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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怀净 第18节

作者:糕米果 字数:22234 更新:2021-12-20 16:32:18

    过了一会儿,三份牛排都送了上来,侍者满面殷勤的笑容,先给段母和段小弗都端上了。段林夏的那份最晚送上来,段小弗站起身给侍者让位,那侍者弯下腰,将玄色石板上扣着的银色铁盖拿开,正要把盛着牛排的石板放到桌上,哪里料到那侍者突然惊慌地高声叫了声“啊”,石板脱手之后以一种可怕的弧度,直直地砸向段林夏。

    段林夏正在玩手机,闻声抬头,黑色的石板朝她砸来,让她第一时间条件反射地抬起一只手挡在面前。

    滋滋滋。

    滚烫的石板灼烫在白嫩的手背细腕上,发出让人心惊胆颤的声音。

    牛排从她身上滚落,石盘在重伤了手部之后,砸在她腿上,在地上滚了两圈,撞在桌脚沉闷一声响,不动了。

    段林夏仿佛丧失了痛觉,傻了般呆愣在那儿,嘴唇微张,双目愣愣地瞪大。

    她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眼前蒙着一层典雅桌布的桌上落下沾满黑胡椒的一片柠檬,那色彩明黄鲜艳,却在她眼前迅速褪色,一点点灰白,乃至一片黑暗。

    一声迟来的尖叫唤醒她的意识,她的手被母亲拉着,有泪水较之滚烫的手背,冰凉地摞在上面。

    段林夏眼睛一眨,意识回笼的瞬间,没去看受伤的手,而是抬起眼,冷锐地直直望向她的好堂妹。

    那个“善良”的妹妹,眼中的自得笑意遭到她的捕捉,似是察觉不妥,匆忙地收敛笑意,含着泪水看着她的手腕。

    段林夏的心狠狠一沉。

    决赛引起的关注度远非前两场可以相媲美的,当天比赛时音乐大厅外墙的光屏也将进行现场直播,从头一天晚上就有人带着帐篷驻扎在广场上,等着第二天选手入场时见上一面。由于前来的人太多,为了维持秩序,警方临时调来了一批人维和。

    电视台的记者满面笑容地举着话筒四处找人采访,有拖家带口的,也有情侣,更有单独前来的老人或者孩子。

    国国家电视台的记者逢人问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是来观看比赛的吗这被誉为今年最傻的采访,没有之一。

    拖家带口的人说我们全家出动,希望能在这里见到优秀的参赛者们。哦,好吧,我承认,我们是来看周的。我的孩子、妻子和父母都很喜欢那个男孩,如果他能加入我们家庭就好了。

    情侣说当然是来看比赛,我和我的男友都疯狂地爱上了那个神秘的东方男孩什么呃,我们不会分手,毕竟共同爱好是亲密关系的重要桥梁。

    一位老人道我仿佛重新回到了上个世纪那个音乐天才横出的年代,这个时代已经沉寂许久了,许多人不再喜欢古典音乐,这个东方男孩打破了古典与流行之间的壁垒。他的琴声将人类飘荡的灵魂召唤出来,而非继续沉眠。

    除了现场的观众,许多守在电视机或者电脑前的人也讨论热烈。

    在家里同样可以看到直播,只是紧张的气氛自然不如一堆人共同观看来得强烈。现代人有自己的解决方法,当人们连上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了许多,仿佛就置身于人群之中,各自抒发着自己的观点。

    直播盛世美颜,扒一扒国国际音乐大赛的美人们,你懂得

    1楼每次睡不着就听古典乐,现在才知道我错了,有菲尔和周的比赛,够我舔屏一万次,激动得半夜跑圈怎么都睡不着。

    2楼从前有一张现场音乐会门票摆在我面前,但我把它卖了卖了卖了

    3楼楼上的看来挣了不少钱啊,虽然看不到现场,但至少挣了一笔,毕竟现在已经炒到千金难求的地步。

    4楼哦,不,我当初卖掉它时,还倒贴了一笔。

    5楼蜡烛蜡烛蜡烛

    35楼遇到一个好心人,原价8折还包邮送上门,么么哒

    36楼刀片已经准备好了,交出门票不杀。

    37楼我的菜刀已经寂寞难耐,6楼给地址,菜刀送货上门。

    38楼秀死快这仇恨值拉得爆表了。

    78楼怀疑2楼和35楼有奸情,一个傻货和另一个傻货的缘分。

    79楼楼上1

    80楼1,真相君。

    102楼啊啊啊刚刚在现场拍到了菲尔和周说话的照片c感好足

    103楼上图图

    104楼年度c我站周x菲尔

    105楼c个鬼,这两个都是我的我的我的舔屏

    106楼抱走周不约求周用弹琴的手速撸我

    107楼求撸

    108楼求撸1

    109楼求撸身份证号

    比起能接收到国国家电视台的国民众们,天朝的人们可没办法轻松看到直播,不说电视台没有直播权,网上也得要靠翻墙。艺高人胆大的自然怎么也挡不住,靠着爬墙的技术,截屏或盗图粘贴到国内的各大论坛以及微博上。

    目前为止最为惹人关注的,自然是周怀净和菲尔面对面的场景。菲尔作为神童,再加上容貌俊美家世显赫,时常出现在各大媒体上,就连国内都有一拨颜粉。许多对钢琴没什么概念的,看到技术贴分析的是周怀净是比牛逼人物更牛逼的人物,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们表示伤害国外对手,即使对方是高富帅中的高富帅,但依然心情十分微妙的暗爽。

    当前最火的一个帖子是一名正在国的海外留学生发的,实力跪舔周怀净的颜值,并称连国外的人都拜倒在其牛仔裤下。大概是五四运动遗留的风气,老一辈的人往往是仰视着欧洲各国长大,直到近几十年由于国力的增强才有改变,不过当听到连欧洲人都对周怀净赞誉有加时,大多数人心中难以不高兴的。这一次由欧洲人主控的比赛,天朝进入决赛的有两人,已经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了,即使是以古典音乐之都著称的国,也同样只有两人进了决赛,更何况周怀净是以这样的高姿态强势进入。

