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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往事 第1节

作者:夏隙 字数:17678 更新:2021-12-20 16:49:04

    书名奉天往事

    作者夏隙

    文案

    1937年,满洲国奉天警察署署长依舸迎来了他的新任文书,此后几番任务背后,均有此人身影,依舸由此疑虑重重。

    你来我往间二人暗中身份也逐渐揭开,而同时,心底感情的萌芽也悄然萌发。

    然而历史的车轮让彼此从同盟走向敌对,一段宝藏的故事又揭示了一段身世的谜团

    为家国、为亲友,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活一次

    强强 年下 生子 虐心 相爱相杀 双结局

    特此说明本文纯属虚构 仅供yy 跪请考据党勿细究orz、、

    内容标签民国旧影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依舸,刘国卿 ┃ 配角邹绳祖,罗琦兆等 ┃ 其它相爱相杀

    、楔子

    1987年4月,文革结束後的第十一个年头,大陆民间组织了一场“大陆─台湾寻亲活动”,东北三省的报名地点在沈阳,报名截止後组团从沈阳出发,前往台湾。

    这是我第一次去台湾,但是对台湾这两个字的执念,自从1945年便开始了。

    如今我也步入了中老年,随行的大都是和我一般大的岁数,五十上下的年纪,男性居多,打眼看来,车上算上我,只有六个女人。

    一路上和同行的人闲聊,因为都是同年代的人,如今又为了同一个目的而聚在一起,攀谈的话题自然离不开那段历史。

    一个看上去很知识分子样儿的女人推著眼镜问我“你是干啥的啊”

    “啊,医生。”

    “医生呵这职业好”

    我连连笑著推辞“啥好呀累你呢”

    “晚报记者,”她说,“我这不仅要寻亲,回去还得交稿,烦死了”

    “哈哈,你别不知足了,咱们这一大家夥儿都是请假出来的,扣工资,你这算是公差吧还能顺带著找亲戚,多好”

    她把包放在侧面,往我这边凑了凑,继续聊“其实也算不上啥亲戚不亲戚的,就是家里老爷子非说要找,不找不干,你说都七十多的老头儿了还尥蹶子,咱不去就是不孝呀,没办法这不就来了。”

    “你这是哪门子亲戚呀”

    “一个老爷子的什麽什麽表弟。要我说,表弟表哥的海了去了,非来找非来找找啥呀人家能回来咋地得了得了,”她用力挥挥手,“不说我了,你呢找谁呀”

    我哈哈笑两声“我爸。”

    到了厦门改坐船走,我有点晕船,看著绿中泛黄的海水一荡一荡的,感觉深不可测的海水中蕴藏著什麽未知力量,就像塞壬的歌声诱人前往深海。

    我记得,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我们终於赶走了侵略者,本应皆大欢喜的结局,却又开启了新的序章。说著同样语言的国人成了敌人,内战开始後,我的姑姑们被爸爸逼著先跑去了台湾,搭船的时候,我那才5岁的堂妹失足跌入大海,小姑毫不犹豫的也跟著跳了下去,母女皆溺亡。

    不过在那个混乱的背景下,死俩个人,根本就是牛身上一根毛那样微不足道的小事。

    到了台湾後一切顺利。我们住在一间还算干净的小旅馆里,耳边尽是软咩咩的腔调,像我这种土生土长的东北女人,被软咩咩的声音包围的时候,再火爆脾气也被扑灭了。

    台湾很热,非常热,特别热,空气还湿,啥都不干,光坐著都跟喷泉似的浑身呼呼冒汗,我们一般都是集体行动,直到有一天团长找我,我们在旅馆附近的一家餐馆吃饭时,他说“你这个资料,不太对。”

    我二丈和尚“什麽不对”

    “我们帮你去警局查了,没有这个人,可能已经去世了。”

    “啊,这样啊,那就不找了。”

    “这就不找了”

    我吃著糖水“嗯,麻烦您了,不找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去看别人亲人重逢的场面,而是挎个小包走街串巷。反正已经来了,又没什麽事儿,权当旅游呗

