这期间绝对不包含一点点的难过,只是太太突然了,这一切来的快到令人震惊,完全无法回神。

    “谁死了”叶利放下手中的杯子,问道。

    “你那个案子可以不用跟了。”卢锦辉苦笑着道,“张sir说,那个自称玩枪走火的男孩子昨天晚上自杀了,现场有一份用血写在床单上的遗书──他说自己是畏罪自杀。”

    “不会吧”叶利大叫道“在看守所里”

    “用不知哪儿来的锯条磨成的刀子。”

    “妈的”叶利把纸杯从桌上扫落。

    “他妈的”单飞大骂道,疾步走出门去,用力将门摔上。

    他妈的

    谢天麟,杀人灭口,干净俐落,你干得好

    我真是见鬼的失心疯,居然以为死的会是你,更见鬼的,我居然还会为此而不安。

    我真是疯了

    单飞抓紧了楼梯上的栏杆,在心中狠狠地诅咒。

    第三章

    虽然整个警队的同事心情都非常郁闷,但卢锦辉的婚礼还算是进行得很成功,一切都没有差错地按照事先的计划进行,接亲、行礼、酒席都中规中矩。

    单飞没精打采地想,而且,不幸中的大幸,卢锦辉已经泡汤了的婚假奇迹般地恢复了。

    当然,这还是要感谢谢天麟,多亏这xx养的把事情做得如此干净俐落,为他顶罪的男孩的自杀,是如此清晰明显而又无法辩驳的事实,一丝一毫他杀的痕迹都没能挖掘出来。

    譬方不能够找出任何人──主要指的是谢天麟及其党羽──来对此事负责,除了一名看守所的同事因为工作过失被处分。但那不是实质性的负责,而且对案情毫无裨益。

    一个少年就这么死了,没杀人灭口的痕迹,没威胁恐吓的线索。而打算藉此作为突破口来攻破谢天麟的防御计划彻底失败,再也没一丝一毫的证据,可以用来指控谢天麟枪杀一名缉毒警员这个黑、白两道都心知肚明的事实。

    那个该死的黑社会从此案中解脱了。

    那死变态该去庆祝了吧,为他手底下的两条人命是不是也顺便嘲笑一下警方的无能那名被处分的同僚是不是他收买的──因为那磨尖的锯条小刀的来历始終是个谜。单飞愤愤地想,当然,如果谢天麟没有死于车祸的话

    他不知道车祸的结果到底怎样。从现场逃离的时候,他就决定要把整个荒诞的闹剧都忘掉,因为他实在抓不到这件杂乱,诡异事件的重点。

    见鬼到底什么是真的他又是怎么搅进来的他该关注的是他的朋友是否会为此坐牢,还是谢天麟对他的挑衅或调侃,还是车祸

    单飞对这件无法形容的突发情况的唯一反应,就是头脑里一片混乱,或许还有恶心,他猜测。

    不管怎样,他单飞还是兵,谢天麟还是贼该被诅咒的贼。

    如果再次见面,两人还应该是剑拔弩张的单飞为了抓谢天麟而努力,而谢天麟则应该忙于脱罪。

    不,不是,单飞相信自己对见到一个活着的谢天麟没有盼望,哪怕是一丁点。如果那变态死于车祸,唯一遗憾的就是不能借次摧毁谢氏家族。

    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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