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儒将药碗收拾好,突然感觉到一阵灵力的波动,在乐儒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便见了白曳扶着墙走了进来。
“师尊。”乐儒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此时的白曳嘴角带着鲜血,衣衫破烂,白衣染血,看上去狼狈疲惫。
“佚儿呢?”白曳扶着墙慢慢站直身体,开口问道。
乐儒这才反应过来,面上不由的显露出焦急的神色,白曳眉头一皱,看着乐儒的神情脸色一变,再看了看乐儒手中的药碗,突然大步向着那床走去。
白曳走到了床边,颤颤巍巍的撩起帷幔,那熟悉的场景让他刹那变了脸色。
花佚脸上没了半分血色,就如前世一般穿着红色躺在床上,双眸紧闭,嘴唇早已失了颜色,呼吸微弱到令人难以察觉。
白曳身体微微颤抖,看着乐儒突然厉声喝道,“不是让你看着他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乐儒低声回道,“师弟不肯吃东西,我每日送了吃食,他却不曾动半分,这几日看着撑不过了,我只能拿了汤药硬灌,可这师弟性子执拗,灌进去了不过片刻便吐了出来,弟子实在是无能为力。”
白曳神情大变,颤颤巍巍的将花佚抱了起来,花佚身子本就生的比常人单薄,此时更是隔着皮都能摸到骨头,白曳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哑着嗓子低声问道,“不肯进食,为何不肯?”
乐儒默然不应,白曳心头约莫也明白,花佚性情刚烈难驯,之前便有了绝食的兆头,可自己却偏偏没有注意,如今若是自己在晚几日回来,此人竟是要这般将自己生生折腾死。
白曳眼眶发红,声音发颤,搂着花佚的手更加用力,就如同要将对方生生的揉进自己的骨血中一般。
“多少日了?”白曳颤声问道。
“大约十五日了。”
白曳抱着花佚的手越发的紧,十五日了,十五日不吃不喝,你这般是做给谁看,我只是想留住你,只是想如往日一般,我未曾放纵自己的欲望,也未曾奢求过其他,为何你仍旧如此?
我以为我多日的尊重守礼可以换得我们如往昔的相处,可我没想到,你竟仍旧如此不甘愿,即便是死,也不愿遂了我的心思!
佚儿,你可真狠!
白曳一把拿过乐儒手中的药碗,将那苦涩的药汁喝了一大口,然后硬生生的咬着花佚的唇,启开他的齿舌,将那药汁渡了过去。
“出去。”白曳冷声说道,说罢再喝了一口药汁,再次探入花佚的唇舌,一阵苦香蔓延。
乐儒见状,低着头退了出去。
循环往复,白曳将一碗药汁渡尽,看着花佚微微泛红的唇再次恶狠狠地吻了上去,就如疯狂的野兽,尽情撕咬舔舐,抵死缠绵。
第47章 第章
身体好热。
脑子好晕。
好想要。
想要自己面前的这个人。
想得让自己的心尖都发疼。
想让他彻底属于自己,想让他的眼中出现自己的影子,想要将他的一辈子和自己完完全全的绑在一起。
白曳眼眶发红,抱着花佚的双手渐渐收紧,犹如一只处于饥饿状态的野兽见到了无比鲜美的食物一般,他的眼里满是难以抑制的欲望,渴求,隐忍,绝望。
花佚神智全无,意识不清,只是一味的任凭白曳作为,白曳看着此人眼眶发红,他再次一把将对方拉过来,然后犹如野兽一般吻上了对方的唇,将那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东西渡入对方口中。
这是他们纠缠几世的过往,是这尘世无法斩断的纠葛,他历经艰险将他寻了回来,寻回了那些过往,寻回了那段记忆,即然如此,你便该回来了吧?
佚儿,你该记得的,你爱我。
你比这世间任何一人都爱我,你将自己的世界全部环绕着我,你的所有情识全部给予了我,你的双眸中只有我的身影,这一切你都该记起,记起你两世的执着,记起你我几百年的纠缠,记起你对我那痴狂入魔的爱恋!
白曳看着花佚渐渐平和的呼吸神情渐渐地温和而隐忍,他伸手在花佚的几处穴位轻点,花佚的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
白曳再次拉过花佚深深地吻了上去,如此,便该和从前一样了吧?