    在台湾一共呆五天,第四天晚上我正在收拾行李,团长来叫我“依宁依宁”意思性地敲了两下门然後推门进来,“有人找。”

    “谁呀”

    “可能是你亲戚。”

    我揣著满肚子狐疑下楼,那个亲戚在一张椅子上坐著,是当地人上街买菜的打扮,听到脚步声抬起头。

    他长著和我爸一样的脸,三十多不到四十的年纪。哦,鼻子比我爸塌了点儿,但大体还是很像的。

    他见到我也没有很激动,我们握了握手,团长嘱咐了几句然後走了。

    等他走了之後我给这个亲戚倒了杯茶,再给自己的添满,然後冲他笑“怎麽称呼”

    “姓刘,叫刘恒曦。”

    “我叫依宁。”

    “嗯。”

    短短的自我介绍後,我们就相对坐著,没话说,他一个劲儿的喝茶,我细细琢磨著他的脸,这张脸,我好久没有见到过了。

    茶烟嫋嫋,香气漫溢,氤氲在湿润的空气里,像隔了一层轻纱弥漫,隔住了往事。

    我们就说了这些话,然後是我提出的分别。

    他转身走之前,递给我一张照片,我接过一看,是记忆中,还年轻的父亲。

    我一撇嘴,这老家夥,贼爱漂亮,他总说,虽然是个大老爷们,还是个兵痞子,但他是受过教育的兵痞子,不仅要内修,外炼也很重要,他对自己健壮的身体很满意,总是担心老了怎麽办。

    这下好了,他永远不会老了,我变成老婆婆了他都不会老。起码给所有人留下的印象,都是在他最俊的时候。

    我说“我懂我爸的意思,刘叔叔的墓我一直照看著呢,回去就把他俩埋在一块儿。”

    刘恒曦点点头,软绵绵的台湾腔“嗯,麻烦你啦。”

    “不麻烦不麻烦,这事儿包我身上。”

    “嗯,”他挥挥手,“再见,”想了想,小声加了句,“再见,姐。”

    回去之後就把这事儿给办好了,也算了结了一桩心事。

    八十年代末,我有了头一个外孙,女儿让我给这个小东西起名。

    外孙他爸姓王,我想了想,写了两个名,小夫妻俩都不满意。

    我怒“要不自己起”

    “别介,妈,这不是信任你麽,都没让他奶奶起。”

    我一想,也是。虚荣心立刻膨胀。

    第二天练毛笔字的时候,我把女儿女婿叫了来,在宣纸上写了个名字。

    “王所安”

    我点点头,拍板“就这个了,谁都不许改”

    小夫妻俩还要说点啥,被我撵了出去。

    王所安,所安。

    没啥意思,就是想起了过去和将来,希望他能一辈子衣食所安,能吃饱能有地儿住,比啥都强。

    不用什麽出人头地,一辈子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的,比啥都强。

    次年清明,我让闺女送我去给我爸上了个坟。

    一路上我跟闺女絮絮叨叨“你都不知道,我小时候,你姥爷呀,可威风了。”

    哦,忘了说了,我闺女她姥爷,就是我爸,名字老好听了,叫依舸。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是年代文 考据党勿究 文以情感为主 对这个时代有任何看法的 别掐架就行 掐架不利於和谐=3=

    哦 对了 因为背景是伪满洲国 所以东北话有些方言非东北的妹纸们可能不大明白 小隙会在作家的话解释的=3= 求支持哟

    尥蹶子就是不听话、耍赖、炸毛的意思。

    海了去了就是特别多的意思。

    贼非常,特别。

    老非常,特别。

    应该没有别的了有没解释的求捉虫=3=

    、第一章

    1937年,也是康德四年,民国二十六年,日本昭和十二年。

    这时候的沈阳还叫做奉天,1937年发生了很多事,上个月日本刚炸了上海火车南站,估计是在给南京信号。但在奉天城,波澜未惊。

    现在的东北,叫做满洲国,首都是新京,里面还住著皇帝,但是我们每日的朝会,都要先向东京方向遥拜天照大神,然後才向北遥拜我们的皇帝。

    作为满洲国的奉天警察署署长,按理说每天都会很忙,但是有次长分忧,我只要按照次长的意思在文书上签下名字就好了。

    我家住在大北关,一栋黄色的三层小独楼,看上去贼气派,离我上班的地方也不算远,穿过北市场就能到。家里养著十来号佣人,还有八个轿夫,轿夫是为了太太出行方便请的,四人抬轿一人喊轿,八个人轮班,闲著的时候就是打牌喝酒,比我都清闲。

