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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不足道的故事 第7节

作者:晏北渡 字数:19402 更新:2021-12-20 15:31:37

    安心以前和卢愫很要好的,要好的女生总是喜欢去哪都一起,上课放学上厕所,同进同出,现在看起来关系倒不怎么样。

    卢愫和韩联就坐在正对面,没有搭理安心。

    逢云倒了茶,又帮左右的杯子都添满。安心像是才认出旁边的人,却莫名其妙地看了眼韩联,嘴角带着点嘲讽的笑意。

    “是你。”她说“哎,我记得那会儿沈逢云和韩联还挺好的,好像一直都一个宿舍。”

    韩联平静地说“对,我们一直一个宿舍。”

    卢愫撑着下巴“这家的汤盅花样特别多,不知道点了没有。”

    逢云尴尬地看了眼安心,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安心好像又不想怎么,端起茶喝了一口,用茶杯遮着小声说“沈逢云,你真没用。”

    逢云一愣“什么”

    “你看不出来”

    “看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安心撇他一眼,视线转到对面,卢愫在让韩联看他的手机。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散席的时候,安心要了他微信。

    赵容提前结了帐,大家都在发红包给她。

    “我过年都没收过这么多红包。”老班长笑着说。

    “这出去有公交去人民南路吗”蒙菲问。

    “门口有36路。”

    “左转36路。”

    韩联和逢云异口同声地回答。

    安心冲卢愫一笑。

    逢云闭了嘴,摸出手机看一眼时间。七点五十。

    他想赶紧回家,一刻都不要多留。

    卢愫挽着韩联打车去了。

    安心说“你真是太没用了。”

    “哎,”陶世远拖着沙汪过来“还说去玩桌游呢。韩联走了吗沈逢云打个电话叫他回来。”

    逢云和韩联挺久不联系的了,还总有人以为像以前一样。

    “自己不会打啊”安心拿包甩了陶世远一下“聒噪死了。”

    当年一个班,大家各自都有自己的小团体,夜晚才刚刚开始,忙着续摊的人很快都走了。

    逢云和安心站在街边等车。

    “你知道于大双和姜可盈吗,两个人都上了隔壁省政法大学,大一过完就分手各自找了别人。”

    逢云望着夜色里穿梭的车流“是吗。”

    “我听说沙汪要出国了。”

    “嗯。”

    “还有伍书可,那会儿你老帮她锁门,我们都以为你喜欢她。”

    “这我倒不知道。”逢云哭笑不得。

    安心踢了体脚下的漏水砖“你什么都不知道。”

    逢云有点意兴阑珊“我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不是跟韩联都不说话了”安心有点犹豫地问。

    逢云也不清楚她知道了什么,他本身和高中同学联系不多,韩联也不是会把什么都往外说的人。

    再说根本也没什么。

    这次意外地和安心熟络了起来,她时不时地向逢云传递一些当年班上发生的、逢云不知道的事,又有很多来路诡异的消息,谁得了处分、谁出国交流、谁大学里就创业挣钱,逢云好像随身携带的手机住进了蒙菲的灵魂。

    女生们总有各种各样的故事可说。

    他是个很好的听众,不会表现出不耐烦,这种单方面主导的分享就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回到学校就是大四了。大学课程已经全部结束,同班同学见面的次数明显减少,偶尔在食堂图书馆碰见,居然有种老乡见老乡的滑稽感觉。

    这时候大学不再是挡在年轻人与现实世界之间的避风港,该发生的事情一件都不会推迟。

    已经开始校外实习的几乎提前进入社会甚少出现在学校,获得推免的忙着联系导师准备面试,参加统考的天天泡馆,一毕业就准备回老家结婚的已经在翻装修目录,还有暑假见了家长回到学校就不欢而散的。逢云夹在这些忙忙碌碌一闪而过的身影里,心里茫然,不知道该和谁说。

    十月教秘发了系里老师给毕业生准备的课题方向,逢云和三个室友选了不同的老师,白天都在各自的组里帮忙。之前的那些日子,他和老师们的交集仅限于集体场合,在这最后一学年的开头,才渐渐窥到了老师们在讲台之外的样子。

    荣舒那边,课题组组长禁止毕业生校外实习,大四和研一研二一起干活,荣舒总是分到夜里那班,在休息室里支个折叠床胡乱睡几小时,整个人憔悴得不像样,挂着黑眼圈在宿舍里抱怨“我难道不用花时间找工作么,什么东西。”

