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儿,明天你就再也不会见到我了,最后一次了。”
白曳的声音很低,带着浓厚的情色意味,却又在那之上带着让人难以言喻的悲凉气氛,叫人竟不知如何应对。
花佚此时羞恼交加,心里固然厌恶羞恼,可是却又因为白曳的举动而感到诧异不解,身体的本能更是让他的大脑开始麻木。
他是厌恶白曳的,是的,他是厌恶他的,对吗
可是面对这个人的挑逗,他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感到兴奋,那种被隐藏的渴望,还是内心中的欲望被一一勾起,让花佚丢盔弃甲。
白曳的语气近乎祈求,再也不见了,也对,他说了他要离开这儿,明天之后他们就不会再见到了,再也不见,再也不见
花佚的心仿佛揪成了一团,他不知道自己是被白曳那绝望无助的气氛所感染,还是因为自己即将离开这个地方的事实,或者是他即将彻底和白曳一刀两断的结果。
他花佚向来恩怨分明,讨厌的,喜欢的,鄙视的,怨恨的,一一都分的明明白白,可就是他白曳,是他曾经尊敬的,也是他所厌恶的,是他想要杀死的,却也是他想要留住一条命的。
他看不透白曳,也看不透自己。
“佚儿,我会让你舒服的。”白曳的声音近乎蛊惑。
白曳一把扳过花佚的脸,然后近乎疯狂的吻了上去,撕扯交缠的像一只野兽,花佚只是被动的承受着,却在不自知的时候唇舌微启,将那滑溜溜的舌头放了进来,然后与之一起交缠起舞。
唇舌交缠的快感与身上不断传来的酥麻酸软的感觉让花佚几乎丧失了神智,他忘记了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他也失去了他该有的神智,他只是遵循着自己的内心,他想要这样的快感,他想要和对方如此紧密的交缠契合,他想要被一个人彻彻底底的占有。
这些念头卑贱而下作的古怪,可是花佚此时全然顾不上了。
欲火在灼烧了两人的神智,让两人的身体越发滚烫难耐,最终只能紧紧交缠,然后一起灼烧殆尽,化为灰烬。
那快感席卷了两人的神智,白曳吻着花佚,花佚的双手不自知的搂住了白曳的脖子,只是轻轻地一个动作,却让白曳的身形微微颤抖。
八个月的时间,他不停的侵犯眼前的这个人,就像是一只凶狠的野兽,他也不过是想要感受到对方对他一点点回应,让他感受到花佚的温度,花佚的气息,花佚的情谊。
而如今,那原本可望而不可即的珍宝却仿佛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让他一时竟不知道是真是假,如何是好。
他只能更用力的抱紧花佚,看着花佚的在自己的身下涣散了神智,看着他因为自己的动作而感到愉悦或者哭泣。
这夜大雨倾盆,鼓点似得雨声与隐忍的呻吟声在这宁静孤寂的岛上久久不息,仿佛在这疯狂的夜晚上演的一出荒唐的闹剧,一旦天命,这梦就该醒了。
当海上出现第一抹日光之后,那天明便如无法抵挡的军队带着威严与光明攻略了整个大地。
花佚在全身的疲惫与酸软中微微睁开了眼睛,昨天荒唐的一幕浮现在他的眼前,花佚怔怔的看着屋顶,昨天没有逼迫,没有侵犯,准确的来说不过是败给了欲望的俗人。
既是做了,那便没了什么借口,难不成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花佚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乱,他清晰的记得昨天晚上的一切,记得白曳近乎绝望的低吼,记得自己曾在那人身下曾如何哭泣颤抖,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想要一刀结果了自己。
花佚有些迷茫,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迷茫什么,只是对于这一切感到手足无措。
花佚坐了起来,床边空无一人,花佚看了看自己身体清爽,衣着整齐,白曳总是把一切都料理好了,和那八个月一样。
花佚还记得昨天晚上白曳曾在他耳边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走,我不送,因为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佚儿,你只是忘了,你会想起来的,你爱我。”
你忘了,你爱我。
花佚想着不禁嘲讽的笑了笑,白曳总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在那八个月的里,他总是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也不知到底是觉得这样便可让他相信,还是在骗自己。
花佚微微活动了一下子身子,身体酸痛袭来,可是到底不是凡人,调息片刻便轻松了不少,花佚走了出去,这才发现房间中空无一人。
桌子上空荡荡的,那信件应该是被白曳拿走了。
花佚也不禁有些感慨,他记得白曳和任逸安凡的过往,也许,白曳是真的爱上了他们,可是他的爱来得太迟,而任逸安凡的爱来得太烈。
花佚有些出神的看了半晌,这才走了出去,却发现整座岛上都看不见白曳的影子,心里倒是觉得有些空落落的,然后有些无奈的看了半天这地方,最终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了。
第60章 第章
本就是毫无目的的走着,花佚却突然想要回昳阳山看看,虽然白曳曾说过昳阳派已散,可是终究不过是一句话,花佚没有看见,也从不曾想过现在的昳阳山该是什么样子
解散
若是解散的话,那山上的小师弟该是已经走了吧,可是他们自小生在昳阳山,走又能走到哪儿去呢那乐儒师兄又该去了何方呢
