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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怀净 第7节

作者:糕米果 字数:21153 更新:2021-12-20 16:32:11

    看看陆二爷住的房子,别说墙上的名画,就连踩在脚下的地毯都要好好斟酌一番。

    陆常谨慎问“你见过”

    周怀净不知道怎么回答,迟疑地轻轻嗯了声,生怕对方不肯告诉自己,说“哥哥告诉我吧。”

    陆常被周怀净软糯的声音击中内心的柔软之地,他差点就要缴械投降了,还好他尚存一丝理智,话语在唇舌间溜了两圈,道“这是我叔叔的,可能是之前就落在车上了。”

    等挂了电话,陆常打电话给司机,严声厉喝要辞退,司机为保住饭碗,终于无奈地将事情交代了一遍。

    那天陆常走了之后,他就警惕地发现有一辆车在后面跟着。他尝试着将那车子甩开,但对方越跟越紧,最后车一横炫技般一个漂移直接将他堵在了街口,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拿着枪隔着窗口玻璃对着他的脑袋。

    司机被迫打开车门,黑衣人直接将他拽出来,紧接着他就看到陆二爷隔着厚重的雨雾,拄着拐杖打着伞,慢慢地走过来。

    早知道是二爷,他哪里敢作对啊

    之后的事情他也不清楚,二爷身边的人把他赶去开那辆加长林肯车,自己开着现代载着二爷在城里绕了两圈才往周家走。

    陆常嗅出一抹不同寻常。叔叔不喜欢和人接触,他小时候有次跌倒对方怀里,被下意识一股大力掀出去,脑袋直接撞在了墙上,轻微脑震荡了一段时间才好。

    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主动去和人接触。

    陆常蓦然联想到之前二叔派人来调取用户信息,被他拒绝了,再联系到周怀修锲而不舍地找他要看护权,脑子里散乱的思绪登时被一条线拉紧,一切都清明起来。

    他立时从沙发上起来,站了一会竟不知应该做些什么。

    如果二叔想要做什么,他哪里有阻止的份

    也许,只能静观其变了。

    秦医生今天见到陆抑,感觉和往常很不一样。他是做心理咨询这一行业的,对人的细微动作表情观察都颇为细微。

    比方说,陆二爷整个人轻松适意地坐在沙发里,但他的姿势仍然保持着随时能够攻击的主动权。

    比如说,他嘴角略微上扬了一点,似乎心情十分疏朗愉悦,但眼角的弧度却在似笑非笑之间,不像是嘲讽,反而像是不知道情绪临界于狂喜与狂怒。

    再比如说,从秦医生进来开始,他就没有抬起眼看一下,不是因为不知道有人进来了,而是目光黏在了手中照片上,大拇指还在摩挲着照片中的人。

    秦医生意识到,陆二爷犯病了,而他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陆抑这回理性得近乎冷漠,没有暴躁砸坏东西,也没有恐惧地让所有人都滚出别墅,更没有如同以往一般依靠折磨叛变的人来满足控制欲,将被害妄想从虚幻拉到现实里来解决。

    是的,看起来没有幻听幻视幻触,对方甚至抬起俊美苍白犹如油画的忧郁脸庞,意乱情迷地凝视着照片中的人,压低了声音生怕打扰了谁,又难掩炫耀地轻声对他说“看,秦医生,这是我的宝贝。”

    秦老放轻脚步走过去,看到照片上清朗的少年身影,目光直视前方。

    好一个清润的少年。

    他温声道“二爷这是哪儿找到的宝贝。”

    陆抑笑着说“他自己滚到我面前的。”

    秦老

    秦老真不想和陆抑说话,他已经没了早年将陆抑当成毕生想要攻克的难题的雄壮之心,这么多年过来,所有的耐心都成了好想退休的呼唤。

    秦老老样子坐到沙发上就等着陆抑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聊着,可陆二爷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愿,迷恋地看着照片,将他一个人晾在旁边。

    陆二爷这副表现,还真像阿力之前说的“二爷谈恋爱了”。

    秦老观察到陆抑在把他丢在一旁的一个小时里,每隔一分钟就像是难以控制自己的食欲,受到美味诱惑一般舔了一下嘴唇,笔直的目光就快要在照片上穿出一个洞。

    秦老擦擦眼睛,看了又看,然后确认地想,陆二爷看着那男孩的露骨眼神里,真的带了一点荒谬的食欲

    他连忙打起精神,为避免羊入虎口,问“二爷对这孩子怎么看”

    陆抑温柔一笑,这笑容却看着渗人“我想得到他。”

    陆抑的目光落在周怀净的眼睛上,干净,纯粹,不像同龄人充满朝气,但是不染俗世的尘埃。

    他想得到少年全部的目光。全部。

    “眼睛。”

    他又望着少年的嘴唇,略微显得苍白孱弱,微微的粉色,轻轻地抿着,有点倔强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撬开它,听听里面流泻的呓语。

    “唇。”

    少年的四肢修长,腰肢纤长,他尝过细白的脖颈,却还未尝试过那人的怀抱。想必是温暖的。坦诚彼此紧紧相贴时,肌理的温润触感从对方身上一分一毫传遍他身体里的细胞。

    “身体。”

