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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诺1+2 第10节

作者:冠盖满京华 字数:25220 更新:2021-12-20 16:13:34

    星期六,黑诺凌晨惊醒,推开窗户迎接朝阳,墨蓝云层逐渐被镶嵌上金色蕾丝,到第一缕红光普照万物,红日一轮冉冉腾空,撒下万丈光芒洗去碧空所有墨色。“施言,对不起。”

    星期日,黑诺在早上向父母申请今天和同学一起研究功课,中午和晚饭就不回来吃了。七点半黑诺坐上以前曾经买过,昨天早上又买的票,去了那个大城市。12 点黑诺下车,拿出施言以前写给自己的信,在车站问讯处咨询去大学的路线、车次。距离其实很近,只坐了15分钟的公共汽车,就是黑诺的目的地了。

    进了校门,给黑诺的感觉就好像走错了地方,他只通过图片、电视见过国内几所名校的校园,所以感觉上落差悬殊,这所大学一眼就可以看尽全貌,第一评价应该是脏、乱。而且也远没有大学里充郁的书香求知的气氛,因为黑诺相信自己走过的一定是教学楼,却几乎不见人烟。黑诺猜出不远的地方两幢楼应该是宿舍,不需要打听就直接过去了。

    找到左边是自己要进的,黑诺去了信封上的号码房间,门锁着。走廊里有人走过来,是其他寝室的,看见黑诺站在门口,主动告诉他,他们寝室都在学校后门外的饭店里吃饭呢,自己走时他们也结帐了,估计马上就回来了。这帮都是睡了懒觉,早、午饭合二为一了,所以11就开始吃了。

    黑诺急忙下楼,因为他上楼也是想请人叫一下那寝室里自己要找的人,他并不想见到他们一帮。但是黑诺才出了宿舍楼,还没有走下那几级台阶呢,就和那一帮人遇个正着。他们好大一帮啊,有男有女,施言的胳膊当然也有所属,属于那位黑诺见到过的女性。

    众人惊讶一愣,王丰和邱林松先是高兴走上来“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先说,我们接你去啊。”

    “吃饭了吗”

    “”

    一下子五、六张嘴说话,黑诺都插不上回答。

    “这是我们朋友,施言的宝贝,黑诺。”还拉了黑诺给他们在大学里的新兄弟介绍呢,才有反应快的,发现这俩人还没有打招呼呢。

    黑诺大方和那不认识的二人打招呼“你们好。”

    “早知道你,他们经常说。兄弟,想出去吃还是我们买回来,在寝室吃”对方也爽朗回答。

    “谢谢,不买回来了,太麻烦。邱林松,你陪我去吃饭,再吃一次没事吧”

    众人皆愕,看见施言身上抓紧他的女人,也理解黑诺为什么找邱林松了,不过多少觉着黑诺没有必要,这样与施言太见外了。

    邱林松搭上黑诺肩膀“那就舍命陪君子了。走吧。”对大家说着“我们一会回来。”就拉黑诺走。黑诺和大家道再见,邱林松拽着很急“有什么话,一会再说,先吃饭。”这话是对双方说的。

    走出学校,黑诺告诉邱林松不去吃饭了,自己有点事情想麻烦他。邱林松当然知道有事情,而能够让黑诺来到学校的事情一定与施言有关系。看情况比较严重,否则施言怎么可能知道黑诺没有吃饭,也不说一句话,施言是比黑诺还小心他身体的。本来打算要黑诺吃完饭以后,他们再开始这话题,没有想到黑诺先提了。

    黑诺拿出包里的一个信封,请邱林松转交给施言。接过这封信,邱林松就觉得轻松了不少,就算有什么矛盾,他们起了什么冲突,人家黑诺都亲自来送信解释了,就三哥对黑诺那在乎,估计看完信就满天乌云飘过,又巴巴地跑黑诺面前献慇勤去了。

    第96章

    邱林松愉快地拉了黑诺往饭店走“你和三哥为什麽不高兴了别担心,三哥看你来了,还有什麽不高兴的,说不定,一会儿就跑来陪你吃呢。他刚才吃得不多,一直说没胃口呢。”

    黑诺还是挽拒了吃饭,因为要赶车回去。这个理由太充分了,邱林松才想起来黑诺今天还要返回去的,而回去的车下午只有2点一班。如果去吃饭,时间上就特别紧,可是不吃饭,就算黑诺早饭吃过,那也是等於饿一天,因为他7点多才到家了。灵机一动,邱林松非要乘出租车去送黑诺,那麽他们到车站以後的时间就充裕了一点。

    黑诺等车,邱林松走开一趟,回来拎了面包、香肠、花生米和鱼片给他。黑诺不好意思去拿包,邱林松压住他手“就三哥是你朋友,我们都不是你再这样,我跟你急了。”刚才下车为了出租车费的几块钱,也让人家司机看了一出兄弟反目的戏码。他可不相信黑诺对三哥也算那麽清。

    “你和三哥都没有说话就走了,三哥一会儿保证骂我。”

    “对不起。”

    邱林松就是玩笑,没有当真的意思,他才不要黑诺道歉呢。

    “哎,你和三哥为什麽生气啊我们都以为他和女朋友闹呢,可是刚才看他女朋友对他挺好的啊,原来是和你闹呢。说说,为什麽我帮你。”

    “他生气”

    “他没说,大家又不瞎,一星期死人脸,晚上去厕所如果遇见他,保准以为见鬼,一脸青,不知道是不是便秘憋出来的。忘了他是回家以後就这样了,看见你才想起来,傻子都知道是你们生气了。”

    黑诺轻笑“施言哪里有那麽可怕,他生气就是张牙舞爪,但是雷声大、雨点小。”

    “怎麽了,你说,我帮你在三哥面前美言。”邱林松拍拍衣兜“我说话可比这好用。”里面是信封

    黑诺呵呵笑又不说话,邱林松也清楚他性格其实内向,应该是不愿意对别人说的,而且三哥可以生气一周之久,猜测这次真是黑诺理亏了。也不勉强他反倒安慰他“没事,你都说三哥雷大雨小,过两天就好了。你亲自来了,他还计较个什麽劲啊”

    黑诺感激地道谢,似乎又有点为难,邱林松问他“还有事”

    “喔,也没有什麽算了。”

    “别算了啊,有什麽就说。”

    “我还想麻烦你一件事,就是不知道你、”

    “什麽事”

    黑诺犹豫,邱林松搂过他肩膀“是朋友,就痛快说。”