这样看来,那昳阳山也只是比平时清冷了几分,想来该是也没多少不同吧
花佚漫不经心的走着,当第一次听见白曳说道解散了昳阳派的时候他感到天崩地裂般的震动,可是到了现在,他终究没有看见这昳阳山到底是如何光景,想来想去竟觉得这与之前也该是差不了几分。
花佚抄了条小路,人际荒芜,可是倒是可以从后面溜上昳阳山,他看见渐渐出现在眼前的昳阳山的一角,忍不住眉头一皱。
不过几日不见,这昳阳山怎么好像是隔了几世一般,那本是仙雾缥缈的昳阳山犹如失去了生命草木,竟渐渐生出来几分枯萎腐朽的意味来了。
那本该是让人见之忘尘的的昳阳,此时却笼罩着层层阴霾,犹如被魔鬼死死握于手中,无法逃脱。
花佚只觉呼吸一滞,不禁加快了步伐。
昳阳山的面貌渐渐的显露在眼前,残破的房屋,被砍倒的大树,乱七八糟的会客厅,被翻得一塌糊涂的房间,还有被一把大火灼烧过的那棵古树。
原本郁郁葱葱的大树被全部焚烧,从前风景静谧的地方被糟蹋的一干二净。
这是他的昳阳山。
这是他生长惦念的归宿。
这是他三世都脱离不开的梦魇。
这是曾经连他人踏入一步,他都会取人性命的珍宝
却在这几日内,一切面目全非
花佚双手紧握,眼眶通红,悲伤愤怒不甘屈辱一下子铺满了他的胸口,让他想刹那将自己眼前这残破的景象全数撕裂。
就在此时,脚踏在树叶上的声音作响,一人身着华丽内敛的黑衣,身形颀长,神情复杂,眸子在眼中隐隐颤抖,看了半晌,这才开口唤了声,“花佚。”
熟悉的声音让花佚一时错愕的回过了头,他看着自己眼前的那人,仿佛他们之间已经隔了几世,那原本心中的怨恨不甘一下子像是被人卸了力道一般,如潮水一般涌来,却又如潮水一般退去。
花佚错愕的看着他,动了动嘴唇,过了好半天才微不可见的叫了一声,“君一。”
程君一嘴角微微带了古怪笑意,眼里是花佚看不懂的复杂神色,他便站在那里看着花佚,过了片刻,这才如梦方醒一般走了过来,用力的抱住花佚,闭上眼睛轻声呢喃道,“你居然回来了,你居然回来了。”
花佚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只是任他抱着,然后有些局促的拍了拍程君一的肩膀,示意他放开自己。
可是程君一依旧死死地抱住他,双手紧紧地捏着他的肩膀,仿佛要将其捏碎一般,口中依旧如入魔一般怔怔说道,“你回来了,你居然回来了。”
花佚这才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开口说道,“君一,放开我”
程君一置若罔闻,花佚一时有些气恼,试图推开他,却被程君一更加用力的抱在怀里。
花佚更加气恼,刚想要推开,却感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微微传来湿意,花佚身形一僵,想要推开对方的双手轻轻的抱住了对方微微颤抖的身形,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然后轻声说道,“君一,我在。”
从头到尾花佚都没听到对方半分呜咽声,除了程君一靠在他的肩膀上传来的温热的感觉,还是对方的颤抖的身形,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仿佛只是花佚一个人的错觉。
程君一慢慢的离开了花佚的肩膀,睁开有些泛红的眼睛,看着花佚,用额头和花佚的抵在一起,就像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得到了最后一丝救赎的机会,喃喃自语,“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在心间游走,那一段刚刚发芽的情愫曾经看得是如此重要,花佚却在这一刻才猛然惊醒,他曾以为的爱恋,仿佛远比他认为的轻得多。
程君一的变化很大,原本谦和内敛的眉眼间竟如同一把锐利的剑,冰冷而带着杀戮,温润如玉的举手投足间竟也带了些许不容拒绝的煞气。
若真要说,那便是一块墨玉被摔出了锐利的棱角,泛着寒光,带着残缺不全的怨气冷冷的看着靠近他的每一个人。
花佚看得出程君一刻意收敛着自己的气息,可是那味道实在是太过浓郁,叫人无法忽视。
过了很久,花佚才看着程君一,神色不定,开口说道,“君一,你修了魔”
程君一面色如常,嘲讽的笑了笑,一派云淡风轻的开口说道,“我灵根被废,若不是修了魔,若是那白曳将你藏个一两百年,我又怎么能等得到你呢”
花佚沉默片刻,这才开口问道,“当日你上昳阳山,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君一突然转头看了花佚一眼,神情古怪的笑着,“他没跟你说”
花佚回道,“我想听你说。”
程君一沉默片刻,这才开口说道,“当日我上了昳阳山,本是想着从这儿可以得到你一丝半点的消息,也好过我这样大海捞针,现在想来,倒是觉得这一趟不该来了。”
程君一看着花佚,神情漠然而古怪的笑着,“白曳给我看了你们两世的纠缠,呵,真是好深的缘分,他还说我不过就是他的影子,我自是不甘心,我想见你,可是他不许。后来我想起他之前说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拿这个换,说我要见你,后来他答应了。”
花佚听得心里蓦然一紧,程君一的神色也越发不甘古怪,“我要见你,他说行,可是他不会让你见我,他让我在那墙角处远远地看着你,看着他走到你的身边,我就只能看着,什么都不能做,那时候我灵根尽废,当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白曳只要动动手指,别说见你,怕是直接捏死我比捏死一只蚂蚁都来得容易。”
程君一的眸子寒凉,似笑非笑的看着花佚,“花佚,你说,我为什么要修魔”