    所有的所有,他都想要。

    一点也不能少。

    秦老心想,陆二爷这是情窦初开了啊,只是表现的方式真有点特别。陆抑的控制欲本来就强,但凡想要的没有一样不是想方设法弄到手。

    他进来之前听阿力说陆二爷叫人将备好的邀请函扣下,自己一个人在屋里看周家少爷的照片,心里还惊奇。

    如此看来,陆二爷也不是全无理智,除了过过嘴瘾,似乎并没有做出过分的举动。

    他试图将陆二引回正途“二爷要是喜欢他,不如先和他认识认识,交交朋友。”

    陆抑轻笑一声,似嘲似讽“朋友”从没有过朋友,除了手下就是敌手,陆二爷对这个概念嗤之以鼻。没有不会背叛的感情,除非拥有让人绝对臣服的能力,只有利益才能换来忠诚。

    陆二爷从来就是砸钱到别人连连口称老朋友,一叠不够就砸一车,总有撬开嘴的那一天。

    “这孩子也有自己的想法,您真喜欢他,就问问他愿不愿意,尊重一下他的意愿。”秦老嘴里干涩,一见对方轻视的神情,顿时生出对牛弹琴的感觉,三观教育到陆二爷那里通通被无效反弹回来。

    哎,孩子大了,就是不好教育。

    秦老失望,陆二爷似乎对他更失望,他浪费了一个多小时,就听了两句老调重弹,白白耽误了自己去见周怀净的时间。

    话虽然粗糙,但陆二爷勉强听进去了一句。

    也许他真该问问周怀净愿不愿意

    第32章

    网上的消息一向瞬息万变,有人在网上发了长微博称自己是辰光中学的学生,知道不少内情。

    那人先是谈克罗地亚狂想曲这个节目,最初的安排其实没有周怀净,因为弹琴的女生手受了伤,临时请他上去代为表演。

    接着提起周怀净,博主声称涉及到个人隐私,但他的父母的确就是网传的周永宁和林蝶衣夫妇,他现在过得很好。另外,周怀净有自闭症,作为同学,大家也不希望有人来打扰他的安静。

    这条微博立刻引起网友的讨论,其中值得关注的有两点,一是周怀净的身份背景以及病情,二是弹琴的女生为什么突然受伤了

    遗憾关于周怀净的事情甚少有人能传到蛛丝马迹,尤其微博背后隐隐有一股力量在将舆论往女生身上引。

    演出之后就有人发现表演的人和节目单上的名字不一致,名叫张黎的女生被替换下去了。由于那天后台里人多,看到那一幕的其实不少。王仪性子冲动,也没细致考量,端着热水就来了。于是就有学生称张黎和一名女生发生冲突,被人泼了热水。

    舆论立刻往校园暴力这一方面倒,有人开始扒出王仪的家世,隔空喊话吐口水的不在其数。眼看着王仪的名声连着他正在升职关口的父亲一起毁了时,王仪发了微博,直言敢作敢当,希望张黎抢人男朋友时也这么理直气壮。

    吃瓜群众1城里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吃瓜群众2贵圈真乱。

    吃瓜群众3还是作业太少了。

    吃瓜群众4对方不想和你说话,并朝你扔了一套五三。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哪里知道还有后续。

    且说到王仪这个人,仗义过头,但这事情里也有泄私愤的意味在里面。

    她自从上个月玩游戏,明明就是个童话故事吧,本以为是nc的王子直接在婚礼现场布置好之后,指挥着一大群张着利齿的人鱼冲出来,短短一点时间里就让他们全军覆没了,而她更是被一爪穿心。

    虽然不疼,但那简直就是阴影,难受得她到现在都不敢上游戏。

    她的好姐妹段小弗同样遭此厄运,两人可以说是同病相怜。只不过,王仪发现小弗情绪有点不对。那一段时间总是面色红润,时常发呆。

    她们还在上高三,2班有个男生一直在追求段小弗,每天送一束花放在她桌上,简直不能更浪漫了。

    王仪总是开玩笑,这么好的男生,跑了就难找了,赶紧接受吧。

    段小弗斜睇她两眼,笑得羞涩。

    隔了几天,段小弗就和那男生成双入对了,王仪便以为他们已经在一起。

    没有想到,仅仅短短天,之前还情深不许的男生,突然转道去追张黎。王仪听到两人成了情侣的消息,愤怒得不可自抑,再看到段小弗含泪望着两人出入同行,恨不得替好友撕了张黎那张脸。

    感情这回事本来就是众口难调,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往往谁也无法说出究竟是谁的过错。

    事发的男生将自己和张黎的合照o出来,并表示从未追求过段小弗,那段时间是帮好友送花,他曾经明确和段小弗说过,并不存在误会,更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和女朋友在一起,王同学就怀恨在心,害得女友的手受了伤。