    到上车了,邱林松才知道黑诺中午到了才买回去的票,已经只有站票了。看著车上沙丁鱼罐头一样塞满,黑诺薄薄的身子夹在人缝中,尤其黑诺感激地对他微笑时,充满真挚的谢意,邱林松就下了决心,怎麽也要帮他们和好。还记得高三一开学,三哥不知道为什麽把黑诺视为陌路了一个月,结果还不是突然又好了,那以後对黑诺关心的有过之无不及。

    黑诺那人,干净纯粹,就算是真的做了什麽得罪三哥的事,保证也不是有心的。而且邱林松多少也了解点黑诺的环境,来这麽一次多不容易啊,可见黑诺是珍惜三哥的,而三哥呢,邱林松打死也不相信三哥就打算和黑诺掰了1。相反与三哥认识多年,他付出最多就在黑诺身上。反正早晚要和好的事,何必在这里较劲呢,人家黑诺马上快高考了,怎麽也应该是三哥大度点。s1绝交的意思。

    邱林松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在,他也就是说黑诺要赶车回去,所以直接送走了他,并没有立即拿出信件。因为他不愿意别人知道三哥和黑诺有矛盾了,就算大家都怀疑,他也不要当场拿出信,免得几个无公德心的家伙抢了看,以后要黑诺难堪。

    等这帮家伙消食消得差不多了,开始打扑克,他才走到只观战的施言身边,扯了他一边床上坐。拿出信封给施言,不用说,后者也知道信封哪里来的。施言收了信封翻看着无字,也没什么表情,随手塞进枕头下。

    “不看”

    施言看他一眼,又要去看打牌。

    “到底怎么了”邱林松拉住他“黑诺刚才都没有吃饭就回去了,他挤长途车连个座位都没有。”

    施言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他就饿着”

    邱林松心下偷笑,越是故意说“那怎么办时间那么紧,我们也是打车才勉强赶上的,他还和我争车费呢。”手无意识地插进外衣兜里,触到伸出来的手上多了两张五元钱。看着这十元,邱林松干笑一下“得,还是他付的。”其实打车只有六元,黑诺这是把那点吃的也买单了。

    施言怔怔看着邱林松手上的钱,突然抓了信封出去,快得邱林松都没反应,人就不见了。

    “黑诺是不是给施言来道歉的”秦明旭嘿嘿笑着。

    “道什么歉他们有什么好道歉的。”邱林松反驳。

    “还装,施言刚才连话都不和他说一句,回来还把贝戈戈刚才抓着他的女人打发走了,不是生气是什么”

    “你这家伙高兴什么他们又不是没有闹翻过,哪一次不是更好”王丰觉得秦明旭幸灾乐祸,不仗义。

    站在走廊尽头的施言一手拿着空信封,一手拿着一摞钱。真他妈的狠,只字不留。这一周过得是昏昏噩噩,白天施言都感觉空荡荡游魂,幸亏晚上可以寻得安慰。刚才见到黑诺,如果不是戈戈抓牢了自己,他恐怕大庭广众之下就抱紧他,拆骨扒皮也要在自己怀里。而邱林松搂走了他,无视喷火的灼灼视线,搂了他。

    黑诺是斩断了一切联系啊。虽然说可以做朋友,施言自己也知道由于做不到,朋友只是空话。以为都习惯、麻木的心再次有了知觉,剜心挫骨地疼起来。施言笑起来,低低带着泣音而笑若论够狠、够绝,黑诺认了第二,谁能当第一

    施言回去的时候,邱林松瞅瞅他还正常,就凑上来“看完了”

    “嗯。”

    “不怪他了”

    “没有必要。”

    “就是,兄弟间闹什么,他又快考试了,我看他压力挺大的,三哥就大度点吧。看黑诺刚才那样,心里不舒服。”

    “”

    邱林松找不出恰当的词,口拙地蹦出二字“心疼。”又感觉词不达意,所以干脆地笑笑“反正他虽然笑,我就是心里特别不舒坦。他学习那么紧张,都专程来找你,三哥就别计较了,回头黑诺再病了,还不是咱们急。”

    施言几乎要冷笑,好一个专程,专程割袍断义来了。

    第97章

    黑诺逛荡了一路到家才吃了邱林松给买的东西,当然不是不饿,在车里转身都困难的情况下,要拿出面包大块朵颐,有送到别人嘴里的概率,所以只有坚持到家了,照旧不忘服下太阳神和蜂王浆。施言的私房钱送还回去了,但是他早前拿来的这些营养品,黑诺还是照常的吃着。施言倒是从来没有给他断过。

    这过去的一星期,黑诺实际上心力焦悴,他精神上力图稳定住自己,但是身体不由人,真怕自己会尿血症发作,没有想到身体居然很争气,没有拖后腿。看样子施言的营养品是发挥作用了。

    星期一中午下课,施言他们回寝室、打饭的分头行动。他们不像其他学生在食堂吃完饭,再回宿舍,而是每天都3、4个人去打所有人的饭,然后一起坐在宿舍里边吃边聊,因为几乎每人都有父母送来的额外的真空食品做为加菜。

    路过宿舍一楼传达室,习惯的取信。传达室的大爷会把当天信件按宿舍门号分好,由中午回来的学生带回去自己分。王风顺手拿了他们寝室的,就两封,所以他手一错看见下一封的落款地址就喊“三哥。你的。”

    施言走过来要接,王丰把信拿出递他,伸出的手在看见信封中央的名字以后又快速缩了回去“是阿松的邱林松黑诺给阿松写信”

    王丰惊疑,虽然他们这一圈子的朋友和黑诺都可以,尤其他和邱林松因为黑诺输液那一段接触比较多点,但是说到写信的交情好像还差着点,主要黑诺那性子也不是主动人啊。与黑诺交朋友,不是单方面你对他好就可以了,黑诺看着柔和无邪的样子,实际上他设下结界在周围,如果他自己不打开那层保护膜接纳,谁也走不进去的。

    施言看了一眼信封上那熟悉的字,就确信无疑这信是黑诺写来的。因为黑诺的字,不仅仅自己认识,几乎所有朋友都认识,当年也差不多同年级的人都认识。温良如玉的人一手雄霸天下的字。多少当年的毕业生要黑诺帮助誉写毕业留言册的卷首语,就是因为他的字太适合一个即将入大学的学生心情“纵横四海、鹰击长空。”

    曾经施言也好奇,没有经过练习怎么会这样写字而且怎么这字与人半分不符,完全不似黑诺性格。还记得黑诺是这样回答施言“字不随形,而随心。”解释给施言听就是不是根据你长什么外貌、性格而写出什么字体的,如果这理由成立,漂亮的人岂不就是写意苏绣,丑人的字就是苍蝇掉进钢笔水瓶里挣扎的痕迹