花佚看着程君一,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看着他,开口问道,“你恨我”
程君一笑了笑,看着花佚,“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见你,我那段时间天天晚上都梦见你,我在梦里问你,你到底看见的是谁我想走到你面前问你,花佚,你看看你面前的这个人,你告诉我,你喜欢他吗你喜欢他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叫什么”
花佚嗓子有些哽,“然后呢”
“然后”程君一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看起来竟无奈又苦涩,他看着花佚,一双眸子中盛满了情义,仿佛哀求一般的开口说道,“然后,我想问问他,程君一是个很不错的人,很爱他,他能不能爱上他”
程君一看着他,眸色波动,叫花佚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欠程君一的,他曾说过陪他共游名山大川,他以此为饵诱得他叛教而出,却最终只留下了他一人,他曾给予程君一的,只有那自以为是的情义和懵懵懂懂的爱恋,他尚未分清那是何物,可程君一却已经为了这些许真心弃了一切。
他仍记得初见程君一的时候他是昳阳弟子,而他是温润如玉的与阳派大弟子,那时的他素色白衣,谦和有礼。
后来,他带着他游遍了谷阳大街小巷,违抗师命,冒天下之大不韪帮他护着昳阳山,再后来,他为了他背叛了教养他的师尊师门,从相识之初,他便仿佛带着厄运一般将他一次又一次的拖下水。
而如今,再次相见,程君一早已退下了白衣,一袭黑衣华贵而诡异,眉眼煞气隐现。
可如今,纵然这般波折不甘,自己面前的这人却只是站到他的面前,说,程君一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很爱他,能不能爱上他
刹那的酸楚愧疚充斥着花佚的心头,他怔怔的看着程君一,想要说一个好字,可是一时竟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只是嘴唇微微颤抖,看着他,然后漠然的低下了头。
第61章 第章
“这便是魔宫”花佚看着眼前的悬浮于尘世之上的宫殿,神色复杂。
昳阳山也曾是这样坐落于一个独立的山崖上,可那昳阳山便犹如传说中可望而不可即的仙境,而这魔宫却更犹如被尘世遗忘的角落,此处寸草不生,是一个终年见不到阳光的晦暗角落,仿佛被死亡腐朽的气息终年所包围,永远得不到解脱。
程君一站在一旁,点了点头,然后走了过去。
花佚有些出神的看着,这个地方他曾经很熟悉,第一世的任逸曾经入了魔,入主魔宫,最终却死在了白曳的剑下。
这儿从来不曾有草木,不曾有阳光,可是也不曾有过虚伪与逢迎,这儿很孤寂,可是这儿也很干净。
门前的侍从跪在地上,看上去战战兢兢的,这让花佚不由得想起任逸,那个曾经喜怒无常的魔主。
花佚虽是记得任逸和安凡的过往,可是他从来只当那是别人的世界,可是当他看见这熟悉的地方的时候,往昔的记忆带着情感一幕幕的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几乎分不清那曾经入主这魔宫的到底是那任逸还是他花佚。
魔宫向来是世间奢靡之地,繁华盛景,他们毫不掩饰自己对财富美色的喜爱,他们不用附庸风雅,不用佯装清贫,他们想要的,从来都无所顾忌。
程君一到了杯茶,递给花佚,笑着说道,“世人都说魔行事猖狂残忍,可是我倒是觉得,这魔比其他的修道者都干净不少。”
花佚笑了笑,没有说话,接过茶来喝了一口,浓烈的香味从口齿间蔓延开来,看着他,突然开口说道,“你曾经回过上阳山吗”
程君一听了,扯着嘴角笑了笑,“回去他们现在当我就是一个魔头,若是见了我,只怕是不惜集全派之力要将我元神尽散。我又何苦眼巴巴的去讨人嫌”
花佚听了只是漠然的没有说话。
程君一见了,笑了笑,轻声说道,“从前便想没这些顾忌,你我二人自在畅快,挨了这许多折磨,现在终于是得偿所愿了。”
花佚一时没有回话,程君一看着他,继续说道,“你若是累了,这后山有处温泉,倒是可以解解乏。”
花佚随口答道,“我知道。”
程君一一怔,随即嘲讽的笑了笑,然后喃喃自语,“对呀,你该知道的,我都忘了。”
房间中的气氛一时沉默了起来,两人似乎都在若有若无的回避着什么问题,可是现在那东西却越发变得清晰,让人无法忽视。
过了片刻,程君一终于轻声问道,“白曳为什么放了你八个月,我一直在找你。”
花佚一时没有回答,程君一抬眼看着他,神情带了几分寒意,“我不想知道这八个月发生了什么可是花佚,我想知道,你会不会走”
花佚本就心情复杂,只是沉默着,没有回答。
他被白曳关起来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爱着程君一,他也曾经如此理直气壮的对着白曳说过他爱的人叫做程君一,到了此时,当他见到了程君一的时候却有一种相当复杂陌生的感觉。
当初在心底滋生的爱恋情愫在他还未了解的时候便被人深深剥离,那失去了生机的情愫似乎早在那不经意间枯萎,错过了时间的情爱在两人之间变成了一份无法忽视的隔阂疏远。
花佚不知道如何作答,他爱过程君一吗他曾对这个人动过心吗可是为何当他面对眼前这个人的时候却找不到曾经的那种感觉
他应该是爱这个人的,他欠了程君一的,欠了他那许诺的陪伴,欠了他一份真情,欠了他这许多苦楚磨难。
可是他却仍旧是开不了口,他该陪在程君一身边吗
他曾经如此理直气壮的对着白曳说过他对程君一的爱恋,可是当现在一切阻碍似乎都不再是问题的时候,他却迟疑了。