    网友我走过最长的路就是辰光学生的套路。

    大家对高中生的爱情故事没什么兴趣,热搜挂了两天,热度就降下去了。

    周怀净对这些都不太关心。他在家中度过了愉快的周末,周日晚上,陆家发来了一封请柬,言明下周六将举办家宴,希望周家的人都能莅临。

    周怀净已经通过这两天的网络调查得知那人名叫陆抑,拿着请柬时,看着上面飞舞的瘦金体,忍不住伸出手指摩挲了一会,连字迹都快被他的动作蹭模糊了。

    原本以为要等到周六才能见到那人,万万没想到,周怀净在周一早晨刚到学校门口时,就被人劫了。

    周怀净被人塞进车里,有人将他的双手捆绑在身后,眼睛由一条黑布绑住,车里的味道带着丝丝夹杂了药味的冷香。

    熟悉的味道。

    周怀净几乎是屏息凝视地等待着“绑匪”将他送到那人面前,安安静静地缩在车上不吵不闹,心中反而有一丝期待。

    奉命来绑人的阿力连连拿眼神瞄他,确定自己果然没有绑错人,突然觉得自己不懂二爷也就算了,连高中生的思维都无法猜透了。

    陆二爷昨天刚让人把他的头发给剃成了寸头,理发师一脸心酸地揉着手看到成品的那一刻充满了迷之感动。

    理发师这辈子再也不剃板寸。

    陆二爷揉着满是短短发茬的圆脑袋,五官立刻凸显出来,更显得轮廓深邃。解决完心头一大患,陆二爷嘴角挑起一抹笑,转头就对阿力说“明天早上,去把人给我绑来。”

    为什么能用请的事情非要用绑

    既然绑了,还将眼睛蒙上了黑布,陆二爷起了个大早,沐浴更衣,对着镜子整理领带,一副西装革履的禽兽样,还喷了香水,这是做什么

    周二少根本就看不见啊。

    周怀净只觉得车子拐了一个弯,又一个弯,远远没有要停下的迹象,忍不住开口问“先生,快到了吗”

    阿力妈的智障,我的智商正在被侮辱。

    阿力粗声粗气,以防他使诈记住自己的声音,听说搞音乐的对声音都有些敏感。“快了快了。”

    周怀净缩了缩脖子,小动物般又躺回去,侧颜静好。

    大概十分钟,车子走走停停,似乎经停了不少红绿灯。

    周怀净不安地吸吸鼻子“请问还要多久”

    上班高峰期,他也不想这么慢,回去说不定要挨二爷的批。但是他这个绑票比他还迫不及待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力简直黑人问号脸,他干过这么多坏事,这是他头一次觉得再不加紧把坏事圆满了,就对不起受害者。

    阿力苦着脸“现在堵车了,再过会儿就能到了。”他条件反射就想补上一句“别急”,看看犯罪现场,想想还是将话语憋回肚子里了。

    这一堵,就是一个小时。好不容易把车停在了别墅外面,阿力打开车门正要进去将人抱起来,陆二爷站在窗边已经快站成望夫石,一看到车子开进来忙大步走出来,挤开阿力,自己弯下腰将人抱紧怀中。

    周围的环境十分清幽,周怀净正等着有人领着他出去,蓦然一阵冷香袭来,而后宽阔的拥抱将他整个人公主抱进怀里。

    淡淡的风声,枝桠轻轻摇晃,树叶抖擞出细微的响动,合着咚咚的心跳声。

    周怀净的耳朵贴在那人的胸口,听到一声一声健康有力的跳动,急促地昭示着主人迫切的心情。

    空气似注入了速凝剂,渐渐变得粘稠起来。

    周怀净听到鸟儿忽然低鸣一声扑棱翅膀的声音,摇曳了枝叶。

    他下意识想要回抱等待已久的人,但他的双手被绳索捆缚而不能动弹。

    鼻息间是男人清冷暗沉的气息,让人莫名放下戒心,甘愿沉溺其中。耳畔,男人的嗓音低沉磁性,带着漫不经心的绯靡慵懒“别动。”

    周怀净听话的不动了。

    伴随着走动,周怀净意识到似乎进入了一座房子,然后陆抑将他温柔地放在了沙发上。周怀净想叫一声他的名字,可是现在的场景那么做有些不合时宜,陆抑似乎并不清楚他的身份已经泄露了,周怀净有点担心自己的唐突会吓坏了对方。

    远不知道自己的形象柔弱到需要保护,陆二爷对于他的安分十分满意。他从早上起来都还没有吃东西,备好了吃食就等着人到了一起用餐,但看这个时间都十点了,现在吃了,等会周怀净就该吃不下午饭。

    陆二爷见他的嘴唇有些干涩,去取了一杯水来,喂到周怀净嘴边。周怀净抿了一口润润喉,咕咚咕咚把一整杯水就着陆抑的手喝完。

    陆抑心中生出一丝满足感,仿佛饲养了一只可爱的小兽。他将人制作成木偶的幻想瞬间被推翻,取而代之的是养一只名为周怀净的小动物,乖乖巧巧地缩在自己怀里,渴了有他喂水,饿了有他喂食,就算是上厕所这种私密的事情,他都愿意亲自抱着少年去做。

    这一次的想象太过美好,远比之前更令他心动和希冀。

    男人的声线染上愉悦,带起胸膛的浅浅震动,周怀净在他怀中都能感受到“你知道我是谁吗”

    周怀净迟疑了一瞬,问“你是谁”他最近刚明白要为别人保留作为人的尊严感,这其中要把握的尺度,让周怀净真希望这世上有一把尺子,能够指导他轻轻松松地给自己的行为标上尺寸。

    如果对方不希望他知道,也许,他可以假装不知道。

    尤其是在经历了上一世的生离死别,周怀净心底对此仍有畏怯,生怕稍不注意,陆抑就抛下他走了。

    与上一世不同,人大概就是会贪心的吧。他现在想要家人,想要朋友,也想要陆抑。

    陆抑环住他,温热的鼻息落在他耳后。

    周怀净耳垂一热,被两片柔软的唇瓣轻轻含住,陆抑的牙齿在上面逗趣似的咬了咬,而后他听到陆抑说“我是你的主人。”