    何三录那边的老师和市里一家公司有合作项目,实际上那家公司背后的投资人是老师的丈夫,夫妻店来的。何三录时常在市区和学校中间往返跑腿。

    逢云这边和班里另两个同学海丽晴、苏兆一组,也是在实验室帮忙,有个研二的师兄平时带着他们。开始的时候还是三个人分工,慢慢的师兄的短信就总是发给逢云“海丽晴今天去考雅思,你过来代下班”、“上午替下苏兆,他有重修的课要考试”。

    这些额外的工作做了就做了,师兄也不会想到逢云帮人替了班,轮到他的时候让他休息一下。

    那两个同学倒是变本加厉,总有一千个理由今天又有不得不去的事情要办。

    很快逢云就和荣舒一样每天忙得像狗。

    何三录跟着老师出差回来大惊“你们俩怎么回事,我都说不要熬夜打游戏,看这黑眼圈”

    两人投去怨念的目光。

    第25章 第章

    这一期快结束时,逢云跟的老师让研究生帮忙看三个本科毕业生的课题进度。还是那位师兄组织的。逢云的论文其实写得七七八八了,简单做了个t带过去,讲了有十五分钟的样子。

    苏兆直接开了个ord文档,把写过的东西摆出来其实也就只有个开头,都还没进入正题。后面的致谢倒是提前写好了。

    有个研二的师姐忍不住吐槽“这写的都是什么。”

    海丽晴干脆连人都没出现,早就直接提前回家过寒假了。

    逢云买好回家的动车票,最后几天在宿舍清洗东西,把能捐的先捐一部分,以前买的书和杂志打了包邮寄回家。

    晚上他和何三录在宿舍,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寒假的安排。何三录要留校,春节也不回家过。他虽然没说,但是看起来工作是要落到那位老师家属的公司了。

    荣舒挺晚才回来,一进来就说“我换课题了。”

    “怎么了都这个时候”何三录问。

    “没什么。”荣舒一边脱鞋一边说“上个星期三下午,顾勉和一个研三的师姐在休息室里亲热,让我撞见了。这周他一直没安排我做事,我提出要换组他也没什么意见,还说要帮我联系。”

    顾勉就是荣舒的指导老师,手底下研三的女学生只有一个。

    逢云和何三录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过了一会儿,逢云才问“那你准备转到谁组里去”

    “毕诚忠。”荣舒说“我找他谈过,教秘那边也已经讲好,罗嗦了我几句,别的也没说什么。”

    临到要回家了,蒋晓光突然联系逢云,这人居然已经欢快地开始毕业旅行了,说是要沿着祖国的海岸线走一遍。

    到逢云念书的t市时,蒋晓光还带着在上一站买的特产,大包小包地提到逢云宿舍里。当时荣舒正准备回家,大方地让蒋晓光睡他的床。

    听说逢云的动车票是两天以后,蒋晓光就说要先和逢云再当两天室友。

    这话听在耳朵里,居然隐隐有点感动。

    逢云带着他把学校逛了一遍,这和祝鼎一来的时候不同,他有一种迫切的分享的心情,想把自己看过吃过走过的都向蒋晓光展示一遍。

    和韩联的疏远让他有点怕了,很怕珍贵的、极少的几个朋友因为不在一起,彼此没有共同的经历,渐渐的都走开了。

    蒋晓光还是那样,人高马大的,大冬天t恤外面只加个外套。

    “唔,这个好吃。”他尝了尝逢云盘子里的香酥鸡软骨“你是不是挺忙的,看着好像瘦了。”

    “还行。”逢云把鸡软骨拨给他“你论文写完了吗,这就开始到处走了”

    “写完了,给老师看过,说本科生毕业论文猴子都能过,叫我不要花太多时间,赶紧找工作要紧。”

    “也不是猴子都”逢云有点想见识这位直白的老师了“那工作的事也有着落了”

    蒋晓光点点头“家里的公司。我表姐很早就表明态度以后不会管家里的生意。我外公和舅舅的意思呢,自家生意当然还是要自家人看着。”

    那会儿光知道蒋晓光外公年轻时开店卖卤味的,后来才听说到他舅舅这辈,已经在a市开了十几家门店,个体户升级成本地老字号企业。蒋晓光平时看着嘻嘻哈哈,原来是位不显山不露水的三代来的。他妈妈嫁人之后没有再经手店里的事,老派人都有这样传统而固执的观念。可事情转了一圈,又回到蒋晓光头上。

