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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死前49天 第1节

作者:蜀墨生香 字数:29283 更新:2021-12-20 15:56:28

    书名回到死前49天

    作者蜀墨生香

    文案

    抽风版文案

    地产大鳄争权失败,情人背叛股权失席,头顶绿帽心拥草原,一夕之间从亿万富翁沦为穷光蛋,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正常版文案

    郑泽纵横情场十多年,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三"的一天。

    临死前以为自己终于看透了那个人,没成想机缘巧合下回到死前49天,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他想要重来一次,可惜,只剩下49天。

    不过,重活一次他却发现等等,渣攻的头上,怎么有点绿

    你走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手机拨了几次号,最后直到没电自动关机了,也没能打出去。

    我一直想要改变现状,却没想到最后竟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现在我后悔了

    俞一心

    新文风,古早老文的狗血调调,渣攻渣受,1v1,主受,he

    作者挑战自我,追求极限的尝试,已经当做黑历史来写了,求轻点喷

    重要事情说三遍作者年下癌晚期,作者年下癌晚期,作者年下癌晚期

    名字两个字的是受,三个字的是攻,不要站错c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阴差阳错 相爱相杀 强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郑泽,俞一心 ┃ 配角 ┃ 其它蜀墨生香

    第1章 我已经死了1

    郑泽盯着眼前一堆衣衫褴褛、步履蹒跚,如游魂一般排着队过桥的妖魔鬼怪看了将近十秒钟,这才反应过来啊,原来我已经死了

    当了二十几年的纨绔,人后不知道被吐了多少酸水他没想到临死前竟然高尚了一把,舍己为人当了回英雄。郑泽已然可以预料到,他死后本市的各大报纸上会怎么报道他的死讯了。毕竟他死前戏太足,可写的八卦实在太多,也算是成了整个金融界的笑话。

    地产大鳄争权失败,情人背叛股权失席,头顶绿帽心拥草原,一夕之间从亿万富翁沦为穷光蛋,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唔不对,这是晚上八点档电视剧最爱的桥段才对。不过很可惜,他郑泽即使有幸参演了这部伦理大剧,却不是里面的男主角,连大boss都算不上,只是一个被利用完就抛弃的傻逼。

    自嘲的笑了笑,郑泽觉得自己真是死了也不得安宁,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生前被人算计陷害就算了,死后还要贡献话题。

    不过这些他也没必要计较了,他又不可能跑回去找那人算账,揪着那人的领子,跟苦情剧里被抛弃的女主一样,眼泪婆娑可怜兮兮的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这么多年的情谊难道都是演戏,你到底爱没爱过我

    前世缘,前世孽,有什么都恩恩怨怨都留在上辈子就好,他都人死如灯灭,搞不好已经入土为安了,何必还要愁那些有的没的。那些情啊爱啊,恩啊怨啊,就留在上辈子吧,现在就让他跟过去说拜拜,然后潇洒一转身迎接美好的明天吧

    这么想着郑泽也就不气不恼了,好像几分钟之前那个因为最爱的人背叛,差点寻死觅活的根本不是他,云淡风轻得看不出一点儿忧愁的样子。

    哦,当然那个也不算是他了,讲究点称呼的话,应该算上辈子吧。

    也许是最近死的人不多,一眼望不到头的几百个工作“窗口”并没有大排长龙,每一个队伍也就十来个鬼,一个个还呆滞的很,机械式的沿着队伍前行。郑泽也没多耽搁,就近找了个人不太多的队伍,规矩的排了进去。

    起初他还有心思东张西望,过了好一会儿发现队伍实在动的龟速,半个小时也挪不了一米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拍了拍排在他前面那人的肩膀,郑泽一脸真诚的笑道“嗨,哥们儿,咱们打个商量成不”

    前面那人转过头,擦了擦被蹭上的血,拖长了声音问“干嘛”

    “我”虽然大家都是死人,周围边死状凄惨的也不少,但这位仁兄的模样仍旧把郑泽吓了一跳。就像烧饼一巴掌拍成了煎饼,那人整由内向外爆开了花儿,背面看还好,正面看郑泽忍不住把手缩了缩,退后半步,确定身上没溅上不知名的血肉混合物后,硬着头皮道“那啥,哥们儿,咱们能换个位置不”

    那人被压成鸡蛋饼的眼珠子微微的转了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后才又慢悠悠的道“你急着去投胎啊”

    可不就是急着去投胎,从新开始美丽新世界么

    郑泽也不管自己满脸鲜血有多吓人,摆上招牌式的笑容,露出八颗牙笑了笑“你看啊,哥们儿是这样的。咱们都已经死了,快也是投胎,慢也是投胎,反正不能还阳你还不如给我个痛快。而且我这不是已经死腻了,想快点去享受新世界的美好么你就行行好,让让吧,我到了那边先去发展发展,要是混的不错,等下辈子咱们再遇到了,我一定还你这个人情。”

    要是以前遇到这种需要排队的事情,他郑大总裁随便掏点票子就能解决了。不过毛爷爷在这儿不顶用,他也只好拉下脸皮求人情。

    也许是他的笑容太过真诚,也许真的是大脑不够用,煎饼兄考虑了一会儿之后竟然答应了“那好吧。”

    “哎,谢谢您嘞。”郑泽喜上眉梢,真是比谈了一大单的生意还要高兴。

    这是他第一次不用钱谈交易,只是说了几句好话,送上一个微笑而已,这成绩要是被那人看到,指不定会多麽惊奇。不过也说不好,也许那人还会怀疑他在演戏,毕竟前科累累他的信誉值早就为零。

    操上辈子的事情还想他干什么神经病郑泽兀自骂了句,收拾收拾了心情,又开始了他的排队大业。

    万事开头难,有了好的开端后头就好办多了。熟能生巧,郑泽第一次发现自己还颇具营销天赋,跟排在前面几个鬼说了一番好话,卖了卖惨,他最后心满意足从队伍的尾巴换到了前头。过了桥,来到“办业务”的大门前,他就算是到达此生的终点了。

    说来也是奇怪,先前远看虚无缥缈怎么努力也瞧不真切的大门,近看竟然在昏暗无光的地府泛着幽幽的暗光。而且最奇怪的是,那门竟然像是自地面生根而出的,朝下看不到缝,往上望不到边。不过除了这些,门上的雕刻倒是精美让人移不开眼,包边门面皆是精雕细琢的新鲜花样,无朱漆着色却自带一股幽沉之感,巍峨庄严,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就这么一扇门隔绝了生与死的世界,里头的那位大爷决定着他下辈子到底是人还是畜生,朱笔一划判令一出他便与这世间再无瓜葛,生生死死不过就是一扇门的距离。想到这里郑泽不由得嗟叹了口气,心里颇有些微妙,向来决断别人命运、前途的自己此刻却成了砧板上的肉,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

    不过事已至此,他即使后悔生前没有多做善事,为自己换取一个好的出生也来不及了。而且说不定就是因为上辈子造孽太多,他这辈子才会一直求而不得,最后横死街头、不得善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总归是自己的锅他背就是了。所以没有继续纠结,等到那扇大门对他产生莫名的引力之后,郑泽就便不带犹豫的走了过去。

    只是在进门前整理仪容,准备将已经撕裂的衣袖扯掉时,郑泽却在低头一瞬间忽得皱了皱眉。他衬衣的袖口上本来有一对黑曜石的袖扣,低调又奢华,是那人送他唯一的礼物。他曾经视若珍宝,磕着碰着都要心疼一会儿,现在那处却空荡荡的,右手的袖子更是烂了半截,袖口空荡荡的,不见袖扣的踪影。