    第33章

    主人

    周怀净呆呆地想,原来陆抑还愿意养着他呀一丝浅浅的甜意从心底蔓延开来,四肢百骸都像是泡在温泉里,想要幸福舒适地吐泡泡。

    周怀净仿佛看到懒懒散散窝在被窝里的米虫生涯在向他招手,开心得他想弹奏一首卡农。马上要冬天了,抱回一个大暖炉似乎胜利在望。

    怀中的少年仿佛惊呆了般迟迟没有回应,陆抑瞥见他抿直的唇线,心中怜爱。看看他亲爱的小可怜,似乎被吓坏了。

    但他却不打算放过他。

    “但凡我的命令,你不能抗拒。”

    陆抑嗅着他发间的清香,男孩香喷喷美味可口,令他食欲大开。

    他自认疼惜地边揉捏猫咪一样揉捏着周怀净的后脖颈,边亲昵地“安慰”“别怕宝贝,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他含着少年的耳珠,鼻息滚烫地喷洒在周怀净耳边,温柔的语气中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包含了威胁,“我就不会让你的伯父、伯母、堂哥知道。”

    能有什么比控制住少年的一举一动更令他感到满足吗陆抑兴奋得手指都要疯狂地发颤,只要一联想到周怀净无措地按着他的指示,留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就无法平静。

    胁迫那又如何

    陆抑不在乎周怀净是不是被迫,又或者说,只有周怀净是不得不被锁囚在他身边,他才能感到安心。人心是多么莫测,恐惧无奈欣喜猜疑,他身上没有情感探测仪,只有看得见的威胁才能叫他相信周怀净不会离开他。

    可惜他这一番打一下给颗糖的苦心,周怀净没能领悟。

    他愿意听陆抑的话,陆抑不会害他呀。过去十年,他习惯于听从陆抑的话。

    陆抑叫他吃饭,他就乖乖吃饭。

    陆抑让他睡觉,他就安静睡觉。

    陆抑说天气冷了到我怀里来,他就从床的这边滚到那边温暖的怀里。

    陆抑说宝贝不许调皮把手从我衣服里拿出去,他委屈地将冰凉的双手缩回去。陆抑无奈地双手捧着他的两只手,声线莫名沙哑着说,抱歉,我最近好像病了。周怀净的腰间被滚烫的硬东西抵着,他吃了一惊,空洞的眼睛寻着陆抑的方向,一只手从陆抑怀里抽出来摸索着生病的家伙,那里果然是又烫又硬,还肿了,被他一碰似乎肿得更加厉害,灼热透过布料传到手掌里。周怀净带了茫然,说疼不疼你是不是要死了。陆抑安将他的手抓回来,亲亲他的手指温腻地道没事,不疼,第二天就能好,我过两天就去看医生。

    周怀净临死前想,他果然在欺骗自己。陆抑就是生病了,还不肯告诉他,就连死亡都让他猝不及防。

    周怀净清澈的嗓音认认真真地道“我听你的话。”

    陆抑一晃神,仿佛从少年的语调中听出几分承诺的意味。他自嘲,少年明明就是因为被他威胁,才说出这话,怎么竟有丝丝莫名的欣喜

    周怀净听得见陆抑的呼吸声,平缓的呼吸似是粗重了几秒,而后那人愉悦地对他说“你听话就好。”

    他的双手还被绑在身后,时间长了,有点酸痛。

    周怀净动了动身子,问“可以把绳子解开吗”

    陆抑淡淡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

    那人解开他身后的绳索,周怀净双手得到解放,被陆抑握住手腕在手中揉了揉,温暖的手心熨帖着微酸的被捆绑的位置,疼痛被舒缓开。

    周怀净正要说一声谢谢,右手手腕忽而一凉,咔擦一声,腕间只余一片冰凉。

    陆抑望见周怀净怔了怔,身体僵硬一瞬,嘴角轻轻翘起。

    少年的双眼被黑色的布匹遮住,更显得鼻梁的挺直、唇形的优美,精秀地百经雕磨。

    周怀净弹琴的手平常多经养护,不论是父母在世还是在周家,所有人都小心翼翼护着他的手,不让他提重物,家务更是不让做,连削个水果都不允许他动手。于是这双手除了指尖的小茧子,远比旁人更加白皙光滑,修长美好。

    此时吸引人目光的左手摸索着右手上的镣铐,动作间透出张惶。

    银色手铐上垂下亮闪的铁链子,连到陆抑的左手手腕处,也是一只银色的铐子。

    陆二爷满足地喟然一声,站起身时将周怀净也扯动,从沙发上起身。

    周怀净被拉起来的一瞬,慌张地连忙张开手掌。

    陆抑好粗心,这铐子太松啦,差点从手腕上滑下来,他只能注意动作的幅度,以防手铐滑落。

    但行走之间太不便了,周怀净脑中灵光一闪。

    陆抑带着周怀净走了两步,突然手心被握住,温滑的触感刹那炸开电流,直冲头顶。若非头发已经剃平,此刻只怕已经炸到直。

    心口仿佛被一只羽毛拂过,留下细细痒痒麻麻的感觉,令人想伸手抓一抓挠一挠。

    周怀净偷偷舒口气,问“我们要去哪里”

