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唐子墨提著煲好的温热的乌鸡汤再次推开病房的门,严烟连头都没回,每次都是一个动作,专注地望著窗外,仿佛那里有迷人景色一般,唐子墨早已习惯严烟的冷漠,笑著开口
“窗外有什麽好东西吗?每次盯著不放,都能看一天?”
良久,严烟开口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的脸”
盛汤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唐子墨沈默著拿起一旁的纸巾拭去手上的汤汁,敛下苦笑,道
“不想看也得看啊!来,把汤喝了”
说完,端起小碗走到严烟面前,舀了一勺,递到严烟唇边,道
“喝一口,嗯?温度刚好,不烫的”
严烟紧闭著苍白的嘴唇,无奈倔强的严烟,唐子墨笑著开口
“来,喝了,不吃饱怎麽怄气?”
闻言,严烟缓缓转过眸子,看了一眼唐子墨,不说话,唐子墨再次哄道
“喝了快点好,就能出院了,难道你想多呆一段时间?”
脸色变了变,严烟不甘不愿地张嘴,咽下那泛著药味的鸡汤。唐子墨见状终於松了口气,只想拭一下额上的冷汗,每次都千哄万劝的,就算再怎麽口若金莲如此下去也只有口舌生疮了
不过,看著严烟沈默著喝汤的样子,唐子墨还是唇边勾起一抹笑容
窗户对面的一栋公寓里,唐子谦握著远望镜,看到严烟乖巧喝汤的样子,泛起一抹苦笑,又在心里松了口气,看著亲密接触的两人,唐子谦心里仿佛猫爪般不是滋味。叹了口气,唐子谦想要见严烟的心更加强烈,如此伤害他,该怎麽才能求得严烟的原谅,严烟纵使心软,但倔强的他能容忍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吗?想到这里,唐子谦更是心烦急躁难过
又盛了一碗汤,夹了几片肉,唐子墨准备拿起汤勺喂严烟,推开唐子墨,严烟道
“我自己来”
接过碗,严烟犹豫著开口
“那个他不来了吗”
唐子墨不语,严烟见状,黯然地低下头,自己这样残破的身子,果然遭厌恶了
看著严烟泄气地放下碗,唐子墨脸色阴暗,不再说话
良久,严烟看著他开口
“你不走吗?”
苦笑了一下,唐子墨整理了东西,对严烟说
“明天早上,想吃什麽”
“你不用来了”
不等唐子墨说完,严烟打断道。仿佛没有听到严烟在说什麽似地,唐子墨继续道
“皮蛋瘦肉粥?泰记的水晶包子?”
严烟倔强地扭头,不予置理。唐子墨起身,像严烟伸手想要摸他的发丝,却被严烟躲了过去。唐子墨顿了一下,道
“我走了”
“”
夜晚,是最难熬的时间,严烟的背上的伤口不深,一道道擦伤已经开始结痂,但是面积很大,那结痂时麻痒难耐,而自己被纱布包裹著的手指又不能去抓一抓,想要在床上蹭一蹭下体疼得让他动一下就痛出一身冷汗。被这又痛又痒的感觉快要逼疯的严烟只能无助地低泣著,又想起下午自己问及唐子墨的话,心里更是伤心难过,泪水流得更凶了
“呜呜呜”
黑暗中,压抑的哽咽声响起,门外,一双手犹豫著放在门把上,又再次停住,如此反复。最终伸入到口袋里,拿出电话,走了出去
“你过来一下,他不舒服”
当唐子墨进入病房,惊讶地看著泪流满面,低声抽泣的严烟,轻轻地走过去,床上的小人儿,警惕地支起身子,道
“你是谁?”
背著月光,唐子墨看到严烟脸上挂著缕缕泪珠,道
“怎麽了?哪里难受?”
严烟闻言,一愣,强硬道
“不用你管!”
叹了口气,唐子墨走进,轻轻抚上严烟的背,严烟猛地一躲,扯到下体的伤口,不禁
“啊!”
地一声叫了出来,唐子墨赶紧握住严烟的胳膊,问
“伤口又疼了?”
