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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请自重 第7节

作者:兔二耳 字数:21929 更新:2021-12-13 12:01:39

    程君一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那些不安,恐惧,愧疚都渐渐的消散在心间,那压在自己心头的石头一下子消失了,花佚的气息环绕在他的身边,就如冬天里那带着几分暖意的阳光,驱散了严寒压抑,只余下那惬意安适的余韵。

    “安心了吗”花佚抱着他的脖子,微微离开他的嘴唇,两人的额头相贴,鼻尖碰在一起,呼吸交汇,唇间还残留着对方的痕迹。

    程君一垂着眸子,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舔花佚的上唇,然后低声应了一句,“嗯”

    花佚微微勾起唇角,桃花眼一挑,眼波潋滟,风流勾人,“我要喝茶。”

    “好。”程君一微微一笑,起身走向了桌子旁边。

    一连几日,程君一都留着这儿照顾花佚,花佚的伤势看起来严重,实际却没养两天便没了大碍,程君一仍觉得有些不放心,坚持让花佚多养两天。

    明论真人知道这一消息之后倒是难得的没说什么,花佚毕竟是因程君一所伤,于情于理他们都处于下风,若是太过苛责,反倒是落了话柄。

    这天花佚正躺在床上睡着,隐隐感觉到一只手靠近他的侧脸,花佚心中一动,玩心一起,突然一把抓住那只手的手腕,然后将那人猛地拉了下来。

    那人似乎也没预料的花佚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一时顺着花佚的牵引,跌在床上,重重的压在花佚身上,呼吸洒在花佚的脖颈处。

    “你今”

    花佚刚笑着转身,白曳清冷的面孔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花佚一惊急忙就将手放开了,别开脸恭敬地叫了声,“师尊。”

    白曳微微垂着眸子,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现今整个人压在花佚上方,与平常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让花佚的心头突然闪过些许微妙奇异的感觉。

    白曳的呼吸洒在花佚的脖颈处,花佚微微错开脸,不敢看他,可是白曳压在他的上方,身体隔着被子压在他的身上,一举一动都让花佚分外清楚明了。

    “师尊有事”花佚暗暗叫苦,这气氛实在是有些尴尬,姿态也实在是暧昧的过分,可白曳不起身,他也没法动弹,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问道。

    白曳看也不看他,过了片刻终于松开了对方,坐在了床边,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错觉,脸色没有半分波澜,只是一如平常的语气清冷,“你的伤如何了”

    “已无大碍。”

    “若是无碍了,便回昳阳山吧。我们出来也够久了。”

    花佚一怔,他本想和程君一好好地游玩几日,可现下气氛古怪,花佚也不知怎么的开不了口,只是低头应了一声,说了声,“是。”

    白曳说完站起来,看了花佚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又什么都没有说。

    就在这时程君一突然走了进来,看起来还有些匆忙,身上带了点露水,有了几分风尘仆仆的意味,看起来应该是赶了一段路,他走进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可是当他看见白曳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收敛了神色,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问了声好。

    白曳微不可见的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看了看他手上的东西,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留下一句话。

    “好好照顾他。”

    白曳说完便出了门,程君一总觉得有种不自在的感觉,特别是白曳刚刚看他的神色,还有那双带着寒意的眸子,程君一隐隐觉得有种不安感,就如在一片宁静的海面航行,可是海底却又充满暗礁,程君一不知道这感觉源于何处,无法言说,只能暂时按下。

    “你一大早去哪儿了”花佚的提问打断了程君一的思绪,程君一抬眼看着花佚,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嘴角隐隐带了一丝笑意。

    “望江楼的豆腐皮包子,上次见你喜欢,便去寻了来,一大早刚刚蒸好的,现在还热着呢。”

    程君一说着将一个油纸包打开,一个个白白嫩嫩的包子便展露在花佚面前,顷刻浓香扑鼻,花佚见了大喜,说话间便和程君一两人一人一个的吃了起来。

    两人吃完,程君一用湿毛巾给花佚擦了手,突然开口问道,“白掌门有什么事吗”

    花佚听了,颇为无奈的开口说道,“师尊问我伤好了没有,若是无碍,过几日便可回昳阳山了。”

    程君一的身形一僵,看着花佚皱眉问道,“回去”

    花佚有些苦恼的点了点头,“这次下山见面还不过几日,怎么便要回去了”

    程君一一听也是有些黯然,两人分别了两个月,这才不过相处了几日,怎么又到了分别的时刻。他平时还嘲笑那些惜别伤离之人小儿女姿态,如今看来,该是轮到他了。

    花佚看着他,突然挑眉笑道,“不如你随我回昳阳山,我把你娶回去,到时候你我便可朝夕相处,如何”

    程君一听了这话也是不由得笑出了声,眉宇之间一时也少了几分忧愁的意味。

    “这次师尊对与阳派是没什么好印象了,我只好先回了昳阳山,过几日再找个机会再遛下来了。”花佚叹了口气,看着程君一笑得有几分无奈。

    程君一听了,脑中闪现出白曳这几日对他的种种情形,突然皱着眉头说道,“白掌门是不是很讨厌我”

    花佚听了一怔,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程君一问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程君一皱眉想了想,说道,“就是白掌门对人的态度,让我觉得奇怪,好像有些敌视。”