    陆抑情不自禁弯唇,摩挲着手中的细长手指,真实的触碰填住他心底的沟壑,隐约渴求更多。“以后我们就在这里见面,我带你转转。”

    周怀净跟着陆抑走了一阵就发现这里的构造和他过去居住的地方不同,房子更加大了,家具的布置也不同。

    上了二楼,陆抑牵着他进了一间房,脚下的地毯柔软,脚步声都被隐没。陆抑拉着他,带着他站定。

    温暖的阳光照在脸上,周怀净被陆抑握住双手,往前探去,触摸到冰冷光滑的平面。

    这是钢琴

    周怀净惊诧地顺着琴面的弧度抚摸,在琴盖的右下角触摸到粗糙的痕迹,似是雕刻着字迹。他的拇指从上面轻轻擦过,上一世粗粗摸来虽然知道雕的是“hjy”四个字母,但没猜到是什么意思,现在才知是“怀净陆抑”。

    周怀净假装不懂,问“这里写的是什么”

    这架钢琴是他从一位钢琴制作家手中买下的,当他提出要在上面刻字的时候,制作家一连打了几个电话过来表示要好好谈谈,语气里都是能不能别这么幼稚,随便刻字简直破坏了他的杰作。这琴耗费了他不少心血,要不是出价高,制作家真不想卖了。

    陆抑看着烫金花体英文字母,一本满足答“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如你猜猜。”

    周怀净心想,陆抑一直没变,这个游戏从上一世玩到这一世,还真像个孩子呢。周怀净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陆抑的脑袋,那里硬硬的发茬十分扎手,手感熟悉。似乎从认识开始,陆抑就一直是刺手的板寸,头发像刺猬,比常人的要硬实。“如果我猜到了呢”

    陆抑狭长微眯的眼睛此时像受了惊略略睁大,漆黑的眸子里不是一贯的清冷做派,神情中带过一缕迷惑,任谁看到都会吃惊陆二爷也会有这样的表情。脑袋被温柔触摸着,周怀净的手指甚至还调皮地轻轻抠了抠他的头皮,然后用手心好奇般摩擦短短的头发。陆抑的神经都快被奇妙的酥痒感麻痹,所有的细胞都被刺激得舒适激越,迫切地想要更加亲密地贴近少年的手心。

    周怀净没得到答案,他困惑地重复问“如果我猜到了呢”

    陆抑长眸一眯,一把抓住少年捣乱的手,心底蠢蠢欲动的想要在周怀净身上刻上属于自己的标记。他知道,倘若再不阻止周怀净的动作,只怕他下一秒就会忍不住将那些杂乱未明的想法付诸行动。

    “如果你猜到了,我就答应你一件我力所能及的事。”陆抑的回答狡猾得很,所谓力所能及,其实还是要看他心情。他愿意,那就力所能及,他不愿意,那么就鞭长莫及。

    周怀净却如看不出他的险恶用心,听话地点点头说“好呀。”

    周怀净的表现出乎陆抑的想象。

    周怀净性格坚韧,他以为会遇到强烈的反抗。周怀净内心柔软,他以为少年会无助地哭泣。

    但,陆抑的想象被一步步打破。

    周怀净非但不哭不闹,甚至还显出几分孩子心性。

    这些的的确确是周怀净理应有的性子,但当这一面都坦坦然然地表现在他面前,陆抑竟有几分紧张

    逛完琴房,陆抑又带着周怀净慢慢走,推开一扇房门。

    周怀净跟随着迈开步伐,忽然背上一股力道,人便因仓促混乱的步伐轻飘飘往前倒。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相反的,身下手下柔软的触感都在告诉他,这里是一张床。

    一张床

    周怀净讶异地摸着手底下软软舒服的被子,脸趴在上面时,还嗅到一丝淡淡的熟悉冷香。

    背上服服帖帖趴上来一个重物,将他压在床上。周怀净一个仓惶,被压得泄了一口气,一连咳嗽了几声。

    周怀净陆抑你好重,起来好不好

    背上的人张开四肢,像糖衣裹着糖一般将他牢牢实实地裹在怀里,脑袋凑在他耳朵旁边,温暖的气息喷洒在上面,亲亲昵昵地宣布“怀净,这里是以后你休息的地方。”

    陆抑的大脑袋近在眼前,脸颊厮磨着他的侧脸。

    大约是床太过松软舒服,陆抑的动作放松不少,他舒展四肢,慢慢缠紧怀里的少年。

    第34章

    单论陆二爷这霸道专制的性格,以及控制与独占的手段,如果不是冲着他的钱,大概没几个人能和他过下去。若非有上一世,这一生的周怀净恐怕也难以忍受这个妄图巧取豪夺的疯子。

    但一切没有如果,记忆是如此深刻,所以当陆二爷将趴在床上的他重重压住的时候,周怀净非但没有挣扎,反而任凭陆抑的下颔支着他的肩窝深深吸气。周怀净瞬间联想到电视里的白衣狐狸精,依靠吸食男子的精魄为生他以前竟没发现陆抑现在的动作真像一只磨人的小妖精。

    陆小妖精抑心身俱爽,他嗅着周怀净的味道,只觉得怎样都不够。想要吸入更多他的气息沁入心脾,让每一寸的空气都是令他愉悦的味道,若是能染上属于自己的气息,只会使他毛孔收缩间都是战栗的快感。