    也罢,反正钱财什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下辈子投胎也不能指望一对袖扣发迹,又何必执着那些有的没的东西。郑泽甩了甩手,不再看那空荡荡的袖口,带着微笑昂首朝雕花大门走了过去,高门应声而开,待郑泽踏进去之后,便自动关了起来。

    郑泽本以为屋里摆设装饰应该与外头差不多,没想到进来一看却是别有洞天。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郑泽突然有些词穷,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描述眼前所见,直到脚边传来一声娇弱弱的猫叫,他才想到了一个词猫窝。

    是的猫窝,房间极目可见到处都是各种品种的猫,家具没有,猫爬架倒是一大堆,各种造型各种材质,放置在房间的各处,整个一个大型的猫科动物游乐场,完全不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喵呜”脚边的小猫软糯糯的叫了一声,抱住郑泽的脚就想往上爬。可惜被当成猫爬架的人并不配合,他不自觉得退后了一步,躲了过去后站的远远地,好像猫崽子身上有什么病毒,生怕被感染似的。

    郑泽其实并不讨厌这种四爪小萌物,但也绝对称不上喜欢,他的原则是只要那个人喜欢就好,可这都是以互不侵犯领地为前提。

    说来他家里其实也曾养过一只,带回来的时候才四个月,巴掌大一块脆弱的,倒不是他想要养,而是那个人喜欢。那人对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喜欢的紧,当宝贝似得宠着,为此他还吃了好几天醋,直言自己还比不上一只小畜生。

    郑泽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开始时为了哄那人开心,他即使不乐意也认了,可当猫大爷鸠占鹊巢,想要占领原本属于他的双人床位置时,他可就忍无可忍了。

    给点脸面还就蹬鼻子上脸了,占了属于他的那边位置不说,还拿屁股对着他,每天要他铲屎。郑泽当然不能让一只猫占了他的便宜,所以后来逮着个机会,在那人出差的时候,他就偷偷把那只小东西给带出去了。当然,他也没敢把那人当心肝宝贝的小东西到处乱丢,只是找了个专门训宠物的基地给丢了进去,要求那边的人务必训得听的懂人话,叫它坐下就坐下,不要它上床就绝对不会过来挤它。

    郑泽主意打的是蛮好,也觉得自己没做什么不得了的事,不过是先斩后奏下手果断了点,等那人回来再告诉他也不迟。却没想到真到那时候了,收获的竟是狠狠的一拳,没打脸,揍在了小腹上,痛的他登时就飙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捂着痛的泛酸水的肚子,郑泽委屈的不行,他自认没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不过是一只猫而已,为什么受到这样的待遇可等他解释一番后,得到的却是更令他心寒的冷眼与嘲讽。

    那人就抱着手臂靠在门边,虽然一言不发,但眼神却满是蔑视与嘲讽,嗤笑着看着他,仿佛是在看滑稽的小丑演着蹩脚的喜剧一样。

    那是那人第一次那么毫不掩饰的表示对郑泽的嘲讽及讨厌,眼神里满满的厌恶刺痛了郑泽的心脏,那天他捂着肚子扶着墙,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直到那人“嘭”的一声关上门。

    后来他郑泽才知道,那人那天为什么笃定他在说谎,原来猫跟狗不一样,天性骄傲的喵星人是训不服的。他去的那家训练基肯接这单生意,也不过是觉得他脸上写着“傻多速”几个字,想赚他一笔钱。

    郑泽后来才知道了这么个理,吃了个闷亏心里头憋屈的很,因此也没急着去把猫接回来,只想着等过几天,凡是可能都有万一,要真出点什么成绩再接回来也不迟。虽然不至于像狗那么听话,但学点简单指令总可以,到时候只要把成品往那里一放,那人自然知道错了。

    但郑泽没有想到,他定好日子将那位小祖宗领回来,想给那人一个惊喜,却提前收获了一份惊吓,一个不留神就滚到了地狱。他这辈子是没机会去吧猫大爷给领回来了,也不知道那小东西没人认领,又会有怎样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

    时隔半年终于开新文了,心里正是忐忑的不行。

    首先要说一个很重要的事情,相信看了第一章很多小天使们都已经发现了是的,蠢作者换文风了。

    之前有尝试过短篇小萌文,现在想要尝试一下古早文风。

    文可能没有那么苏了,笔锋走向也会改变,但蠢作者还是努力会让它爽的,不管是虐攻虐爽,还是虐受

    整篇文还是以感情发展为主线路,商战什么的真的是胡扯,要是有bug大家就当没看到吧tt对了,最后重要事情说三遍,本文年下,本文年下,本文年下以及,本文he站错c的不要跑来咬作者哟

    第2章 我已经死了2

    “郑泽”惊雷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沙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郑泽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在哪里。

    “谁,谁在叫我”他朝着四周看了看,宽广的大厅里极目可见的除了小猫就是各种高科技器具,声音主人却完全不见踪影。

    “郑泽,1988年5月20日出生,死于xx年xx月xx日,晚上九点,死因脾脏破裂,失血过多。”

    出生与死亡的时间被准确无误的说出,郑泽这下算是明白声音的主人是谁了,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这个窗口的“业务员”。

    “嗯,这位”郑泽心里头盘算了一下,考虑一番之后用了个比较中庸的词称呼道,“这位朋友你好,我就是郑泽,请问咱们接下来还有什么流程吗是这样的,我这辈子也差不多活够了,既然咱们都到了地府里,也就不啰嗦了。没什么的话,咱们就公事公办,快点儿办,完了赶紧去投胎,这样也不耽误下面那位兄弟是不是”

    郑泽话说的诚恳带着满脸的笑意,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起了作用,话音落后整个房间突然一黑,所有物件连同那几只正试图爬他裤脚的猫大爷都消失不见。接着再一闪,那片黑暗像是老旧电影院里的黑布景一样,反射出了点点亮光。那些亮光起初分散成在房间里的各个角落,渐渐的却像是有了意识一样,朝着郑泽聚拢,过了没一会儿,那些亮点就聚集成了一片,竟真的播放起“电影”来。

    郑泽起初还好奇的追着那些光点看,但等到电影画面清晰显现出的一瞬间却如遭雷击,浑身僵硬愣在了那里,因为电影里播放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死时的场景。

    那是一个车水马龙的街头,盛夏昼长夜短,夕阳的余刚刚散去踪影,弥虹次第而亮闪烁着耀眼的华彩,繁华都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晚上九点正是城市中心最拥挤的时候,然而此刻中心街道南北向的马路上却大排长龙,堵成了一片。堵在后方的司机急促的按着喇叭焦躁的催促前车前行,但停在斑马线边的几辆车却丝毫没有反应,因为他们前方的人行横道的中央,一个男人正一动不动的躺在血泊里。

    鲜血在他身下形成一滩血污,如墨泼一般在柏油路面上蔓延开来,浸染了灰黑色的路面。旁边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跌坐在地,晃了一眼他的模样,立时吓得嚎啕大哭起来。

    郑泽知道自己的死状挺难看的,这从他身上破烂的衣物以及挫裂的皮肤就看的出来,虽然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可看起来却仍然非常的触目惊心。只是这身的痕迹在到处是游魂的地府不过尔尔,所以他也没太当回事儿,也不屑于跟别人比惨。可这些他不在乎的模样当出现在“电影”里的时候,却与周围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汽车巨大的冲击力给他的身体造成了毁灭性的伤害,自上往下看去,他的肩胛骨已然整个错位,四肢也几乎全部被折断,身体后仰躺在地面弯曲成一个奇怪的形状。然而最怪异的还是他的胸口,六根肋骨在被撞的一瞬间应声而断,两根朝外穿出胸口,更多的则是凹进胸腔里,刺破了脾脏。