当程君一问他,可是留在他身边吗,他的耳边却想起了白曳那带着痛苦与隐忍的声音。
佚儿,留下来,我们相守一生,可好
程君一看着花佚,神色不定,片刻之后他突然俯下身来,轻轻地在花佚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轻声说道,“你该是累了吧,早点歇息吧。”
两人心知肚明的避开了那个话题,花佚也转过头轻轻应了一声,他看不透自己,也看不透白曳,更看不透这情爱纠葛。
夜色渐深,魔宫的天空中从来看不见一颗星星,有的只是黑漆漆的一片,仿佛包揽天地一般沉重的黑暗。
程君一身穿一袭黑色华服,在暗夜中有种诡异的魅惑姿态,他坐在院子里,摆了两个酒碗,对着刚刚沐浴更衣完毕的花佚扬了扬酒碗,示意他过来。
花佚坐在了他的一旁,程君一倒了一碗,清香的酒香扑鼻,那熟悉的香味让花佚不由得一怔。
“这是,乐儒师兄酿的酒”
程君一点了点头,将酒碗推到他的面前,花佚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那带着草香清冽的滋味让他的全身都感到了舒适熨帖,他砸砸嘴,再喝了一口。
程君一看着花佚,若有所失的说道,“当日在上阳山的时候,你我二人也曾如此畅饮。却没想到物是人非,不过是八个月的世间,却变了这么多。”
是啊,不过八个月的时间,他的师尊不再是他的师尊,程君一叛教而出,入主魔宫,他沦为师尊的玩物,师徒情尽,昳阳派也永永远远的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花佚若有所思的端起酒碗,开口问道,“君一可知道这昳阳山为何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程君一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看了一眼花佚,这才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昳阳山本就树大招风,上次传说有什么神物,所以各派便像是发了疯一般的找了上去,可却被白曳震住了,而这次,他们说昳阳山有魔。”
“魔”花佚嗤笑一声,“我昳阳山向来不理俗世,纵使是有那邪魔妖魅,有关他们什么事”
程君一笑了笑,没有说话,似乎不想在说这个话题,再给花佚倒了一杯酒,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说这话。
这些日子的疏离似乎也随着这酒精慢慢消散,花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便想醉了,他不知道如何面对程君一,也不知道如何面对着熟悉的魔宫,当他回到这个地方的时候,那些画面带着情感在他的眼前不断的浮现。
那求而不得的苦楚,那苦苦挣扎的绝望,那纵然费劲全力都得不到对方一眼的无助,都在他的脑中复苏开来,那是属于任逸的苦,可是却仍旧在他的心头开始蔓延。
花佚想醉了,醉了,便忘了这些烦恼了,忘了对程君一的愧疚,忘了昳阳消失的悲伤,忘了对白曳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牵念。
花佚醉了,红扑扑的脸就这样趴在桌子上,双唇艳红的想让人狠狠地吻上去,口齿间弥漫着勾人的酒香,程君一就这样看着人,那原本温和的双眼在花佚的渐渐失去意识的时候变得晦暗而锐利。
他看着花佚,然后走到了他的身旁,俯身下去,一只手抓着花佚的头发拨出一张精致艳丽的面孔,程君一盯着花佚,就像是盯着一个猎物,突然一把抓着花佚的头发,逼迫对方抬头,然后狠狠地吻了下去。
那是一个犹如野兽一般带着血腥与撕咬的吻,他死死的咬着花佚的唇,睁着眼睛看着他,然后强硬的闯入花佚的口舌间,尽情入侵掠夺。
花佚没有什么抵挡,身体随着这吻渐渐的软化下来,就如同一只顺从的猫儿,程君一的眸色渐暗,突然一把抱起来花佚,将他放到了那石桌子上,那桌子颇为宽敞,花佚躺在上面便也刚刚好。
花佚如同一个祭品一样被放置在床上,那令人魂牵梦绕的身姿,那精致妖冶的五官,一切的一切都让程君一的呼吸更加深重。
他该明白的,纵然他可以排除世间的一切妨碍,可是若是心丢了,那便找不回来了。
他感觉到了花佚和他之间的疏远,他曾对白曳说过,几百年的时间,死人都烂的只剩下骨头里,那情义又能维持多久
而他和花佚之间呢
不过八个月,也许,甚至不需要八个月,因为他们之间的情义从头到尾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程君一看着花佚,再次俯下身狠狠地吻了上去,伸手慢慢的解开了他的衣带,这个人,他想了许久,甚至可以为了他逆天而行,如今,纵然是不择手段,他也绝对不会放手。
程君一慢慢解开了花佚的衣衫,大红色的衣衫,雪白的肌肤,暗色的石桌,诡异而妖冶,程君一轻轻地吻上了花佚的脖颈,胸膛,然后到了那敏感的红豆,纳入嘴中,用齿间轻轻咬住研磨,舌尖挑动戏耍。
花佚的呼吸声渐重,身体的感官被唤醒,那种酥麻酸软的感觉在他的身体里流窜,随着对方的动作慢慢往下,那与平常不同的感觉却让花佚感到了有几分不适,身体的快感袭来,花佚终究是忍不住开口呢喃不清的说了声,“白曳。”
程君一突然顿住了,眼中神色难明,血丝渐渐爬满了整个眼睛,他看着花佚想要继续的吻下去,伸手向下方游走,却被花佚一把抓住了手,然后推开。
“不是他,谁住手。”
口齿不清的话却让程君一感觉冷到了骨子里,一时僵在那里,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第62章 第章
祥和的海风,宁静的大海,简陋的小木屋,这里是水天一线
