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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请自重 第6节

作者:兔二耳 字数:23408 更新:2021-12-13 12:01:38

    白曳微不可见的皱起眉头,“何事”

    “明论真人派人送来的信件,说是昳阳派修行方式与众不同,请掌门去和他们论一论道,望对两派的修行有所裨益。”

    白曳一时没有说话,只是蹙起了眉头,声音清冷,“这道各有不同,他们与阳千年历史,自有一套自己的法子,又有什么好论的这样看来,怕是有别的意思了。”

    乐儒点了点头,低声说道,“程道友之前帮了我们,却让他与阳派陷入了为难的地步,这样看来,到底是与阳的掌门想要讨个说法了。”

    白曳听了,眉宇之间的不悦之感更甚,这凡人多心思,多说法,动不动的便要讨个说法,又要惦念着情义往来,实在是一件让人厌烦的事情。

    乐儒看着白曳的神色,心头也是知道白曳不悦,可是还是恭敬的开口说道,“师尊,程道友对我们昳阳有恩,更何况,我听说这次他回去之后,明论真人罚的很重,于情于理,我们昳阳派都该去过看一看。”

    白曳听了,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佚儿呢”

    “花师弟伤势已经完全康复了,昨天他向我讨了几坛子酒,看样子这几日应该是准备去看望友人。”乐儒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白曳的神色。

    白曳听了蓦然不应,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过几日便去上阳山,你告诉他,让他过几日与我同去便好。”

    乐儒听了,应了一声是,便退了出去。

    白曳一个人站在原地,垂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乐儒走进房间的时候正好看见花佚在收拾东西,看样子该是要出趟远门。旁边是花佚昨天向他讨的几坛子好酒,看样子也该是为了某人而特别带去的。

    “师兄有事”花佚见着乐儒进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着对乐儒说道。

    乐儒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花佚眼前的包袱,温和的问道,“师弟准备下山”

    “嗯。”花佚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人世很有趣,师兄何时也该下山去瞧瞧,那望江楼的临江仙居更是人间美味,世人所做的一些小玩意也是格外有趣。”

    乐儒看着花佚的脸上的笑意,突然笑着问道,“师弟说的可是上阳山下谷阳城中的景象”

    花佚倒是没想到乐儒一下子说出这话,一时怔了片刻,可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昳阳派向来随心而为,花佚也从未想过要隐瞒什么,坦率大方的笑着说道,“正是。”

    “师弟此去可是去寻程道友”

    花佚笑着看着他,挑眉问道,“有何不可他下山之前我便说过数日之后便去寻他,不过前些日子耽搁了,如今时候正好。”

    “与阳派的明论真人来信,邀师尊去与阳派共论道义,师尊让你跟着一块去,现在看来,我来的倒是正是时候。”乐儒笑着看着他。

    花佚微微有些惊讶,“明论真人那个糟老头子又想做什么师尊素来清冷,怎么会答应此事”

    “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程道友违背师命,与阳派到底是意难平。”乐儒平静的说道,既是陈述又如叹息。

    花佚听了,挑了挑眉,嘀咕着说道,“这群老家伙。”

    乐儒看着花佚身旁的几坛子酒,还有那收拾的差不多的行李,神色有些复杂,就在这时花佚说了句知道了,乐儒便也没说什么,退了出去。

    夜里,白曳一个人来到了那个山洞门口,白衣清冷,不可亵渎,他独身一人走进了那个山洞,里面是一个简单的房间,若不是在这山洞中,这屋子摆在昳阳山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白曳走进这屋子,他将这屋子封存在这里,当那个人离开之后,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思,似乎就想为他留下一点东西,可是他却又固执的不肯踏入这个地方一步。