    逢云回家那天,蒋晓光搬到市里一家连锁酒店住,去火车站送了逢云,才重新捡起他的旅游计划。

    高中的同学在毕业后那两年都没怎么联系,反倒马上要走出社会了,一放假就有同学聚会。

    这次逢云没有去,安心还是把发生的事一件不落地告诉他。谁自主创业,谁继续深造,谁结婚请柬都已经写好,各种方向,和大学同学没什么两样。

    小时候曾经满怀信心,要当科学家要当艺术家要当宇航员,走到真正要选择职业的时候,对很多人来说可供选择的对象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确定了。

    逢云很坦然的接受自己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人,考虑的问题也是琐碎又现实的。

    这没什么。

    就算有过稍微和大多数人不太一样的地方,对他的生活可能在造成的影响也极为有限,一切都已经就结束,或者说,其实并没有开始过。

    郝德均生病住院的消息是从高中群里传出来的。这位在一线教学岗位上奋斗几十年的老师,血压血糖血脂一样都低不下去。

    几个学生在群里议论了下,约好一起去探病。

    逢云本来准备买一篮水果,不知道医生让不让郝德均吃,于是换了束花,一路抱着去医院探望。

    他刻意错开了别的同学约好的时间,迟了一天才去。

    这个冬天的下午总是这样,厚重的云层遮住日光,阴沉沉一副即将要下雨的样子。

    腊月二十五,医院里能出院的病人都回家准备过年,心血管科住院病房冷清得很,走路都有回声。逢云在护士站问了病房,径自走过去,里面传来郝德均温厚的笑声。

    他敲了敲门,有人说着“下午还有人来吗”把门打开。

    是韩联。

    两人对视了一下,彼此眼中都有些意外。

    韩联错身让逢云进去。

    “老师。”逢云把花放好“听说老师住院了,现在情况如何”

    “还行,没什么大问题。”郝德均不在意地说“人上了年纪多少有点毛病。你们现在年轻,作息啦生活习惯啦都注意一点,老了以后才过得舒坦。”他当了几十年老师,对着学生总有说不尽的叮嘱。

    “是。”逢云听话地回应道。

    韩联过来坐在逢云右手边。

    郝德均问“你们俩约好了一起来”

    逢云笑笑“没有,碰巧遇见的。老师住院家里谁陪着”

    郝德均说“就是白天过来输液,你们师娘不放心我医院家里两头跑,早上把我送过来,下了班来接我回去。”又打趣自己“弄得我跟幼儿园小朋友似的。喏,这有赵容他们过来的时候送的水果,你们俩自己拿。”

    逢云拿了个橘子慢慢地剥,橘皮释放出的香氛一时弥漫开,稍微冲淡了病房里固有的气味。

    “外面下雨了吗”韩联问。

    “没有。”逢云说“不过看起来快了。老师记得让师娘带伞,天气不太好呢。”

    郝德均连说是,去枕头底下摸手机。逢云瞥一眼看见那手机字体特别大,知道他是老花了。

    “你们俩上高中那会儿就总凑在一块儿,现在还是啊”郝德均打完电话,说看着两个学生,如今都是大人的模样了。

    “哪能总凑在一起,”逢云自然地说“我们大学离挺远的。”

    韩联欲言又止。

    郝德均问了下两人的近况,又说逢云偏内向,以后毕业工作了要主动一点,工作不比念书,前途都要靠自己主动开口去争。

    四点多的时候,天更加阴冷,大风刮得呜呜作响。郝德均看一眼窗外,催着两人回家。

    “路上注意安全,直接回家,不要在外面逗留,到家了给我个短信。”还是一模一样的班主任作风。

    两人告别了老师,一前一后的从病房出来。

    等电梯的时候,逢云站在前面,听见韩联说“我在k市实习,工作基本确定,手机换了新号码。”

    “嗯。”逢云没有回头。

    “你呢”韩联问。

    逢云转身看着他“还没定,学校的事情挺多的。”

    电梯来了,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你寒假一直在家里吗”韩联双手抄在外套兜里,看着逢云的发旋问。

    逢云摇摇头。

    一时沉默。

    出了医院,天几乎全黑了。路灯亮起,空气里好似有细小的白色羽毛随着冷风翻腾不休。

    逢云眼神一亮,惊喜地喊道“下雪了”