佚儿,你该记得,你爱我。
花佚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记得自己之前看了床上那人的同他相差无几的样貌,此时他便走到了一条很长的隧道,隧道很长,看不见尽头,而隧道的两侧古怪的场景交替上演。
白曳一身白衣现身于一山脚之下,抬眼看了看这眼前的大山,手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孩子,然后慢慢的伸出长剑,将那遮天蔽日的山体从山腰处生生劈离。
一时响声震天,伴随着那巨响原本的山体渐渐分离,显露出一条硕大的沟堑,将这山体与那割裂的断崖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白曳漠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抱起刚刚放在一旁的孩子,那孩子没有丝毫畏惧的神情,反倒是咯咯的笑着,眯着眼睛看着白曳。
尘土渐渐平息,白曳抱起来孩子飞身上了那被割裂的断崖。
花佚看着那断崖,那犹如隔离于尘世之上的山体,虽然被割裂的一面只有裸露的土石,可是却不难看出,那个地方便是日后风景昳丽的昳阳山。
世人皆言昳阳山游离于尘世之上,依托于山崖之中,是个难得一见的世外桃源,可谁又知道,这桃源本就是他人刻意所做的庇佑之所。
花佚看着白曳抱着那孩子上了山,白曳在这山上搭了个小屋子,生活简单而平静,花佚看着白曳颇为疑惑的看着锅中焦黑的菜更是觉得新奇惊讶。
这光阴流逝的极快,就如本已深植于脑海的记忆重新闪现一般,花佚看见了很多画面从记忆深处渐渐涌出,他看见了白曳从山脚下找了一个普通的农夫,成为了他们的厨子,那农夫赫然是乐儒的长相。
他看见了那小孩种了一棵树,而那地方正是几百年后的会客厅门口。
他看见了那小孩子渐渐学会了走路,穿了一身红衣,看着白曳,稚声稚气的说自己喜欢这个颜色的衣服。
他看见了那孩子渐渐长大了,嘀咕着这山上实在是无聊的厉害,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看见在这孩子抱怨的第二天,这山上渐渐多了人烟,都是和他差不多的孩子。
这孩子,白曳唤他任逸,而这人多了,便成立了个门派,唤作昳阳派。
那孩子嘟囔着若是穿一样的衣服,实在是无趣的厉害,于是这昳阳派便不再限制弟子的穿着。
那孩子渐渐长开了变成了气质卓绝的青年,他是昳阳派的大师兄,是白曳的入室弟子,一身红衣,及腰黑发,艳丽妖冶。
他总是对白曳格外亲昵,就如小时候一般,从心里到眼里只关注这一个人,而白曳却对他越发疏离冷淡。
最终,这平静终于在一个夜晚被打破了。
那天夜里,昳阳派的大弟子长跪于地,用一种无比绝望固执的语气诉说着自己对自己师尊那惊世骇俗的情义。
那日白曳神情清冷无情,用一种相当平静而残忍的话语将对方那隐忍多日的情义尽数扼杀。
其后,昳阳派的大弟子任逸叛教而出,最终成魔。
不过三月,白曳用一把长剑刺入了自己养育二十多年弟子的心口,不过数月,魅惑如妖的昳阳弟子任逸终湮没在这茫然天地之间。
约莫两百年后,白曳再次下山抱回了一个孩子,他给这孩子赐名为安凡。
这孩子天资过人,本是一名普通的昳阳弟子,与师兄师弟修行论道,生性更是肆意洒脱,大约在二十岁左右下了昳阳山,却误入魔界诡境,他一路斩杀,却最终进了幻林,看到了前世今生,一时不慎,终究是染了魔气。
花佚漠然的看着眼前的场景,看着那和他完全相同的样貌,看着那多年苦苦挣扎求而不得的过往,他的心,从惊讶迷茫疲惫而至漠然。
原来如此,原来他和白曳曾有过这般过往。
花佚看着仍旧是那熟悉的场景,白曳端了药走到了安凡的床边,安凡却固执的没有喝一口,他只是相当漠然平淡的看着白曳。
“若有来生,愿不复相见,你既无心,我亦无情。”
说完,一只素色簪子刺进了心口,在白曳少见的慌乱中那人不甘的闭上了双眼。
花佚渐渐地伸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这儿,为什么还是能感觉到痛?