    不得不说,在周怀净的问题上,除了狂热爱国者,连平时喜爱跪舔欧美的人也报以友好态度,一时间气氛祥和。

    而这时,网上的一个帖子却企图破坏这氛围,进入了人们的视线。

    钢琴才女段林夏退出比赛,是意外,还是惧赛

    这一帖子的言辞含糊,声称得到消息,段林夏退赛,说是分析段林夏退出的原因,除了模糊地点出住院这一消息,前前后后的话锋却直指段林夏担心比赛输得太难看,因此为一点小伤而退出逼比赛。更加具有挑拨性的,楼主说到段林夏来国期间同周怀净冷淡疏离,曾发生过口角产生不快,这似是而非的侧写笔法,几乎将段林夏描述成一个嫉妒成性的前辈。

    帖子迅速被置顶炒热,连之前的直播贴都被压下去,炒成一团的人有的认为楼主不可信,有的要求段林夏道歉,有的辱骂其有负盛名,有的指责她不爱国真是牛鬼蛇神齐齐上阵,热闹非凡。

    远在国的周怀净忙碌得很,到了音乐厅外面时,围着许多人,其中不少人手里举着他的照片,甚至有人弄成氢气球,远远看过去就像他的脑袋一颗颗地飘荡在空中

    周怀净透过车窗惊奇地望着外面的那一幕,回头对陆抑说“二叔,我想要你的人头氢气球在家里飘满,那样我不管在哪个角落都可以看到你了。”

    那画面,陆抑连想象都不敢,镇压住试图造反的周怀净“二叔哪里是那些假货能代替的”

    周怀净想想,觉得很有道理。毕竟二叔能动,氢气球既不能动,还连上下半身都没有。

    阿力走过来,帮他们打卡车门,陆抑先下车,然后将周怀净护在怀里,周围围着一圈铜墙铁壁似的保镖。

    早在他们的车停下来就有人注意到了这辆加长版的豪车,不时有人频频回头。当看到周怀净的身影,一声尖叫伴着一声尖叫,传染病似的迅速蔓延开来,声浪几乎要将他们淹没。

    周围人的热情几乎化作实质扑面而来,硬生生要把周怀净给叫蔫了,下意识就往陆抑的怀里躲。陆抑嘴角弯了弯,刚刚看到这么多人导致的小情绪也消失了。

    他家宝贝的好被这么多人发现,陆抑又是骄傲又是吃醋,恨不能嘴里彪醋把那些人都给喷飞。好在周怀净一如往常依赖他,也只依赖他,陆抑在心底得意忘形地哼了一声。

    菲尔刚下车,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在门口就遇到了周怀净。比赛之后他就没再见到对方,陆抑把周怀净给藏在了一家戒备森严的酒店里,他虽然知道地址,但根本闯不进去,只能乖乖回家练琴。

    菲尔自从遇见了周怀净,练琴几乎疯魔,对于令他景仰的人来说,他最大的期望就是打败对方,这样才能在对方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当然,他从来不屑于同手下败将结交,这就直接造成了一个巨大的矛盾,所以他的性格里真有点抖的成分。陆抑不理他,他越要在陆抑面前晃荡,周怀净不理他,他越想要看周怀净冷淡的表情。

    周怀净被菲尔叫住,可他脚步没有要停的意思,还是紧紧跟着陆抑。菲尔无奈,只能自己加快脚步跟上来,眼睛亮若星辰,燃着蓝绿色的幽火定定地盯着周怀净瞧。

    “周,今天我一定要压倒你。”菲尔信誓旦旦一笑。

    周怀净重新钻回陆抑的怀里,半张脸对着他睨视,皱着眉严肃地教育他“能压倒我的只有二叔。”

    菲尔

    菲尔试图解释,不,他不是想压倒他,而是想压倒他

    周怀净用那双菲尔觊觎不已的修长双手,在菲尔面前挥了挥,道“我看过了,你的手指还没有我长,更别说和二叔比了,我不喜欢你那么短的。”

    菲尔似懂非懂,他的手指虽然没有周怀净长,但也绝对不短啊重点是,这有什么关系吗

    “而且你的手指还那么细。”周怀净略带嫌弃地瞥过菲尔的手,拉住陆抑的一只手给菲尔见识见识什么叫粗,“我喜欢二叔这种粗的。”

    菲尔不甘争辩“那么粗的手指,一定笨拙得不行,哪里有我的灵敏”

    周怀净言之凿凿“二叔最灵敏了。”

    又长又粗又灵敏的陆抑不忍心再听下去,他甚至来不及打翻醋坛子,周怀净已经顺利地把他那点酸味挥发殆尽,现在他半点也不羡慕菲尔总一副人生知己毕生至交的模样晃荡过来撩周怀净。如果撩人都像菲尔这样,那也是挺惨的

    陆抑选择性失忆,装作不记得自己被周怀净撩到怀疑人生的黑暗历史。

    陆抑毫不犹豫地带着还想要舌战菲尔的周怀净进音乐厅,将菲尔甩在身后。

    另一方,之前猛炒周怀净和段林夏恩怨的帖子忽然战斗力突降,只因先前挂在网上的那张菲尔和周怀净同框的照片引发了一场热议,无意间反而帮恩怨八卦贴降了热度。

    302楼怎么就没有人好奇周怀净为什么依偎在一个陌生男子怀里啊啊啊

    303楼比起菲尔,周怀净明显和神秘男子的关系更亲密。

    304楼这场景看起来蜜汁像捉奸现场,正宫逮住丈夫的小尾巴,火力十足地把人拥进怀里宣誓主权。

    305楼神秘男子怎么只有半张脸

    306楼虽然没有全图,但靠着露出来的嘴巴和下巴,绝对是个极品帅哥

    347楼as高级定制礼服,ake最新款限量腕表,casion手工皮鞋,再加上豪车每一样都不是有钱就能随便买到的东西。这是个土豪,鉴定完毕,你们可以活捉了,拿走不谢,我只想抱走ui怀净老公。