    “师尊素来清冷,你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程君一听了,虽仍是不安,可是细想下来,自己确实没有什么让白曳敌视的缘由,这也不过是自己的一方的感受,倒也不再多想,只是笑着说了句。

    “也许吧。”

    第32章 第章

    白曳缓步走进房间,却见房中空无一人,白曳微不可见的蹙起眉头,转身走了出来,见了罗般真人,罗般真人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凡尘俗世,半分不曾叨扰心间,活像尊弥勒佛。

    “白掌门这是要做什么去”罗般真人身穿着宽松的道袍,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起来轻松而惬意。

    “只是来探病。”

    罗般真人应了一声,笑着继续说道,“白掌门恐怕是扑了个空吧,刚刚看着那两个小子在那棵大树下,现在时节正好,那处风景实在不错,白掌门也不妨过去看看。”

    白曳听了,微微颔首应了一声,便移步离开了。

    花佚站在一棵大树下,看着远处的风景,上阳山地势颇高,此处看去整个谷阳城的烟火景象尽收眼底。

    “昳阳山风景昳丽,可是终日不见人烟,而这上阳山却是人烟密集,如此看来,倒是各有各的风味了。”花佚看着程君一,笑着说道。

    程君一站在花佚旁边,听了他的话,微微一笑,伸手指着一处,笑着说道,“那便是望江楼,当日舌尖的鲜活滋味,实在是让人回味至今。”

    花佚唇角微微扬起,突然眉梢一挑,伸手指着一处,笑着说道,“那儿可是当日我们去的那柳条儿街即使隔了这么远,好像还能听见那条街上的笑声。”

    程君一怔了怔,往那儿看了一眼,想起那日花佚一袭红纱,于灯火中翩翩起舞,脸色有些不自然。

    花佚见了,突然挑起对方的下巴,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笑着看着程君一说道,“君一这眼带桃花,也不知是想起来那街上的哪个漂亮姑娘,花佚可是记得初次去那处时,程兄那脸可比刚出嫁的大姑娘还红的厉害。”

    这话揶揄中带了点酸味,可是细细品来又透着点甜意。

    程君一一时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可是看着花佚噙着笑意的嘴角,一时之间竟又说不出反驳的话语,只是别开眼说了句。

    “你又在说些什么胡话”

    话没说什么,脸倒是带了几分羞恼的意味,程君一下意识的错开自己的视线,看了看前方的景色,说道。

    “此处风大,你重伤未愈,不好久留,再过片刻我们便回去吧”

    花佚看程君一的反应确实有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之间俱是挡不住的笑意,精致艳丽的眉眼间更是透出一股媚入骨髓的妖冶意味,那轻轻扬起的嘴角竟透出了一股灼人的艳意,将人的魂识心神统统勾了个干干净净。

    “你这傻子,我不过说笑而已,你还真恼了不成”

    白曳站在远处看着,远处那人一如既往的穿着艳丽惹眼的红衣,笑的依旧犹如摄人心魂的狐狸精,只是那艳丽如此的笑意却不再是为了他。

    白曳看着花佚艳丽到灼人的笑意,那是缠了他上千年的模样,那是曾经他不屑一顾的情形,那是他多少岁月之中于他梦中反复浮现的神态,可是为何,当这一切不再属于他的时候,他竟会觉得那笑容竟刺眼的厉害,那艳丽的神色似乎能将他的心割出道道血痕。

    程君一看花佚笑的没心没肺,一时竟也无可奈何,只是看着花佚,颇为无奈的说了句,“你呀。”

    程君一伸手想敲一敲对方的脑门,可是手刚刚伸出来,突然见到了身后的人,一下子讪讪的住了手,下意识的收敛了神色,恭敬的叫了一声,“白掌门。”

    花佚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转过身来,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了,看见了一旁的白曳,也规矩了自己的仪态,看着白曳,花佚的神色有些略微的尴尬,然后微微扬起唇角。

    “师尊。”

    花佚的脸上仍然带着笑容,可却不似刚刚那般艳丽惊心,反倒是带着些许礼节与尊敬的笑意,还带着几分掩饰的尴尬,这笑意淡淡的,不曾流过眼底,也未能蔓延心间。

    “此处风大,还是尽快回去吧。”

    白曳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或者这世间之事向来不曾引起过他心中的涟漪,他的神色依旧清冷,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可是细细看来,却又会发现他的眼神和平常有些不同,那看似平静淡然的眼底似乎隐藏着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痴狂。

    花佚点头应了一声,白曳也并未多留,只是看了程君一一眼,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程君一觉得那白曳的那一眼说不出的古怪,可是也未放在心上,两人再说笑片刻,程君一便觉得此处有些寒凉,催着花佚回屋子里去,花佚虽然嘴上说着对方恼人,可是却也不再多留。

    白曳转身回了院落,他独身一人坐在了院子中,花圃里的小花紫白相间开的热闹,可白曳独身一人却没来由的觉得凄清孤寂。

    白曳掏出一个药丸,那东西温润如玉,通体雪白,白曳定睛看了那东西一会儿,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感受着心口隐隐传来的钝痛,白曳的目光隐隐的痛苦无奈直至绝望,他将手中的药丸拿起,过了片刻,却又将它放下,白曳的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随即将那东西收进了自己的怀中。