    黑诺认为写字是写心,所以字才是随心。他没有正式的练习行书、楷书等等,但是他看一个字的时候,在心里已经思考这字怎么写出来好看,然后就是用手可以完整无误地把虚影化为实体。当心手一致的时候,写心就成为一件快意的事情。因为字最在早由心来勾勒,所以心有沟壑,字就起沟壑;心有沧海,字也蕴沧海。

    正是因为黑诺独一无二的字体,施言和王丰才坚信不疑。再者下面的邮出地址也彰显著他们的高中母校。王丰一边上楼一边纳闷呢,一个猜想浮出,感觉自己猜得绝对正确,大步追上施言“三哥,你真和黑诺置气呢”

    “什么意思”

    “黑诺是找阿松帮忙呢吧。”王丰掸掸信。

    第98章

    星期五施言等到那封信就出发回家了。一路上心里已经转了几百个念头,每一个都饶不了黑诺。结果正是放学时间到的学校,出校门的黑诺看见施言仅是点点头,淡得几乎看不见地扯扯嘴角,就继续往前走。施言气得大步过来揪了黑诺走,而后者温和说话“有事那边走边说吧,今晚上有好几套卷纸要做完,老师明天就对答案了,不能耽搁。”

    “我有话问你。”

    “嗯,你说。”

    “你是不是和别人勾搭在一起了”

    黑诺闻言脚下迟滞了一步,然后回答施言“我不是很明白你为什么站在这更加不明白为什么问出这样问题但是我想对你说,施言,我很感谢你给了我复课的机会,如果不是太为难的话,别收回这机会行吗还有四十天就高考了,学习真的很紧张。如果您不同意这机会,我可以还给您;如果您同意,我想专心考试,不想像去年考前一样听见、看见莫名其妙的人事。”

    施言的心是被黑诺的话给凌迟了,无暇净澈的人讲着谦卑的请求,黑诺何时这样求过别人或者说黑诺何曾求过什么

    所有怒海中的怨恨、恶毒的责骂都子虚乌有地消散。相反满满地都是愧疚,不是自己给他复课的机会,是自己导致了他的复课。

    “您同意给我这次机会吗”黑诺声音低下去“我不可能再有下次机会了。”

    施言盯着黑诺不语,心疼他,施言在初次为他擦药以后,就再也舍不得让黑诺受委屈、受伤害。所以黑诺的话无疑是带刺的荆条鞭挞着施言。

    等不到施言的回答,黑诺好像有点紧张,试图想为自己的前途做努力“我真的珍惜复课的机会,学习挺刻苦的,我很用功,我、我们第一次模拟考试,我考了第二;五月的我考了第一,1”因为这样的自我炫耀,要黑诺不自在脸红“所以,我有点舍不得放弃,我、我想请您、请您同意、同意、”黑诺由于不习惯提要求而带着颤音。

    “诺诺、诺诺。”施言抱紧了他,如果说前面的话,是在施言心上划出了血淋淋的伤;后面的话,就是流血的心被揉烂、捏碎。施言只觉得把自己挫骨扬灰都比不上现在的疼“诺诺,一定会考上的一定会”

    黑诺推开施言的胸膛,退后两步“谢谢,等忙完这四十来天,我再报答您。”给施言鞠了一躬,黑诺转身走了。

    施言空空的怀抱,伸出的手,整个呆傻掉。

    不知道现在情况,以前是每年4、5、6月份,高三各有一次模拟考试,全在月初。所以第2次的模拟考试是在施言说分手之前。

    第99章

    施言拿出两封信送到低头看脚尖的黑诺眼前,黑诺脸刷地变白,肩膀的颤动昭示着慌乱。施言扔下一句,明天见,走了。

    听着施言走出院子,黑诺站起来去把窗帘拉好,信扔进床下箱子里,坐到桌前开始写作业。

    星期天施言午饭后来的。

    “回到我身边”

    黑诺点点头。

    施言拉了窗帘,又去把门插好,其实父母那边睡午觉,弟弟们根本不在家。黑诺小声说“每门都发了好多复习题册,根本做不完,考试前可以不再做那个吗”

    “可以。”施言答应得很痛快,可是手却拉着黑诺到了床上,而且就是开始解黑诺的裤子。

    “那你”

    脱了外裤,施言动作有点凌厉把黑诺抓着裤头的手揪开“他肏过你屁眼了”

    黑诺沉默,施言也不急说话。掀翻了人趴下,就大大分开腿,跪坐之中后才去掰两片屁股肉,黑诺的那里总是无法适应排泄以外的功能,所以每次做完,即使是没有撕裂伤,也是三、五天那红肿才会全部褪尽。施言现在看到自然是一派完好,伸进去了一根手指,也不管黑诺难受得仰起了头,直钻到手指进不去了,才开始在里面的内嬖上抠动。

    抽出手指,施言才捏起黑诺下颌,清俊脸上默默的两行泪并没有换来什么温情“再有一次,看我不整死你。”

    带着血腥的话,黑诺胆怯,如见到猫的瑟瑟小老鼠。施言擦了他脸上痕迹“先考试,这次我不追究了。”后边的话,已经是软了声调,人搂在怀里抚慰着呢。

    施言下午是要赶回学校的,车都等着呢,所以并没有多停留,只警告黑诺自己掂量着自己的行为。回到学校一周之内,施言写来四封信,也就是说他到了学校就开始每天一封信的写给黑诺,而且一直持续到黑诺他们不再上学。这些信中,又恢复了过去的关爱、宠溺,嘘寒问暖,缠绵情愫。黑诺每天都早上读一遍昨天的信,开始一天的学习生活,晚上读一遍今天的信,结束一天的疲劳,带着美好心情安然沉入梦乡。同时一周之内,施言和邱林松因为一件别人看起来算不得事的事大打一架,从此陌路。

    魔鬼七月来临,1─6号就开始自己准备,不上学的。施言回来了,但是除了安排宾馆给黑诺看书学习、三餐消夜晚上还是回家住的,他都是静静陪着,什么都不做。7号黑诺开始考试,他也回学校了,因为他们也快期末考,放暑假了。

    9号的晚上,施言给黑诺打了电话,黑诺听起来很有几分兴奋,告诉施言自己感觉都不错的,到现在英语作文怎么写的,还可以一字不差默写出来呢。过几天就有标准答案出来了,自己都记着如何做答的呢。施言告诉黑诺,他们17号正式放假,但是16号考完最后一科,家里都有车来接,就可以回去了。

    17号的相见,黑诺选在了学校东墙外的稻田地对他们来说,都是老地方。施言虽然对此地也有着深厚感情,可是已经分离许久的肉体相聚,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去处。难不成真钻到高粱地里去体会大自然的床铺所以见到已经先一步到的黑诺,扔了车子就扑过来“这里改天再来,等我借了气枪,咱们打麻雀玩。先去宾馆。”