    348楼卧槽卧槽卧槽虽然佩服楼上眼力,但老公是我的

    349楼活捉土豪啊啊啊

    401楼就没人发现,老公和神秘人穿的是情侣装吗一个银灰色西装黑色领带褐色衬衫,一个黑色西装褐色领带银灰色衬衫,八卦一下,求不撕,我是真爱粉

    402楼楼上言之有理,何况周怀净还窝在神秘人怀里。这一幕蜜汁带感。

    403楼我还未盛开的爱情之花。

    404楼我老公带着他老公来比赛了,怎么办,在线等,急急急

    405楼嘻嘻嘻嘻,我要重新站队。ui怀净脑公看起来就像是被黑道大佬包养的小白受啊肿么办

    406楼楼上什么鬼周怀净一看就是清冷贵公子风范,哪里像小白受了

    407楼我不管,我要脑补了要ui脑公亲亲才能停止脑补

    远在国的一家医院里,段小弗拿着手机,目光充斥着怒火。她一眼就看出那身衣服的主人是谁,那人的脸曾魂牵梦萦地在她脑海中回荡,如何也挥之不去。她曾以为那人只是游戏里的nc,现实中怎么可能会有人长得那么完美可是没想到,上天还是让他们重逢了。

    段小弗不是傻子,她知道,那宛若天神的人,她配不上,所以她选择远远地看着,默默地将那颗朱砂痣放在心头,将来就算是结婚生子老死,都不会忘记曾经有一个人这么令她动容。

    可是周怀净哪里配得上那个人那个白痴,连她都比不上,却不知道为什么能够如此冠冕堂皇地站在那人身边。

    段小弗的贝齿要住红唇,眼中透着不甘和愤怒,以及信仰被亵渎的仇恨。

    “小弗”段母拉开病房的门,撞见段小弗扭曲的脸庞,心中猛然一惊

    段小弗惊惶了一瞬,连忙收敛住面部的表情,柔弱而悲伤地望着段母“伯母,姐姐的情况怎么样了”

    段母眼中沉淀下晦暗的情绪,不动声色地望了她一眼,说“医生说,夏夏以后再也无法弹琴了。”

    段小弗心头闪过一丝意外的惊喜,竟没发现自己的情绪泄露,她故作悲伤地擦拭不存在的眼泪“伯母,我要进去看看姐姐。”

    段林夏倚在床头,冰凉的目光犹如一条蛇,游弋着缠了过来。

    段小弗打了个寒颤,段林夏刚刚恐怖的眼神让她有些不安。她停了一会儿,才说“姐姐,以后就算是不能弹琴了,你也可以做其他的事情,千万别自暴自弃。”

    段林夏眸光一颤,幽幽地将视线落在自己被纱布包裹起来的双手,沉默无言。

    段小弗压下心中的喜悦和痛快,装模作样地又安慰了几句。

    段林夏忽然出声“谢谢你了,小弗。你说得对,就算不弹琴,但我是q大的优等生,想要争抢我的人只多不少,对不对”

    段小弗一默,心里涌出丝丝嫉妒。

    “对了,由于伤势严重,警方已经答应了我调查那家酒店。我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昨天出了事故一定是有人想害我,对不对”

    段小弗一慌“堂姐,昨天的事情都是意外,虽然你受伤这么严重,可是那位服务员也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能因为别人的无心之失就想要送对方吃牢饭”

    段林夏冷笑“你说的对,如果受伤的人是你,我一定会好好原谅她。但是现在,我只想要她尝尝烙铁烫在身上的滋味,就烫在那人最珍视的位置上,比如脸。”

    段小弗僵硬在那儿,扯动嘴角,几次都无法完成一抹恬静的微笑,眼前一片骤然的黑暗。她手指苍白地攥紧在一起,勉力不让自己倒下,声音轻得仿佛在飘“姐姐你真恶毒,这样做事犯罪呢。”

    段林夏的微笑响在寂冷的病房里,如鬼魅随行,宛似有一只恶鬼贴着她的背,往她的脖颈吹了一口阴森森冰凉凉的冷气,激得一身鸡皮疙瘩都蹿了起来。

    “是啊,是犯罪。我也想让她知道,这是在犯罪。”

    第71章

    段小弗离开时面色苍白,仿佛身后有鬼在追着她,连段母正坐在医院的走廊上都没发现。段母没出声叫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过了半晌才转身回病房。

    段林夏从病床上探出了半个身体,一手伸向椅子上段母放在那儿的包。

    “夏夏,别乱动。手都受伤了还不安分。”段母急忙走过去,搀开女儿的手,拿起包包说,“想要什么妈妈帮你取。”

    “不过是小伤,没什么的。”段林夏淡淡笑了“妈,我想看直播,你帮我拿一下遥控,好不好”

    段母心里一痛“都怪妈妈,才害得你变成现在这样”之前在病房中,段林夏让她对段小弗撒谎说以后不能弹琴,她立刻明悟过来,夹杂着一丝不敢置信。

    段母书香世家,没经历过太多勾心斗角的事情,大学毕业后没进入社会就嫁给已是小有成就的段父,此后更是被捧在手心中不需操心太多烦心事,终日与艺术为伴,心眼甚至不如段林夏来得多。过去她只知道要教育女儿一心向善、待人宽和、博施济众,直到女儿受了伤,她才后悔不叠。她只告诉女儿要成为一个好人,永远不要用不正当的手段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但她却忘记告诉女儿,这个世上的伤害,不是你行得端站得直就能避免的。