    白曳闭上眼睛,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细细品味那复杂的滋味,刺痛,嫉妒,懊悔,愤怒,统统在心间绕成了一道绳,勒得他心头发痛,胸口发闷,甚至连呼吸都变成一件痛苦而奢侈的事情。

    这便是人间令人向往的情爱吗

    白曳不懂。

    他从未有过情,从未动过情,他一生之中所有的情义缘由都系在了那一人的身上,当初,他没有要,如今,他想要了,别人却不想给了。

    他白曳的情,伴随着羞恼厌烦无奈叹息直至如今的嫉妒怨恨不甘懊悔,从头至尾,没有半分令人欣喜的意味。

    可是,即便如此,他仍然不想放手。

    这是他从神识之初第一次感到了情,第一次感到了痛,第一次感到如此束手无策,这感觉很难受,令人狂躁不安,心烦意乱,然而即便如此,他仍然沉迷于此,不肯抽身。

    白曳将手放下,闭着眼睛,只是不断轻声的叫道,“佚儿,佚儿”

    一声一声不断的出现,不断地在空中散去,这份隐秘疯狂却无法宣之于口的心思在这空无一人的院落中随着这一声声呼唤渐渐显露了端倪,却又在这空无一人的院落再次隐没于世间。

    “这几日日日吃药,连带着整个身上都有股药味,实在是难受的很。”花佚前几日伤势严重,几日不曾沐浴,如今好了几分,便索性想随将这几天的药气去一去。

    程君一听了,皱着眉说道,“你身子才好,若是染了寒气,更是得不偿失了,要不我打点水给你擦擦,你便再忍耐几日,如何”

    程君一这话说的在情在理,花佚听了,斜着眼睛看了程君一一眼,嘴角微微扬起,点了点头,笑的甚是古怪。

    程君一去打了水来,兑了大半温水,打湿了毛巾,而一旁花佚索性只穿了单衣,解开身前的衣襟,似笑非笑的看着程君一。

    “既然你不许我沐浴,那便要记得给我擦个仔细才好。”

    程君一看着花佚身着单衣卧在榻上,身前的衣襟大开,可以看见其中白皙如玉的肌肤,眼波潋滟,风流四溢,如此看来,当真是魅惑逼人。

    花佚更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态度,随意的躺在那榻上,竟犹如一副任君享用的姿态,直教人堕仙成魔。

    程君一咽了口口水,下意识的收敛心神,可是花佚身上的每一寸地方竟都像是灼人眼球一般,程君一屏气凝神,竟是不敢再往一旁边看上一眼。

    程君一将毛巾拧干,然后一点一点擦拭着花佚的皮肤,带着湿气的毛巾从细腻白皙的皮肤一点点的滑过,那皮肤传来的温热柔软的以及那皮肤下一点点流动的血液灵魂让程君一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君一。”

    花佚目光灼灼,笑的狡黠。花佚轻轻地翻过身去,光滑白皙的后脊连接着引人遐想的下方,线条之间勾勒出一道令人疯狂成魔的弧度。

    程君一的呼吸更加沉重灼热,手紧紧握住,手上的青筋凸起,眼底渐渐染上了几分火热的欲望。他现在可以确认,眼前这个人在勾引他,如此毫不掩饰的勾引他,或许这只是对方一个恶作剧,或许不过是一个玩笑,可是如此没心没肺的人此刻的每一次呼吸都让他从心底感觉到一种隐秘而疯狂的渴望。

    花佚笑的艳丽邪恶,他将程君一的一只手抓住,手覆在程君一的手上,让那毛巾在他的身上细细擦过。

    “花佚,不要玩了。”程君一咬着牙对方花佚低喝道。

    花佚听了,乖乖的应了一声,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狐狸。

    “那好,我擦完了,你走吧。”

    花佚笑的没心没肺,程君一忍住自己内心的火气,深吸一口气,端起水盆,打开了门。

    第33章 第章

    程君一的指尖刚刚碰到门,那门隐隐透开了一条缝,程君一却突然转过身,一盆子水哐当一声洒了一地,程君一眼底隐隐有些发红,一把拉过花佚,便急不可待的吻了下去。

    花佚倒是毫不意外的模样,唇角隐隐透露出些许笑意,他顺从的接受了这个吻,两人相互缠绕,戏弄,花佚的双手渐渐收紧,搂住程君一的腰,直至两人都仿佛感受到了对方心脏的跳动。

    花佚的衣衫本就单薄,此时衣襟大开,白皙细腻的肌肤在素色的单衣中若隐若现,呈现出一种极度诱人的姿态。程君一看的眼底发红,脑中的神智道义在这一刻尽数湮灭,只剩下心底那不断涌现出的渴望,与那一份前所未有叫嚣着的欲望。

    “花佚。”

    程君一低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声音低沉而沙哑,却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色意味,他眼底带着灼人神智的热度,带着些狂热的意味就这样看着花佚,警告,询问,渴望,神色复杂而让人的心都烫了起来。

    花佚咬着嘴唇,桃花眼微微挑起,伸手搂住了程君一,靠近他的耳畔,将温热的呼吸洒在程君一灼热的皮肤上,好似不将对方的神智烧个灰飞烟灭他便誓不罢休。

    “君一现在可知道,这男人,如何行那鱼水之欢”