    他们纠缠了上千年了,最后那人逼他定下了一个三世的赌约。

    三世之中,他能否让他的动半分心思。

    第一世是他杀了他,他已入魔,不得不杀,第二世是他自我了断,求而不得,立下决绝的誓言愿永生不复相见。

    白曳的之间轻轻拂过桌面上的画纸,那灵动洒脱的线条仿佛蕴含着一个同样肆意热烈的灵魂,在这简单的画卷之上透露出灼人的温度,不将人灼烧殆尽,誓不罢休。

    白曳铺开一张白纸,笔尖在洁白的纸面上流转,从那人的脸侧开始勾勒,那精致妖冶的五官,那眼波流转的眉目,再到那似笑非笑的嘴角,渲染开大片艳丽热烈的红色为他披上一袭红衣,肆意飞扬的长发在身后肆意飞舞。

    画中的人渐渐地变得鲜活灵动,那眉眼之中都犹如带了笑意,整个人都显出了一种肆意张扬的光彩。白曳痴痴地看着这画中人,平素清冷无情的眼中竟然流露出少见的温情意味,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拂过那画中人的脸侧,指尖在那人的嘴角微微停顿,眼中是说不出的缱绻情义。

    “佚儿。”

    白曳轻声唤了一声,不知是叹息还是感慨,轻柔的连片刻都不曾在这世间停留,犹如无意识的呢喃,染上了不知名的情愫,却又在片刻之后归于虚无,在这世间终究不曾留下丝毫痕迹。

    几日之后,白曳和花佚终是上了上阳山。

    明论真人似乎已经恭候多时了,早就打发了两个弟子过来引路,花佚原以为来的会是程君一,结果没想到只来了两个小弟子,心里微微有些诧异,却也跟在白曳的身后一起去了。

    那两个小弟子领着白曳他们到了与阳派的议事厅,花佚不想多留,找了个借口便溜走了,白曳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说。

    花佚对与阳派的路径也是摸了个七七八八,也不需要打招呼,一个人径直去了程君一的院子,结果进了房间这才发现房中空无一人,花佚不免有些泄气,只好将带来的酒放在了房间里,然后便出去了。

    花佚出去走了一圈,看见了在那儿扫地的一个小弟子,随手就将对方拉了过来,笑着问道,“这位道友,我是你们大师兄程君一的朋友,特意过来找他,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小弟子像是愣了一愣,看着花佚然后说道,“大师兄被明论师尊罚去思过了,现在在醒尘堂思过呢。”

    花佚一愣,“思过那醒尘堂怎么走”

    小弟子看了花佚一眼,然后指了一个方向,说了路径,花佚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程君一正处于醒尘堂内,这屋子很大,空的让人心惊,他从昳阳山回来之后本就重伤初愈,可旧伤未愈又添了新伤,幸而罗般真人待他不错,数日与各位师弟也是颇有交情,如此而来,两个月光景,身上的伤倒也好了个七七八八了。

    明论真人这次大概是真气的厉害了,罚他来醒尘堂思过,这地方倒也不算难熬,只是安静的过分,要是以往他反倒是可以当成一个修行的好地方,只是现下看来,他估计是害了世人所言的相思病,如此寂静冷清的地方,那便越发思念起那个红衣如火的人了。

    程君一有些漫无目的的想着,临走时花佚曾说过几日便来瞧他,之前他伤势未愈,还怕他看了忧心,可是如今伤好了,盼着他来,他却依旧没了消息。

    难道不过是说说罢了

    程君一苦笑着想着,心里却失落难过的厉害。正在这时,他却突然听见了门口有脚步声。

    该是谁呢难不成是交好的师弟应该不是,这醒尘堂不许探视的规矩他们是知道的。莫非是师尊可他不是尚未消气,估计还要等好一阵子吗

    程君一正想着,那门突然打开了,久违的光线透了进来,随后进来了一个人,一袭红衣,眉目含笑。

    “可算找到你了,叫我好找。”花佚一边走进来一边笑着说道。

    程君一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就像是一场梦。

    花佚看着他这样,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戏谑的笑道,“傻了明论真人那老头子该不会一时生气把你打成个傻子了吧”