    是的,又下雪了。

    就像好几年前,这座冬季寒冷潮湿的南方城市再一次迎来了雪天。路过的小孩牵着大人的手“妈妈妈妈,这是雪吗下雪了”

    逢云裹紧了围巾“你怎么走”

    韩联说“先送你吧。”

    两人往公交站走,大约是因为雪的缘故,逢云心里的阴霾像被风吹散了,迫不及待地想回家,想像刚才路过的小孩子一样爸爸妈妈地聒噪一番。

    他等的车远远地过来,车头上亮着的数字在雪中模糊又温暖。

    “记下我的号码吗”韩联恳切地说。

    逢云看着他,少年时的生涩褪尽,像今天郝德均感叹的那样,已经是大人了,而且如逢云所想的那样,韩联长成一个好看的、英俊的、身姿挺拔的大人。

    他觉得眼里热热的,几乎要落下泪来,就别开眼去掏公交卡。

    “下次吧。”逢云克制地拒绝道,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韩联目送着那辆公交车夹在往来车辆里缓慢地远去,雪渐渐大了,落在他肩头。周围的声音好像都离他而去,一方天地里只剩自己沉重的呼吸,指尖被风吹得有些僵硬。他突然想回到上一个雪天,除了沉重的课业没有别的负担,在今天看来,那是多么微不足道的烦恼。

    第26章 第章

    过完短暂的寒假,就业的紧迫真正落在了眼前。那位师兄不知怎么转了性,不再盯着逢云一个人。

    逢云把多出来的时间都花在投简历面试上。学校就业指导中心隔三差五地组织招聘会,中心的老师忙着给各个系的学生开讲座介绍就业技巧毕业手续。

    逢云在忙碌中还时不时接到安心的消息。她像个装满了八卦的火山,迫不及待的要把新鲜滚烫的消息吐露出来。

    平时都是微信来去,翻翻聊天记录,绿色的虽然都是短短一两句,却也给足面子没有断过。这次安心破天荒地打了电话,逢云一接起来就听她急吼吼地说“韩联跟卢愫分手有一年多了你知道吗”

    “我”当然了,正如安心一贯所说,逢云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你怎么还不出手”

    逢云语塞。

    安心没好气地说“韩联跟她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逢云想说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他也不懂安心热忱个什么劲儿。

    见对方不回答,安心耐不住说“你记不记得高三那会儿艺术节布置教学楼一楼的外墙,大晚上的你和韩联两个人在那儿。”

    “嗯,你接着说。”逢云四平八稳,冷静得很。

    “教语文的费淑仪,那段时间一直让我晚自习去办公室做特训。语文教研组的窗户正好对着我们班分到的那块地饭。我看见他摸你脸了。”

    “那又怎么样”逢云其实一直不太明白,他自问不是感情外露的人,不至于让并不熟悉的安心看出端倪来。原来是那么久以前,那个寒冷的高三夜晚,一切都意外地被她看在眼里。

    安心却没有继续在逢云的事情上纠缠,反而说起卢愫来“卢愫的妈妈和爸爸在她刚进高中的时候就离婚了,她一直想让父母复婚来的。我们毕业后不久,他爸爸有了另外的爱人。那段时间她消沉得很,时常打电话给我,说她爸爸要再婚了。我们一聊就是一个小时,最后她总是哭总是哭。有一天她突然说想到办法拆散她爸爸和那个女人。”

    话说到这里,逢云脑子里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想。

    “他爸爸再婚的对象和韩联有关系是不是”

    “是韩联的妈妈。”安心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卢愫和我说,她刚联系上韩联的时候还没有那个主意,但她发现韩联非常反对母亲再婚,不,与其说是反对再婚,不如说是反对她嫁给卢愫的爸爸。到底是为什么,卢愫自己也不清楚,但她提出那个建议后,韩联没有拒绝。最后两方没结成婚,但是卢愫她她好像真的喜欢上韩联了。”

    逢云暗暗心惊,手心里都是汗“所以他们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安心说“你说呢”

    “你为什么对卢愫和韩联的事情这么在意。”逢云转而问起安心自己。

    安心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很不喜欢她和别人恋爱的样子,我非常不喜欢朋友恋爱,把过去一切都放在第二位,新的恋人才是第一位。”