    花佚的声音低低的,缓缓的,带着笑意,就像是小猫爪子一下一下挠着程君一那躁动难安的心,程君一的心里痒的发慌,身体烫的惊人。

    花佚的睫毛从下微微抬起,那双潋滟多情的眼睛渐渐将视线与程君一的重合,他的唇角微微勾起,艳丽的让人心惊。

    程君一身体有些微微发颤,他将花佚抱紧,一只手顺着衣襟便摸了进去,他微微拉开那衣服,将花佚那白皙修长的脖颈与颈窝处露出来,然后轻轻地咬了上去,就像是在品尝一份极其精致美味的食物一般,啃咬舔舐,却不忍心下口。

    “若是我不会,你教我,如何”

    程君一说着隐隐带了些笑意,花佚听了,也不由得在眉眼间染上了几分愉悦之色。

    一时房间中布满了旖旎情义,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肆意波动,更为涌动的渴望却在两人的心中苏醒叫嚣,让这二人那隐忍多日的情愫有如决堤洪水,刹那倾泻。

    两人的动作越发疯狂,口舌之间的撕咬,肌肤之间的接触,这欲火愈演愈烈,将这二人多日埋藏于心底的情愫与人本性中那天生的渴望勾起,引导,发酵直至痴狂。

    这火烧的猛烈迅速,叫人招架不得,程君一将花佚压在床上,两人口里都穿着沉重的粗气,眼底满是对彼此的渴望,口舌再次紧密交缠,撕咬,追逐。

    就在两人难分难舍之时,这门却在两人毫无知觉的时候慢慢打开了,随着一道温和的阳光射了过来,门口的人不由得引起了两人的注意,让他们一时住了手。

    “孽畜,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明论真人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他的额头青筋隐隐浮现,他伸出手指着指着面前的两人,胸口剧烈起伏,看起来是气到了极点。

    随着一声厉喝,程君一脸上的情色意味退了个干干净净,苍白着一张脸看着明论真人,手脚渐渐僵硬了。

    程君一将花佚的衣服重新收拢系好,那白皙的肌肤上留下的点点红痕就如雪中红梅一般暧昧显眼,而此刻,这东西却让明论真人眼中的怒火更甚。

    程君一草草的将自己的衣服收拢,然后神色慌张的走到了明论真人面前,这行动虽是仍带了几分礼仪姿态,却仍是掩不住程君一仪态中的狼狈。

    “师尊。”

    程君一刚刚站好,话音未落,明论真人就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厉声喝道。

    “孽障,你们竟然竟然做这种”

    明论真人看起来当真是气到了极点,颤抖的指着程君一却又似乎不耻说出口,只是咬着牙,最后恶狠狠地说道。

    “简直败坏师门,令我与阳蒙羞”

    程君一跪了下来,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我们欲结为道侣,不过是人之本性,有何过错”

    花佚突然站了起来,一袭红衣,艳丽灼人,他冷冷的看着明论真人,眼底没有半分退让之意。

    “你”

    明论真人指着花佚,怒火难平,却又无可奈何,只是厉声骂道,“你这邪魔歪道,如此不知廉耻,实在是让我正派之人蒙羞”

    花佚听了,脸色没有怒色,反倒是微微勾起唇角,冷笑着说道,“我花佚不属正派,不为邪魔,又哪里来的那个面子让你们正派之人担这种名声。我和君一不过是你情我愿,不知是哪里碍着这天地道义了”

    明论真人听了,怒火更甚,开口骂道,“一派胡言,你不知廉耻,败坏伦常,实在是为人不齿”

    明论真人此时就如那芸芸众生一般,在这等怒火之中脱下了素日修养的表皮,显露出人的本性来。他指着花佚,见花佚那不屑一顾的样子,明论真人几欲开口再骂。

    “何故在此喧哗”

    随着一声清冷的声音,白曳出现在门口,一袭白衣,宛如冰雪削成,他微微抿着嘴,皱着眉头,看起来却比平常更加不可冒犯。

    明论真人看了白曳一眼,余怒未消,指着程君一和花佚,冷声说道,“白掌门来的正好,此事,白掌门该是给我一个交代”

    白曳神色平静,看也不看明论真人,只是开口淡淡的说道,“佚儿欠你们的早已还清,我们昳阳欠程君一的也算了清楚,这又是何事,我们要给真人一个交代”

    明论真人气的浑身颤抖,指着程君一和花佚,咬牙说道,“这等败坏伦常之事,白掌门难道要置之不理”

    白曳听了,视线落在了花佚身上,花佚依旧是一袭红衣,可是那略微凌乱的衣衫与脖颈处的痕迹不难看出刚刚此处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明论真人要说的交代是何种意思”白曳见了,脸上并未太大波澜,只是仍旧声音清冷,不可亵渎。

    明论真人听了,朗声说道,“此等下作之事,于与阳昳阳皆是不耻,这二人犯下此等罪过,实在应该严惩”

    白曳听了,突然冷笑了一声,那本是毫无波澜的脸上少见的带了几分波澜,一双眼睛清冷透彻,却又带着十足的冷意,虽只是轻轻地一声,在这房间中却显得格外清楚,让在场的人心中具是一惊。