    程君一这才反应过来,看着花佚,有些不敢相信的用手尝试着触摸花佚的侧脸。花佚笑着看着对方,将他的手拉在自己脸侧,用脸碰了碰,笑着说道,“好久不见。”

    “本来过几天便想来寻你的,可是没想到师尊罚我去万仞崖思过,这几日刚养好伤,碰巧你们明论真人传了书信,我便跟着师尊一起过来了。你呢明论真人那个老家伙怕是下手不轻吧”花佚挑眉看着对方。

    “师尊仁厚,不过是罚我来醒尘堂待了这些日子罢了。”程君温声回道。

    花佚挑眉看着对方,“真的”

    程君一笑了笑,“我骗你作甚”

    花佚突然伸手搂住了程君一的脖子,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看着对方的眼睛,皱着眉开口说道,“那你的伤为何现在仍未痊愈君一,你的内息比你离开昳阳山的时候更为虚弱,这是什么缘故”

    程君一突然一怔,动动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花佚眯着眼睛看了对方片刻,突然不由分说就解开了对方的腰带,程君一大惊失色,花佚却不管不顾的将他的外衫脱了下来,然后伸手解开了他的里衣。

    第27章 第章

    花佚一把将程君一的里衣拉开了,露出大片蜜色的肌肤,已经结痂脱落的鞭痕交错在原本平滑的肌肤上,伤痕虽是好了大半,可遗留下的痕迹仍是叫人看着触目惊心。

    花佚心头一颤,不顾程君一的阻挡就将他的里衣尽数剥了下来,背部的鞭痕狰狞交错,耀武扬威的盘踞着整个背部,程君一的身后都再找不到一块完好的肌肤,休养了两个月尚且如此,不难想象当时究竟该是何种光景。

    花佚颤颤巍巍的伸出手碰了一下那些伤口,两个月的时间,这些原本面目狰狞的伤口都已经渐渐结痂脱落只留下道道红痕,让原本光滑的肌肤显得面目全非。

    “这个老东西,我非去揍他一顿不可”

    花佚突然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一下子就往外走去。程君一见状不好,一把拉住了对方,原本还有些隐隐作痛的伤口因为这牵扯一阵刺痛袭来,让程君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花佚听见程君一的呼痛声,一下子心头的怒气倒是去了大半,整个人都好像清醒了过来,抿着嘴唇,重新半跪在程君一身边,细细查看他的伤口。

    程君一看着花佚颇为紧张的神色,一股暖意从心口涌出,感受着花佚的关切与紧张,程君一的唇角微微扬起。

    “已经不痛了。”程君一轻声说道,声音温润如玉,让人听了没来由的少了焦虑不安,又如回归大海一般的平静了下来。

    花佚听了心中虽是仍不痛快,可是却没做什么再做出什么举动,只是嘀咕着骂道,“那老东西这是要将你打死吗将你打死了,看谁给他送终”

    程君一看着花佚此番言行颇似一个孩童一般,嘴角倒是浮现出浅浅的笑意,温声说道,“我本就犯了错,师尊罚我是应该的。”

    花佚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看着程君一,“你帮我是做错了”

    程君一目光澄澈,毫无遮掩的看着花佚,轻声说道,“是错了,但是我不后悔。”

    花佚看了对方一会儿,一言不发,然后突然跪在了地上,和程君一并肩跪在一起。

    “既然你是因为我违背了自己师门,你犯了错,我也该担着,我陪你受罚。”

    花佚一双眼睛坦坦荡荡,澄澈清明,看得程君一竟有了几分不知所措。

    花佚跪在程君一身侧,整个屋子空荡的厉害,冷清的让人心惊,可是他们彼此却都在对方触手可及的位置,让这个本是清冷寂寞的醒尘堂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花佚跪在程君一的身旁,一袭红衣,艳丽灼人,他突然转过身来,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笑着问道,“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在拜堂呀”