    今儿到家的时候太太正在大厅揪著闺女耳朵念叨著什麽,小丫头转身见到我立刻哭了,眼泪劈里啪啦往下掉。

    我有三个孩子,老大已经九岁,老幺还不会走路,都是男孩。军人家庭的男孩从小就是当新兵训著长大的,唯独这个二丫头,被我宠著,宠得无法无天却下不去手教训她。

    我走过去手一捞把丫头抱起来,看她脸上花猫似的沾著泥,眼泪和鼻涕泡混在一起,都蹭到了我的军服上,身上的小袄和裤子全是草芥子,肯定又是不知道去哪疯了,回来挨他妈骂。

    太太可不是什麽慈母,嫁我之前是大清的格格,镶黄旗,性子端是嚣张跋扈,嫁我算下嫁,但介於是我阿玛亲自提的亲,我怎麽著也得给老人家些脸面。

    我对这个太太心怀内疚,因为我不喜欢她。不是说单单不喜欢她,她是个好人家的姑娘。错的是我。我不喜欢女人。

    但这不是啥光彩事,我只能尽力补偿她,给她孩子,给她荣华富贵,让她跟其他官太太们在一起搓牌的时候脸上有光。

    我真没亏待她。要知道,为了她的一句“想要孩子”,我可是

    什麽的,可是很伤身的。

    一手抱丫头一手从兜里掏出只珠花,舔著脸递上去“好看不北市场上看上的,顺手买了回来。”

    太太一皱眉,手绢一挥一股香风,瞅著挺高兴的,却硬是要装著生气的模样“你可别护著她了都野成啥样了将来还怎麽嫁的出去”

    我不理这话,弯腰把珠花别在太太梳得一丝不苟的云鬓间,然後退後两步,细细端详。

    太太羞恼“看啥那”

    我咧嘴一乐,低头跟怀里的闺女说话“宁宁快看妈妈,妈妈戴著珠花呢好看不”

    丫头眼泪早干了,也知道这时候要讨好妈妈,点点头,脆生生地“妈妈老好看了”

    太太恼羞成怒“两个没正形的”说完对我嗔怒一眼,“你就惯著吧将来有你受的”

    丫头小肩膀一颤,缩回我怀里。

    我哈哈大笑,太太窝在沙发里,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把宁宁放在腿上,逗她“说吧,怎麽惹妈妈生气了”

    丫头喏喏的不敢接话,倒是太太没压的下火气,哼了一声“这丫头,馋嘴儿放著好好儿的萨琪玛不要,非跑草稞子里找什麽天儿天儿吃,都是你给惯的要说讲究孟母三迁,咱这邻居没几个好的要我看呐,咱搬家得了”

    “胡闹”

    听我口气一下子冷了下来,太太也不敢接了话茬,我叹口气,好说好商量“这房子是日本人让住的,你以为这礼好受哪能说搬就搬。”说著把宁宁往她怀里一塞,“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给丫头换身衣服,晚上随我出去。”

    “干啥”

    我呲著牙笑“难得晚上没应酬,咱一大家子去听落子去。”

    太太爱听奉天落子,我虽然嫌听不懂,但太太喜欢,我也就耐著性子陪她,这种场面事可得做足咯,不能让外面传出什麽风言风语的,给她难堪。

    还是那句话,我对不起她。给不了她爱,起码丈夫的职责一样都不能差。

    好在落子不像南边的戏缠缠绵绵,一个字能扯八尺来长,反是激昂嘹亮,明快铿锵,还不至於听著听著听睡著了。

    果然,一说去听落子,太太立刻眉开眼笑,唤来老妈子给丫头换衣服,自己往楼上走,上了两三级台阶忽然转回头问我“我穿哪件”