    她并不是傻子,当发生那件事情之后,稍一思索便知道段小弗做了手脚。这手段不高明,不设防,只因不曾料想到。不说小叔子夫妻二人在他们家身上吸了多少血,单论段小弗这个侄女,他们帮她走通关系上辰光,平日里看上什么好东西也叫夏夏多让让妹妹,这次来国身上的那一套衣服都是他们给买的。便是一个陌路人都有可能会害夏夏,段小弗怎么下得了手

    女儿是段母最大的雷区,段小弗一脚踩进来,段母心中的愤怒烧得她几乎要失去理智,平时有多喜爱疼宠这个小女儿般爱撒娇懂体贴的侄女,现在就有多憎恨恶心,恨不得撕下那张虚伪的脸皮。

    段林夏知道母亲心里难受,宽慰道“妈,我只是担心你被她蒙蔽了。我的手没事,错过这次的比赛,还有下一次。”母亲不理俗世,段林夏从小接受父亲的教育就是要好好保护妈妈,凡是以妈妈为第一,其次才是自己。

    受伤的明明是女儿,但被安慰的反而是自己,段母忍不住要落下泪,生怕段林夏看到感伤,连忙低头拿包旁的遥控。段林夏的手被包得严实,主要的却是皮外伤,修养一段时间,弹琴不会有阻碍,只是左手手背上被滚烫的石盘和热油灼伤,留下伤痕是在所难免的了。想到夏夏这段时间有多期待这场比赛,段母眸光沉了沉,心疼地从那双手上移开视线,强笑着打开电视机开关,调到了比赛的节目现场。

    也是巧合,一调到那档节目,画面上正好是主持人遗憾地解说她因病退赛,下一个出场的人是菲尔。现场尚来不及失落,便被菲尔的到场推向了另一场兴奋的高峰。

    段林夏垂着眸,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被包裹的手远比被烫伤砸伤的那片刻还疼,从手上疼到心脏,前所未有的疼。

    菲尔弹琴的风格依旧,即使是在这样重大的比赛当中,不改他朝圣者的心。他的参赛曲目名为圣钟,当手指触到琴键,指尖流泻出的音乐却并非如曲子的名字那般平和,而是钢铁般强硬又阴冷。

    谁说上帝俯视人间时,必定是慈悲宽和的呢那些身染罪恶的人,没有上帝所钟爱的光明,他们虚伪矫纵、冷漠自私、嫉妒成性,打着迫不得已或是正义之师的旗帜残酷地对待别人,纵使有其人性光辉的一面,也被无尽的肮脏黑墨泼得微弱不堪。

    于是审判者降临,圣钟敲响,那缓缓踱步来到人间的脚步声是恶者的催命符,绵延不绝的钟声是判决的丧钟。

    菲尔的目光坚毅如磐石,映射着的灯光在他瞳孔中宛如一把锋锐的利剑,直直地戳刺人心。

    当最后一个休止符划下,音乐停止,菲尔用利刃将恶人送上了断头台,骤然从钢琴后站起身,嘴角硬生生撕扯出抽搐般的兴奋笑容。

    摄像机给了他一个特写,年轻俊美的贵族少年眸子亮得惊人,生气勃发,仿佛如何也折不断的一把出鞘玄铁剑。

    舞台下涌起疯狂的掌声,这场酣畅淋漓的屠戮能令人心中吐出一口恶气,人类从古至今总是期待着善者得上天堂,恶者需下地狱,现实却往往叫人失望。艺术浑然自成一境,与现实若即若离暧昧不清,它永远追求着至真至美至善,洗涤着心灵,也圆了人们的期望。

    “菲尔是忠实的教徒,连上帝都爱听他的琴声,再没有人能够比他更加虔诚。”

    “他是巴林之后的又一个音乐圣徒。”

    “菲尔完成了音乐生涯中的重要奠定地位的作品,我无法想象,今天还能有谁能够和他相提并论,当然,也许我们应该期待一下周的表现。”

    “我得说,也许不该太过乐观,菲尔他过去抛不开查尔默斯的影子,而今天的作品,我在里面听出了周的骷髅狂欢这不是个好兆头。”

    “下一名选手是周,哈哈,我猜组委会一定是做了手脚,将他们两人安排在了最后,否则谁还有心情弹琴”

    “菲尔的表现太过亮眼,不知道周能不能顶住压力。”

    镜头没有跟到后场,周怀净上场之前,陆抑帮他整了整松开了点儿领带,再用手帕帮他擦了擦手。

    “去吧,二叔在二楼看着你。”陆抑捏了下他的耳朵。

    周怀净严肃地点点头,叮嘱“二叔要好好听我为你做的曲子。”

    陆抑嘴角一僵,给他一个恶劣的眼神,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明晃晃笑着“我会一丝不漏地听你弹完。”好叫你体验体验什么是二叔和浴缸和你

    周怀净颊边酒窝向内陷进去,笑容软得可爱,听话地上台去了。

    周怀净上台之后,立在台上站了一会儿,似乎察觉不到台下等着他动作许久而躁动的声音。

    他是被菲尔的表现吓到了吗

    揣测和疑惑充斥在台下和电视机前,连天朝辛苦翻墙的众人都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冷汗,连坐在电脑前看直播的周家人也困惑又紧张。

    只有林老,微微抬头看到二楼的一扇贵宾室的窗旁,出现了一抹人影向着舞台上的人远远招手,登时脸都黑了。再一看坐在身边来套关系的查尔默斯,林老心情更是不佳,对这个妄图来挖墙脚的臭老头不给好脸色,生硬地盯着台上的人。