    施言是以为黑诺弟弟们都在家,不方便,所以黑诺才到外面来玩。他现在已经是在父亲单位宾馆吃饭、开房都不需要和父亲打招呼,直接告诉父亲的秘书、或者父亲办公室负责接待的主任,他们就会为他安排好一切的。

    “你习惯去宾馆”

    “”施言没有拉动黑诺,也为黑诺的话中有话眯起了眼“什么意思”

    “你在o城施言大学城市名字的宾馆也是签字结帐吗”

    “谁和你说我在o去宾馆”

    “那你和她在哪里睡觉”

    “他谁”施言嗅到不寻常的信息。

    “英文好在he他和she她清楚明了,无论说写。”黑诺黑瞳闪亮,棉里藏针。

    “你要说什么”施言不喜欢这样的黑诺。

    “你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那么,我推开天窗了我曾经说过,忙完高考再报答您。您同情与可怜我,使您了那么多恩情给我。我报答您最好的方式,就是放您自由。”

    施言简直不知道自己在听什么,那种肺叶抽空导致的头疼再次侵袭“黑诺”

    “施言,我本不想再见到你,本应该以一封信来对您承上我的回报。可是除了恩情,我们曾经也还有一点友谊,在划上句号的时候,我想还是面面相对这最后一次比较好。不,给我个机会说,先听我说。

    我知道我们年纪或者不够成熟,因为年轻混淆了同情与感恩,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不正常的。当你要把这些导进正轨的时候,我也应该藉机回归正途。我试了,可是考试迫在眉睫,我没有多余的力量去应对了。无论是什么情感,我只知道那个时候松开你的手,我尽了最大努力也没有走下去。可是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我不能再失败在高考上。

    我只希望你能陪我走到考试以后,可是除了欺骗,你不会再看我一眼。感情或者我们分不清,但是相识几年了,性格多少还是了解是。我知道你才放开我的手,就有别人接手,你是绝对不肯的。那样你会把我看在身边自己不要,也不准别人要。何况,这个别人还是你兄弟呢。我也欠他一句道歉,从头到尾,他只是答应帮我接、发几封信,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他其实真是把你做兄弟,才会那样热心。他是值得做你兄弟的。也请代替我对他说对不起。

    考试结束了,即使成绩没有出来,我想说自己胸有成竹。这一次,是您对我最大的恩情,所以我会记得将来、如果我毕业了,在我稍微有能力的时候,您需要我效犬马之劳的时候,我会感谢这个报答的机会。至于这几年,我相信您不会觉得我猥亵地推卸、拖延,做为学生,我能力有限,可能暂时不会有什么机会回报。

    目前我能够做的报答,就是不干扰您的生活,不再因为您的怜悯成为负担,阻止您的正常生活。给您自由我将会离这里非常遥远,相信以后见面的机会不大。

    最后,感谢您同意并且支持了我这次的高考。我想自私一下,先说后会无期了。”

    第100章

    黑诺走了,走得挺胸抬头、走得背影坚毅。骑上车的黑诺今天特别找弟弟借出一辆自行车眼底沉淀着真实的痛,嘴角却也是发自内心地高傲的笑。

    没有和施言说再见,因为此生不愿再有相见之日。无论那个人的行为有多么狠绝、言辞有多么重挫自己,黑诺都要自己坦认,即使是因为同情与怜悯,这个人的确把自己拉出封闭城堡,站在了艳阳天下感触温度是一种什么东西。所以,黑诺绝对不允许一个字出现在他们之间,就算黑诺第一次感觉到了这个字的存在恨

    黑诺在高考结束以后,仔细审视这40多天的生活。自小到大,自己从来不会对别人有所求,而对自己的要求也不过是简单的不讨人厌、努力自立。这一次,为了实现自己多年的夙愿,卑鄙地利用了邱林松的友谊之手,利用了对施言性格的了解。黑诺不是没有谴责自己把无辜的邱林松卷入,可是重新来过,他相信自己还是这样的选择,因为高考已经成为救命的稻草,施言的话令他身陷绝境,要逢生,必须咬牙顶住。

    考试前多少努力,心墙终是崩塌,可是一个假象,就可以胜过孤身做战的自己,这难道还回答不了是恩情是爱情大战方酣,胜券在握的黑诺可以去面对自己的失恋了。在这一刻,他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待伤痛愈合,而新的希望升起,增加了力量去对抗失去阳光的寒冷。所以黑诺认输了,输掉了爱情,输得八面威风。

    黑诺不是无怨无恨的,多年性情淡然,那是因为根本没有能够在黑诺生活中引起涟漪的人。小时候的孤立、成年以后蔑视、鄙夷的目光,如小小顽石落入死水,激不起任何波动。这也是老师的辱骂在引起黑诺的爆发以后,又可以轻易获得原谅一样,这些无关的外人,黑诺并不会看重。而施言,在黑诺心中骨血相亲、心脉相连的人,这是要黑诺砍断自己的血脉都无法清除干净的连接,黑诺焉能做到无恨

    黑诺恨他的绝情无义。错误的情感混淆的爱情如果这些理由都是真,那么俩个人之间总还有微薄的友谊吧黑诺不相信同风沐雨走过的日子中,连一点点的情义都没有。再退后一步,情义若是高攀,做人怎么会没有道义为什么不可以给自己一点点喘息的机会为什么不可以坚持到考试结束难道施言真是不知道高考之于自己的意义吗

    换任何人,在考前翩然而去,黑诺不会有责备之心。照多年的习惯,自己因此而来的困境怎么可以做为理由,勉强别人推迟离开的脚步,这在黑诺就是害别人受了委屈。那理所当然应该自己承担下来,即使能力不足、即使艰难困苦,那也不可以转嫁给别人啊。可是这个人是施言,是施言背弃放手,是那个执意要握住自己的人,又率性地甩开了的人。黑诺强令自己对施言不可以怨恨,选择互相退出彼此生命。

    施言没有阻止黑诺,再一次的目送。不是不想,是伸不出那手,张不开那口。黑诺仿佛在倾吐着肺腑之言,却是用了遥远而客气的态度、语气。甚至在最后的告别,施言看不见黑诺黝黑双眼中的情绪,只有一片冰冷。施言从来没有见到过黑诺这样看人,那是没有温度的视线。冷得施言突然有了恐惧,黑诺要把自己踢出他世界的恐惧。