    大量血液自刺破得脏器流出,那些来不及从刺破得皮肉中流出的部分倒流回到头部,争先恐后的从他的口鼻中溢出,七窍流血、可怖如厉鬼也不过如此。

    然而让郑泽震惊的却不是自己的死状,而是那个惊慌失措的从人群里冲出来将他抱在怀里的男人。那人显然急疯了,引以自傲沉稳自持早就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只有惊恐与失措。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就那样毫无形象的跪坐在地上,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鲜血渗透了他的衣衫,弄脏他平日干净整洁的衬衣,而他却好像一点儿没发现似得,一边呼唤,一边颤抖伸手想要拂去怀里人嘴角溢出的血水。

    可一切都是徒劳,血被抹开后又溢出来,直到将那人的手掌染成了血红,也没能擦干净。男人惊慌急了,嘴里不住得呼唤着一个名字,只是那名字的主人意识已经模糊,只能竭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然而血液的流失带走了他全部体力,他努力的抬起脑袋想要说点什么,却只是一仰头在靠近男人耳边的一霎那忽然脱力,痛呼甚至还没来得及冲出喉咙口就被溢出的血堵了回去。

    而后他缓缓的闭上了眼,再也没有醒来。

    连最后一声遗言也没有听到的男人瞬间崩溃了,他像一只失去挚爱的野兽,痛苦的低嚎哀叫起来。他后悔了,他放下自尊、放下仇恨、放下顾忌,他愿意放弃一切换一个重新开始,然而那个他想要争取的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拥着怀里渐渐冷去的尸体,男人无声的泪水爬满了面庞,那是悔恨的泪水,是绝望的泪水,是失去一切后悔不已的泪水。

    郑泽站在银幕外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情景再现,早已不再跳动的心脏忽然感到一阵疼痛,像是被绵密的细针扎了一样,伤口不大却蚀骨入髓,自心间蔓延至全身,疼的他弯下了腰来。

    他从没想过死后会是这样一幅情景,那个人不该是恨他的么那个人处心积虑接近他,欺骗他,不过是想要夺走他手里的东西。现在一切都拿到手了,他被赶出了董事局,他成了丧家之犬浑浑噩噩走在大街上然后被撞身亡,那人不应该拍手称快,叹一句大仇终于得报吗可为什么那人会那么伤心绝望,像是世界崩塌一样,痛苦、悲怆只能无助的哭喊。

    眼里的泪水做不得假,颤抖双手做不得假,最后绝望的哭嚎更是做不得假。郑泽不懂,为什么现实和他一直以来的认知出现了这么大的偏差,为什么他以为死前终于触碰到了真相,而现在看来那些所谓的真相不过是自己的虚假的臆想。

    那人不是不爱他么,不是恨他入骨么,不是早就想离开他了吗现在这般惺惺作态又是为了什么,临死前善意的安慰吗

    假的,假的郑泽不愿意相信刚才看到一切,更不愿意承认他在看到那人拥着尸体痛苦低嚎的时候,心疼得连站立的没有办法,只能咬牙强撑着。

    是,他还爱着那个人,他直到死都没有恨过那个人,可那又如何他已经死了啊,一抹幽魂一个段飘零,一个生一个死,阴阳相隔他们已经不可能了。

    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就在郑泽想要开口催促赶紧送他去投胎的时候,静默了许久的声音又在耳边想了起来“郑泽刚才你看到的就是你死时的场景,据实以现并无作假。”

    “谢谢你带我重温过去,好了,现在看完了,该是时候送我去往生世界了吧”郑泽不想再回忆这些,多在这里停留一刻,多拥有那些记忆一秒,他都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会想要冲回去抓着那人得肩膀问个究竟。

    可是事与愿违,现实总是那么残忍无情“抱歉,你现在还不可以离开。”

    “什么”郑泽惊诧的叫出了声,“为什么不要我走”郑泽承认,自己活着的时候是有点混账,做了点不太道德的事儿。但那些都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他没害人什么人,也没伤过什么性命,人生的最后更是英勇献身舍己为人了一把,也算是积了阴德。可现在是什么情况,要把他扣在地府里

    郑泽思绪转了一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好在那声音很快回复道“因为你身上的所带执念太深,根本无法进入轮回。”

    “执念太深,你什么意思”郑泽心里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人有七情六欲,执念便是七情六欲具体的体现,印证了人的贪、嗔、痴与妄想。正常情况下,人死之后这些执念都会随着魂魄离体而消散,可是你的死太突然,身上所带的执念并未消散,而是随着魂魄一起来到了地府里。”那声音解释道,“而且更麻烦的是,如今这股执念与阳界相互感应,建立了无形的联系。你现在可以低头看看你的左手无名指,那里有一道红线,代表的就是你与阳世的联系,在解开你们身上得联系之前,你是无法进入轮回了。”

    话已经说的非常明白,郑泽虽然非常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却就是那样即使死了,那个人与他的羁绊也没有解开。呵,何其好笑,何其滑稽。郑泽不由的嗤笑了出来,不久之前那人还下了狠手,巴不得把他置于死地,真等他死了,自己却又成了那人得执念。

    郑泽低头看向自己左手的无名指,此时那代表爱与真诚的手指上的确有一根泛着淡红色光芒的线,像是从身体里长出来的一样,延伸到眼前昏沉的黑暗中,最后消失不见。“所以你要我怎么做,怎么才能解开执念,借尸还魂回去把那些恩怨情仇都给了解了”郑泽都有点佩服自己了,都到了这份儿上还能这么冷静,主动提出点主意。

    不过很可惜,对方并没有采纳“很抱歉,你已经死了。”

    “我知道我已经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郑泽动了动胳膊,手动把错位的肩胛骨给挪了回去,“所以呢,然后呢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难道要他留在地府里等着等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等着那人把他忘了,等着他彻底消失在时间的洪流里,最后只剩下一点印记现实永远比想象来的残忍,郑泽觉得自己真是霉运当头,死了也不得安宁。

    “郑泽,人死虽然不能复生,但时间却可以改变。地府与阳界不同,这里没有时间的流逝,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永远只有现在。因此我可以通过这个漏洞,将送你回到你死之前,给你时间将身上的执念消解。”

    “回到死之前”郑泽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时光回溯这种事情向来只是说说而已,人类至今也未能达成,却没想到这在地府却不是个事儿,一个小小的“窗口职员”也能做到。

    “是的,回到死之前。但是由于灵魂的力量有限,我只能将你送回到死前49天。在那之后你灵魂的力量将消散,没有力量的支持你最终还是会回到地府,回到这里。”那声音顿了顿,问道,“怎么样,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等待,直到与阳世的联系断开,二是”

    “回去,我要回去。”毫不犹疑的说出答案后郑泽自己都吃了一惊,原来他是这样的于心不甘,这样的想回去问个究竟么被背叛,被欺骗,最后横死街头,如今却回溯时光有了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他怎么会放弃

    似是早有所料一样,那声音甚至没有给郑泽反悔的时间,就直接催促道“好,既然这样我也不再废话。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回你死之前得第49天,直到xx年xx月xx日晚上九点,你将有49天的时间解开执念。但是郑泽,你要记住,我只能帮你回到过去,具体怎么做还要靠你自己,成功与否皆是命。你只有49天的时间,49天之后无论成功失败,你都会回到地府”

    那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缥缈,等到完全听不到的时候,郑泽眼前也跟着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到郑泽回过神来的时候时候,周边的事物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儿,他回来了吗

    虽然仍旧有些难以置信,但他确然是“死而复生”,回到了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即使只有49天,但那也够了,知晓各种阴谋阳谋与结局,这一次他不会再像个傻逼一样被玩弄于鼓掌之间,也不会再付出一丝感情。