    我笑“我依舸的太太,穿啥都是天仙。”

    太太也笑,往上走的脚步更轻快了些,我叫住她“入秋了,晚上凉,多穿点。对了,你昨儿带的那条项链挺好看。”见她有点记不起来,补充道,“那条珍珠的。”

    太太“诶”了一声,转身继续走。

    我也脱下了军服,换上了长衫,外面罩了件鸦青色的棉褂,照照镜子看上去挺精神,坐在客厅里等太太还有孩子们下来。

    北市场大观茶园有个专门的落子戏班,太太最喜欢听一个叫小玉的女旦唱的,不过今儿个没有她的戏,太太虽然失望但是没说什麽,照样坐到惯去的包厢喝茶用点心,等著开场。

    今儿就带了老大和丫头出来,老幺在家里有奶娘带著,太太一边儿给丫头擦嘴,一边儿关照老大,看得我都替她累得慌“行了,都多大孩子了,依诚,自己倒茶”

    老大平时也跟个猴儿似的,就我能制住他,听我点他大名,先乖乖的给他爹娘满上了,这才给自己倒满。

    聊了聊他的功课,这孩子就坐不住了,要出去自己乱跑,他这麽一说丫头也要跟著,有老大照应著我也放心,嘱咐了几句别闯祸,威胁了要不然削你,才让他们乖乖离开。

    太太倒是个舍不得崽儿的,不停地往外瞅,我一瞧这架势,只好主动请缨领孩子们逛夜市去,留跟班儿照顾著。

    其实反倒松了口气。我是真不爱听戏。

    没出茶园的门呢,离老远就听丫头扯著嗓子嚎,赶紧跑过去,老大正在旁边呵呵笑,没见著他老子正向他冲过来。

    伸手照他脑袋上抡一巴掌“臭小子就知道欺负妹妹你就这点能耐”

    臭小子摸著脑袋,也挺委屈“我就逗她玩,谁知道她这麽能哭。”

    丫头见我来了哭得更大声,我就把她抱起来哄,听她咿咿呀呀含糊不清说什麽“死了死了”,小手还指著地上一片草稞子。

    依诚道“我就骗她踢踢草,这不是含羞草嘛一踢叶儿就都缩回去了,我就说你把草踢死了,她就哭了”

    我哭笑不得,跟宁宁解释了半天才赏脸不哭了,把她放下来,左手牵老大右手牵丫头,放慢步子往外走“走走走,你妈不放心,让我来带你们逛。”

    依诚撇撇嘴,但嘴上不敢说啥,依宁完全把刚才的事儿忘了,见著那些个卖艺的草班子就挪不开眼了,又人小个儿矮看不到,我个儿高,干脆让丫头骑脖子上挨个看。

    换到第三个班子的时候依宁要吃八珍梅,要是太太在,绝对不容许买,但现在她不在,我一口气买了三包,丫头两包儿子一包,男孩不好这些好贺儿,攥在手里不吃,等丫头吃了半包吃不下了,把自己手里的又给了妹妹。

    依宁立刻“好哥哥好哥哥”的叫唤,刚才还被欺负哭的事儿早忘脑後去了。

    正走著,突然看见前面有个人鬼鬼祟祟的伸手去撩前面那个青年的钱袋子。

    作者有话要说  老幺对家里最小的孩子的称呼这个可能会有妹纸不知道

    草芥子草籽

    草稞子草丛

    天儿天儿就是龙葵的果实,紫黑色,很好吃的,但好像有小毒。

    奉天落子落子戏,也叫蹦蹦戏,奉天落子是其中一个分支。

    好贺儿好吃的,就是零食。

    总麽搞的像东北话普及教程写得过细,望姑娘们表烦啦qq

    、第二章

    当兵的眼尖,没遇上这种事好说,遇上了就绝对不容姑息。我把宁宁往老大身边一推,冲过去一脚把扒手踹翻在地,踩在他心脏处用力捻了一下,扒手痛得大叫出声,蜷缩起四肢便不敢再动了。