    “你与阳弟子冒犯我徒儿,我没找你与阳讨个说法,你竟还寻出我们的不是了”这话语实在是讽刺意味十足,可从素来清冷的白曳口中说出,确实在是叫人有些难以置信。

    “白掌门,你这是何意”明论真人恶狠狠地看着白曳,眼中满是诧异。

    白曳却没有搭理他,只是微微曲下身,将自己的视线和程君一齐平,抬起他的下巴,让程君一看着他,冷声问道,“你跪于此处,可是知错”

    程君一看着白曳那双素来清冷的眼睛,此刻他居然有一种从心底冒出的寒意,他的手心渐渐地出了汗,一种前所未有的威压几乎让他不能呼吸,白曳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几乎让他浑身战栗。

    “晚辈,无错。”

    “无错”白曳看着他,继续问道,“既然无错,那又为何要跪”

    程君一忍住那无法抗拒的威压,咬着牙说道,“教养之恩,自当遵从。”

    白曳听了,没有说话,他站了起来,那居高临下的样子,竟然让程君一感受到了一种轻蔑的意味,不是一种轻视,而是犹如天神对待世间蝼蚁一般,不值一提。

    “本座的徒儿,我自会处置,还望明论真人管好自己的徒弟。”

    白曳说完,不理会一旁的明论真人气的浑身发抖,只是脸色依旧清冷宁静,转身走了出去。

    花佚见了,知道白曳的意思,也没有说话,便转身跟了上去。

    白曳进了房间,花佚走在后面,将门关上,这房间中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闷。

    “刚刚的事情是怎么回事”白曳突然看着花佚,开口问道。

    花佚慢慢跪下了身,神色平静,开口说道,“师尊应该知道。”

    “我要听你说。”

    白曳的声音格外清楚,竟然无端端的生出一种让人心寒的意味。

    “明论真人看见了一些事情。”

    “何事”

    花佚有些难以启齿,动动嘴唇却没有说话,这时候白曳突然俯下身来,眼神平静的看着他,开口问道。

    “你们在接吻”

    花佚心头一惊,白曳的脸色依旧平静,就如平常一般,可是听见素来清冷无情的师尊口中吐出这等言语,却让花佚的心头生出一种相当古怪羞恼的感觉。

    白曳平静的看着花佚,用手抬起对方的下巴,让花佚不能将视线转向别处,继续开口说道。

    “还是,不止如此”

    白曳就这样看着花佚,那目光好似能将人看个通透,让花佚没来由的有些不知所措,这感觉实在是古怪的厉害,花佚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白曳会有一天以这样平静的态度和他说出这样的话,可这明明平静的语调又隐隐透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白曳见花佚的反应,慢慢地站了起来,看着跪在地上的花佚,默然开口问道,“你现在跪在地上,又是为了何事”

    花佚慢慢地抬起头,看着白曳的眼睛,眼睛明亮透彻,他看着白曳,清楚而坚定的说道。

    “徒儿愿和程君一结为道侣,望师尊许可。”

    第34章 第章

    白曳没有说话,他的一举一动都和平常相差无几,一如既往的清冷无情,可是花佚就是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古怪。花佚没有抬头,但是他可以感觉到白曳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不懂白曳在看什么,也不懂白曳到底在犹豫什么,他甚至有种荒谬的感觉,他觉得白曳的呼吸间甚至带了几分悲凉的意味,连带着让这屋子里的空气都染上了几分沉闷抑郁的气息。

    可是这感觉实在是来的古怪而没有道理,花佚也觉得自己是异想天开,白曳向来目空一切,就如那天上的仙者,无欲无求,清冷无心,这样的人从来不曾走入人世,不曾染上人烟,又何谈悲凉之感。

    “师尊。”

    花佚试探性的唤了一声,他的心里有股莫名的不安,他向来肆意任性,也只有在白曳面前他心甘情愿的低下自己的头颅,就像是一匹被驯服的野马,只有白曳可以为他套上缰绳,收敛起那份猖狂肆意,渐渐的显露出那鲜为人知的温顺来。

    花佚见白曳仍旧不说话,心里更加不安慌乱,悄悄地看了白曳一眼。

    白曳仍旧是那副清冷缥缈的样子,他的眼眸微微垂下,遮住了他眼底情愫,花佚看不出的神色,却在白曳身上见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寂寥,落寞,这感觉很淡,可是却将白曳的身体缠个严严实实,就这样从白曳的骨子里渗了出来,叫人无法忽视。

    花佚的心头古怪更甚,白曳本就清冷俊美,而这样一来,整个人都犹如冰雪雕成一般,细细看来,居然仿若没了半点生气,整个人如若笼罩在一股令人窒息的绝望之中。

    花佚心头感到说不出的诧异古怪,可是又不能品出个中缘由,仔细看来又疑心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你想和与阳派的弟子程君一结为道友”

    白曳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清冷,可是又隐隐带了些难以言喻的意味,让人听了心里有些发凉。

    “是。”花佚跪在地上,长发披在身后,一如之前许多次他所做的一般,微微低着头,眉眼之间具是温顺。

    “你们都是男子。”白曳轻声说了一句。

    “修仙的女子本就稀少,男子结为道侣并不少见。”花佚说着,微微抬起头来,看着白曳有些疑惑的问道,“我以为师尊不会在意此事”