    豪言壮语虽是激荡人心,可是此时低头瞧了瞧自己放在门把手上的手,郑泽却有些恍然。现在是死前的第49天,他这幅失魂落魄的像是被赶出家门的模样,到底是在干嘛

    然而还没来得及多想,他背后的门却忽然被打开了。

    一股湿冷的气流带着如寒冰般生冷得质问一起进到了他的耳朵里“你要去哪儿”

    第3章 死前第49天1

    时间有片刻得凝滞,郑泽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的瞬间脊背紧绷起来。虽然他非常清楚自己回来的目的,也知道此刻不能意气用事,但是将心比心,恐怕任何人在再遇背叛陷害自己的仇人时都无法客观冷静。况且老实说,郑泽其实并没有做好与那人再见的准备。

    紧抿嘴角,郑泽浑身僵冷,手指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他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竭力控制着自己情绪,生怕自己下一瞬便情绪崩溃,又或者不受控制得转身朝着那人冷笑的脸给上一拳。

    因为回魂而混乱有些混乱的记忆,在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之后瞬间变得清楚明晰,郑泽完全记起来自己这时候是在干什么,又为什么会一副失魂落魄得模样了他的确是被赶出来了。就是在这天,他被赶出了那个他费尽心机、偷奸耍滑好不容易才进去的家,而且之后再也没能回去过。

    郑泽清楚的记得这一天他是怎么过的,两人下午的时候还好好的,聊着过段日子不忙了便可以休假,一起外出旅行游玩一番。可是计划才刚在脑袋里形成了个雏形,现实就给他闷头一击。

    那人回来的时候他正半躺在沙发上,翻着手里的iad,里面收藏了好些风景名胜的宣传图片,全都是那人提到过的地方。以前他们只是上下级关系的时候两人也曾一起出游过,不过那时候是为了工作,这一次却是为了度假。

    关系不同,心境不同,行程得安排自然也就不同。这一次郑泽挑的都是恋爱蜜月的圣地,就想着两人一起去到那些浪漫的地方,兴许感情还能有进步的发展。却没想,当他笑眯眯得抬起头,想问那人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的时候,看到得却是一张冷若寒冰的脸。

    那人不发一语的走到他身边,冷冷的问道“我手上的项目是你让jane接手的”

    jane是郑泽的秘书,平日工作、会议都会经他的手安排,这次也不例外。

    郑泽当时只当是那人是因为工作交接的事情有疑问,所以也没当回事儿,一边翻着照片一边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嗯,是我。”说完感觉到骤然冷却下来的气氛,他才抬头不解皱眉,“怎么,出什么问题了吗”

    那人怒极反笑,“您郑大总裁安排的事情能出什么问题”

    “你这什么意思”郑泽即使有些漫不经心此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将手上的东西随意一丢,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俞一心你把话说清楚,别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看着烦。”

    俞一心是那人的名字,郑泽平日里其实更喜欢叫他“一心”。说来也怪,郑泽也不知道怎么得,对“一心”两字有着莫名的偏爱,声音在舌尖绕一圈再吐出来,就跟缠缠绵绵的情话一样,撩拨心魂。因此如非必要,他都喜欢用那有些暧昧的两字当作称呼,也就只有正式场合或者生气的时候,才会带着姓的叫那人全名。

    很明显,郑泽此刻确实是带着怒气的。

    心里头有气手上自然就失了力道,iad在郑泽随意一丢下竟然弹了两下掉到了地上。伴随清脆的声响,那宣传中硬度仅次于钻石的蓝宝石玻璃屏幕竟然应声而碎,自边缘皲裂开来。

    俞一心被这声响吸引了片刻的注意,他侧头看了眼碎掉的屏幕,依稀分辨出那是他们之前商量着要去的某个旅游景点之后,有些僵硬的转回了脑袋。

    “你说清楚,我到底怎么你了就因为把收尾的事情交给了jane”两人走到一起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如此的争吵之前也有过,闹大的时候连警局也进过,所以郑泽压根没把俞一心当时的说辞当一会事儿,但他还是下意识的解释道,“那项目不是快收尾了吗,剩下的都是琐碎小事,费心又不讨好,我担心这些会耽误了我们旅行的行程,就交给jane去处理了。屁大点事儿你就回来质问我,至于吗”

    “你说倒是轻巧,怕耽误了行程。”俞一心冷笑一声,“随便一句话就能将别人辛辛苦苦努力大半年的功劳抹去,还一副理所当然我为你好的样子,呵,果然是郑大总裁的行事作风啊。”

    “俞一心你他妈能不能好好说话”郑泽脾气其实很不好,他从来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儿,有仇一般当场就报了,只是跟俞一心在一起之后,他却不自觉得收敛了许多。吵吵闹闹虽然也是交流感情的方式,但是极端情况下口不择言却往往会让两人渐行渐远,郑泽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关系,所以很多时候他都选择了退步。但是此时对方句句带刺的话却像拨琴的手,一次次的撩拨着他忍耐的神经。尾音不自觉得升高,一天的好心情就这么毁于一旦,郑泽气的脸色发红。

    “怎么好好说跟你以理据争一番再把项目的管理权抢回来”俞一心眼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嘲讽,“郑泽建荣投资这是我进公司的第一个项目,这其中费了多少劲、吃了多少苦恐怕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前期你使的那些阴招就不提了,现在好不容易熬到项目该验收了,你倒好一声令下派人接管了全部的成果。郑总,您说我是该谢谢你对下属的体谅关心呢,还是该恨你的冷酷绝情”

    郑泽被他话里的寒意震慑住,皱着眉将俞一心的话反复回味好几遍,他这才终于明白了刚才那番话里的意思。但是这一番回味之后,他却瞬间却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尴尬又羞愤。

    俞一心这是在怀疑他,怀疑这次收回项目的管理权是他预谋的,糖吃多了总要给一巴掌清醒一下,目的不过是让他看清自己的身份与两人的关系。

    郑泽不得不承认,他刚开始追求俞一心的时候的确是耍了点手段,为了将人骗到手,阳谋、阴谋、威逼利诱玩儿了个遍,可谓无所不用其极,而俞一心提到的“建荣投资”就是他阴谋的部分。

    那是俞一心进公司跟的第一个项目,甲方是郑泽一位认识多年的叔伯。本来这种世交关系下的项目是早就内定好的,招标投标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可那时候俞一心正跟他犟的厉害,甜言蜜语山盟海誓都说尽了,那人也跟块万年寒冰似的,没有融化的迹象。

    情场上向来所向披靡的郑总碰了壁,面子上过不去倒是其次,心里头的不痛快才真的折腾的他夜不能寐。所以又过了几天后,耐心快要磨尽的郑泽决定破釜沉舟给那人下个套子,成了自然美人在怀,不成也最多损失个项目,跟叔伯赔礼道歉再客套一番项目也还是自己的。

    俞一心初出茅庐自然不是郑泽这种从小在圈子里混的如鱼得水,熟知规则与手段人得对手,因此杀招一出,俞一心没过多久就败下了阵来。

    当俞一心来找郑泽道歉,并主动要求承担竞标失败责任的时候,郑泽跟征伐归来的只等着加官进爵得大将军一样,表面上虽然一副早有所料的镇定模样,内里却笑的张狂又肆意。费了一番周折,耍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结果总归是好的,他等到了自己想要的,也在圈子里挽回了些颜面。