    我抢过他手里还来不及揣进兜的钱袋子,磨著牙根狞笑“哪来的吃生米的懂不懂规矩偷东西可以,前提是别让老子看到”

    说罢抬头把钱袋子往被偷的青年方向一掷“接好咯”

    我正等著青年上跟前儿诚惶诚恐心有余悸地道个谢,谁知这小子竟是个不识好歹的,没把钱袋子收怀里,反而微一蹙眉,抬眼瞧我,口中不悦道“你怎麽踩著他”

    “放屁”我大怒,“你眼睛瞎了老子他妈的在帮你不踩著他跑了你他妈再以为老子跟他是同夥”

    周围渐渐聚集起人群,不消一会儿功夫就围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都过来看热闹。青年不耐地看了看周围,自知理亏,口气弱了下来“你放了他吧,都是讨口饭吃的不容易。”

    正主都发话了,老子要不放脚指不定还闹出什麽破事,明明是打抱不平,最後他妈的居然反成了恶人看这青年端是气宇昂轩,英姿不凡,没想到傻了吧唧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移开脚,但可能刚才劲儿用大发了,扒手撂地上半天没爬起来,我也管不得他,眼睛一瞪哄散周围人群,就这麽会儿功夫,青年屈尊降贵地蹲地上扶起了扒手,还掏出了几块钱给他。

    我在旁边看著,撇嘴,整一有钱没处花的不事生产的大少爷

    打发走说不上是倒霉还是幸运的扒手,青年终於注意到了我这个助人为乐的恩人,走过来作个揖“刚刚多有得罪,还请先生莫怪。”

    我这才细细的打量起他来。他穿著时下流行的黑色长呢子大衣,头戴同色的宽檐帽,很绅士的做派,相貌也好,瞧著年岁不大,感觉也就二十出头,也有可能是长得小,不过很有气度,想来是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看打扮也许在海外留学过。

    不过他这样的打扮配上他半文半白的说辞,就不免好笑了。

    “下回注意些就好了,”我说,“这一带人多,你这样的最容易被盯上。”

    他再次皱起眉“我这样的”

    我解释得毫不客气“脸上写满了不事生产和富家少爷,不偷你偷谁”

    他失笑,我发现他笑起来挺好看的,没那麽老成了。

    “他们也不容易,”他说,“要不是吃不上口饱饭,谁愿意铤而走险”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扬起眉毛,“可不是谁都有先生的一副好心肠。”

    没错,这个时节,人人自顾尚且不暇,独善其身都困难,谁还能想著兼济天下

    他又笑了,转而问道“还没请教先生姓名。”

    “依舸。依依不舍的依,百舸争流的舸。”

    他略一怔“您是旗人”

    我不悦道“这年头,满人汉人日本人白俄人老鼻子了,谁还在乎这些。”

    他笑道“先生说的是。”

    “你呢你叫啥”

    “敝姓刘,名国卿。国家的国,卿相的卿。”

    “嘿,你这名不错,”我由衷赞许,“不过得解释一番,不然会让人以为是倾国倾城的国倾,哈哈”

    这个笑话让他有些尴尬,不自然的陪笑两声後,他建议道“今日承了先生的情,又与先生相谈甚欢,不知先生可否赏面,我们寻一佳处,把酒共话,一醉方休,可好”

    有人付账不去白不去,当即应了下来“我知道这附近有一酒楼,酒是不掺水的不过你当真能喝那酒贼拉烈”

    “无妨,无妨。”

    人家都这麽说了,我也不假作推辞,拉著他便向前走,走了两步猛然停住,回身看了一圈,一拍脑门“诶呀”

    街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却不见了我家大儿子和二丫头

    刘国卿见我如此,也停下脚步,问道“怎麽了”

    我说道“今日我们可能喝不上了,改天吧”

    一边说一边就往反方向追去,却被刘国卿拽住“有什麽事不妨说与我听听”

    我一想,也是,备不住他刚才看到了,便把事情一说。

    他摇摇头“没见到,不如我们一起找找,你别急。”