第一世,任逸跪在地上嘶吼,“我倾其一生,不过求你片刻心动,可是偏偏,只是我的痴心妄想!没想到,我竟真连你这半分情分都讨不到!实在是可笑至极!”
第二世,安凡绝望而平静的说道,“若有来生,愿不复相见,你既无心,我亦无情。”
而这一世,花佚就如一个看客一般看着自己眼前的场景,终究缓缓的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白曳抱着花佚,花佚的身子本就单薄,现下更是到了一种让人心惊的程度,他微微拉开花佚的衣服,白皙的脖颈出那嵌入血肉的齿痕虽已经随着世间淡化,但终究还是不能抹去这入骨的痕迹。
白曳看着那痕迹,眼底的眸色越发深沉,他死死地抱住花佚,仿佛要将对方揉进他的骨血中一般,却又用一种及其温柔细微的举动轻轻地吻上了花佚那已经渐渐变浅的齿痕。
从轻吻舔舐,再用齿牙再次刺入对方的骨肉,伴随着那丝丝血腥在口舌间蔓延开来,花佚皱着眉头终于睁开了双眼。
“醒了?”
白曳细密的吻落在花佚的脖子上,口舌之间的话语仿若情人间的呢喃撩拨着花佚的心神。
花佚刚刚醒来,身体仍旧有些发虚,可是内息中流畅熨帖的感受却让他的身体感到无比畅快。
花佚尝试着微微运行了体内的灵力,原本阻塞郁结的灵力再次运转开来,那熟悉的力量再次回到了花佚的手中。
“这是……”花佚看着重新回到他体内的灵力,有些不敢置信。
白曳依旧紧紧地抱着花佚,就如一对亲昵的情人,在花佚的耳边低声说道,“欠你的东西,我都还给你了。”
花佚一时没有察觉,听见了这话,突然微微皱起眉头,这才发现两人的姿势实在是太过暧昧不清,本能的便想推开白曳,没想到白曳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固执的抱着他,一只手把玩着他的头发,低声问道。
“佚儿可想起来了?”
花佚眉头一皱,那记忆中的种种情形再次在他脑中涌现,一阵剧痛袭来,却又在片刻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下那挥之不去的绝望心痛在他的心头萦绕难逝。
花佚一时没有反应,白曳却突然咬住了他的耳垂,舌尖轻轻划过,调戏掇弄,竟让花佚脸色渐渐染上了几分红晕。
“佚儿记起来了吗?”白曳依旧固执的在花佚耳边追问道。
花佚压下自己被挑拨起的心悸,慢慢的吐出一口气,转过头用一种及其平静淡漠的神色看着白曳,开口说道,“记起来了。”
白曳抱着花佚的手更加用力,就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的身形微微颤抖着,目光中闪烁着及其不安的期待,他看着花佚,就如一个死囚在等待着对方宣判他的命运,期待着对方给予他最后的救赎。
花佚看着白曳,无比清晰而残忍的开口说道,“我记起了全部,师尊,如此你能否放了我?”
白曳的心头犹如划开了一道口子,他抱着花佚的双手渐渐收紧,言语之间竟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在花佚的耳边一字一句的逼问道,“你既然记起来了,你该知道,你爱我,你既然爱我,为什么还要走?”
“那是几百年前了,师尊,几百年都已经过去了,人心早就变了,您也应该记得,安凡曾经告诉您,你既无心,我亦无情。如今,我并不爱您。”
一字一句就如淬了毒的刀在白曳的心头割出一条又一条的伤痕,这原本高悬在他头顶的剑终于落了下来,刹那,痛入骨髓。
即便是他历经艰辛找回了这过往,可是世事变迁,他找得回那记忆,却找不回花佚对他的情!
第48章 第章
这数百年的情义辗转,这多日的艰辛苦楚,这长久的忍耐压抑,最终也只换了一句话。
我并不爱您,我的师尊。
不爱?
不爱?!
你苦苦缠了我数百年,我被你撩拨的动了心,入了魔,你最终却只给了我这么一句话。
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