    周怀净一看到陆抑出现在窗口,终于转身坐到钢琴前。他要让陆抑从头听到尾,完完整整地感受他的热情。

    现场一片死般的寂静。没有人说话,连呼吸都情不自禁放轻了。

    在菲尔那场演出之后,所有人的情绪都绷到了极点,对周怀净的期待更是达到另一种高度,倘若他表现比菲尔还逊色,就算依然是优秀,也会被踩到泥里之前被捧得多高,失败就会摔得多惨。

    镜头对着少年的脸庞,这张典型的东方面孔五官并不深邃,却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不是惊心动魄,而是细水长流,眉目清冷婉约,令人无法不侧目,由衷而生出“好看”的念头,细细思来又不知道为何如此。大概是只有浸润在音乐之泉中,才能催生出这样的清泠泠的傲骨来。

    周怀净短短的瞬间不知怎的思绪竟飘到了上一世,刹那间想到他对钢琴的喜爱远胜过对父母的喜爱,而对陆抑的喜爱远胜过对钢琴的喜爱。

    这般天生不近人情的性子,本该注定孤独一生,偏偏遇见了陆抑。大约两个孤星入命的人相互依偎,便能冬中取得半寸暖吧。

    镜头动了动,转向了周怀净的手指。

    那双手干净修长,备受呵宠,于是才能这般在黑白琴键上,动人得使人生出好好亲吻一下的念头。

    叮咚。如水落泉中,一滴一滴,连绵成一片。

    敲击在琴键上的手指只是轻轻地、悠悠地,浪漫地悠扬着柔和的曲调。平静安宁,渗入了灵魂,好似乘着一叶小舟,在水间闲散地安眠晃悠。

    然而平静未催成另一番更长久的平静,而是渐渐地如水滴汇聚成泉,流淌成溪,奔腾成河,逐渐见其汹涌之势。

    方才情人抚琴的手指,渐渐加快了速度,连镜头都快跟不上那变化万端的手指,眼见着它们连成虚影,快得晃眼。

    那琴声愈发地急促,一浪接着一浪,火焰滚烫地从天空直降,一把接着一把扔在人身上,无法抗拒,无法呼吸。

    周怀净闭上眼眸,面孔如雕塑一般冷硬,犹如在接受着烈火的考验,痛苦又欢愉。

    观众们屏住呼吸,此时此刻,他们的意识被一团团的火焰席卷而走,而他们的呼吸也被掠夺了去,只能偶尔紧张地局促地被扼住了生命的咽喉一般,换取完全不足够生命需求的一点新鲜空气。

    但是不够,远远不够。

    那人想要从他们身上夺走的何止这么一点空气他想要的是所有掐住他们的脖子,控制他们的呼吸,剥夺他们的意志,去又要他们感恩戴德、满心欢喜。

    烈火灼烫地一团团聚在一起,汇成漫天的汹涌火焰,滚滚袭来,一声声短促有力的音响,就像得到号召被从空中轰然投来的烈焰,那双操控着火焰的双手如飞,热烈地指挥着巨火,一下比一下紧地扣住命运的咽喉。

    左右手交替的演奏让纤细白皙的清瘦手指都被可怖的青筋缠绕,但它们不动声色地撕裂开空间的裂缝,让这场无尽的火焰燃烧不受到时空的阻隔,肆无忌惮地野火燎原。

    太快了

    他的速度太快了

    所有妄图通过屏幕看清手势的人无一不败给自己的眼睛,那个狂肆的演奏者完美地结合了他的手指、手臂和手腕,每一次的演奏都将力量传递到厚重的琴音里,精准的颤音紧促地让人应接不暇。

    这的确是一场享受,有完美的音色和力度,却又如此让人痛苦得喘不过气。

    轰

    一声宛似惊雷的骤响,将琴音推向了高潮。

    下一秒,如同一只羽毛轻飘飘地从半空中飘落,那琴声朦胧地宛如要脱离现实,在一片烈火燎原之后重新长出新的生命。

    高贵、典雅的舞曲旋转着绚丽的华尔兹,在极致的安宁与重归的喜乐中,随着降下的幕布渐行渐远。

    音乐厅里寂静无声,直到周怀净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脱力,无意中按响了琴键,才将人们从琴声中催回来。

    周怀净面色苍白,脸颊浮着异样的潮红,浓黑的睫毛颤抖着掩盖住眸中的情绪。

    音乐厅迎来今日最轰烈的掌声,似要将天顶用掌声给掀翻了。

    他在炫技这华丽而诗意的琴声,将人类的出生的安宁、成长的坎坷、死亡的寂静,让人折服地演绎了出来

    这是足以媲美骷髅狂欢巨作,拥有着比之骷髅更加浪漫炫丽的音符,在音乐界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无可比拟。

    毫无疑问,这位年轻人,将成为这个时代的钢琴之王。

    周怀净迎着掌声,轻轻抬头,对上陆抑的目光。

    两人相视良久,尽都微微一笑,默契油然而生。

    第72章

    回到后场时,菲尔满眼放光地盯着周怀净,磕磕巴巴说“周,你的手真是棒极了。”

    周怀净很少理会他,这回闻言,扬起下巴带着点儿小骄傲,点了点头。

    成绩还在统计当中,但在场的人都认为周怀净无疑会是第一名,而菲尔将占据第二名的位置,真正的悬念反而在第三名上。

    一名白人少年面色窘迫地走上前,挥舞着手对周怀净说了一番话,最后期盼地望着他。周怀净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无辜地眨眼,对方也跟着干巴巴地眨眨眼。

    菲尔一只手托着下巴,笑眯眯看完,热切地帮周怀净做翻译“周,他刚刚说上次冒犯了你,十分抱歉,希望能得到你的谅解。”

    周怀净没有印象“哦。”

    菲尔笑容一僵,觉得也许周怀净根本不知道对方冒犯了他他只能扭曲意思,对那人说周怀净饶恕了他,并敲打道“托尼,虽然周原谅了你,但我为你的偏见感到遗憾。不管是什么肤色什么种族的人类,都比心生懈怠轻慢的种族好。”