    程君一一怔,看着花佚那一刻那眉眼含笑的神情,一袭红衣在身,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随着那微微扬起的唇角,整个人显露出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艳丽精致,足以令仙者堕尘,神者成魔。

    他们齐齐跪在地上,这空荡清幽的醒尘堂,一人素雅温润,一人艳丽灼人,两人彼此对视,结下了此生难解的情缘。

    程君一痴痴地看着花佚,若说之前他是入了花佚的魔,那么此刻,他便已经万劫不复。

    “白曳道友。”罗般真人看着白曳一副出神的样子,突然出声唤了一声。

    白曳回过神来,微微收敛了自己眼底复杂的情思,转过身来,微微笑着说道,“罗般道友,刚刚一时失神,还望见谅。”

    明论真人冷哼一声,他本就对昳阳派心存怨言,先有修仙大比上花佚不战而退,令他与阳蒙羞,后有程君一为他昳阳违背师命,令他与阳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这昳阳派在明论真人眼中实在是算不得顺眼,他本是私自传信借此来质问白曳一番,可这白曳口才了得,道法精通,他本是来质问对方,可是却没想到被对方说教了一番,明论真人心头自是更为不快。

    罗般真人脸上始终带着笑意,明论真人的不悦之色亦是毫不加掩饰,明论真人的冷哼在寂静的房间里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罗般真人脸色却是不变,只是笑着看着白曳,一副熟稔热络的态度笑着问道。

    “不知白曳道友刚刚想起来何事”

    白曳笑了笑,眼底流露出些许的笑意,“不过是跟我来的小徒弟不见了,此刻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所以才一时失了神。”

    “白曳道友说的可是贵派的弟子,花佚”

    “正是。”

    罗般真人听了,笑着说道,“他与君一倒是往来密切,君一这孩子待人疏远,倒是难得能有几个志同道合的友人。”

    白曳听了,轻轻地笑了一声,说道“这次的事情,算起来我们昳阳派欠了你们一份情,白某还想当面向着贵派的程君一道友道一声谢,还请贵派允了我这请求。”

    明论真人听了,只是冷笑着说道,“君一是小辈,白掌门如此大礼,怕是受不起。”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无论谁帮了我昳阳,出于什么缘由帮的,我白曳都会记得,昳阳派欠了对方一个情。”白曳声音清冷如玉,不卑不亢,可那一字一句却格外清晰的传到了对方,让人心头一震。

    白曳神色清冷平静,平声说道,“还请二位带路,昳阳派欠了的情,我白曳必将还个清清楚楚。”

    明论真人脸上不悦,可是却碍于白曳身上的那股威压不敢造次,而又咽不下心中的那口气,只是一声不吭的站了起来,罗般真人倒是颇为热络在前面引路。

    白曳跟着罗般真人一路往东南方走去,地方越发偏僻清冷,白曳脸色没有丝毫应有的变化,只是平静的看着前方,跟着罗般真人像前方走去,明论真人走在他的身侧,嘴角抿成一条薄薄的线,没有说一句话。

    “君一这阵子犯了错,正在醒尘堂思过,所以地方有些偏僻。”罗般真人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这气氛的冷清,依旧带着笑意对着白曳解释道。

    白曳似乎没有任何惊讶,只是点了点,应了一声。

    明论真人看了他一眼,冷笑着说道,“程君一违背师命,擅自行事,将我与阳派置于这种浑水之中,这等刑罚,实在是自作自受。”

    白曳听了,脸上神色仍未半分波澜,只是依旧平静的走着,明论真人本想羞辱他,可是没想到对方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却也不好发作,只是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三人走到了醒尘堂门前,这是一间极为偏僻空旷的屋子,暗色的大门显出特有的厚重压抑之感,犹如将生灵死死锁住直至窒息的囚笼。

    罗般真人将门推开,他看着这带有一丝缝隙的门心头有些微微诧异,可是还是不动神色的将门推开。

    当门完全打开的时候,门内的景象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三人的面前,让眼前的三人具是一愣。