花佚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眼前的景象,自己不是离开了吗怎么又回到这里了
花佚正在思索时余光一瞥,突然看见了旁边一个忙碌的身影,那是白曳
白曳身穿简单的粗布麻衣,简单的就如一个海上的渔夫,可是那不同凡人般俊秀清冷的面孔以及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实在是让人难以忽视。
白曳抿着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屋子里的东西,将花佚书桌上的信件拿过来细细的品读,仿佛是什么难得一见的绝世珍品一般。
眉眼间那珍视的模样与无意中流露出那若有若无的温柔几乎让花佚难以招架,他看着白曳,白曳看着信件,两人之间就像是有一层无形的隔膜,他可以看见白曳,但是白曳看不见他。
花佚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可是白曳的举动实在是令人费解,不过是如此简单的信件居然可以不分昼夜的反复品读,那不仅是白曳写给花佚的信,还有花佚对于这道法世事的疑惑与见解,一来一往,这十年间竟也积攒了如此厚厚的一摞。
可是纵然如此,也不堪这般品评研读。
花佚坐在桌旁,看着白曳在这寂静的地方点燃了一盏昏暗的油灯,眉眼间的温情在温和的灯光下异样的的令人心动。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有些泛黄的信笺上游走,一种前所未有的酸涩怅然的感觉在花佚的心底涌起。
花佚不知这是什么情形,可是也不想着打破这场景,只是看着白曳,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看见什么。
岛上的日子很宁静,宁静的仿佛时间在这岛上凝固了一般,可是到底还是有些改变的。
比如说,白曳不再日日看那些信件,他在岛上找了一处风景祥和的地方,然后在那地方坐着,从日出看到日落,孤寂单薄的身影总是让花佚暗暗觉得心惊,他看见白曳有时候会将那些信件带过去,然后在无聊时品读一二,即便那些信件他早已倒背如流。
他知道,白曳在衰弱。
或者说,花佚知道,白曳在一步步走向死亡。
在他还在水天一线的时候他就发现了,白曳在衰弱,所以他可以逃离开来,可是他从来不知道白曳居然会衰弱到这个地步,或者说,他从一开始,从来没有想过白曳会死。
可是白曳会死这个事实却一步步的向他逼近了,无论他接受与否。
当白曳的步伐开始沉重,当白曳起身的时候会用一只手支撑着地面,当白曳走上几步路便要停下了狠狠地歇口气的的时候,花佚便已经无法忽视这个事实了。
恐慌随着白曳的衰弱与日俱增。
那一日,当花佚坐在平常的那个地方,看着白曳抱着一大摞信件过来的时候便感觉到了一丝不详。
白曳换上了素日所穿的白衣,只是那不可亵渎的仙者气息终归是单薄了几分,脸上苍白憔悴,倒是像是一个不久于人世的世家公子。
花佚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他坐在白曳的旁边,尽管白曳从来没有看见过他,可是花佚却不知为何总是坐在白曳的身旁,也许在他内心中觉得,这样他们都不再是一个人。
这日,白曳在那地方升起了一堆火,那些陈旧的信件被无情的投入了火舌之中,在刹那灼热后只剩下一堆灰烬。
白曳并不着急,他就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那火堆,将这些信件一封一封的往火里丢。
花佚坐在一旁,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心中思绪涌动,张张嘴,最终竟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只是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白曳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就如这大海一样包容内敛,却又叫人猜不透其中的意味。
“当初明明是你让我陪你的,结果到了最后你竟连看都不愿意看上一眼。”白曳的嘴角浮现出些许凄凉的笑意,他看着那火堆,继续丢下一封信,继续说道,“说要断了你的执念,结果反倒是自己落了个万劫不复的境地,若是最开始便看清了,又哪里来这些波折”
白曳说着摇摇头,再丢下一封信,继续说道,“这是你十五那年我写给你的信,当时说你性子野,所以把你送到了这地方,哪里是你的缘故,现在想来,分明是我的心乱了。”
白曳说着笑了笑,言语间竟然带了几分委屈的意味,“若是早知道该多好,可是我又从来没有动过情,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又哪里知道,我这般在意,原来是对你动了情。”
白曳眼中仿佛一片荒芜的边境,找不到一点生机与希望,只是满眼的荒凉与悲寂。
花佚看着白曳将那信件全部投入火种,仿佛不在这世间留下一丝痕迹,白曳看着这场景,嘴角扯出一个凉薄的笑。
“既是这世间没有人在意,不妨让这些东西随我去吧。”
这话说的轻浅而不留痕迹却让花佚感觉如坠冰窖,他有些惊慌失措的看着白曳的脸色,他一日日的看着那渐渐的衰微憔悴,竟然从未注意到他已经到了这步田地。
白曳这是要做什么他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人孤零零的让这堆破纸陪着他去死吗