    白曳听了,没有回答,看着花佚,眼神竟带了些许说不出的温柔缱绻,他微微动了动唇角,笑的颇为嘲讽。

    白曳俯下身来,抬起花佚的下巴,清冷透彻的眼睛带了些许蛊惑的意味,唇角更是少见的噙了一丝笑意,可是看起来却叫人觉得分外古怪。

    “佚儿认为我是如何”

    在白曳的目光仿佛带了几分掠夺之态,将人看得通透,蛊惑人的神灵,叫人无法抽身,花佚有些慌乱的将头偏向一边,低声说道。

    “师尊心怀坦荡,道法通达,花佚认为师尊不会在意此等世俗观念。”

    白曳轻轻的笑了一声,那笑声短促又轻蔑,叫人摸不着头脑,花佚实在是想不明白其中的缘故之时,白曳又站直了身体,一如往昔,一袭白衣,不染纤尘。

    “佚儿,你要记住,这世间之物皆有他不为人知的一面,你看到的,向来不过冰山一隅。”

    白曳的声音清冷而缓慢,就如以前他对花佚教诲时一样,那时他仍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师尊,而花佚也只是一个仰望着他的孩子。

    “程君一是与阳派的大弟子,明论真人对他有教养之恩,你的性子太野,程君一在师门与你之间妄图求一个安稳那无异于是痴人说梦,佚儿,到那个时候,若是你,你是弃了生你养你的师门,还是不过相识素日的友人”白曳说的平静,可是一字一句就像是一把刀将这事情切成一片片血淋淋的摆在花佚面前,逼着花佚睁着眼睛看将自己面前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花佚握紧拳头,抬起头看着白曳,却仍旧是咬牙说道,“师尊纵然说的有理,但是花佚不试上一试总归是不甘心的。师尊的心思花佚懂了,可是请恕花佚无法回头。”

    花佚对着白曳磕了一个头,恭敬的说道,“师尊,这路是花佚自己选的,花佚知道自己做什么,在水天一线那么多年,若是出来了也不做些让自己痛快的事情,还不如回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当自己就是个石头算了。”

    白曳定定的看着花佚,神色复杂,片刻之后,白曳突然开口说道。

    “若是我仍是不允,你当如何”

    花佚听了,微微垂下眸子,慢慢地再次磕了一个头,轻声说道,“师尊可记得,当日花佚在修仙大比上说过的话,花佚的道,不过二字,随心。”

    白曳缓缓闭上了眼睛,“如此看来,我该是劝不住你了。”

    花佚看着这一幕实在是古怪不安,可是张张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闭上了嘴,垂着头不再言语。

    白曳看起来有些疲惫,他挥了挥手,示意花佚下去了,花佚也觉得这气氛有些沉闷,便也退了下去。

    待到花佚出了屋子,白曳微微睁开眼,眼底不复以往的清明,渐渐染上了几分血色,白曳扯起唇角,那模样应当是在笑,可是看起来却比哭还让人感到绝望,那笑声渐渐溢出唇间,竟是从那嘲讽冷漠中生出了些许疯狂绝望的念头来了。

    原来求而不得,竟是这般感受。

    佚儿,你受了千年的滋味,竟然悉数落到了我的头上。

    这一世,你果真不再对我动半分心思

    若我只是你眼中的师尊,我们从此便可桥归桥,路归路,这千年的孽缘终究是寻到了一条挣脱之路了。

    可是佚儿,这次,偏生是我放不了手了。

    程君一跪在原地,明论真人当真是气急,最终竟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骂了些败坏伦常丢人现眼的话,最终竟也不知拿他如何是好,只是气急败坏的转身走了。

    程君一只是一声不吭的听着,花佚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劫,他一生中所有的责罚都只是为了那一个人,他一生中所有的情思也都只给了那一个人。

    花佚拖着他走进了那俗世的烟火,从此,他便无路可退了。

    程君一跪在地上,他从记事起他便处于上阳山,从小天资聪颖,勤奋异常,明论真人待人严厉,虽是常年见不到一句好话,可多年的教养之恩也将二人的羁绊牵扯的越发深厚。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若非偶然上了昳阳山,程君一定如明论真人所言,一心修道,心无旁骛,可既上了昳阳山,入了魔,遇了劫,一颗心落了,便找不回来了。

    程君一微微垂着头,一袭红衣渐渐出现在了他的视线,程君一顺着红衣往上看去,便见到了花佚一张精致艳丽的面孔。

    花佚微微曲下身,看着程君一自嘲的笑了笑,说道,“这老头今天居然这么容易就放过了你,还真是稀奇。”

    程君一听了,扯出一个笑容,看着花佚笑着应道,“约莫是看我如此冥顽不灵,师尊都懒得骂我了。”

    花佚靠近程君一,双眼平静的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轻声开口说道,“君一,若是你的师尊和我必弃其一,你会怎么选”

    程君一诧异的看着花佚,花佚看着他,笑着说道,“我这人性子野,不守规矩,你是与阳派的大弟子,明论真人教养多年,如师如父,明论真人是断然不会让你我相见的,我这人讨厌拖泥带水的,更是受不了委屈难堪,你懂了吗”

    程君一看着他,眼底神色晦暗苦涩,却不知该如何应对。

    花佚看着他,歪着头笑着说道,“我让师尊答应我和你结为道侣,师尊便告诉了我这番话,养育你多年的师门和不过数日的友人,师尊说你必定弃了后者,如果是我来选,我恐怕也会如此。”