    那白人少年立刻窘红了脸,讷讷地走了回去,走到一半又尴尬地折回来,询问了周怀净一句什么。

    菲尔蹙了一下眉,道“周,他说那次为难你的时候,有一位中国女孩帮你反驳了他们,似乎叫”他看了一眼白人少年,那人立刻重复了一遍名字,蓝色的眼睛里含着期盼,三个中文字在他口中清晰地吐出,连周怀净都能听懂了,“段林夏。听说她住院退赛,他想亲自去探望,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段的医院地址。”说完,菲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少年,带着几分看破秘密的调侃。

    白人少年依然红着脸,只是这回的含义却非方才的窘迫,不自然地挠着后脑勺,但并未退缩,定定地等着答复。

    周怀净眉目一动,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少年遗憾地道谢离开。他家境不错,同米勒家族是世交家族,找个人不太费力,只希望那位女孩还未离开国。

    再过一会儿要宣布比赛的结果,周怀净却迫切地想要见到陆抑,林老不在就更没人能管束他了,偷偷地溜了出去,跑上楼和阿力打了一声招呼,钻进了雅间。

    周怀净一走进去,陆抑正探头探脑地朝外瞧,仿佛外头有怪兽,又匆匆忙忙缩回来,悄悄地撩着帘子窥视。

    “抑抑”周怀净歪着脑袋,眼眸晶亮。

    陆抑转过头,嘟着能挂酱油瓶的嘴,那双高定皮鞋啪嗒着脚步稚气满满地带着它的主人奔过来,弯着腰低着头撞进周怀净的胸膛。“爸爸,我一睁开眼你就从台上下去了,下面还有好多的怪人觊觎着你。我讨厌他们。”

    周怀净先是揉着胸膛指责“抑抑,你快撞坏我了。”

    陆抑咬着嘴唇,哼唧着轻轻把头柔柔地重新靠上去,宛如对待着一只易碎的花瓶。

    继上一次大半夜遇到陆抑,这一次在大白天遇到陆小鸟,同样给周怀净带来别样的刺激感。十八岁的周怀净逮住了不知道几岁的陆抑,感觉就像是背着年至不惑的陆二爷和嫩生生的陆小朋友偷情。

    自己方才的话被周爸爸忽略,陆小鸟瞥向窗口的眼神阴沉得吓人,语气和唇角弯起的笑容甜腻腻的,若叫人看见了,只会惊悚面前的“小孩”表里不一地将自己割裂。“爸爸,我讨厌有那么多人看见你。”他想找个笼子,把爸爸关进去,锁起来,剥光他的衣服,贴近他的肌肤爸爸是他一个人的。

    周怀净深表赞同“爸爸也不喜欢那么多人看着我。可是抑抑,爸爸要挣钱才能养得起你。爸爸每天起早贪黑,你不可以任性,知不知道”周爸爸偷偷给陆小朋友灌输思想,希望二叔醒来以后能看在他很忙的份上,原谅他不识好歹的恣意妄为。

    陆抑笑容都挂不住,阴着一张脸孔,埋进周怀净怀中,天真又伤心地问“爸爸,我不要钱,更不要别人看着你。”说完,委屈地咬住了周怀净上台前就解开了西装外套露出衬衫的胸口上。

    周怀净痛哼一声,胸口又痒又疼,还有点湿

    这一幕蜜汁熟悉,周怀净还未从记忆里提取出场景,已经被陆抑生气咬着他小红豆用舌尖隔着衣衫逗弄的动作折腾得手脚发软。他推开陆抑的脑袋,苦恼地盯着自己胸口湿了的衣服,被衣料摩擦时那里又肿又痛,细密的电流流窜到身体里。之前的嘴巴上的咬痕不重,比赛时才没有成为焦点,在如今高科技的清晰镜头之下,虽然是深色的衣服,也有可能会被发现他跑来会情人了。然后,林老师该生气了,二叔醒来说不定也会想要教训他

    周怀净苦着脸,决定不去领奖台领奖了,捏着陆抑的脸,一位面对屡教不改儿子的父亲满含辛酸和疼溺“抑抑,你真是不知轻重。”

    周怀净拉着陆抑的大手“走吧,我们回家。”

    陆抑眼底的阴沉从咬住周怀净的胸口催出一声低吟开始,变得深沉而复杂。

    打开门,阿力带着保镖守在这,恭敬地躬着腰。

    “阿力,我要和二叔回去了。”周怀净牵着站立得笔直的陆小鸟,外人看来就是陆抑宠爱着他任由小情人拉着他的手,不顾忌高冷的形象。

    “呃,这怀净少爷,您回去了,那等会儿领奖”

    “唔,老师还在。”周怀净不慌不忙地给出一个答案。

    阿力抽了一下嘴角,这种时候离开,就算是林老过后铁定得被人追着问为什么周怀净离开了,不清楚护犊的林老先生会不会被媒体烦得想要抽二爷一顿。阿力下意识抬眼请示陆抑,被对方阴森森瞪过来的一眼惊得手脚发凉,如同回到了那件事情之前的时日。

    在陆抑的腿瘸了之前,他的眼神就是这么自带灵异光环,阴气阵阵,初到陆家的一段时间,阿力个子熊胆子小,晚上都不敢出门,生怕撞见了光着脚走路没声音的陆抑,这种事情多来几次,阿力非得被吓破胆。