    逢云也闹不懂了,安心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结。

    “总之,”那边的姑娘又振奋起来“我也是才听说他们已经分手这么久了。以前的事情都是浮云,你要加油啊。”

    逢云挂了电话,不知所措地坐了一会儿。他想起寒假的时候,韩联要给他新的号码,他说下次吧,其实心里并没有想真的要再有下次的。

    他那会儿不知道安心从什么地方看出的端倪,总觉得肯定是自己还不够克制。他心里有鬼,才要不停地后退避嫌。因为他从少年时代就怀有的感情,一刻都没有停息过。

    这晚逢云睡得很不好,零散的梦境一个接一个,老旧的校区,穿梭的车流,一望无际的森林,每一个梦里都是漫天雪花,洋洋洒洒地飘向他,雪被热气烘得化成了水,湿漉漉地贴在脸上

    毕业在即,周围的人都是一副兴奋紧张踌躇满志的样子,生活总在更新新的篇章,他看着何三录换上正装,夸道“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被夸的人还有点不好意思了,何三录挠挠头“还行吧。”

    荣舒近来比在顾勉那儿干活的时候舒心顺意多了,偶尔碰见那位也马上要毕业的师姐,从来不多说什么。

    郝德均说的对,逢云是个偏内向的人。

    他性格里被动消极的一面从来没有消减过。

    在安心那通电话后,他依旧过着自己的生活,遗憾也好惆怅也好,都是偶尔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想起的事。他的生活和韩联,早就因为几年的疏远而彻底断开交集了。

    学校里的招聘会比上学期更密集了。虽然校招都是冲着应届生来的,但同年毕业的学生,资历也是各自不同的。有年年长假都自己找公司实习的,还未毕业就已经积累了足够的职场经验,也有大学四年一直宅在宿舍,白纸一般除了年纪与学历和高中生并没差别的。

    那些被请回来介绍工作经验的师兄师姐们都说工作总是会找到的。

    渐渐的逢云发现,不是找着找着就能发现心仪的工作,而是随着六月逐渐迫近,人就慢慢地妥协了,以前看不上的工作,也变得不失为一条出路,不能接受的,最后也让人可以接受了。

    人对现实,总是会让步的。

    他在递简历的时候遇见一位研三的师兄,手里拿着一份就业指导老师所说的“绝对不可以”的简陋的表格,上面的照片还是黑白打印的,黑乎乎连人长什么样子都看不出来

    向思思和他说,班里两个女生一起过了一家事业单位的笔试,面试是六个人里选两个。结果其中一个女生家里长辈在那个事业单位的上级部门工作,她通过了面试,同班的同学却没通过。面试被淘汰的那位转天就举报说招录工作涉及暗箱操作

    “其实谁知道是不是啊。”向思思说“不过也是李薇自己蠢,有背景这种事,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她倒是很得意地到处和人说。”

    逢云在班里一向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同班同学互相使绊子这种事也不会发生在他身上,他自己本身觉得这种心机挺不体面的,不管是算计别人的那个,还是一不小心让人算计了的那个都是。

    他工作的事情差不多要有着落了,有家公司在面试的时候对他表现出了很明显的意向。只是hr最后打电话来说他们在t市工作人员已近饱和,问逢云愿不愿意选择k市作为工作地点。

    逢云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答应了。

    k市是韩联念书的地方。

    他以为自己要无动于衷地一直这么过下去,当那微弱的火苗靠近的时候,他仍然不免像愚蠢的飞蛾,希望近一点,再近一点。

    毕业典礼那天,穿着宽大的学士服,理学部好几个院上千学生,一一走上主席台,学位委员会的教授们给这些年轻人拨穗握手,拍着陌生学生的肩膀祝他们前途无量。

    从礼堂出来,有个女生哭兮兮地拉着逢云说“沈逢云我喜欢你啊”

    往常发生这种事,周围的人是一定要起哄的。这一次一反常态,分别在即,大家都有点惆怅埋在心里。

    逢云以前也没怎么注意过她,只是同一个学院知道名字的同学罢了。他拥抱了一下对方,小声道谢。

    那女生哭得更厉害了。

    离校的期限还有一周,都是大大小小的聚会,有酒也有歌,喝的都是离别,唱的都是未来。

    夜晚空旷的校园里,总有三三两两毕业生,带着酒气,唱着走调的歌,又哭又笑的。

    好像转了一圈又回到四年前的夏天,毕业永远都是这样,悲伤在这里,希望在更靠前一点的地方,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而时间不会等人,总是迫不及待地催着逢云向前走。