    陆抑越闻越深,那味道舒爽地传进他的肺、他的肝、他的肾、他的心、他的胃

    “咕”

    一声长长的肚子饿狠了的呻吟尴尬地突兀响起,打破了刻意营造出的暧昧气氛。

    周怀净被遮住的眼睛转了转,动了动身体,背上的树袋熊头埋着仿佛睡死了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落在脖颈上的呼吸粗沉,频率略快,周怀净恐怕也要相信陆抑已经睡着了。

    周怀净的唇边轻轻牵起一丝浅浅的弧度,露出小小的笑涡“我肚子饿了。”

    背上挂着的树袋熊勉强动了动,呼吸一乱,粗声道“我带你去吃饭。”

    包粽子一样包着少年的陆抑勉强动弹两下,从周怀净身上翻下去。方才还在思考着不可言明问题,但肚子不争气,好在陆二爷那张脸不是摆设,它不仅俊美,还皮厚,就算周怀净现在能看见,也看不出他有丝毫的尴尬脸红。

    腕间的铁链叮叮当当响了一阵,周怀净被自然地拉着手从床上带起。

    周怀净洗净手,被带到一楼的餐桌边,那里已经摆了一桌的没事,他的鼻翼翕动,如果去掉遮住眼睛的黑布,陆抑此刻就能看见一双亮闪闪惊喜的星眸。

    有虾啊,还有螃蟹,好香。

    陆抑带他坐好,却没给他碗筷。一张桌上只有一副碗筷,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负责布置餐桌的张启明笑容都坚持不住,二爷追求技巧太让人捉急了,又是绑架又是喂食,这样明目张胆就不怕吓坏小朋友张启明恨不能自己上,好叫陆二爷看看正确的攻略方式,但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这些他也就只敢想想。

    陆二爷卷起衬衫的袖子,露出修长的干练的手。他捉起一条虾就开始剥,沾了醋喂到周怀净嘴边。周怀净喜滋滋地接受喂食,门牙叼住虾仁往嘴里吸,一整只海虾都进了嘴里,然后才开始吃。

    这种满嘴都是鲜虾味道的感觉太棒了,周怀净最喜欢嘴里塞上好几只虾仁,鼓着嘴吃东西,不过这习惯太不优雅了,小时候被爸爸妈妈教育了几次,他才算是长了记性。好习惯养成不容易,而陆抑就是专门来教他养成坏习惯的。他上一世和陆抑住得久了,养成了许多坏毛病,偷懒赖床、胡乱弹琴、把冷冰冰的脚爬进某人的裤管里,还有现在这样吃东西连手都很少动一下。

    陆抑剥好了三条,周怀净就张嘴全装进嘴里,咯吱咯吱吃着,就像只松鼠一样鼓着嘴囊,看得陆抑想用手指戳一戳。

    陆抑早上起得早,剃头之后早饭也没吃,焦躁地在阳台边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阿力带着人回来,于是最后改为候在大门边。他饿得很,只是一看到周怀净就内心满足,饱满又饥饿。

    比起桌上的一桌美食,陆二爷看着周怀净水光的唇,慢慢舔唇。

    周怀净敏锐察觉一颗慢慢蹭过来的大脑袋,以为他也想吃,将凑在嘴边的手往陆抑那儿推“你也吃。”

    热热的虾仁冷冷地拍在陆二爷的脸上,俊逸的脸上滑稽地挂上一条油腻腻的橙红痕迹。

    周怀净面对着他的方向,诧异地问“你怎么不吃”他顺着陆抑的手腕摸索到那条虾,握着他的手往前推,寻找着陆抑的唇。

    陆抑张张嘴,将已经在半空中晃晃悠悠良久的可怜虾仁含进嘴里,粗糙嚼两口咽下去,眼中便见周怀净似是高兴地笑了一下,亮出两颗小虎牙。

    陆抑饲养的宠物胆子太大,完全没有危机感,怎么办

    就算是周怀净现在亮出爪子挠他,他心里也生不出丝毫怒意。

    陆二爷看着周怀净,心中五味杂陈,摸了纸擦掉脸上的油迹。

    这顿饭吃得菜都要凉了,陆二爷才停下投喂的动作,食不知味地吃两碗饭填饱肚子,胃部的充实却无法填满内心的虚无,眼神一遇到乖巧坐着等他吃完的少年,仿佛更饿了。

    周怀净看不到陆抑饿狼绿幽幽的眼神,他今天吃得太多了,连呼吸都能感觉到肚子鼓鼓胀胀的饱满的疼痛。

    陆抑问“下午想要做什么”

    周怀净说“我要去上课了。”陆抑带着他翘课,要是哥哥知道了,会讨厌陆抑的。

    陆抑见他这么真诚地提出要求,沉默几秒才接话“不可以。”

    “哦。”周怀净点点头。

    陆抑“怎么不反驳”

    周怀净困惑不解地偏偏脑袋,惟妙惟肖学着陆二爷的语气“但凡我的命令,你不能抗拒。”

    陆抑莫名生出一丝尴尬,虽然周怀净的语气一本正经,还颇有几分陆二爷冷漠命令的口吻,但陆抑心底却笼罩上一种异样的沉默,竟是仿佛被恶意嘲笑了一般。晴朗的天气,他生生觉得右腿腿疾犯了,膝盖疼了一下俗称膝盖中了一箭。