    陆抑的改变是从那场意外之后,所有的锋芒都收敛起来,目光冷静幽邃,虽寒意逼人,但总不是那种鬼片式的怨灵模样。

    阿力抖索一下,脑子里飞快联想到上次在酒店房门门口叫着“爸爸”的陆二爷,嘴角抽了抽。

    “是,二爷和怀净少爷尽管离开。”他侧身叫了个人叮嘱了一番,让人去转高林老。

    解决完妄图想让他爸爸抛头露面的人,陆抑心满意足地在心底嗷呜,志得意满,整个人都要趾高气扬起来。

    阿力偷偷瞥了一眼,仿佛看到陆二爷脑袋上插着鸡冠,斗志昂扬又小人得意,立刻恶寒地甩甩脑袋,莫名觉得今天的二爷有点逗。

    两人被护送着经过特殊通道离开,媒体都没逮到人,等他们从直播中得知周怀净身体不适提前离开,看到他的老师林之铁青着脸站在一干年轻人中代为领奖,纷纷相信了措辞。

    除了学生身体抱恙,老师满怀担心,还有什么能够解释这一幕呢

    可惜媒体们得到消息太晚,人都跑没影了,他们也追不回来。

    回到住处,周怀净和陆小鸟面对面互瞅,瞅了半天也没能把饿得咕咕叫的两个肚子给填饱。周怀净不会做饭,陆小鸟也不会,于是只能叫人送餐。

    吃完午饭后,周怀净摸着肚子,里面是踏实的,但心却空了一脚。他失落道“现在除了二叔,谁也无法喂饱我了吗”

    陆抑看他摸肚子的动作,盯着白乎乎的肚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怀净自从被教训完,胆子小了一点,不敢再把衣橱柜里的东西再往陆抑身上使,但不用那些小东西,他也能和陆抑玩得很开心。

    在弹完琴后,他急切地想见陆抑的心情是那样真实,试图确定面前的一切,他的这一次人生都是真的,实实在在地发生了。这种空洞,当见到陆抑的瞬间便被填补满,却燃烧起了另一股未明的火焰。

    周怀净面对着陆抑也许不敢这么大胆,但全心全意依赖着他的陆小鸟,像天生就是来给他壮胆的。

    周怀净某方面的知识在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之下,想要量变达到质变,悄默默地把罪恶的手伸向了陆抑。

    在帮陆抑洗澡的时候,他难得羞涩地不敢看那只蛰伏的大鸟,爪子欲拒还迎地洗两下,又撩开,再三之后,陆二兄弟怒发冲冠了。

    周怀净戳了戳“抑抑,你怎么夹枪带棒”

    智商在线但假装智障的十四岁陆抑

    好在陆某人内心同样充满了羞涩,虽然被调戏了一把,但他忍了。

    周怀净满脑子不和谐的产物,早就和陆抑一样硬邦邦的,洗完澡两个人就那么光着身子各自带着一把枪,高高兴兴地奔赴战场。

    周怀净摸出一管润滑油递给陆抑“抑抑,涂在我后面。”

    陆抑将周怀净面朝下压倒在床上,抬起他白生生的屁股,在周怀净的指导下用手指均匀涂抹扩充里面的空间,嫩嫩的软肉都缠上来,像要将他的手指也一同融化掉。

    周怀净哼哼唧唧的,白嫩柔软的小脸瓜子红通通一片,粉遍了全身。他的脸颊红云漫天,乌黑的眼睛迷蒙,眼角湿润地眯着。

    这种情况下,男人的天赋直接指导着他下一步该怎么做。陆抑抛开那管润滑油,手指抽出来的同时,换上硬朗铁汉子陆二兄弟顶了上去。

    “嗯”周怀净猝不及防被顶得往前一扑,那撞进来的家伙来势汹汹,竟然直接戳中了敏感的某处,把他顶得小怀净瞬间就缴械投降了。

    陆抑和周怀净都惊疑不定了一会儿,似乎没料到他这么快就走了。

    陆抑捏着小怀净,那儿将残存的东西都喷在他手心,软嗒嗒毫无精神地垂头丧气。

    “爸爸”陆抑含住他的耳根,眼眸里是占有的疯狂满足,语气中还自带仓惶无助,“你好热,快要把我热化了,我该怎么办”

    周怀净有点点疼,但在巅峰的余韵之中,脑子犹如浆糊,空荡荡地想要陆抑来填满,扭着臀收缩着指挥陆抑“抑抑,你模仿牙刷来刷我。”

    陆抑

    陆抑寻找着角度进出“爸爸是想要刷上面的还是下面的外面的还是里面的”

    周怀净红潮满布,醉眼迷蒙,嘟嘟哝哝“都要。唔,抑抑你又长又粗。”

    陆抑泪痣妖娆,吻着周怀净的脖颈“因为要帮爸爸把每一个角落都照顾到。”

    周怀净不加掩饰地将心中的感念都通过愉悦的呻吟宣泄出来,在他心里,情到浓时,这些本就天经地义,两人契合地交托身体,传递着所有的信任和挚爱。

    当两人同时到达快乐的顶峰,共享着只有两人之间能够亲密分享的愉快,这种喜悦伴随着满足油然而生。

    陆抑埋在他身体里,呼吸落在他脖颈处,柔和的嗓音夹杂着嘶哑和蛊惑,暧昧却故作稚嫩地问道“爸爸,我填饱你了吗”

    周怀净漆黑的大眼睛清澈如水,待恍惚的情欲过去,他餍足地舔舔唇,动了动屁股,陆抑从他身体里滑了出去。

    “唔,抑抑的大牙刷越刷越细了啊。”

    陆抑

    “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绣花针。”

    陆抑紧紧地抿唇,一把将大牙刷绣花针堵了回去,不让填饱他肚子的美味事物流出。

    “抑抑,你快出去,爸爸累了。”周怀净简直将某人当成电动牙刷,使用完了就要把人给差遣走,典型的拔x无情。

    陆抑留在温暖的巢穴,连体婴儿似的把他翻过来,引起他低低的哼哼声。他吻住周怀净那张一开口就要把人给吓唬到软的嘴,舌头舔着舌头,含糊道“爸爸功夫深,能把绣花针磨成铁杵。”