    同学接二连三地走,还剩在学校的不管以前关系怎样,都自发地聚拢到一起,吃饭走路邮寄包裹,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落单了。

    但人总是会越来越少,最后几个人连一张桌子都凑不满,越发寂寥凄惨的样子。

    巧的是邵明白毕业后也去了k市,很热情地给逢云落脚的地方。逢云走得晚,把学校的东西寄了一部分回家,还有一些先寄去邵明白那里。

    还有半个月才入职,他先回家住了几天。儿子要工作独立了,沈妈妈又欣慰又难过。

    这一次大概勉强算是作为学生的最后一次假期了。他规划了下路线,准备一个人出去一趟。

    西北是主要目标,交通工具都是陆路的。穿过秦岭,植被天气都骤然不同起来。越往西走越凉快干燥,到了西安停留四天,继续向西,到达西宁短暂歇息后留后一路往青海湖去,绕湖一圈回来再经西宁去兰州,最后南下折返。

    这一路见识了西北大片荒漠与广袤的高原湖泊,也去了好几个心仪已久的博物馆,几千年前精致的青铜器与荒凉的土地融在一处,在这些比之人的生命更加永恒的东西面前,个人的悲喜都显得渺小极了。

    占了脸嫩的便宜,他在路上有时还会被当成比自身年纪小很多的学生,坐车时常被照顾,并不觉得辛苦。

    第27章 第章

    新的生活开始,虽然忙碌,但不得不说,挣钱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原本是短暂寄宿在邵明白租的房子里,哪想他的合租室友辞掉工作回老家准备国考,于是逢云住了邵明白室友的房间,两只单身狗,家里鞋柜上专门放了个小盒子堆附近餐厅的外卖单。生活虽然称不上富足,但尚算自在。

    年轻的咸鱼们每天清晨起来,努力挤上容纳能力无限的公共交通工具,转移到狭小的格子间,敲敲打打过完一天,又挤在人群里回到暂时的小家,冲个凉吹着冷气吃外卖小哥送来的粮食,饱食终日,暂时还顾不上有所用心。

    这么过了小半年,入冬后因为接近年终,平时工作也忙碌起来,周围的人都憋着一股气,加班压顶也想着熬过这一阵就放假,差不多算是处在终末激发的状态里。

    逢云没想到工作和韩联会有交集。

    那天他赶着打指纹,急急忙忙地从电梯里冲出来,那个正和前台说话的人转过头来,略带惊讶地向他打招呼。

    逢云挎着笔记本,外套挽在手里,愣在当场。

    “还有一分钟。”前台小姐姐指指手腕。

    逢云这才回过神赶忙往里走。

    又过了半个小时,上司吩咐另一位同事给了他一沓资料,那是前半年的项目,早在七月底就已经收尾,对方有意继续合作,初步意向和之前大致相同,有些还需要磋商的细节,要赶在春节之前敲定。那边的联系人就是韩联。

    逢云心神不宁地熬到下班。幸好韩联今天纯粹是公事,没有再过来找他。去年冬天那个下雪的傍晚,他拒绝了韩联的联系方式,这下好了,电话传真邮箱一个不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印在纸上放到了他面前。

    回家路上他像个白痴一样坐过站,他在公交站牌下搓着脸,懊恼不已。

    其实并没有哪个年龄的烦恼会特别少,只是人在不同的岁数,处理烦恼的方式是不同的。

    工作上的破事那么多,但他已经习惯一旦下班就不要再想,休息的时间弥足珍贵,不可以让上班时的情绪污染了仅有的私人空间。

    这件事还远远谈不上困难,比起上司的脸来也并不可怕。

    逢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了一种做好准备要孤独一生的迷之勇气。他总是觉得要遇见一个和自己心意合拍的人不啻大海捞针,否则为什么多年来自已依然毫无建树呢他忽略了这世上大有一把年纪还在等待真爱的理想主义者们,只觉得一定是自己不对,大概是命运打了个小结。

    其实他刚入职半年,还有资历老的同事带着他,是位四十几的大姐,做事利落果断,逢云很喜欢这样心里有成算的前辈,只是奇怪她为什么在职场上没有更进一步。

    跟韩联见面的次数多了起来,交流的内容都局限在公事。倒是周围有几个年轻的女同事,时常流露出热切又强行克制的诡秘笑容,聚在一起小声讨论,还故作不经意地向逢云探听韩联的事。