他这是打算一个人在这岛上等死,他从一开始就是在等死,他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这么衰弱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花佚感觉自己的脑中如同一团乱麻,手脚开始发凉出汗,他有些惊慌的看着白曳的脸色,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随着他微弱的呼吸跳动停歇。
他突然想拉住白曳,他想叫醒他,他想让他知道自己一直在这儿,他想问一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会变成这般模样,他还想知道,这一切是否还有挽回的余地
花佚想要抓住白曳,可是他的手却生生的穿过了白曳的身体,他仿佛只是一个不属于天地间的魂灵,他只能生生的看着这世间的一切,却不能有分毫的作为。
白曳毫不知情的坐在那个地方,他的神情憔悴而孤寂,旁边的火堆渐渐失去了热度,只留下一堆毫无生气的灰烬,白曳只是怔怔的看着远方,轻声说道,“今天我的寿数也该到了,本想同你一起看看这处风景,你既然不回来,那便不回来吧。”
犹如叹息一般的语气带着无法掩饰的失落孤寂,成为了再无一点生气的荒原。
花佚张着嘴,他想要说什么,可是白曳却听不见,他想要拉住白曳,他想要告诉他他一直在他的身旁,他想要救他
可是他却注定不能碰到对方,仿佛老天爷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花佚看着眼前的场景,密密麻麻的疼痛再度蔓延在他的心间,他的大脑一片迷茫,手脚没有丝毫知觉,他看着犹如油尽灯枯的白曳眼眶布满血色。
最终,花佚跪在了白曳的面前,他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却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这是他的师尊,纵然他们已经恩断义绝,纵然他曾经对他厌恶到了极点,纵然他是如何的刻薄冷淡,可是当他知道这个人要这般独自死去的时候,心间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花佚看着白曳缓缓的闭上了眼,憔悴苍白的面孔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那孤寂落寞的身影仿佛进入了一个无比美好的梦境,花佚只觉得自己的心如针扎,肠子都痛的断成了一节一节的,他睁大眼睛看着,张着嘴却哑着嗓子说不出一句话,跪在地上就像是一条濒死的鱼,大口大口的吸着气,两行热泪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布满了花佚的整个脸颊。
无法言喻的痛让花佚感觉眼前的场景越发的模糊,当他突然从梦中惊醒的时候这才发现,这是前几天程君一带他来的魔宫,他浑身早已被冷汗湿透。
花佚坐了起来,心中那疼痛的余韵仍然堵在他的心口,让他感觉呼吸不畅,刚刚的场景只是一场梦,这让他觉得庆幸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悲凉,心中的恐惧不断的增加,花佚再也无法安然的待着这毫无生气的屋子,最终索性披上外裳,推开门,走了出去。
程君一正在修炼,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一阵脚步声,他甚至可以从那脚步声中窥探到来人是什么样的表情,程君一收敛了自己的气息,整理好衣服,然后快步走上去打开了门。
“有事”程君一看着眼前的花佚,挑眉问道。
花佚脸上仍带有几分不安,径直走了进去,一时没有说话。程君一见了便也跟了进去,关上门,看着坐在桌子边的花佚,缓缓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花佚双手将自己抱着,一副自我防备的态度,程君一见此心中诧异,开口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花佚抿了抿嘴,低声说道,“做了个梦。”
程君一哑然失笑,“梦什么梦居然能把你吓成这样说出来听听”
花佚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竟是无比的坚决肯定,“君一,我要回去。”
第63章 第章
程君一神色一下子僵了下来,看了花佚半晌,这才开口问道,“回去回哪儿”
“水天一线。”
程君一沉默片刻,没有说话,随即再次抬起头,双眼直视着花佚的眼睛,神色复杂,“为什么”
花佚漠然低下头,错开他的视线,开口干涩的说道,“我梦见白曳死了。”
程君一突然古怪的笑了,冷声说道,“死了那又如何”
说完,程君一转头看着花佚,目光中竟然有种仿若实质的威压,看着花佚,步步紧逼的问道,“那不过是个梦罢了,即便是他死了,那又与你我有什么关系”
程君一看着花佚不说话,再次逼近他,冷声问道,“他白曳强取豪夺,悖乱伦常,当不起这师德,也不配苟存于世间,即便是他暴尸荒野,尸骨无存,又与你花佚有何关系”
花佚骤然抬头,神色羞恼凌厉,厉声喝道,“住嘴”
程君一心口一痛,看着花佚,怔怔的笑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十足十的疯子。
“花佚,你舍不得。”
程君一笑起来就像是一个疯子,痴狂入魔,万劫不复,当他遇见花佚的那时便注定了这结局,可是最终却没想到他拼劲全力,也始终不能扭转半分。