严烟闷声不吭,倒头蒙上被子,良久听到门声。
走了吗?严烟在心里松了口气。闭上眼睛却怎麽也睡不著,夹紧双腿,磨蹭床单缓解背上的麻痒,隔靴搔痒却让他更加难受,好难过,抽噎著
“呜呜呜好痒好疼”
迷离之间,一双手附上严烟的背轻轻地力道恰好地揉搓,低沈的声音响起
“是这里痒吗?”
“你怎麽还在?”
严烟不悦道,唐子墨不语,继续摩擦严烟的背,嘴上不放松,但身体却很惬意,严烟撅著嘴钻进被窝,不一会儿,便伴著那抚弄沈沈睡去
门外的人,扔掉不知第几个烟蒂,迈开步子离开
43微微震惊,擦洗身体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洒在严烟脸上,抖了抖睫毛,严烟朦胧地醒了过来,连著好几天没有这麽舒服地睡过了,小猫般呜咽了一声,忽然感到背上有动静,严烟惊了一下,猛地回头看到唐子墨跪坐在地上,一只手放在他的背上,另一只手窝在下巴处,脑袋软趴趴地伏在床边,略长微卷的栗色发尾盖住了那白皙的脸庞,只露出安静呼吸的鼻梁和微微开启泛著水光的嘴唇,一瞬间,严烟心头涌上万千滋味
这个人,为他揉了一夜吗?难道他真的对自己
摇摇头,严烟甩去脑袋里不著边际的猜想,像是感觉到有人看著自己,唐子墨睁开琥珀色的双眼,迷迷瞪瞪地揉了揉脸,看了一眼严烟,道
“醒了?哪里还难受吗?”
严烟愣愣地摇了摇头,无言地看著唐子墨,良久,开口道
“你昨晚怎麽来了?”
唐子墨站起身,舒展著手臂,道
“刚好想过来看看。”
“ ”
严烟看著唐子墨咬著牙揉著膝盖和小腿肚,皱了皱鼻子问
“为什麽,要这样”
唐子墨闻言,忽然站直身子,一本正经地看著严烟,道
“你当真不懂?”
唐子墨顿了顿,盯著严烟闪躲的眼睛,又准备再次开口。严烟打断了他,道
“我想去洗手间”
一闪而过的落寞被唐子墨恰到好处地掩饰了过去,扶著严烟的胳膊,道
“我扶你过去。”
“不不用了”
严烟赶紧闪开,扭过身子艰难地下床,下体剧烈的疼痛让他额上笼上一层冷汗,见严烟倔强的样子,唐子墨索性猛地将严烟打起横抱,严烟大惊
“你干什麽!”
唐子墨不理严烟的反抗将他带进卫生间,放在马桶前面,严烟窘得话都说不完整了,支支吾吾
“你你出去”
唐子墨坏坏一笑,抱著手臂道
“那怎麽行,一会儿你要自己不行需要帮忙怎麽办?”
“你!”
唐子墨见严烟几欲发作赶紧退下阵来,
“成成成,我出去,你有需要叫我啊”
靠著卫生间门外,唐子墨等了半天,不见严烟出来,急躁地用脚尖蹭著地面,忽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跟著一声痛呼
“啊!”
唐子墨不由分说冲了进去,看到严烟光裸著身子跌坐在盛满水的浴缸旁,心里一惊,赶紧冲到严烟面前
“你不要过来!”
严烟戒备无比地往後缩,瞪大眼睛警告地看著唐子墨,忽略严烟杀人的目光,唐子墨轻轻地将严烟抱起,嘴里埋怨著
“医生不是说不让你的手碰水,怎麽这麽不听话!”
严烟光溜溜的身子美人鱼般地在唐子墨怀里挣扎,惊叫著
“你放开我!放开我!”
怕严烟再扯裂伤口,唐子墨不禁发火
“你给我老实点!你都这样了我还能怎样!你当我是禽兽吗?!”
严烟被呵斥地瞬间安静了下来,良久,诺诺道
“你是”
唐子墨好笑地看著严烟一本正经的小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
“你这个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