    只是郑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没过多久就后悔了。

    对于这种情爱关系郑泽一向本着你情我愿的原则,本来嘛,露水情缘讲求的就一个“欲”字,床上运动和谐自然是好的,逢场作戏也不过是为了分开时体面一点而已。但对俞一心,郑泽却不知道怎么了,执着的毫无缘由,连他自己都闹不明白,为什么就非得到那人不可。而且这种上心在他得到那人之后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愈演愈烈,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本想着当作无聊生活调剂的人却相处中不知不觉间扎进了心底,等他发现想要脱离的时候那感情早已沁入骨髓,他那时候答应俞一心等玩够了自然就风风光光的放他离开,可是现在这个念头只是想想便惊恐与担忧的他一整天休息不好,这般的患得患失,还要怎么分开

    也许是报应,罚他之前那些沾花惹草风流债的报应。郑泽好不容易当了回真,认真的想要谈一次感情,却不想丢了一颗真心,最后还没了命。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亏得慌。

    因此俞一心质问的时候,郑泽是有些心虚的,手段是自己耍的,阴谋是自己的设计的,俞一心怀疑也是正常的。但是这正常对他来说却像是响亮的一巴掌,提醒着他两人如今的关系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美好幻想而已。

    是了,他怎么能忘了呢,现在的关系不过是他死缠烂打来的,俞一心排斥过,拒绝过,却都被他给敷衍过去了。先动情的人先输,这会儿他不过是痴人做梦而已。

    “你不相信我”郑泽觉得自己嘴巴里都是苦的,说出的话带着毒,闭口不谈只能自己吞下这些毒,说出来却是最伤人的武器,再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俞一心眼眸眨了眨,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我该相信你什么信你建荣的事情不是你动的手脚,还是信你玩够了就自然放我离开的承诺”

    “那些都他妈的是些场面话,老子对你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郑泽怒道,“俞一心你到底有没有心啊,老子这些日子来对你怎么样你看不出来吗跟你在一起之后有再出去勾三搭四过吗老子连逢场作戏都没有,每天下了班就往你这个狗窝里待,有事没事还尽想些法子逗你开心,老子这他妈的到底是为了谁啊”

    “你觉得我需要这些宠爱这些关心吗”俞一心面容带笑,语气却是毫不犹疑的讥讽,“什么都是你以为,你为了我郑泽你什么时候才能顾忌一下别人的感受,又什么时候才学的会尊重这两个字收起你对付情人专用的那套手段,我是人不是你的宠物,不需要你帮我决定人生,也不需要你施舍那些所谓的善意。”

    “尊重宠物”郑泽反复咀嚼着俞一心的话,每一个词都如利刃,一刀一刀割得他体无完肤。

    “算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旅行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说罢俞一心转头看了看转角处的客房,如鸦羽般墨黑的睫毛低垂下来,挡住了他全部的眼神。

    郑泽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他想要再说些什么,然而俞一心接下来的话却堵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还有,我家小供不起您这尊大佛,以后别来了。”

    郑泽脑子有些懵,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俞一心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要赶他走

    “不是,一心你听我说,这次”郑泽一下慌了神,忘了争吵忘了矛盾,只想着挽回与解释。

    只是很可惜,那人没有给他一丝机会。

    “够了”俞一心打断道,“郑总,之前我们说好的,要是您玩腻了,或者我实在不想继续下去了,随时可以说结束。现在我是真的累了,不想纠缠下去了,咱们好聚好散行吗别闹的那么难看。”

    当胸一剑直插胸口,郑泽瞬间就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俊挺的男人。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还言笑晏晏得讨论着过些日子的旅行,畅想着一些风花雪月的浪漫事,只不过几个小时而已

    郑泽哑然,两人在一起后无论吵的多么厉害俞一心都没有说过结束,以至于他都忘了当初熏心时说的场面话。如今离别的话语竟那么轻描淡写,像是叹了句“今天天气不错”一样随意的就说了出来,郑泽惊讶的同时竟忘了该如何答复。

    好聚好散,说的那么容易,他能拒绝吗

    那时候自作聪明的一番话无疑是挖了个大坑,俞一心现在从坑里爬起来了,而郑泽却半截身子埋在了土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俞一心转身离开,一扇门隔绝了两个世界,也断开了两人的联系。

    郑泽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忽的想起了初见时那个冒着瓢泼大雨帮他把车从水坑里推出的青年。那时青年虽然狼狈,但一双如坠星辰的眼眸却有着摄人心魂的光彩。他记得青年额头上摇摇欲坠的水珠,记得青年被雨水泡的有些发白的手指,也记得最后看向他时那爽朗的笑容。

    那笑容好似春日的暖阳,照进了郑泽早已糜烂在光鲜皮囊下的心。真要离开了,郑泽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俞一心了。

    他爱上了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那人帮了他一把,然后潇洒的转身离开。他痴了狂,着了魔,终于找到了那个人,却最终弄丢了那个人。

    时过境迁,郑泽终于明白古人诗词里那些悲春伤秋感怀的含义。

    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

    第4章 死前第49天2

    郑泽上辈子临到死前也没想通,俞一心那种性格的人怎么会为了那么点小事跟他大发脾气,甚至说出那些绝情的话语。现在他是知道了,原来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根本就是借口,目的只是为了赶他出去而已。

    他前脚一离开,后脚白莲花儿就跟着登堂入室,他那窝还没扫干净,别人就占了进去。

    俞一心,名字倒是起的不错,矢志不渝一心一意,只可惜这颗心根本没有系在他身上,当然他也没有那个福气。

    从回忆中抽回思绪,郑泽握紧了拳头,在心里默念了十来遍要冷静,不要漏出破绽之后,这才转过身来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扯着虚伪的假笑,他竭力掩饰自己的狼狈,故作潇洒的道“还能去哪儿,收拾包袱准备走人而已。”

    俞一心眉头微微挑起,似乎在探究这句话里头是否有更深层的含义。他目光在地上的行李箱上扫过,之后落到了郑泽脸上“这大晚上的”他习惯性的开口,却在说到一半之后,像是怃然发现话语中挽留的意味似得闭上了嘴。

    凌晨一点,确实够晚的。郑泽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住了所以才拖到现在,而关上门准备眼不见为净的俞一心又为什么会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突然出来呢

    郑泽不敢做他想,只能强迫自己冷静,装作没有听到那人话似得道“那不然怎么样,都被扫地出门了难道还要死皮赖脸的留着不走”

    俞一心似乎没有料到郑泽的行动会如此迅速,更没有料到他竟然会出言反讽。嘴巴长了又开,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却在开口一瞬间悉数咽了回去。舌头在嘴里转了一圈,他最后只是不咸不淡的回了句“随便你,主卧里你留下的东西我之后会收拾好送到公司,或者你找个时间,自己来收拾。”

    说完,也不知道是恼怒自己还是有意回避,他撇着嘴角转身关上了门。

    强撑的镇定在门板关上的瞬间崩裂,郑泽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一步。他嘴角的肌肉在微微颤抖,手脚也有些发软,要靠门板支撑才能勉强站直。他果然还是没办法淡然的面对那人啊,只是短短两句话的时间,他背心里已经被冷汗打湿。

    上一世他走的太快、太果断,所以没碰到俞一心出门,也没有发生刚才那一幕。这回看着一脸别扭欲言又止的俞一心,他心里不由的生出了许多疑惑。仰头苦笑,郑泽小声的呢喃,自言自语似得问道“俞一心,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我好想从来没有看透过你,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单心之所系却远在天涯

    可郑泽不知道的是,其实那天晚上他走后,客厅的灯一夜未熄。俞一心就那么一动不动坐在他之前躺的位置,发呆似得盯着那一如他们关系一样,破裂到无法恢复的屏幕,眼神空旷不复往日神采,直到一抹鱼肚白划破天际。

    这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战役,郑泽一败涂地,最后只能丢盔弃甲落荒而逃。而他以为的,因为终于甩脱了累赘,该欣喜若狂、拍手欢庆的对手却早已是强弩之末,只差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郑泽伤在外血迹斑斑,俞一心却伤在内腐骨蚀心。