    他只知道韩联挺早就开始实习,大概就一直在那家公司,比起自己来,工作上的事情显然更加游刃有余。

    一切就像昨日重现了。

    元旦的时候高伊吾跟着导师来k市开会,他主动约了逢云吃饭。他们长久未见了,高伊吾穿着灰色的羊毛大衣,里面只有一件衬衫。

    “你不冷啊”逢云一边拆围巾一边问。

    高伊吾手指敲了敲桌面“才散会过来,难道你想看我穿成羽绒球吗”

    逢云大致按着高伊吾以前的口味点了菜,两人聊着彼此的近况。这家餐厅的厨房设在地下,用餐的这边点着温和的熏香,暖气一烘,让人有点昏昏欲睡。

    “我听韩联说最近时常和你见面”

    “哪有时常,”逢云撑着下巴“都是工作上的事。”

    “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见鬼,近来 “似曾相识”好像有点严重。逢云敷衍着说“我就上班啊,没什么好特别的吧。”

    高伊吾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有点审视逢云的意思“你以前就这样,总是想顺其自然水道渠成,一点计划都没有。”

    逢云太久没得他教训,居然有点怀念起来“好久没听你说我了。要是你一直在旁边看着我,时不时提点一两句,说不定我会过得好一点。”

    高伊吾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讲,白净的脸上微微有了点血色,还不好意思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走,这几天空闲时间多吗”逢云问。

    高伊吾摇摇头“我跟着老师过来的,时间定不了。”

    逢云掩盖好失望,转移了话题“直博累不累,是不是很辛苦”

    “还好。”当然高伊吾还是一副一切都能搞定的样子“明年七月要出去一趟,大概要一整年不回来。”

    逢云知道他是说出国的事。

    “我真替你高兴。”他说。

    “我倒不替你高兴,你看看你,咸鱼都比你有目标。”高伊吾拨着汤勺“老实说我一直不看好你跟韩联,但是又觉得你们自己高兴就好,关我什么事呢。现在看来,你真是真是有点没出息。”

    高伊吾的话说得直接,逢云也能听进去。谁都有些可以不用绕弯子的朋友。

    “我只是不知道。”逢云说“我其实不知道他是不是。”

    高伊吾明白了。逢云这个人,其实最怕对别人有所亏欠。

    “我不看好你们,是因为觉得这太困难了。固有的公序良俗大部分人以为的公序良俗,很难因为少数人的不同而改变。但是我不希望你因为别人的看法影响自己的决定。”高伊吾认真地看着逢云说,就像当年在四个人的小宿舍里,他也是这么认真地谈起课程、学习和目标的。

    逢云摸摸脸,笑着问“有这么明显么,怎么我觉得总有一些人莫名其妙地就看出来了。”

    “别人我不知道,”高伊吾冷冷地说“我倒是能看出你的意思,那副样子对我来说就像一杯白开水,再清楚明白不过了。”

    逢云懊恼地说“我也太失败了。”

    高伊吾笑起来,今天说了这么久,好像就这会儿最高兴了“你啊跟你说,我来之前也和韩联通过电话。他呢,问我你的近况,打听来打听去就想知道你现在是不是一个人。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你们一个地方工作,我大老远地隔了十万八千里,这么费劲,嗯你们两其实一样,都有点畏首畏尾,都怕把对方带坏了。”

    逢云也笑了,有点意味深长地问“你不觉得这种事难以接受么”

    高伊吾做了个惊讶的表情,一副“你以为我是谁,土里挖出来的么”的样子。

    天已经尽黑,繁荣的城市用密集的灯光撑起没有夜晚与歇息的世界。两人在餐厅门口分了手,逢云还提着给明白师兄带的晚饭,高伊吾赶着回酒店看来衬衫羊毛大衣确实稍微单薄了一点。

    加班越来越频繁,终末激发也快要支持不住,所有人都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再加根稻草说不定就要集体罢工不干了。