    陆二爷不知道自己绑回来一只毕生克星,他从今往后被噎得说不出话的时刻才刚刚开始。

    陆抑倒是想把周怀净留下,正打算带着他散散步,然后抱着小家伙舒舒服服地睡个午觉,但张启明不得不面色犯难地进来禀告公司有事,请他去一趟。

    陆二爷懒洋洋说不去,张启明脸如菜色,看看窝在二爷怀里的周怀净,默默迎风流泪。从此以后,陆二爷就是一个色令智昏、纸醉金迷的大老板,如果二爷打开新世界大门,瞬间就能荒淫无度、夜夜春宵不再早朝。张启明似乎看到了剧增的工作量,一叠又一叠的文件在朝他招手,暗暗发誓,坚决不能让二爷点亮新技能。

    “你有事情就去办吧。”周怀净显得很有经验,“下次再一起玩。”

    张启明风太大,这少年说的啥什么叫做一起玩

    张启明认认真真打量他蒙着眼睛的黑布,视线转到扣着他手腕的手铐,回忆起傻弟弟阿力无奈又怜悯的纠结表情,悟了。这孩子,该不会以为二爷在和他闹着玩吧他这才想起周家二少爷是个自闭症,恐怕弄不清复杂的人际,看不透陆二爷包藏的祸心。

    张启明深深知道陆二爷是个怎样的人。二爷五岁时养了一条萨摩耶,将小狗的父母兄弟全送了人,独独将它留在身边。可二爷从不同那狗亲近,虽然自己动手喂养,但每回都只是看几眼。他不允许有人亲近那只狗,圈在狗棚里,自己又不触碰,结果萨摩耶全身长满了跳蚤,又脏又臭。有新来的佣人不懂规矩,见了觉得可惜,也是为了讨好陆家的小少爷,于是做了多余的事情,帮萨摩耶洗了澡。

    当陆二爷看到萨摩耶飘扬着白乎乎的软毛,开心地哈着舌头,边拿绒呼呼的脑袋蹭着佣人,他的面上有如结了冰霜,转头就叫人将佣人开除了,至于那条狗,被他拿着枪崩了。

    六岁的陆二爷,眼睛也不眨一下地杀了养了一年的狗。

    唯一目睹这一幕的张启明,无法忘记陆抑举着枪冰冷的表情,脸上还溅上了殷红的血迹,那滴泪痣也红得如同是被溅上的血。

    尽管背叛过二爷的人,二爷从不会轻饶,但亲自由他动手的,只有那只萨摩耶。

    张启明心酸地庆幸过,还好二爷不把他当附属品,否则阿力、云叔、家里的佣人、外头的朋友、工作的客户,全都无法幸免啊唔,想想居然觉得自己人缘不错,还有点小高兴是肿么回事

    张启明眸底闪过一丝担忧,二爷对周怀净的心思,他不懂,但如果二爷将他纳入自己的领域,张启明突然觉得自己办了错事。根据他的调查,周怀净在周家过得很好,一家人的感情深厚,而二爷的出现,只怕会打破平衡。

    陆抑不情愿,但周怀净的话瞬间取悦了他。秦老头子让他问问周怀净的意愿,看看他的宝贝不等他发问就自动自发相约下一次,真该让那老头来瞧瞧,他们是两厢情愿的。

    陆抑心情愉悦,顿时觉得空气清新,连张启明那张脸也没那么碍眼了。

    他的手捏了捏周怀净的后脖颈,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好,不过,还有一件事要做。”

    周怀净被阿力带着离开时,坐在车上,心底一丝疑惑。原来陆抑已经穷到买不起衣服了吗

    秋季校服的款式是白色长袖衬衫加外衫,但他身上现在的衬衫已经换了一件。

    另一边,陆抑上了车,手中扯着一件白色校服衬衫,举到鼻尖,凑上去深深地嗅一口。清新的沐浴露香味,舒缓着他紧绷的神经,令他生出染指的念头。

    张启明透过后视镜正好看到陆二爷陶醉的表情,手一抖差点将车开到沟里。

    第35章

    张启明被陆抑冷冷看了一眼,惊得手心冒汗。看到这一幕真的不会被灭口吗

    好在陆抑对他的兴趣远没有衬衫大,给他一眼都像是浪费了,手指摩挲着衬衫,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二爷,之前网上的事情已经引向王仪,目前风头淡了。王仪的父亲是市局的干部,这事爆出去之后,已经暂时停职,您看”张启明询问。

    那天音乐会之后他就奇怪,按照他的计划,二爷应该和周怀净坐在一起然后互相发现彼此才对,虽然突然出现在大屏幕上也正好圆了他的计划,但这些细节,作为合格的助手是不会放过的。在回来之后经过调查,张启明立刻回禀了陆二爷。陆二真没有过手软的时候,张启明做起事情来也是毫不留情,两人狼狈为奸立刻把网上的脏水泼到王仪头上。

    张启明并不觉得心虚理亏,王仪的的确确做了那些事,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理所应当,年纪小不是心思恶毒的理由,被朋友骗了也是她智商堪忧。他也算是帮王家教育孩子了,小事不好好引导,以后非得祸害全家,算起来王父还应该提着礼品来谢谢他。