    郑泽当晚终究是没能离开,精神耗尽是方面,另一方则是他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离开。

    之前他是脑袋不好用,再加上在气头上所以顺了俞一心的意,还没等人开口赶人就善解人意的收拾好的了行李,然后包袱款款的走了,但这次他可不会犯傻了。难道就这么走了给小白莲腾出地盘,两人郎情妾意甜甜蜜蜜的在他曾经的狗窝里秀恩爱

    死过一次心胸宽广一些是真,但这等子成人之美的事情他却还是做不到。更何况要是他就这么走了,之后俞一心背着他干的那些事儿不更方便了所以他不能走,占着狗窝倒是其次,监视俞一心以及顺便探究一下他背叛自己的原因倒是最重要。

    劳心劳力还要客串一把福尔摩斯探案,郑泽不由的感叹,人死了一了百了多好,活着才是真的不容易。然而回来是他选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后悔

    执念线自左手无名指上延伸而出一直到隔壁,郑泽望着阻挡视线的墙壁深深的叹了口气,而后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也许是因为回魂导致魂魄不稳的原因,郑泽一晚上睡的都不踏实,早上迷迷糊糊的听到开门声也没能爬起来,真等他睁开眼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掏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的手机,他找了根线充上电之后赶紧给自己的秘书拨了个电话,上午的会议是不开了,下午的他恐怕也没精神去应付。

    好在jane办事效率高,在上午联系不到他之后立刻启动了紧急方案,能取消的都给取消了,不能取消的都暂时挪到了明天。这会儿一个电话过去,确定了明后几天的工作日程之后,郑泽总算放下了心。

    失恋了又如何,日子还是得照样过,工作也得照样打拼,况且他这一次回来不仅是为了解开执念,弄清楚俞一心背叛他的原因,还要想办法保住老头子留给他的基业。前一次他是大受打击,连着好几天都浑浑噩噩,因此才让俞一心钻了空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联系上了几个大股东,之后又借着他工作上的失误一举夺了他的权。这一次,他可不会那么蠢,自己制造机会给人谋权。

    郑氏是他那个早不知道去哪儿风流快活的老爹留下的,他虽然大本事没有,也没想过要将这家业发扬光大进个全国前十什么的,但总归是老爹留给自己的东西。混账点败家没落了另谈,被人背后耍花招阴了去确是不行,更别说引狼入室自己折腾没了。

    洗漱收拾一番后,郑泽从主卧里随意拿了几件衣服,接着逃也似的关上了门。那里充满那人的味道,满是两人生活的痕迹,看一眼心都揪的疼,再待下去他恐怕会窒息而亡。

    他小区不远处的酒店开了个房之后,给俞一心发了条短信,内容大概是急着出差,回来之后会自行收拾。

    朝夕相处了大半年,郑泽其他地方没看透,但对俞一心为人处世方面的习惯倒清楚的很。他料定了以那人的性格,自己这么说之后那人绝对不会主动将东西打包送走,而是会主动避开让他自己来取。因此只要他一天没有去收拾东西,他就还有回去的借口,而且家里都没收拾干净,俞一心自然也就不可能让那小白莲上门。

    果不其然,消息发过去不到一分钟俞一心便回了短信,简单一句话,内容丝毫不出乎郑泽的预料“好,你来的时候提前告诉我。”

    进退有度,温和有礼,既给了面子又保全了里子,郑泽不得不承认,俞一心在某些方面确实做的可圈可点,虽然已经闹翻了要分手了,却也仍然能保持良好的家教素养,也保全了两人最后的脸面。

    短信里说几天要出差的话虽然是借口,但郑泽却是真的打算避开俞一心几天的。他还没调整好心理状态,也没那个心力与那人多做纠缠,所以避开几天也好,至少等他做好准备,建立好心理防线再正面交锋也不迟。

    郑泽想自己也真是够窝囊的,当初对着那个人甜言蜜语,掏心掏肺了好几个月,收获的不过是冷眼与背叛。如今时移世易感慨万千,重活一次做起事来竟然还有些瞻前顾后,说好听了是顾全大局,不好听了就是优柔寡断。到这份上了还有所顾忌,也活该他被人坑。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在死之前其实都还爱着那个人呢。这份感情太深刻已经印进了灵魂里,像是镣铐、枷锁,限制了他的行动。有多爱就有多恨,他知道自己的目的与责任,却打从心底里觉得疲惫与无力。

    他可以凭着一腔怒火报复,也可以以死相搏,大不了同归于尽一起下地狱。可那又有什么用,解不开劫,他也只能提早回地府然后当个游魂等着轮回而已。

    死过一次,郑泽这一回更看重因果。毕竟,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第5章 死前第46天1

    俞一心那边暂时拖住之后,郑泽开始盘算起接下来的计划。这回不去泡酒吧,没有醉生梦死,也没有一蹶不振,郑泽多了不少时间可以探查一番。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郑泽才发现自己对俞一心知之甚少,他知道那人的身高体重三围,也知道那人在床上喜欢什么体位,哪儿最敏感,怎么诱惑会让他兴奋。然而除了这些的联系,其他的他却一无所知。

    他是本着一颗认真谈恋爱的真心去与那人交往的,却奈何那人对他防备颇深,别人暧昧时关系是隔着一层纱,他们却隔着铜墙铁壁。

    他就像与灰姑娘共舞一曲的王子,十二点钟声敲响,南瓜车载着他的爱人离开,他却只能拿着水晶鞋傻逼一样慢慢寻找。不过还好,他比王子幸运一点,至少俞一心这个名字不是造假的,身份证上的信息有迹可循,他不必大海捞针,只需要勇往直前。

    找来信任的私家侦探调查之后,郑泽这才开始处理工作上的事儿。

    老实说郑泽其实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富二代,傲慢、自负他承认,但他绝对不是只会吃老本的米虫。在感情方面混了点,但他工作上的能力还是有的,要不郑老爹也不敢在郑泽工作上正轨之后,实权一放就走人,满世界到处玩儿,也就每年回来参加一次年会。

    不过也就是郑老爹从小到大这样放养政策,才造就了郑泽现在的脾性。郑泽并非生性凉薄,只是母亲离世早,童年又缺乏父爱,在看多了父亲逢场作戏的各种恋情最后,他耳濡目染,这才对感情不认真,也不敢认真。

    因此,爱上俞一心对郑泽来说是个意外,也是他的劫难。

    虽说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爱上另外一个人,可郑泽是没那个力气也没时间再折腾一番了,事到如今他只能跟俞一心死磕,是好是坏全靠运气。

    回归工作,郑泽虽然身心俱疲,但总算找到点事情分散注意力。不过也亏了jane做事十分细心,郑泽回到公司的第一天就发现了不对劲,还不等他开口的,就自动将他的行踪保密了起来,非必要的会议都改成了视像会议,能远程处理的,尽量就远程解决了。所以一连好几年郑泽虽然都在公司,但除了几个高层却没人知道他的具体行踪,更别提后来被特别关照的俞一心了。

    郑泽这番折腾也不是没有效果,至少没有外在因素干扰,几天下来他心态平稳了很多。一边站在顶楼的独立办公室眺望远处半落的残阳,他一边琢磨着,也许再过个一两天他就能真正心平气和的面对那个人了。把爱搁置,把恨隐藏,当作最熟悉的陌生人。

    不过这样半隔绝状态却也造成了点小麻烦,比如当祁少峰打来电话的时候,郑泽就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祁少峰外号疯子,是郑泽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疯子”人如其名,行事作风独具一格,颇有些“疯”的脾性。由于家庭背景原因,市里头想巴结他的人不少,但这么些年下来,从来就没几个摸着过他的脾性,马屁拍到马蹄子上被收拾的倒是不少,可跟他称兄道弟的也就只有郑泽他们几个了。