    周怀净唔唔地扑腾着,所有的动作都被镇压了。

    第73章

    陆抑醒来的时候,周怀净双手双脚都扒拉在他身上,脑袋伏在他怀中睡得香甜,软软的呼吸落在胸膛上,挠痒似的一阵阵的。

    昨晚的窗帘没有拉上,冬末凛冽的空气被窗户隔离在外面,只有清晨的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温暖和煦地铺落在屋中,陆抑将周怀净包进怀里,亲吻着他的额头,而后垂着眼细细地端详着他。

    精致的五官慢慢长开,睫毛又长又翘,那双眼睛睁开时又大又圆,宛如两汪清冽的酒水,望上几眼就能醉人。幼时大约会有点儿雌雄莫辨,而今的眉间已是染上英气,面无表情时倒是清冷唬人,但一笑起来小虎牙和酒窝都让那英气大打折扣,颓然地给顽皮的孩子气让位。

    这小家伙淘气起来,就算是陆抑也管束不住,看在昨晚他做了一件好事的份上,暂且不和他计较。陆抑回想起昨晚的滋味,销魂入骨,食髓知味,巴不得和他来一场清晨的冲动,遗憾他的二兄弟还非常冷静地旁观着。

    陆抑有一瞬间扭曲地嫉妒起昨晚上的自己来。

    趁着周怀净还没醒,陆抑抱着他去洗澡。周怀净大概是累坏了,这么大的动静也只是抬着眼皮看了看,无意识地咬住陆抑胸口的红豆舔了舔、吸了吸,然后又放心地睡过去了。

    陆抑绿着脸帮他洗澡清理身后,将人从头到尾咬了一遍,在原本的红紫印子上啃咬着留下串串更鲜明的印迹,上上下下咬了一通,最后在白嫩嫩的屁股尖儿上咬了一口,印下新鲜的红痕。

    周怀净睡到下午才醒,一觉醒来感觉屁股格外疼,不仅是不可言说的里边儿疼,连外面都疼。他撩开衣服努力往后瞧,可惜脖子没能扭成麻花,只能放弃,但同时他发现全身上下能看见的地方到处印满了可疑暧昧的痕迹。

    陆抑站在门边不知道观赏了多久,周怀净一看到他,立马爬下床,别扭着姿势扑过来“二叔,你把我吃透了。”

    陆抑接住他“还能爬下床,今晚还胡闹么嗯”

    周怀净一想到天都要亮了还不能好好睡觉,陆抑冲撞的每一下都用力得好像要把他的魂魄从身体里给撞出去,到最后他被陆抑的重重压迫结果羞耻地在床上嘘嘘了周怀净是昏过去的,现在由陆抑一提醒,顿时打了个寒颤。“二叔,我错了。都怪你太长了,我都快被捅坏了。”

    陆抑头一次发现这小家伙真是实打实的不知天高地厚,可惜就算是陆二爷也拿他没办法,谁叫对方是他放在心尖尖上护着宠着的人呢

    初次之后,不宜吃辛辣荤腥的食物,于是陆抑就给煮了粥,周怀净饿得狠了,连喝了三碗才停下。

    电视上还在重播着昨天的比赛,周怀净果然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菲尔夺得第二,第三名是他见过的白人少年托尼。

    周怀净兴致缺缺,想起还有件事情要做。

    “二叔,我想去见段林夏。”周怀净说到。

    第一次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名字从他嘴里吐露出来,字正腔圆,淡淡地将三个字咀嚼出来。陆抑正在翻着文件,闻言手指不着痕迹地僵硬了一下,眉眼连动都没动过一下,冷漠道“见她做什么”

    “听说她帮了我,是好人。”周怀净的理由自然的没有丝毫的亲昵,态度是标准的公事公办。对方帮他,他自然要回赠点什么。只是他还不知道自己能回赠些什么,只能前去探望看看了。

    “好。”

    陆抑理应不知道那人是谁,但他表现得像是认识已久的人。上车之后,陆抑只是交代了去段林夏那儿,阿力已经把地址报给了司机。

    阿力好奇地透过后视镜看了周怀净一眼,那少年无知无觉地抠着二爷的手指玩。果然是心性单纯啊,才没发现二爷对段林夏颇为熟悉。在国内时,怀净少爷的事情都是张启明在负责,阿力对内情不太清楚,直到来了国,他才发现二爷的控制欲真是变态到极点,别说是段林夏,就连只说过一次话的托尼,二爷都将人祖宗八代扒的干干净净。怀净少爷的事情,不敢说了如指掌,但二爷基本上将怀净少爷身边出现过的人都调查得门儿清。近来最受关注的就是段林夏的堂妹段小弗了,上次居然有胆子在音乐厅里勾引怀净少爷,阿力都忍不住想给那姑娘烧点纸了。结果,二爷一直默不作声。阿力还在奇怪,而后段小弗就做了那等事情,二爷听闻笑了一下,那笑容要多阴森有多阴森。

    陆抑和周怀净敲了病房的门,得到应允进去时,段林夏正在看电视,段妈妈有事情去了趟警局不在。

    “周怀净”段林夏一回头,吃惊地挑高眉毛。

    “手”周怀净一眼盯着她包扎了的手,严肃地皱起了眉头。

    段林夏缩了一下手指,笑道“不小心烫着了,一点小伤。”

    周怀净没有接话。对于他们来说,一双手究竟有多重要不言而喻,可以失去光明,抑或是失去听力,但绝对不能失去那双手。陆抑护着他手的程度夸张到生怕被虾壳划破,周怀净一直很领情。不会弹琴的周怀净就不是周怀净,陆抑最初带他回家,爱他的琴声甚于爱他。

    气氛带着点小尴尬。周怀净不说话,陆抑眯着眼也不搭腔,段林夏则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半晌,周怀净才道“谢谢你之前帮我。”

    段林夏愣了愣,反应过来,微微莞尔“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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