    张启明跟着陆二爷多年,实打实的一只狐狸,看似风度翩翩,实则口蜜腹剑,说句虚伪还真不过分。别看他嘴上说着担心周怀净,手头做事没见手软迟疑。张启明也有自知之明,别人说他是陆二爷身边的走狗,他听见了还能笑眯眯地点点头说是啊,他就是陆家养的一条狗,还是专门为二爷咬人的疯狗。

    若不是陆二爷,他只会是饿死街头人见人恶的流浪狗,哪里容得上仗着人势作威作福,由着别人奉承巴结

    陆抑手指摩挲着衬衫上的一枚纽扣,似笑非笑道“古语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下梁不正上梁歪,这种人怎么能担任要职”

    张启明嘴角一抽默默吐槽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难道是充分必要条件能够随便互推何况如果不是因为事情牵涉到周二少,二爷哪里会多管闲事,平时也没见三观正过

    可惜他不敢质疑陆抑的知识文化水平与逻辑推理水准,所以他选择闭嘴。

    “那个程思古”陆抑轻轻挑眉。

    张启明心一紧,静静等吩咐。这次的事情程市长的儿子程思古掺和了一脚,风头吹到网上就是他的杰作,只是没想到话题会往周二少身上引,还好二爷及时动作才没出问题。这孩子有点水平和胆量,不过毕竟年轻,谋略不足,考虑不周,只怕周末被程市长逮着教育了一番。二爷关心这人,显然不是感兴趣,而是他和周二少关系太亲近了。

    “听说程市长要调任省秘书长,也是老朋友了,怎么也得帮着推一把。”

    b市是大市,隔壁a市是省会,不过b市是省里经济水平最高的,要说捞油水,肯定是b市市局里好捞一些,但程家家风清明,祖辈几代的官家,想的都是精忠报国,自然不是眼界小的,往上爬才是正道。

    陆二爷的心思绕了一圈,根本目的在于程市长调任去a市程思古转校去a市烦不到周怀净。

    他不担心程思古不愿意转学到a市,毕竟,他可是周怀净的表二叔,作为长辈担心小辈被带歪,愿意推程家一把还a市最好高中的入学名额,已经十分厚道了。

    陆二爷看着白衬衫轻轻笑了一下,张启明仿佛从那笑容里看出了森森的恶意。

    车子开到公司楼下,陆二爷手里还攥着衬衫。

    “二爷,您看这衣服”张启明难以想象陆二爷拿着一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大摇大摆走进公司里究竟是怎样的光景,万一二爷一个控制不住在会议上做出失态的举动

    陆抑没理会他,直接就下了车,不巧正好踩在了水滩上,黑亮的皮鞋湿了前端。他随意将手往西服外套胸口处的口袋里掏手帕,哪料到掏了个空。

    陆抑仔细回忆了一天的行程,骤然眸色一深,忽而意味深长笑起来。

    网上的风波虽然算是平息了,但王仪的名声基本上已经毁了,尤其是在辰光里根本混不下去。

    整个周末,王仪都被父母锁在家里,爸爸说她识人不清,她还认为这是他们对段小弗的污蔑。这么多年的好友,她难道会比爸妈还看不清朋友的品性。小弗温柔大方,哪里是他们说的那种将朋友当枪使的人。

    她不解的是陈政怎么就和张黎是一对了

    王仪早上到了学校,一路上总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她也知道是那件事闹得过火,却没放在心上。到了储物柜,她一打开柜门,从里面跳出一只青蛙,顿时将她吓得惊叫。

    火冒三丈地环顾四周,只有冷漠的不时投过来的眼神。王仪心凉,将柜子一甩就去教室。但恶作剧远远没有结束,楼上泼下来的水,椅子断掉一条腿,抽屉里的死老鼠,书里被糊上的糨糊,这些事情要是同一个人做的只怕要费不少精力,可见作案的远不止一人两人。

    然而,比起恶作剧更叫人慌乱心冷的,是孤立无援。没有人再同她说话,也不会有人站在她这一方。

    即使是段小弗。

    段小弗远远地看着她被欺负,一语未发。

    一如既往的优雅温柔,浅笑淡淡。

    王仪昏昧的脑子终于有了一点清明,眼中积聚起愤怒、后悔,心口灼烧着一把火,让她想要毁天灭地。

    周怀净在下午上课之前就到了学校,程思古拉住他,问“你早上怎么请假了班主任告诉我,你哥哥打电话帮你请的假,说你生病了。”

    周怀净偷偷摸着吃得鼓鼓的小肚子,还是有点撑啊。“肚子不舒服。”

    程思古惊奇地瞪大眼“周怀净啊周怀净,没想到你居然翘课啊。我给你哥打电话,他说没帮你请假啊,而且还说你今天早上早早就出门了。你哥似乎很着急”

    周怀净脑袋里被“糟糕”迅速刷屏。他仿佛已经看到大哥黑着脸问他跑去哪了。

    “你先和你哥哥报一下平安吧。”程思古挠挠头,他似乎捅了好朋友的篓子,周家大哥电话里恐怖的语气,他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周怀净取出手机,给哥哥打电话。

    电话刚响了一声,周怀修就接了。

    “怀净”那端的声音嘶哑。

    周怀净捏着手机,做了错事的低声唤“哥哥。”

    “你现在在哪里”周怀修深呼吸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耳边。

    周怀净垂着眼睛“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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