“花佚,你爱他”程君一笑着古怪,“你爱他,你们两个为了这情爱纠缠了几百年了,我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你爱他,他爱你,你们两个人的命都是缠在一起的,我在你们那情爱中连一介尘埃都算不上可是花佚,我爱你,爱到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爱到即便是要逆天而行都毫不畏惧,我给你我所有的情爱,到头来,只不过是你们间的一个可有可无的笑话”
程君一的笑意更甚,疯狂而痴迷,黑色的华服,黑发披肩,漆黑如墨的眼中竟然出现几分猩红,他站在这暗夜中,伴随着昏暗跳跃的烛光,成为了天地间绝艳鬼魅的魔。
程君一入魔了,这是花佚从一开始就知道的,可是他却从未如此清楚明白的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和当初那个人已经不同了。
如今的程君一,已经是一个真正的魔了。
花佚看着程君一,那令人感到阴寒发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人从骨子里感到了一阵凉意,那是属于魔的气息,那是属于魔主的威压。
程君一抬头看着花佚,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声说道,“花佚,告诉我,你爱他吗”
花佚颇为戒备的看着他,断然答道,“不爱。”
这回答像是意料之中一般,程君一扯起嘴角,抬眼看着花佚,继续问道,“那你爱我吗或者说,你爱过我吗”
花佚沉默片刻,开口说道,“我不知道。”
程君一勾起唇角,继续说道,“既是如此,那白曳的生死你又何必在意你们早便了断了师徒情分,他白曳的生老病死,都和你花佚,没有半分关系了。”
花佚皱眉看着程君一,不安羞恼,可却又不知道如何说。
程君一看着他,轻轻地笑了,“花佚,你一向干脆利落,爱便是爱,恨便是恨,别人伤你一分,你便要讨回十分,怎么到了白曳身上,他如此欺辱于你,你反倒是以德报怨了。”
花佚心头一震,竟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程君一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眼,冷笑着开口说道,“花佚,你还不敢认吗”
花佚倒退半步,抬头看着程君一,目光如炬,问道,“认什么”
程君一轻轻笑了几声,听起来竟是让他寒到了心窝子里,他看着花佚,双眼便如漆黑的寒玉。
“花佚,若是我不放你走,那又如何我这魔宫可不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花佚的神色一下子凌厉了起来,双眸微微眯起,“你要囚禁我”
“他白曳做得,难道我便做不得”
“你拦不住我的。”
程君一笑的肆意,“花佚,现在的我想做什么,即便他白曳是天宫上仙,也阻止不了。”
花佚看着眼前的程君一,此人浑身魔气环绕,一袭黑衣,神色凌厉阴寒,与当初那温润如玉的与阳派弟子判若两人。
云雾缥缈间,仙人栖身处,重重叠叠的云雾缭绕间,若有若现的神仙洞府,仙鹤飞舞,灵花初放,这是世人穷尽一生想象却无法描绘,修仙之人耗尽心血却不得踏入的仙境。
修仙之路遥遥无期,仙人之迹无处可寻。
而在那高不可即的云端之上,灵韵成路,仙子久候,风姿卓越的仙子微微俯身,轻启贝齿,声音清灵。
“恭候神君归来。”
那道路初始,一人容颜俊美,白衣清冷,踏在云端,带着不容亵渎的高贵清冷,一步步的踏上这为人世可望而不可即的仙宫。
“神君归来辛苦,这尘世一行,想必神君必然获益匪浅,天帝已设宴等候神君多时,还请神君移步。”一仙风道骨的仙者站于一旁,恭声说道。
神君神色清冷,平时说道,“不必了,我不喜吵闹,代我向天帝告罪,我便先行回去了。”
仙者听了,心中讶异,却也只是答道,“小仙明白。”
那神君说完便起身离开,仙者看着那人的身影,心下讶异非常,早知这神君地位非常,可却不想却如此厉害,竟连天帝设宴都敢不给面子。
仙者看着那神君的身影,砸砸嘴,最终便带着忐忑同一干仙子回去复命了。
壬晖神君回来了,可是却也没有引起什么反映,有资历的神仙都知道,壬晖神君,是连天帝都要敬畏几分的神君,说他是神君,其实不然,若真要论起来,这天地初始,万物无则,鸿蒙太荒,天地之间神灵初生,那便是这天地间的最初的神明,天地间的古神。
而后,天地生长,仙,人,魔,渐渐分离纠缠,这才是如今的天地样貌,而那古神却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化为风,有的变为石头,重归于天地,或是在这天地间失去了踪影,而最终可以留下来的少之又少。
所以,这清晖宫里的壬晖神君,那是万万不能招惹的。
可是这清晖宫清冷无比,又是居于天界最高,壬晖神君更是常年不见踪影,莫说是见上一面了,便是连他的消息都少之又少。
所以,这壬晖神君下了凡,这壬晖神君回来了,在这天宫之中倒真是让人无从得知。
可是旁人不清楚,这天帝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打发了人来接,壬晖神君没理他,这天帝也顾不得面子,过了几天便登了清晖宫的门。
壬晖神君见着天帝走了过来,微微躬身行了礼,说不上恭敬也说不上怠慢,眉眼平静清冷,“天帝屈尊前来,不知有何事”
天帝倒是不见生气,只是开口说道,“神君此次归来,本不应叨扰,只是有些事不得不理。”
“天帝请说。”
天帝沉默片刻,这才说道,“神君身份非比寻常,世间阴阳气运,皆在二位神君掌中,如今神君已归来,敢问这爻昳神君,何时归来”
“这天地早已成型,运道因果,自有他的道理,又何须我等插手,天帝此言,莫非是遇上了什么异事”
天帝听了,神色凝重,开口说道,“这人界本是阴阳调和,可是如今,这阴邪过重,魔气肆行,恐怕是有魔物觉醒。所以我今日登门拜访,实则是请神君为这天下苍生求一个安乐无忧。”