    缓慢蹲下的身体,又缓慢坐下。施言无法再装聋做哑、得过且过地混、拖。怎么舍得在那么重要的人生路口为黑诺设下栅栏,那一次如果不是黑诺怀疑自己回来、并确认了自己回来,施言原计划是要等到考试以后再处理的。然后事实迫得他做了快刀斩乱麻的决定,却适得其反,真是抽刀断水水更流的蠢事。但是也由于这一次断斩,让施言知道了自己无法承受失去黑诺。根本不及考虑是感情还是独占欲,施言就要人回来。意料之中轻易地又得回怀中人,而且面对的是不吵不问的黑诺,施言当然也就不会再主动提什么。

    面对那么冷漠的黑诺,施言听出了不肯说出口的怨责、感受到了压制下的恨意。施言没有愤懑被欺骗,没有恼怒受愚弄,相反知道了自己造成的伤害有多么深重。深到纯净的黑诺都落入枯井般绝望地通过阴谋来自救;重到坚韧的黑诺都背负不住地求助了自欺欺人。

    施言其实是采取了巴西龟的心态,黑诺的无暇探询、安静,让他缩起了脖子无视潜在矛盾、无视预感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惴惴不安。黑诺没有成全他苟延残喘的拖延,但是也没有掀起平静下面的滔天巨浪。黑诺只是在他的面前掀开了最后的底牌,完全的走出共有的世界。

    或者施言也一直在自欺欺人,总认为黑诺的性格不会问原因、不会求理由,只要再回到自己怀里一切足矣。施言故意忽略了自己比别人多了解黑诺的一面骨子里宁折不弯的刚。现在亲自领略到了,黑诺终究还是宁愿承担伤害,也不屑于一份阴谋、乞求而来的感情。施言在今时今刻,还是确信黑诺对自己独一无二的感情,可也领教了黑诺断情的决心,这才是引起施言“怕”的原因。

    施言深知自己再放不开黑诺的手,上次的小试,心口空无的好像被战争屠戮的死城一样,那种生命都消失的空茫,施言不再傻得要自己再尝试一次。可是,爱人羽翼潇潇,只待冲上云霄。敢于亮出最后的底牌,代表着黑诺不再顾虑禁忌、代表着黑诺不再求全曲身。施言害怕自己这次真的无法抓牢爱人的手。

    施言在晚上去了黑诺的家,似乎黑诺已经在等待他,桌子上是准备好的一杯水。

    “知道我会来”

    “上午是我说的机会,当然也有你说的机会。”

    “诺诺,对不起。”

    “过去了,已经没有必要多想。”

    “我不是想在那个时候做那件事,可是你看见我了,是吗那个电话是你,所以我选了一个最差的时机。”

    “嗯。”

    “我们之间是真的,不是同情、不是怜悯。”

    黑诺打量施言,好像在辨别话语中的真伪,施言坚定迎接那灼人的目光,要自己一根发丝都充满真挚。俩人的视线相接,在空中如高压电线撞出火花,较量的双方咄咄逼人。一人要证明自己的诚意,一人要撕碎那伪装。

    黑诺此时再无法操纵自己为施言辩护,施言此刻的行为在黑诺心里只有无耻可评。黑诺接受施言有了女朋友,接受施言的无道义背叛,但是,施言不可以是卑鄙无耻之徒。

    “你应该生在解放前。”

    “”

    “齐人之福被解放军给灭了,你晚了。” 黑诺偏对施言,微微上挑的眼睛幽深冷冷肃杀之气,施言觉得当头一棒,窒息得胸口闷痛。

    第101章

    “我没有追女生。”

    “您不需要告诉我这些,我道歉不应该这样说话,不需要玩文字游戏。您还是直接说目的何在吧。”黑诺的言辞颇无礼,施言却反常地没有发作,艰涩开口“我要我们在一起。”

    黑诺好像听见小孩子童言稚语的大人般含笑摇头“说笑了,您的恩我不打算用自己的情来报。”

    “不是报恩,我们是感情,不是同情、不是。”施言苦涩不已。

    “我很遗憾您这样想,因为我对您是感恩的心。既然您点拨我迷途知返,自己又何必执迷不悟。”

    以己之矛攻己之盾,黑诺抓住恩情不放,把俩人之间曾经有的一切彻底推翻,颠覆个底朝天。这是因为黑诺透彻地看明白自己的感情是什么,他要自己亲手放弃这份感情。他要还干净,要把那人驱逐到无一丝影迹。

    “给我一次机会,原谅我。”施言痛苦地发出最后请求。

    “客气,牵扯不上那么严重两字。”

    毫不妥协的黑诺令施言的表情越来越阴暗,最后终于压着嗓子阴沈的威胁“别逼我。”

    黑诺则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无所谓地淡漠道“这不是已经弯手搭弓,箭在弦上还谈什么逼不逼的,您也是想好了才来的吧。”

    “我不想走到那一步,咱们不那样行吗”

    “行,只要您现在转身出去。”

    “诺诺,请、原谅我。”施言眼中由于“行”而发出的光彩又在后一句话下熄灭。

    “还是开弓放箭吧。”

    施言凝视着黑诺的眼充满着无奈、悲哀、决绝。不再求乞,凌厉又见高高桀骜“四哥的工作如果不够,再加上我肏了你,这砝码够吗”

    黑诺眼都不眨地笑了,笑得若旭日东升地暖“够,足够。”

    施言略松心房,其实不是很有把握了,把黑诺搂住“我、我、”想解释,从何而言呢,人,以最不勘的手段拉回来,裂痕还等待修复。

    “我”

    “不用说。”黑诺打断了施言要给予的承诺保证郑重、仔细说出“我拒绝谎言。”

    “我明白。”

    “你和她睡过吗”

    “没有。”施言心是咯一下。

    “你们没有睡过”

    “没有。”施言肯定的口吻。

    黑诺审视,四目相对,不语。施言冷汗滑落,祈祷黑诺相信自己,祈祷自己宁死不曲。微微一笑“那就好。”

    施言不自觉地吐气,有渣子洞幸存者的侥幸。黑诺说明天再出去吧,今天都早点休息,施言也是怕再有审查,感觉虎口脱险地告辞。

    到了家的施言才想到自己一味地手忙脚乱,要黑诺牵了鼻子走,都忘记问黑诺究竟报了什么大学。可以确定黑诺绝对是不会报o城的a大了,施言在想怎么才可以补救。找关系,在投档的时候送进a大这或者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施言希望和黑诺提前说,征得他的同意。

    现在的黑诺可不是任别人可以操控的无所求的娃娃,他褪却了谦卑,展示了自己日积月累起来的强大。说到这,施言并不意外黑诺的强,早就在相知相伴中,察觉到了黑诺坚忍不拔的本性,因此预料到迟早有一日,黑诺会发出令人不可轻视的光彩。