    重生后郑泽一门心思的扑到工作上,偶尔分点心也只是关心下俞一心那边的调查进度,所以看到来电人得时候他有些晃神,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好一会儿也没任何动作。

    郑泽在犹豫,因为如果要论起来,他上辈子临死前最恨的人,除了俞一心,大概就是这个他称兄道弟,好的能通同一条裤子的兄弟了。

    老实说,作为上市企业,本市数一数二实业公司,郑氏本来不会那么容易遭遇经济危机,郑泽也根本不可能被俞一心刷手段赶出董事会,但有了祁少峰背后的“帮忙”就不同了。如果说俞一心的背叛给给了他致命一击,那祁少峰背后捅的那一刀,就是加速他死亡的催命符。

    熊市袭来,大盘如九天银河直泻而下,从5000点高位狂跌至3000点,创业板全线停盘a股一片惨绿时郑氏也没能逃出罗网,资产大幅缩水不说,几个正在实施的项目还因为缺少流动资金卡住了。银行信贷已经满额,股灾之下人人自危,最后没办法他只能低下头向周边朋友借款。

    郑泽是因为信任才将名下8的股份抵押给祁少峰,借贷两个亿的流动资金,却不想这8最后竟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将他逼上绝路。最后的董事会上,祁少峰的缺席帮助俞一心计划成功,罢免他职位的决议生效,郑泽直接从董事长的位置上被赶下来。如坠云端同时,郑氏从此江山易主,成了他人手上的什物。

    郑泽只恨自己遇人不淑,识人不清,碰上一个俞一心那是他自己招惹的,自认倒霉,最后连祁少峰都反水,那就真的是命了。

    他恨祁少峰做事太不留情面,恨他背信弃义,但商场无父子,有利益可图的时候谁还管对方是朋友、亲戚还是兄弟,祁少峰不过做出了更有利于自己的选择而已。他是不知道祁少峰为什么这样做,不过一个朋友换取郑氏半壁江山,这笔买卖的确值。

    郑泽是真的不愿与祁少峰再联系的,但这会儿两人却还是无话不谈的兄弟,熊市还没来,他也还没被逼得走投无路,为了那些没影儿的事他不可能就这么跟祁少峰闹翻,所以过了好几秒他才有些不爽的接通了电话。只是心里头带着火气,郑泽的语气自然没那么周全。

    “喂”

    “干什么呢这么久才接电话。”熟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祁少峰的说话的语气一如往常,尾音甚至还带着翘,显示着主人不错的心情。

    “没什么,在忙工作没听到。”

    祁少峰笑了出来“郑大少这算是改邪归正,打算好好发展自己的事业了”

    “我从来也没邪过吧”郑泽垂下眼,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只是最近事情比较多,有点忙而已。”

    “得了吧你,这套说辞忽悠外头那些小朋友还差不多,你我还不知道么”祁少峰道“你从那狗窝搬出来的第二天我就得到信儿了。我还以为你自由了,隔天就得回归咱们的小团体,结果没想到”

    话只说一半,但意思两人却全都明白。自由虽然有了,但心却被困住了,郑泽一天不回归以前的小团体就说明,他跟俞一心还有复合的可能。这跟向来逢场作戏不重人得郑大少作风实在不符,祁少峰这是在怀疑,他当真了。

    祁少峰虽然猜的没错,但郑泽却不打算多做解释“没有的事,我是真的忙。”这话虽然不假,但这时候说出来可信度直线下降,所以没有意外的,电话那头直接否定了他的回答。

    “行了行了,别找那些借口了,老子听着烦。兄弟几个在s定了个包间,庆祝你回归单身自由,人都喊齐了节目也准备好了,现在就差你一个人了。你今晚上是来也得来,不来也的来,要不兄弟我就直接杀到你公司逮人了啊”说罢也不给半点拒绝的机会,祁少峰直接挂了电话。

    听着耳边“嘟嘟”的电话忙音,郑泽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苦恼但更多的是无奈。

    上辈子他是失恋了,主动邀约逮着祁少峰去s醉生梦死了好一阵,这辈子他看开了也不作践自己了,竟然还是逃不过这些酒局,当真是注定的,躲不开。

    s是本市数一数二的高档酒吧,祁少峰名下产业之一。因为是自己的东西,所以装修风格没有请什么知名设计师设计,而是按照祁少峰的喜好装潢。也正是因为这样,s才在一堆的连锁酒吧中显得特别与众不同,以个性与张狂的装修风格闻名,而且因为没有分店,所以独此一份别无分号。

    祁少峰在s有个自己的小包房,是他们小圈子最常聚会的地方,在大厅的一角高于舞池几米,全透明的钢化玻璃设计。外面涂有反光材料不能窥探,里面却是平面玻璃,看的十分清晰。祁少峰说他喜欢这种俯瞰众生的感觉,看着平日里或严谨或禁欲的男男女女在黑暗的掩护下放浪形骸,众生万相一览无遗。但其实郑泽知道他只是喜欢看那些卸下虚伪面具后男女的表现而已,平日里生活模样都是假的,大家都在伪装,没有多少人能活出真实的自我 ,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才能释放出人性里最深的欲望。

    因为实在不想多呆,所以郑泽连衣服都没换,挂上电话之后收拾了下东西就朝着酒吧驱车而去。路上他还找了家小吃店吃了一碗馄饨,味道没有俞一心家楼下的那家好吃,不过也算是打了个底。鬼知道一会儿他会被灌多少酒,先吃些垫垫,真要吐了也有点底货。

    果不其然,等郑泽顺着晚高峰的车流到达s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两杯黄汤,以及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损友。

    第6章 死前第46天2

    刚进门,郑泽话都没来得及说,一个打扮妖艳女孩儿就走了过来,手上端着两个杯子,黄色的是啤酒,白色透明的是伏特加深水炸弹,看来祁少峰今天就没打算让他离开。

    女孩儿姿态妖娆,看着郑泽笑的十分妩媚,然后在所有人得注视下,她抬手将那杯伏特加丢进了啤酒杯里。气泡在啤酒杯中如绚烂的烟花般迅速炸开,就像鱼雷沉入深水,炸出了一片涟漪。

    郑泽看了眼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上含笑看着他的祁少峰,没多说什么直接接了过来,一饮而尽。酒精的味道瞬间蔓延开,刺激着郑泽的鼻腔与唇舌,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站定几秒才缓了过来。

    郑泽利落的行为引来一阵喝彩,损友们一个个或尖叫或吹起了口哨,场面登时沸腾起来。

    而就在这时候,祁少峰也已经走了过来,他一把揽住有些发晕的郑泽,贴着他的耳边问道“没事儿吧”

    他呼出的气体灼热,带着浓浓的酒意,郑泽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然后摆摆手佯装不适,退后了几步。待脱离了祁少峰的包围圈后,郑泽这才抬手,松开了领口第二颗扣子道“还行。”

    这种啤酒套高浓度白酒制成的鸡尾酒以后劲强著称,现在只是开场,之后才有的他难受的。可这杯酒他却不能不喝,一是不能拂了祁少峰的面子,二是就今天在场众人的情况,摆明了是为了灌醉他而来。这杯推辞过了后面有的是让他喝酒的借口,与其之后麻烦还不如豪爽些。

    不过也算是他有先见之明,吃了碗小馄饨打底,不然再晚点连吐都没有底料,那他就真等着进医院了。

    祁少峰的目光在郑泽无意间露出的锁骨上扫了一圈,然后挂上一个痞痞笑容“谁叫你小子最近不合群,放了兄弟们几次鸽子的这不过是个下马威让你长长记性,以后再敢一言不合就闹失踪,脱离团体活动,那可就不是一杯酒就能解决的。”