    程君一看着他,身边的手握的死紧,却仍旧是一言不发的听着。

    “君一,这并非我逼你,而是这事实确实如此。”花佚看着他,神色相当平静,继续开口说道,“常听话本子上说,这各地风景人情甚是有趣,上次下山也不过数日便住了脚,现在却想到处去看看了。”

    花佚说着,站了起来,笑着说道,“不过认识数日,便让你担了许多无妄之灾,师尊说我这人命带凶邪,不宜太过与人亲近,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了。”

    程君一目光一直追随这花佚,看着花佚渐渐地出了门口,程君一的手上渐渐显出了青筋,眼底的痛苦挣扎无奈让本来透彻的眼眸渐渐染上了血丝。他死死地看着花佚,似乎就想将这人一把抓回来,绑在自己的身边,可是花佚的话却又不断回响在他的耳边,让他的心几乎窒息却仍旧不能踏出一步。

    花佚走到门口,突然回过身来,看着程君一,笑了笑,说道,“三日之后,谷阳城门口,若是你想要送行,也可来讨杯酒水。”

    第35章 第章

    谷阳城门口时候正好,今早刚下了一场小雨,微微润泽了一旁的新柳,打湿了空气里中的尘埃。

    谷阳城是个颇为繁华的城市,其中往来的行人商旅络绎不绝,花佚一大早便来到了这城门口的一个茶肆中要了茶水点心,就这样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时不时的吃点随嘴的点心喝几口茶。

    程君一引他在谷阳城游玩的时候常常路过这茶肆,两人玩的兴起偶尔便也在这个地方歇歇脚,借他家的茶水润润口,一来二去,两人又都长得出众,这店家便也识的他们了。

    这谷阳城中,何处风景昳丽,何处玩意有趣,何处饮食鲜美,程君一引得他领会了个十足十。

    而今日,也不知到底该是怎么个光景。

    花佚喝了一口茶,也不着急,就这么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一边漫不经心的吃几口茶点,这城门路口,最不缺的便是离别场景。

    其实花佚说了谎,他的的确确是在逼程君一,逼着他看清这事实然后做出一个抉择。

    他花佚向来干脆利落,若是这衣角染了尘埃,那便割去便是,若是这肌肤染了污渍,他便要将这污渍连着血肉从自己身上生生剜去,若是这情义带了优柔寡断的牵扯,那即便是连着他的心头血,他也要将这东西挖个干干净净。

    白曳曾说过,他性子太野,太烈,执念过深,偏执难容,花佚也懂,可人生不过数载,他也不打算改了。

    他的道,不过二字,随心。

    他任性偏执,他在赌,他在逼程君一做一个决断。

    三日之后,谷阳城门,我想看看,你到底会不会给我一杯送别酒

    若是我们能够放开这些束缚,携手江湖,看遍这名山大川,那是我赌赢了;我若是输了,独身一人,浪迹天涯,也不过尔尔。

    君一,花佚设局于此,你来是不来

    茶添了三巡,日头渐渐西斜,茶肆中的人散了又来,说书的段子不绝于耳,花佚一手支撑着头,一手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木质的桌子上慢慢地画着那三个字。

    程君一。

    你我相识不过数日,我带你游玩山野小径,你引我看尽尘世繁华,我觉得你似曾相识,察觉了不同寻常的心思便抽身离去,可你却为我违抗师命。

    你是与阳派的大弟子,那是你的师尊,你的师门,你的归所。我花佚不过是一个俗人,性子偏执狭隘,这场赌,我可否有一丝胜算

    花佚看着这太阳渐渐地垂下,这正午早已过了,日头最毒的时候也早已过去了,天地间的生气渐渐地散了,余下的不过是一天之中的苟延残喘的余温罢了。

    花佚垂下眸子,看着自己面前已经消失不见的水渍,桌子上依旧带着岁月的伤痕,犹如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花佚站起身来叫了一声,“小二,结账。”

    君一,我花佚命带凶邪,偏执自私,若是你不来,也不失为一件益事。

    那伙计应了一声,麻溜的跑了过来,算了茶钱,接过钱,看着花佚笑着说道,“公子今天怎么一个人来了往日不都是和程公子一起来的吗两位公子站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这等凡夫俗子那可是都不敢正眼瞧呢”

    花佚听了,微微笑着说道,“本就是等他,可是他却偏生忘了来。”

    那伙计听的似懂非懂,看着情形古怪,也没敢多问。

    花佚拿着一旁的东西,转身便出了茶肆,这时候突然见那落霞漫天处渐渐走来了一个人,那人一袭白衣,清冷如玉。

    花佚神情恍惚,忽然回过了神来,走到那人身前,恭敬地微微低下头,开口叫了声。

    “师尊。”

    白曳看着他,神情清冷,双眸落在花佚身上,微微蹙起眉头,开口说道,“你这是要去何处”

    花佚听了,神情落寞,苦笑着说道,“师尊所言确实不假,花佚执意一试,如今看来,这段缘分是该了了。”

    “既是了了,又何必挂心”

    “师尊不曾染这俗世烟火,又怎会知道,这凡尘俗世的种种愁绪,又哪里理的清呢”