    施言没有心情赖床,是打算在黑诺家人上班以后就出现的。昨天晚上想了一堆手段来哄黑诺同意去a大。就在穿好鞋的时候,电话响起来了,黑诺的声音传过来。

    “施言,昨天我一定要你弯弓伤人,是想看看你是否真的对我们之间义无返顾。果然你不择手段也要挽回,我相信你是真心挽救的。”

    施言一阵激动,握着电话都恨不得亲两口“我正打算去找你呢,你等我,我们见面说。”

    轻轻地笑声,黑诺带着深情“记得吗我说我拒绝谎言,施言,那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不过你放弃了我现在就是告诉你,你的砝码没有份量,四哥的工作如果因为我而被连累,我会为他心疼却不会为他低头,因为我相信自己以后会加倍补偿给他;你肏我,我的低贱的确会使我被父母家人唾弃,那么这个时候有一个我远离的机会,你说他们会不会期望这份家丑消失呢在惹不起你的情况下,驱逐带来耻辱的我应该是最好的方法吧”

    施言跌坐到沙发上,语无伦次“没有,我不是那意思,我不会真的拿这威胁你,我就是这样说,我想我们重新开始”

    “你别慌,施言,我其实也不相信你会这样对我,你不应该是卑鄙小人。可是,当你斩钉截铁回答我是友谊的时候,我为你打上了烙印无耻。面对着你的爱人、面对着你才许下承诺的亲密爱人,你没有一点迟疑地说出谎言,我找不出理由来原谅。对不起,施言,我们之间覆水不可收,无论您放我一马,还是苦苦相逼,我都不会坐以待毖。结束吧。”

    “你听我说,我是怕你知道更加”施言急切地喊了出来,但是电话里已经是“嘟嘟”之音,施言一把摔了电话,五内俱焚。冲出了家门,他要去找黑诺,他要对黑诺坦白、不再威胁、不再伤害、他不再说谎

    到了黑诺家,施言几乎是砸门而不是敲门,而出来开门的黑诺的弟弟则是更加诧异“言哥,你不会是送黑诺的吧,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走了走哪里”施言心都骤停了。

    “他去舅舅家玩啊,今天早上走的,现在应该在火车上了。他没有告诉你”

    “什么时候回来在哪”

    施言拿到了黑诺舅舅家地址,就是黑诺当年被下放的地方。施言是要找他去的,不过先要回家安排、找借口。

    接下来两天的暴雨,让施言无法出远门。而在这其间,施言给黑诺家打了一次电话,是与黑诺四哥聊天,在家常话中套出黑诺报考的学校。然后施言就病倒了,而且病势汹汹,根本无理由、无预兆的发起了高烧。在口服药物以后不降反而升到40度这样高烧,要父母都害怕起来。

    施言被送到医院,一系列检查之后,先是住院等待结果。三天过去,施言每日都是白天可以降到39度,一到晚上5点以后热度就回升,一直都在输液退烧的药物,一直也查不出什么病因,甚至是不好的猩红热等可怕疾病,也通过检测被一一排除。施言被高热折磨得连去厕所都无法自己站住。哥们来看到的就是双眼都烧红,两腮烫人的他。邱林松也一起来的,还糗他呢“三哥,难得见你我见犹怜呢。哈哈,装几天就行了,快出院还等你踢球呢。”

    相逢一笑抿恩仇,何况自己兄弟,何来仇怨施言强撑着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再气息连不上,哥们见这情况,也就要他休息,先回去了。接下来的几天,哥们都经常来,不说话就陪着他输液也好,尤其王丰和邱林松几乎是天天报道。可是施言的病还是找不出原因,王丰看着他不仅仅是每天几瓶子的输液,还要依靠物理降温酒精擦身体、灌肠。

    10天过去了,施言最低的温度可以到38。5度,整个人是前所未见的虚弱。施言父母已经从大城市请来了专家来看诊,也是个模糊不清的“不明高烧”。这一天借他母亲不在,邱林松问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见黑诺来看看施言其实王丰也是觉得不对劲,他们不是和好了吗

    施言烧得昏沉沉手指向自己的小包,王丰纳闷打开,就一张纸条

    “他去他舅舅家了,和我绝交了。

    第102章

    邱林松照着地址找到黑诺舅舅家的时候,黑诺并不在家里。由于邱林松带车来的,所以黑诺的表弟领着他去找黑诺了。开车不算远,要走路或骑自行车恐怕他表弟就没有这心情了,因为中间是有一段山坡丘陵路,比较颠簸的。邱林松问表弟他去那么远做什么,对方就是要他去了就知道。

    开过了两个村子,到了一个小镇上,这里的集市非常小,表弟要邱林松把车子停到路边,他们要走进去。看见黑诺的时候,邱林松都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他就是坐在两块砖头上看着一本书,面前摆着一些邱林松不认识的植物,每一棵都是根部被报纸包好,估计里面是带泥巴的。

    “黑诺。”

    黑诺从书上抬头,看见邱林松,先是惊讶,再就往他身后看。

    “三哥没来。你闹够了没有,他病得要死,还要我来找你呢。”邱林松一说话就很冲,因为实在搞不懂究竟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做朋友就应该互相多担待点,包容点,斤斤计较那还是朋友吗何况三哥对黑诺,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在邱林松看,三哥这次就是被折腾、气成这样不明不白地病着。

    黑诺苦笑,邱林松还真不愧对兄弟、哥们这义字。对他,黑诺是有点惭愧的“我们已经不再是朋友”

    “你他妈的说什么屁话呢黑诺,你这屄说得是人话吗”邱林松一听就火了,跳脚打断黑诺,机关枪一样谴责扑面“你还有没有心三哥都病成那样了,连撒尿都靠人扶着,还要我带话给你请你原谅他,对不起。有什么三哥做错的,已经对你道歉了还不行吗你什么时候见过三哥给人道歉何况三哥以前都怎么对你的,我们可都看着呢,你可别让我觉得你是一狼心狗肺的人。”

    黑诺不知道说什么,面对一无所知的邱林松,他没有任何可以为自己辩解的。

    “我可不是来求你的,咱们今天是一定要回去的,就看你怎么走了。黑诺,大不了你也和我掰了。”邱林松一看黑诺不说话,就急。

    “那就回去吧。”黑诺把表弟又送回家,拿上自己的东西,还把那些植物带了两棵上车。

    回来的路上,邱林松把施言住院的事都源源本本说了,没有夸大,都是实际情况。告诉黑诺到现在也找不病因的烧着呢,大夫们也担心长此以往,会伤了施言的元气,看黑诺默默倾听,可是眼里掩饰不住的焦急,邱林松也就安慰了。听过以后的黑诺怔怔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树木,一身寥落。邱林松又觉得不太愿意他担心了,于是转了话题,问到了那些不知名的植物上。