    中间邵明白的室友又跑回来,看样子没有过笔试。当时租约是这位室友和房东签的,他走了之后邵明白也没和房东重新签约,只是准备下一年续约的时候再改。

    邵明白自己也挺无语的。

    逢云不想闹得师兄这边不愉快,赶着周末去找中介看房子了。

    运气也不太差。

    出租的老太太,儿女都在国外,今年想在春节前把她接出去团聚,那意思,是打算要给她养老了。两房一厅,那两个房间有一间很小,房东自己也说只能用来当储物间,把整一套当作一房一厅租出去。房龄估计有二十来年,格局和近几年比稍微老派一点,旧是旧了些,保养得还好。逢云没有多犹豫,签了三年约刚好和工作也是三年约,收拾了东西就搬过去。

    邵明白很过意不去,跑上跑下地帮着搬东西,又是打扫卫生又是收拾。

    逢云的鼻酸得厉害,整理得差不多,两人都累得不想动,叫了外卖送来新家。

    “那会儿我刚上大学,师兄你也是这样,帮我搬东西,又扫地拖地的。”逢云感慨地说。

    邵明白叼着蜜汁鸡腿,含含糊糊地说“当人师兄,都是应该的。”

    逢云默默地弯了弯嘴角。哪有那么多里所应当,一个学院年年毕业几百号学生,但凡比他入学早,都能当得上这一声“师兄”。只是他在这一点上运气特别好,不早不晚地,就碰见了最仗义的那个。

    他还记得那会儿和荣舒、何三录约定好要领猫的事。第二周回了趟t市。荣舒家里只剩两只,何三录早早的把老大带走了。

    小猫崽不见了,窝里只有一双均重十二斤的胖子。

    逢云拿着逗猫棒摇了摇,肥仔们眼睛都不抬。

    荣舒尬尴的咳了两下“肯能是太久没见你,有点认生。”

    别逗了,根本就是懒好吧。

    其中一只大概稍微心软一点,看逢云摇得那么认真,勉强抬只前爪出来薅了一把。

    那就是它了。

    荣舒说,逢云带走的这只是老幺。

    逢云抱着猫包,沉甸甸的,也不吵不闹,乖乖的大概还是因为懒,逢云心想。

    回了k市,有地方住,有工作,有银子赚,现在猫也有了,生活正在一步步趋向完整。

    第28章 第章

    和韩联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多,偶尔还两边同事们一起吃个加班餐。

    逢云有些古怪的类似不吃空心菜梗、不吃带点紫色的洋葱之类的习惯,韩联倒是还记得清楚。

    不光如此,他似乎不经意地把逢云一些新的习惯也记下来,什么红茶要温的,梅汁要冰的,鲜榨玉米要不冷不热的。

    以至于有同事惊讶“你们两以前就认识”

    沈逢云这样刚入职不久的年轻人,如果光是工作上的接触,对方大概不会在他之前就把饮料点好吧。

    韩联很坦然地说“我们高中同学,认识时间挺长的了。”

    立刻又女同事小声调笑,问逢云怎么瞒着不说。

    “原来是朋友啊。”众人感叹。

    逢云有点小尴尬,不知道这个样子两人还算不算朋友。但是坦白来说,接触久了之后,两人渐渐地也有些工作以外的话可以说了。

    荣舒那里抱回来的猫很小的时候就被冯妈妈起名富贵,前头的两位大哥,分别是招财和进宝。周五晚上回到家,已经夜里十点半。平常逢云回来,富贵总要格外热情地过来蹭蹭腿,讨点额外的小零食。今天肥猫有气无力地摊在窝里,逢云在门口叫它也没反应,猫窝旁边是一滩呕吐物。

    逢云也来不及找猫包,抱着富贵就急匆匆的往外跑。

    幸好附近农业大学有下属的动物医院,夜里也有医生值班。

    医生检查过,说是消化不良。

    逢云白天上班总是多放一些猫粮,怕富贵一个猫在家饿着了。没想到这厮吃得没个厌,天天把碗里的光,晚上还闹着要小鱼干,这下好了,吃喝无度的报应来了。

    医生又说这猫有点偏胖,应该注意着稍微节制一点,顺便多加运动消耗能量。

    “不要它一喵喵叫就给吃的,心肠要硬一点。”医生见惯了没经验的养猫新手,对着毛茸茸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逢云心想四五十的医生大叔说喵喵还挺有意思的。

    富贵要留下观察四十八小时,逢云端着凳子坐在它笼子面前,看了一会儿拍张照片发给韩联。

    “我的猫病了。”

    那边很快回复“情况如何”

    “消化不良。”

    韩联回了个无语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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