    这会儿大厅里正放的是一首轻摇滚,音量不大,倒是祁少峰说话的音量不小,像是有意为之。所以他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附和了起来,含蓄点的还只是说“下次不行就两杯”,平时就很口无遮拦的那些干脆开起了黄段子,什么跳一曲艳舞都出来了。

    祁少峰倒是没拦着,等一群人起哄够了才示意性的制止道“好了,你们几个给我适可而止啊,郑总的裸体也是你们能看的想看人跳舞自己脱光了上台上去跳,我找人给你们献花,再拍下来自己回家慢慢欣赏。”

    他说话倒是没有什么狠厉、威胁的台词,但就这么随随便便一声却让刚才还在瞎起哄的几个青年禁了声,附和连连的赔笑,说着一些赔脸面场面话。

    郑泽没心思听那些虚假的客套话,转头直接朝着包间最角落走了过去。

    在他离开后祁少峰也没说什么,招呼aiter送上一杯清水后,也跟着走了过去。

    包间里的热闹没因为郑泽的到来有什么改变,倒是两人所在的角落,因为祁少峰的存在成了整个房间最安静的地方。没人敢不识抬举的主动过来敬酒,先前两个陪在祁少峰身边也女孩儿没有跟过来,主动坐到了别处去。

    郑泽一落座就闭上了眼睛,一方面是为了缓缓酒意,另一方面则是思考对策。他再也无法像上一世一样对祁少峰信任,但也不可能划断两人的联系。他们两的关系就像熟透的果实,挂在枝丫上的时候还行,一个不注意就可能掉下,而后摔的粉碎。

    如履薄冰,不过如此。

    郑泽没说话祁少峰倒也不觉得尴尬,等aiter将水递上来了,他才推了一旁闭幕养神的人一把道“先喝口水,看你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郑大少失恋被甩了呢。”说罢他又觉得好像说了一个多好笑的笑话似得,兀自笑了起来。

    可不就是失恋被甩了么,不过上一世他却是为情所困所以萎靡不振,这次一次却真的是工作累的。为了赶在熊市来临之前把郑氏所有正在进行的项目整理清楚,郑泽已经三天晚上开夜车了,祁少峰打电话来的时候,手上的事情也只是刚告一段落而已。

    “没有的事,真的是最近忙。”郑泽没有推辞,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哟,说的跟真的似得。你郑大少我还不了解啊,你要是真这么勤奋,郑叔叔该睡觉也笑醒了。不对,他要是知道你突然奋发图强了,估计就是在南极也得赶紧回来,看看他宝贝儿子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郑泽斜睨了他一眼,不多说,继续喝他的水。

    祁少峰笑了笑道“行了,说正事。那你那个小情儿呢真掰了”

    从电话里追问到酒吧里,祁少峰这不依不饶的架势,好像真的对俞一心十分关心似得,可郑泽却知道祁少峰是非常不喜欢俞一心的。也没别的,就觉得他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三观、理论、行事风格全都不搭,也就他郑泽一时脑袋进水了才招惹了这么个倔骨头,换做其他人早就躲的远远儿的了。

    郑泽知道祁少峰是有备而来,所以也没多做掩饰,直接承认道“恩,分了。”

    “我说什么,那小子就不是好相与的货吧,也就你有兴趣啃那硬骨头。”得到郑泽肯定的答案,祁少峰忽的大笑起来,“行了你也别一副丧气脸了,不就是个男人嘛,郑大少游戏花丛那么多年还缺了个男人不成。今天在场的,你但凡看上的直接带走,后面的哥哥给你解决了。”

    这话说的豪气,换其他人说可能还有强撑面子的意思,但换祁少峰那就是金口玉言,说到做到。

    如果换到从前郑泽可能还有那个兴致找个人玩玩,一夜春宵,怎么招也能先把身体给满足了。可现在他却兴致缺缺,别说谈场感情了,就是走肾不走心的419他也敬谢不敏。

    他是来解开执念的,可不想再添一笔债。

    “谢了疯子,谢谢你的好意。”郑泽笑笑,就在对方以为他已经接受意见的时候却拒绝道“这阵子事情太多,没空在这上面花心思,忙过了再说吧。”

    “你呀你呀”祁少峰啧啧了两声,随手捞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才又道,“不过几天没见我怎么觉得你跟变了个人似得,倒是跟我说起客套话来了。那小子真厉害,连你脾气也改变了不少,早知道”话到于此,还未说完他又拿过一杯酒,慢慢的喝了起来。

    不是变了个人,只是死过一次,有些事情看开了而已。当然有些人,他也防备了起来。

    郑泽不想再做解释,随手端过桌面一杯鸡尾酒,也细细的品了起来。

    “行了,既然你都那么说了兄弟还能说什么”祁少峰喝完杯中的酒,站了起来,“今晚上就好好玩,这聚会可是为你开的,就为了庆祝我们郑总恢复单身。尽管放开了喝,房间我已经给你定好了就在楼上,总统套房带个巨大的按摩浴缸,喝醉了自然会有人带你上去。不过嘛,我倒是希望你没喝醉,自己带人上去的”

    最后一句他特意拖了个尾音,显得既又满是暗示意味。郑泽举杯谢过他的好意,而后摇了摇头。

    祁少峰走后郑泽身边渐渐热闹了起来,本就是圈子里的人,也就是因为俞一心他才收敛了许多。所以这会儿也不用适应,他立马就融入了现场气氛中,只是比起以前的疯魔,郑泽今天明显拘谨了许多。

    以前郑泽虽然挑剔了点,但也是出了名的出手阔绰,平时礼物从不抠门,分手费也毫不吝啬,所以想攀附关系或者春风一度的很多。可今天却奇了怪了,递上来的酒他倒也会喝,客套话也说上两句,只是前来敬酒的男男女女再怎么挑逗,怎么暗示却都没用了。就跟西门庆转型成柳下惠似得,郑泽连送上门来的温香软玉也躲着,就差在脸上刻上几个字,写着本大爷今天没兴趣,闲人勿扰了。

    但圈子里的人都是人精,多了几个碰壁的之后,后头那些来敬酒的人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酒过三巡后郑泽得了个空隙,打声招呼后就准备去休息室歇口气。可没想到,他刚一起身就被下面大厅发生的一幕吸引了注意力。

    郑泽愣住的同时祁少峰也站了起来,他顺着郑泽的目光往下一看,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s的大厅是环形设计的,中央舞台呈半包围结构,边缘是弧状的小雅座,用座位隔开围起了一方小天地。而吸引他们注意力的,则是刚好在他们包间下方小天地里发生的争吵。

    只见半弧形的雅座敞开处,一个身形纤细的青年正拿着一瓶酒,嘴里叽咕的不知道说着什么,而他旁边一个高出他一个头的男人正皱着眉头的看着他,试图上去将人拦下。可青年并没有给那人面子,反而在那人凑上来的时候使劲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接着一把推开那人,仰头抓着那瓶酒开始对着瓶口吹了起来。

    看瓶身的模样像是伏特加,也就是郑泽刚才喝的那种,度数高不说后劲还极大,平时只用在鸡尾酒里做基酒,这么单独了敞开喝颇有些暴殄天物的感觉。但是酒吧图的就是一个热闹,喝酒向来讲求豪爽,气氛起来了就行。所以青年这番行为非但没有人阻止,周边甚至还有人叫起了好,尤其是雅座里坐的几个人,间或还鼓起了掌。但闲适的坐在那里的模样,感觉更像是在看戏,观赏着这一场滑稽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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