    黑诺介绍说这是枸杞,都是在村前山上挖的,以前在这里上学的时候认识的。村子里的人不怎么认,可是城里都知道拿这个果实泡酒、泡茶,对眼睛极好。

    当邱林松问他为什么挖这些去镇上,黑诺有点羞涩。当然是卖了。镇上是会有少量流动人员的,他们会买了回家种花盆里,就像养花一样养着,秋季会结枸杞,虽然少,就当个观赏,延枝条一颗颗红艳很漂亮。邱林松知道一棵只卖几毛钱的时候,真是“佩服”黑诺。

    晚上七点多,他们才回来。依邱林松的意思,他们就是直接去医院看三哥,可是黑诺想先回家明天再去,邱林松本就觉得自己压着他回来的,也不好再压那么紧,先送了他回家,再自己去医院了。施言妈妈正在给他手心、脚心上擦酒精,王丰一边吃饭呢。看见邱林松一个人,施言才要问,邱林松已经是笑着点头“回来了。”

    施言赶他妈妈回去,因为这几天晚上经常是哥们在这里陪他,他是一个人的病房,另外有一张床的。所以施妈妈也就又叮嘱了天天重复的注意事项,才走人。等门关好,施言立即就问他还是不肯来。

    邱林松说黑诺太累了,所以明天再过来。施言只好安心躺着,一会就又急起来,非要出去打电话不可。俩人只好扶着他去了王丰母亲的病区,王丰把值班大夫拉了在护士站和他们闲聊,办公室空出来给施言打电话。

    施言没有和黑诺说上话,黑诺家人告诉他黑诺回来以后就又出去了。大胆猜想他会不会来看自己,一想到这种可能,赶忙要哥们扶自己回病房。直到等来失望重重,才想起来黑诺还不知道自己住什么病区,当然不会来看自己,难道一间间找所以施言委托邱林松明天来的时候要约上黑诺一起,理由就是他找不到自己这里。

    当施言与黑诺见面的时候,正是屋子里人多的时候,护理的施言妈妈,早会结束来探望施言的王丰的妈妈1,已经推车进来要准备输液的护士。可是就算一屋子的人,当邱林松和黑诺走进来的时候,施言还是眼睛里一下涌进了液体,他大大瞪着眼,死盯着黑诺,不要液体滑出。

    二人与长辈打了招呼,就来到床前。施言伸出了手,黑诺迟疑一下递出自己的手。马上就被握住,无力却不肯松懈“坐。”

    施言要他坐到自己床边,邱林松是看见施言眼中泪光的,所以特意指指他们放下的两瓶罐头“三哥,这可是黑诺自己钱买的啊。”

    施言笑,但是笑容也在烧得绯红的脸上脆弱得一碰就碎。施言无声口型“对不起。”

    俩位妈妈还是说着施言的不退烧无可奈何呢,王妈妈说到给施言做补汤的方子,于是施妈妈就跟去拿。邱林松说去打点热水回来,其实是想给他们和好的机会,要自己在这里,三哥怎么好意思道歉。

    屋子里再无外人,施言抓住黑诺手,才张嘴声音已经是哽咽“我让你受了那么多苦,老天在替你惩罚我。”

    “你烧糊涂了,没有谁罚你。还是快快好起来吧,大家都担心着呢。”

    “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不拿谎话骗你。她是秦明旭介绍的,本来是帮秦明旭忙的”

    黑诺不让施言说下去,因为并不想知道。而施言妈妈也回来了,刚才和王丰母亲聊天,所以仅仅是随便扫黑诺一眼,现在则是多留心了点。因为一看黑诺穿戴就是平民百姓家出身的样子,她到是没有认出来自己曾经去人家洒泼,只是很不屑地归为找机会来巴结自己儿子的狗腿。所以慈爱地一直要施言多闭上眼睛休息、不要费神说话。

    听出话外音的黑诺当然识趣得结束探病,一听黑诺要走,施言当然挽留。施妈妈则说“我陪你,别要你同学一直在这了,医院是什么好地方,等你好了再一起玩也不迟。你要人家在这陪你,光药味也难为你同学啊。”

    施言想到他身体底子不好,也觉得医院病菌太多,万一得个什么传染病呢。所以再不舍,也答应黑诺走了。黑诺前脚走出来,施妈妈后脚就跟出来了。走离施言病房远点,施妈妈说了“以后不用来看施言,他需要多休息,没有时间说话。”

    因为灌肠这样的事情,施言实在无法接受,所以是王丰妈妈来给做的。

    第103章

    连着几天施言都没有再等到黑诺。王丰与邱林松也老大的意见,觉得黑诺太拽了,有这么做朋友的吗又不是有什么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黑诺呢真的无动于衷吗如果可以做到磐石之心,固若金汤,就不会上那么一股暗火。黑诺并没有怪罪施言母亲的行为,也不会计较那些无礼的话。没有她的阻拦、拒绝,黑诺也没有打算再去看望施言。因为套句施言的话误会才解除,这个时候不方便见面。

    黑诺看似柔弱,却决不肯做拖泥带水的事,怎么可能不关心施言的病又怎么可能不期盼他快快康复可是去见他,必然导致了纠缠不清,黑诺可以原谅背叛之人,但是不会释怀背叛之事,只因为那苦楚胜过穿肠毒药,毒药可以致人死也是解脱去了;可这份情伤不欺人命夺人魂,没有灵魂的生命较之死亡更可怕。

    不去看他,并不能够做到不去想他。人的意志可以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然而意志也不是滔滔黄河、长江水源源不绝的,只需要小小的一瞬间断流,思想就会漂浮到那个人身上。曾经多少次在他呵护下对抗疾病、逼迫下吃进补品时,暗暗发誓在他生病的时候,也要这样倾尽心力地照顾他。然而,当他真的病了,病得那么虚弱时,自己却连看也不能去看一眼。黑诺握紧的拳头里,指甲扎得掌心生疼。

    由于王丰和邱林松都对黑诺有意见,自然不会来找他。他们二人私下议论的时候,也觉得看走眼了,黑诺也是一个投机钻营的势力小人。能够这样冷漠的对待施言,还不是因为今年稳定考走了,他们是相信黑诺会考上不错的大学的,所以施言应该是无价值了。这种情况下,找黑诺就意味着他们替施言来求他,他们才不肯干这没品的事呢。少了黑诺,施言还有他们这一帮哥们呢。