    不是你家孩子你当然不急

    暗自白愣他一眼,风风火火的往回跑,後来一想大有打家劫舍的架势,刘国卿跟在我後面拦住行人挨个儿问了一遍,等到了大观茶园门口,我家今天跟出来的跟班儿凑上来道“老爷,刚刚大少爷和小姐回来了,戏一完就跟著太太回家了,太太怕您著急,特意留我在这儿跟您知会一声。”

    这才放下了心,骂了句臭小子,回身看见帮著打听了一路的刘先生,觉著不表示表示不太好意思,便收了痞子气,正儿八经说道“在下教子无方,让先生见笑了,不知先生现住何处不若先到寒舍歇歇脚,待晚上再让家丁送您回去”

    他没有当下答复,有些踌躇。我心里不大舒服,要知道,整个奉天城还真没几个人敢拒绝我,就是日本人也要给我几分脸面,见他如此,我又说道“刚才不是还说要一起吃酒去吗怎麽,去我家就不情愿了我家也有挺多不错的酒。”

    这话有点挤兑了,他脸一红,作揖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跟班儿给我们叫了一辆黄包车,自己在底下跟著跑。起初刘国卿还有些抹不开面儿,是那小跟班儿连连推辞,才不提这茬了。

    我们挨著坐著,两个大老爷们儿坐一辆车总归有些挤,不过路程不远,出了北市场就到了。

    下车後我掸了掸褂子,一边看著他的衣服,大衣没什麽,裤子倒坐出了几道褶子。

    老妈子给我们开了门,刘国卿看著我这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气派小独楼愣了会儿神。我暗自笑笑,把他请了进去。

    太太正在大厅等著,二丫头早被老妈子领去睡觉去了,剩下依诚正在做功课,我板起脸训了两句,然後向太太介绍了刘国卿。

    刘国卿称赞了太太的美貌,女人对类似这样的溢美之词毫无抵抗力,得知我们要把酒言欢,还亲自给我们烫酒去。

    忽然记起前几日有德国人送的几瓶洋酒,问刘国卿要不要尝尝,我想他很有可能在海外留过学,对这种东西应该不会陌生,却遭他连连摆手。

    看来骨子里,还是中国人。

    这样一想,对他的好感更上一层楼。

    中国人。这三个字也就只能在心底想想。毕竟官方上,现在的我们,是满洲国人。

    作者有话要说  老鼻子形容很多。跟“海了去了”一个意思。

    贼拉“贼”的口语化,和“贼”一个意思,指特别,非常。

    备不住没准。

    白楞翻白眼。

    嗯,剩下的没什麽了吧

    =3=

    、第三章

    除去外衣,接过佣人递过来的热帕子,擦了手净了面,然後领他去了二楼的茶室。说是茶室,其实就是个小型的会客室,有时会有日本人来,也会有我以前在德国时候的同学,只不过呆不到一会儿便要离开,第二日起身前往新京。

    酒还未烫好,正值秋老虎的季节,屋子有些闷热,我把窗户打开通通风,然後转身道“坐。”

    他在我面前甚至没有在佣人面前拘谨,道了谢便坐在小榻上。

    我看著他比我单薄得多的身板,思忖一瞬,还是打开酒柜拿了几瓶日本啤酒。

    不是我抠门,不肯拿好酒款待,洋酒他不喝,太太烫的又是高粱酒,不是从小在东北酒缸子里泡大的一般人真喝不了,听他说话也没有东北口音,想必是从关内来的,我总不能第一杯就把人灌桌子底下去。

    拿了杯子亲手给他满上,屋里点了熏香,还是檀香,跟啤酒的味道混在一起不伦不类的。

    我先举杯“今儿我做东,看你年纪不大,我就卖个老,愚兄先干为敬。”

    日本啤酒他到没推辞,也干了个精光。

    交情深,一口闷,男人之间的话题,无非是政治、工作、女人,一杯酒下肚没什麽放不开的。

    他连连道“大哥您太客气了,是我叨扰了。”

    “说这些虚的没用,”我一挥手,豪情万丈,“来来来,再来”