    花佚看着白曳,微微垂下眸子,唇角微微扬起,却又看不出半分喜悦之色,“花佚本就想去看看这山川风景,在世间这些时日,想来倒是应该多看些风景才好。”

    白曳听了,一时也没说话,过了片刻才微微抿着唇说道,“既是要走,先回一趟昳阳山吧,这一去不知时日,也好先同师兄师弟们告别。”

    花佚听了,微微觉得有些古怪,这昳阳山上来去随心,想来不必太过挂心,而他亦是素来不喜离别,可是既是白曳开了口,花佚心思一时也却是低落苦涩,便也没多想便点头应下了。

    这与阳派不待见他们,他们也犯不着去讨人嫌,思来想去,若是和程君一断了联系,这上阳山还真是没有半分值得人留恋的东西了。

    夜里昳阳山的风景如平常一样寂寥空旷,这四下安静的过分,白曳独身在那被掩埋起来的房间之中,伸手轻轻的抚过画卷中的人,眼中是难以掩饰的缱绻深情。

    “佚儿,你可否告诉师尊,如何才能让一个人动心”

    轻柔温情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在这空旷宁静的房间里可以让人连这语句中的每一丝叹息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既花了千年,缠了三生,我是否也该如此”

    白曳的神情中出现些许迷惑的神色,他由神识之初便未曾知晓这情恨愁苦,如今他的心动了,可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既等了千年,缠了三生,那我亦是如此,你能否也对我动同样的心思

    画中的人一如既往的带着张扬肆意的艳丽,白曳看了片刻,渐渐地垂下眸子,又轻声开口说道,“不过数日,你的心思便可付诸他人,我该如何才能将它守住呢”

    画中的人注定无法回答他分毫,白曳微微动了动唇角,笑的颇为悲凉,许久,只听见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便将这画卷收了起来,然后再次铺开一张雪白的画纸,笔尖轻轻地蘸了绛红,笔尖再次在雪白的宣纸上流转勾勒出那艳丽的红衣之人。

    日落西斜,花佚躺在古树下的一块青石板上懒懒的晒着太阳,树缝中漏下的霞光将这红衣衬的瑰丽非常。

    从上阳山回来之后,花佚便有些倦怠了,成天懒懒的躺在这树下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发呆。乐儒看了几次,问了几句,却也见怪不怪了。

    花佚的这几天便如一只过冬的懒猫一般,成天的躺在这儿,他不是伤心,不是怨恨,而是如若一种从骨子里透出了的疲惫。

    花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那天在在城门口等着程君一,可是他看着那条路,他就隐隐有种感觉,这个人不会出现了,就如这般被抛弃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一次又一次在自己的生命中重复。

    这感觉来的古怪却也让人无可奈何,结果正如他下意识感受到的那样,程君一没有来,他输的一塌涂地,可是却感觉到理所当然。

    花佚觉得他累了,从骨子里透出一股疲惫的意味,他只想懒懒的躺在这微凉的青石板上,感受着山间的清风微微拂过,受着那一缕缕从树缝间透下来的温暖,如若可以,花佚真想变成一块树下的石头,无心无情,无喜无悲。

    花佚闭着眼睛,听见了步子踩在树叶上的声音,花佚睫毛微颤,这感觉实在是惬意懒散,花佚最终也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半梦半醒的间疑惑的开口问道,

    “师兄”

    来人没有应声,花佚也没有动弹,过了片刻,花佚以为对方该走了,结果没想到那人却坐到了他的身边,举止相当轻,就像是怕吓走一旁野花上停留的蝴蝶。

    “乐儒说你这几日分外倦怠,可是有哪里不适”

    这声音说的极轻,可是却叫花佚心头一惊,急忙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便见白曳坐在了一旁,正平静的看着他。

    花佚见状有些慌张的站了起来,对着白曳恭敬地说道,“弟子还以为是师兄呢一时无礼,还望师尊见谅。”

    白曳见此微不可见的蹙起眉头,开口说道,“不必如此多礼。”

    花佚没有回话,只是微微垂着眸子站在白曳身前,白曳看着他,可是终究没有说一句话,这气氛宁静而古怪,连一片树叶掉下来的声息都叫人察觉的一清二楚。

    师尊和弟子之间,除了遵命和教诲之外似乎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联系。

    过了片刻,白曳才开口说道,“听闻人间的灯火极美,既是懒了几日,今晚便随我下山走走吧。”

    花佚隐隐觉得有些古怪,心里大抵是有些不愿意的,可是对于白曳的话语他向来便是遵从的,最终他也只是俯下身,低声说道,“弟子遵命。”

    第36章 第章

    仙者天地同寿,却肆意蹉跎着光阴,凡者不过百年,却尽力装点着生活。

    不过转瞬即逝的东西总是有令人着迷的美丽,繁华富贵,从来不属于一成不变的仙者。

    这是昳阳山下的小镇,昳阳山和上阳山不同,昳阳山偏僻隐蔽,连下了山最繁华的去处都不过是一个小镇,上面为数不多的居民打点着自己的家常琐事,而上阳山的山脚下却是谷阳城,繁华通达,人口密集,其中的盛世美景实实在在迷花了人眼。

    这个小镇本就偏僻,镇上的人不多,可是却异常的古朴勤劳,而今夜更是相当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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