“天帝所言,壬晖都清楚,壬晖既是神,便不会忘了自己的担子。此等魔物既是因我而起,我自会让这天地重归祥和。”
壬晖神色宁静而清冷,一袭白衣卓然而立,清冷疏离,却又仿佛可以撑起整个天地。
此时他名唤壬晖,天地间的古神,天宫中的神君,他是神,他的肩上担着天地间的气运。
白曳可以肆无忌惮的爱上一个人,追求一个人,可是他壬晖不可以。
夜色渐浓,花佚走出了房门,如今,他是逃开了一个牢笼,却又逃进了另一个牢笼。
如今的程君一早已不是当初的程君一了,花佚看着如今的程君一百感交集,当他被白曳关起来的时候,他可以肆无忌惮的骂白曳,可是当他被程君一关起来的时候,他却始终对程君一带着愧疚与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他毫不怀疑,若是他试图逃走,程君一和他将会变成何种气氛,他不想同他变成如此鲜血淋漓的场面,可是他却因为那个梦不安到了极点,即便他始终不明白他到底在恐惧什么。
程君一说他爱着白曳,白曳也说他爱着他,哈,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敢这样断言
白曳是谁那是他曾经的师尊,那是曾经囚禁侵犯过他的人,若是这样的人会产生爱,那世间的爱当真是荒诞至极
花佚想着,突然感觉到身旁出现了一个人,他的神色突然凌厉,厉声喝道,“谁”
一根拐杖,一大块黑布裹身,那双眼睛亮的诡异,那人便这样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声音沙哑而带着古怪的笑意,“老朽见今日星象古怪,紫星陨落,帝星升起,一时看得出神,没想到叨扰了道友,还请见谅。”
第64章 第章
花佚眉头一皱,看着眼前的人,讶然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全书老者森然一笑,眼角的皱纹层层叠叠,就像是枯老的的松皮,眼睛却是亮的发黑,“前些日子偶遇程道友,结了些许缘分,所以才能在这魔宫叨扰几分。”
花佚心头一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缘分也不知是怎样的缘分”
全书老者喋喋一笑,并不答话,一只枯如松树般的手抚摸着自己的拐杖,低声说道,“这世间的因果缘分,皆有他的道理,若要问这源头,也不过是一个想要的,另一个有罢了。”
花佚的眉头更加紧皱,目光凌然,“是你将他引上了魔路”
“不是我,是你。”全书老者的眼睛又黑又亮,可是却让人从骨子透着古怪寒凉,“他程君一想要的是你,废了一身灵根,叛了师门道义,最终却落了个一无所有的地步,连路边的一两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杂碎都可以骑在他的脖子上作威作福,按理说,这一切也不至于如此,只是到了这步田地才发现,他以为的真情竟只是一个荒谬绝伦的笑话,你说,若是你,你会如何”
全书老者目光泠泠的看着花佚,花佚感觉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从骨头缝里凉到了心窝子里,他仍旧是毫不退让的看着全书老者,冷声问道,“这是我和他的事情,你在这里扮演了个什么角色一个人想要的,另一个人有,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若是他想要什么东西,你又从他身上拿走了什么”
“拿走了什么真是好笑,我不过就是一个喜欢搜集一些奇闻异事的老头子,怎么人人都当我有什么天大的野心一般。我若说我没有拿任何东西,白白的将这功法全部送与了他程君一,你信是不信”
全书老者一副笑的前俯后仰的姿态,花佚冷冷的看着他,吐出两个字,“不信。”
“你要拿的东西,不一定要告诉他,也不一定是在他知道的时候拿,看起来你白白的给了他,事实上,你想要的报酬总会以你想要的姿态回到你的手里。”花佚看着那人一字一句无比清楚。
全书老者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过了片刻,慢慢开口说道,“你之前想走现在看来,该是走不了。这魔宫一旦进来了,可就不是那么好出去的,现在的程君一,可早已不是如今的那个正人君子了。”
这话说的诡异而意味深长,花佚看着那人心头隐隐觉得不安,正想要开口问的时候,却见那全书老者突然转过来,古怪的看了花佚一眼,笑着说的,“魔宫西面的景色不错,可是如今却却是不能随便看着了。”
这话实在是古怪至极,花佚刚想再细细询问一番,却见这老头拄着拐杖慢慢走远了,在这黑夜中仿佛再寻不到一丝痕迹。
西面
魔宫的西面,那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这魔宫既陌生却又熟悉,那些景象时不时的浮现在花佚的脑海中,那是属于任逸的记忆,魔宫的西面,那是囚牢
花佚循着自己记忆中的路线慢慢的向着西面走去。
阴冷的地穴中,程君一身上的灵力肆意流窜,他蓦然睁开双眼,那是一双腥红的眸子,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可是那眼角竟似乎要滴下血泪一般红的灼人,伴随着一阵暴戾的灵力四溢,程君一不受控制的发出一声痛苦的怒吼,四下震动,可那不受控制的灵压伴随着黑雾将他包裹的越来越紧,就像是要将蚕活活闷死在其中的蚕蛹一般。
君一,我要回去。
回去,为什么
我,我梦见白曳他死了。
他死便死,与你有什么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