    两杯过後太太遣佣人把烫好的酒送了进来,还有四小碟下酒菜。

    刘国卿轻声叹道“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我笑一声,没接话。正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吧。

    夹了两粒花生米,就了一小口高粱酒润润嗓子,闲聊著问道“听你口音不像是东北的,你是哪的人”

    “我是在奉天出生,不久就和家人去了北平。”

    我摇摇头“都去了北平了,怎麽还回来”

    这话说的不明意义,但确实,我为他的想不开而惋惜。

    他也夹了粒花生米放进嘴里,细细在唇齿间磨碎了咽下去才说道“哪都在打仗,去哪不是去”

    我一想也是,便点点头附和,一边给他倒了小半杯高粱酒,笑道“你试试。”

    他探鼻嗅了嗅,看我一眼,赞道“真香。”

    我说“你尝尝。”

    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咽下去的同时五官都紧皱在了一起。

    我毫不留情地指著他哈哈笑“都告诉你了这酒烈这酒烈你还敢这麽喝哈哈哈”

    他勉强睁开眼,半眯著,眼里水光波荡,倒看得我一愣。

    他长得真的挺好看。

    看他难受的样子我也於心不忍了,夹了菜给他压压酒劲。待他缓了过来,面上有些委屈,说道“你怎麽不提醒我一声”

    “提醒了呀,我跟你说了这酒烈。”

    他白楞我一眼,然後就没再碰过那杯高粱酒了。

    我倒挺喜欢他这样的,放下了拘束,感觉情分一下子就近了。

    “这酒啊,要先啜一点点,润润嗓子,”我一边给他布菜一边慢慢解释,“等嗓子适应了,还要等胃暖和起来,然後才能像你这麽喝。”

    我给他按讲解的步骤演示了一番,最後一口喝光,冲他亮了亮杯底儿,然後又添满了酒杯,把面前的啤酒推过去,继续道“我呀,还是喜欢这地地道道的烈酒哈哈”

    又聊了一会儿,忽然外面响起淅沥雨声。院子里有一棵芭蕉树,雨打芭蕉落闲庭,本是风雅至极的事,如今却愁了起来。

    我把窗子关上,几缕湿润的秋风扑面而来,夹带著青草味,转身看他,他也有些无措,看看窗户,又看看我。

    我说道“天公不作美,却是成全了我们把酒言欢,彻夜畅谈。你也别急了,今日便在我这宿下,待明日再走,可好”

    他沈吟一番,方点头道“如此,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哈哈,”不知为何就有些兴奋,“我这儿好久没来且儿了,坐坐坐,我们再喝几杯。”

    我不是酒鬼,非嗜酒如命不可,只是看他顺眼,乐意和他多说说话,酒就成了敲门砖。

    他却连连挥手“不成了不成了,再喝便醉了,岂不贻笑大方。”

    他这麽说了我也不好再坚持,著佣人收了碗筷,下了楼刚要吩咐准备出客房,就听太太笑道“早备下了,外面雨下得忒大,想来你一准儿是不能走了。”

    刘国卿道了谢,跟著佣人上了楼。

    我和太太也回了卧房,洗漱过後忽然想起秋雨夜凉,便问道“你有没有给他准备厚睡衣”

    “没有,被子都厚著呢,大老爷们儿,生不得病的。”

    “那怎麽行,”我掀开被子下床,“别再说我老依家不会待客。”

    太太也跟著起身“你睡著,明儿还要去署里呢。我去。”

    “不用,”我笑著吻了吻她的额头,“你每天看著那几个小崽子,比我辛苦,早点儿睡吧,我去看看就行了。”

    太太脸一红,嗔怪地推我一把,扭过身子背著我躺下阖上了眼睛,嘴角至始至终上翘著。

    退出房间,让人找了一套新睡衣,却说新的还没赶制出来,只好拿了件没穿过几次的,亲自送了过去。

    敲了门,他好像还没睡,房间里还亮著灯,开了门见我有些惊讶,我把睡衣放在他手里,说道“夜里凉,给你拿件厚些的睡衣。别嫌弃,虽然是旧的,但没穿过几次。”