    有了这误会,黑诺是一点施言的消息都没有。本来他以为王、邱二人会和他电话联系,那么总会得到施言病情近况,结果什么都等不到。黑诺心头的焦虑就这么压着、压着,终于是顶不住了。这一日起来,黑诺的嘴上就出现几个溃疡点,嗓子肿起来。吃了消炎药,一天都靠喝粥,但是次日变本加历,溃疡发展到舌头上都是,嗓子肿大到无法下咽食物,肿得连耳鼓都好像被挤凸出来。

    中午的饭黑诺是无法吃了,连粥也吞咽困难,而舌头遇到任何食物都是刺疼,所以黑诺也无食欲,干脆不吃了。家人还以为他担心高考成绩,宽慰他几句。家里人是不担心的,黑诺几次模拟考试成绩都是顶瓜瓜的,就算不是重点,普通本科也是没有问题的。而且标准答案下来以后,黑诺推算出来是成绩要他们非常满意。其实黑诺的性格要他有所保留的,他告诉家人的成绩比核算出来的少了40分。

    躺在床上的黑诺听见家人叫他接电话,跳起来就去。这个时候的黑诺嗓子完全的肿哑着,说话就好像要撕裂声带,发音非常困难。所以他以为是邱、王之一,就在接起电话以后以鼻音“嗯”了一声。

    “黑诺”

    “”是施言。隔着电话黑诺也僵硬几分。

    “黑诺黑诺”

    “嗯。”

    那边传来深呼吸的声音“我想你。”

    “”

    “来看看我行吗”

    “”

    “我应该去看你,可是我走不动太远。你来行吗”

    “”

    “求你。我想你。”

    “”

    “我在花园等你1。诺诺,我想你。”施言放下了电话。

    黑诺握着电话的手在抖,黑诺眼中雾气迷漫。

    黑诺到了医院的时候,直接冲到了后花园,没有看见施言。依着记忆找到施言病房,空无一人,于是再次回到花园。正当黑诺转着圈找施言的时候,迎面一对中年男女也神情焦急走过来。其中的女人与黑诺视线相遇,黑诺微微扯唇角,破碎声音“阿姨,您好。”

    女人厌恶地皱眉“不是告诉你不要来找施言了吗你不知道他病着啊,什么时候不能献慇勤啊,现在还要不要他休息了”

    男人疑惑看这一幕。

    女人解释“也不知道什么人,上次就来拉着小言说个没完没了,小言现在哪里有力气说话。我已经告诉他不要来骚扰了,这又来粘上来了。”

    “你找他什么事”男人不客气地问。

    黑诺想告诉他们,施言给自己打的电话,奈何嗓子发音极其晦涩,缓慢地“我没有找他,”三个字才说完,显然他们没有耐性听下去了,男人怒声斥责“没有事,你他妈的现在来做什么你懂不懂道理都他妈的什么人”

    不可以不说黑诺震惊,震惊这应该是施言父亲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可以不说黑诺镇静,因为他看见了站在男女身后的施言却纹丝不动。

    施言妈妈当然不知道施言站在了自己身后,抢过自己丈夫的训斥“施言可不是狐朋狗友烂交的,什么香的、臭的都想往他这里沾”

    “谁香谁臭要不要你告诉我”施言一说话,他父母惊得变色,又立即满面堆笑“我们给你送了你爱吃的”

    施言推开妈妈拉上来的手,打断她的温柔“你们刚才说什么了现在再说一次”

    “你看,这大中午的,你同学来看你,也晒一身汗。我们要他别那么辛苦。”这位妈妈睁眼说瞎话的本领高强,可这也惹火了看到后半部的施言。

    “你再说一次”施言气得脖子上青筋直蹦。

    黑诺这个时候才去拉住施言。他不欣赏施言父母言行,但是养成的尊敬长辈的习惯,使他不能够接受施言这样对待父母。施言父亲一看这情势,儿子真是发怒了,也急忙打圆场。

    就剩二人的时候,施言拉起黑诺手往医院外走,黑诺反拽他往病房去。施言真是半月的高烧损伤了元气,虚得很,走回到病房都气喘。看见桌上的饭菜,黑诺扶了施言坐好,施言自然是要他一起吃,黑诺摇头。施言这才发现黑诺还没有说过话呢,气息不稳的问“你不愿意和我说话”

    黑诺看着施言凄楚的表情,回答“嗓子。”

    施言一听那残破的发音,就明白了。坐到黑诺身边,手摸上他额头“怎么又病了烧吗”

    黑诺的额头比施言的手温度还低呢,施言感触到凉爽,才讪然收回手“忘记了,我现在摸不出准你温度。”

    黑诺心底是酸涩、苦涩。强自振作吐字轻慢“你有好点了吗”

    “嗯,昨天开始降下来了,一天都没有过39度。今天我感觉舒服多了,上午输完液去量只有38度了。你别担心,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黑诺点点头,把饭推到施言面前,示意他吃。施言拿勺子先盛起一口递到黑诺嘴边。

    “咽,疼,不吃了。”

    “怎么回事是感冒发烧引起的”

    摇头。

    施言直视黑诺一会,垂下眼帘“是为我担心的。”这不是问话,是陈述。

    黑诺没有表示,既不点头也没有摇头,劝施言“先吃,才好点。”

    施言拿起边上的苹果,切开。用钢勺刮,果肉成为果泥被一层层刮下来,刮出半勺子果肉,送到黑诺嘴边“小口咽,可能疼一点,可是不能不吃东西,嗯,本来就病着。”

    这一顿饭,施言以筷子吃自己的饭菜,以勺子喂着黑诺果泥。谁都没有提及不愉快的过往。

    s1住院部楼下就是一个花园。

    第104章

    施言总算是战胜了病魔,杀退了高烧,到最后医生也只能够归类为天灾导致的细菌性感染,因为这一年全国上下都在抗洪抢险救灾,这莫名其妙的症状就追究在自然气候上了。多亏施言身体素质原本不错,底子厚实,才抗住了这近20日的人体锅炉的生活。才出院,体乏气虚是必不可免的了,家里终日褒汤水补养着。

    不过施言是躺不住了,一颗心全悬在黑诺那里,也不知道他的嗓子好点没出院的第二天就找王丰骑车带自己去黑诺家,因为靠他自己骑上10分、15分的,会要虚脱。王丰先是因为他才出院,不愿意马上就出去,其次也不想去颠颠地找黑诺。不过耐不住施言坚持要去,也就顺了他心。

    到黑诺家房头,施言就下车自己走过去了。王丰看着他进了黑诺家才走的王丰挑黑诺不够意思,所以不进他家。短短十米的距离,硬是要施言的棉t恤湿了个透。黑诺说话听起来已经基本正常,就是嘴上的溃疡还没有好利索。

    二人沉默一会,还是黑诺看着他湿在身上的衣服先说话“那么虚,应该在家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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