    他侧身让出了门“进来坐坐吧,还想你已经睡下就不打搅你了。今天喝得有点难受,让人煮了些醒酒汤,我又泡了点茶水,不是什麽好茶叶,但说是有助安眠。”

    “有助安眠的茶叶这还是头一次听说,我得好生瞧瞧。”

    说罢率先进了屋子。

    刘国卿也不避讳,当著我的面换了睡衣,可怜我看著他单薄却结实的身姿暗自咽口水,唯恐怕做出什麽失态的事,急忙别过眼,眼睛一扫看到书桌的台灯下放著一本杂志,拿过来翻一翻,竟是一本过期的德国杂志。

    他换好衣服回过身来,见我翻著杂志,不好意思道“都是些油画,觉得漂亮,就没事拿出来翻看翻看。”

    我一边看一边点头“是挺好看的。”

    他倒了杯茶递过来,拉过椅子坐在我对面。我伸手接过,把茶水凑到鼻子下闻了闻,不是茶叶的香味,有点像药茶,闻著很香,品了一口,比一般的茶要苦些。

    我最不耐苦物,放在一旁便不再喝,指著杂志问道“你在德国留过学”

    “嗯,”他说,“刚回来,连北平都没有回,便来了奉天。”

    “我也在德国念过书,”我眯起眼睛,用怀念的口气说道,“之前是在日本的,後来被送到了德国,学德语的时候可要了我的老命了。”

    他笑了笑,没说话。

    我把杂志阖上,起身道“也该回去了,早点睡,”又一指还满著的茶杯,“茶不错,谢谢了。”

    他点点头,没有起身,坐在椅子里,目送我离去。

    、第四章

    次日起身,雨已停歇。太太一边亲手给我打理衣装一边说道“昨夜那位刘先生,一大早便走了。”

    “一大早便走了”我整整领子,“怎的也不留留人家”

    太太道“说是有事,我也不好说什麽。倒是留下了一包茶叶,说是安眠宁神的。”

    “罢了。”说著下楼与太太一起用早饭,想了想又道,“那茶叶收起来,太难喝了。有谁来,就想著送出去吧。”

    依家家规严苛,早饭一定要全家一起用的。但念在孩子们还小,如今必须遵守这一规矩的只有老大依诚。这样也方便些,清早送他上学正好一车就走了。

    依诚有些倦怠,我说了他几句他也不吭声。用罢早饭把昨夜做好的功课放进书包里,深蓝色水手式样的校服一丝不苟,整洁爽利。我暗自赞许地点点头,但嘴上还是道“说过你多少遍,书包前一天晚上就要收拾好凡事要打好提前量记住了没有”

    依诚“啪”地一磕脚後跟,似模似样地敬了个军礼,倦怠一挥而散,大声道“记住了”

    “行了,”太太给依诚扣上校帽,再把我的军帽递过来,“天天演这出儿,你不烦,我还嫌烦呢”白楞我一眼,“你当真以为在训练新兵啊”

    我呵呵一笑,也不回话,领著儿子上了汽车。

    送依诚去了学校,再拐到警察署时间刚好。方坐定没多久,次长成田正二便敲了门进来,冲我鞠了一躬,然後把今天要签字的案件文稿放在我右手边。

    日本人的礼节总是很到位的。

    对他公式化地说了声“辛苦了”,这次他却没有出去,转而对我道“署长,局长指派的就任文书一职的要员已经抵达奉天,现住在大和旅馆,一星期後上任。”

    “哦,”心里暗自冷笑,任免谁,还不是你们说了算,但面上还要装得滴水不漏,“这倒是我的疏忽了,没有去火车站亲自迎接。”说著起身拿外套,一边道,“大和旅馆离这也不远,如果没什麽要紧事,就跟我一同去拜访下新任文书吧。”

    成田低头道了声“是”。

    大和旅馆算得上是满洲国最好的旅馆之一,在警察署的西边,仅隔了一条街。能被安排入住这里,看来这个新文书对日本有一定的影响力,不知道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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