    眼前的两人,一人红衣如火,一人白衣素雅,两人并肩跪在他们面前,风格迥异的两人看起来却构成了一副异常和谐的一幕。

    “呀,这是怎么回事呀怎么罚了一个人,却跪了两个人在这儿”罗般真人最先反应过来,看着眼前的两人笑嘻嘻的开口说道。

    白曳看着眼前两人,平静的问道,“佚儿,这是怎么回事”

    花佚抬起头,坦坦荡荡的看着三人,毫无躲避之意,开口说道,“程君一违背师命,他当罚,我自当同罪,所以自愿与他同跪于此。”

    白曳微不可见的皱起眉头看着他,可是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错开身,站在了一边,平声说道。

    “逆徒花佚既然认罚,一切全凭两位道友发落。”

    明论真人看着跪在眼前的两人,皱起眉头,脸色颇为不悦,可是白曳站在身后,一切也不好太过,否则也太过得理不饶人了。

    明论真人看着眼前的两人,两人并身而立,明论真人看着,心里突然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太过荒谬,以至于只是在他的心里一闪而过,甚至连他都没有意识到那到底是什么。

    最终,明论真人只是挥挥手让程君一和花佚起身。

    程君一是他最得意的弟子,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出乎他的意料了,他罚的也重,可到底程君一还是他看着长大的,再加上昳阳派的人远来为客,他与阳派若是得理不饶人,倒是反而没了理。明论真人到了最后,也没有太过为难两人,便让他们起身了。

    第28章 第章

    夜色渐渐地深了,将这天下分割成为一个与白天截然不同的世界。

    程君一在醒尘堂关了数日,一出来,便亟不可待的沐浴更衣一番,去去身上的那股恼人的药草味。

    这是海棠花初放的时节,娇羞粉嫩的花蕾在枝头吐露出若有若无的滋味,月亮渐渐的升起,清冷皎洁的明月让这院子更显出一股清幽宁静的意味。

    程君一独坐在花下的石桌子旁,身着一袭简单的素色单衣,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带着些许刚刚沐浴之后的润泽香气,桌上放了一大坛子酒,以及两个空荡荡的酒碗。

    “花好月圆夜,切切郎君心,兄台月夜相候,不知候的是谁家的佳丽”一双胳膊悄悄的从身后环上了程君一的脖子,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脖子上,弄得连带着心里都一块儿痒起来了。

    程君一轻轻地笑了笑,故作深沉的说道,“我候的,可是一位绝世美人。”

    “绝世美人程兄可是好福气呀,也不知花某有没有这个荣幸见识一下,这传说中的绝世美人是何等风采”花佚将头搁在程君一的肩膀上,语气中是掩不住的笑意。

    程君一回过头,端起一碗酒,笑着说道,“这还不简单,花兄用这酒碗一看便知。”

    酒碗中干净透彻的酒水映出了极好的月光以及面前那人精致艳丽的面容。

    花佚见状,勾起唇角,坐在了程君一的旁边,饮了一口酒,咂咂嘴,颇为惬意的眯起眼睛,笑着说道,“这可是我特意从昳阳山给你带的,乐儒师兄本来不乐意,结果一听见是给你带的,立马就变了脸,索性把酒窖打开让我拿个痛快,这恩人的名头可真好使。”

    程君一看着花佚的脸,笑着说道,“也没帮上什么忙,若非白曳前辈即使赶到,也不知这事情会是何等光景。”

    程君一说着,不知道想起来什么,突然看着花佚,笑着说道,“今日你陪我同跪,是不是料到了之后的事情料到了师尊他们会去那儿,然后依照师尊的性子,自然不会落个不知进退的名声。”

    花佚听了,眯着眼睛看了程君一一眼,笑着说道,“你知道还问,我要是不和你一起跪,你们师尊那个老东西不得让你跪到猴年马月去了。”

    程君一听了,也不意外,看着对方的眼神中隐隐带了些暖意。他自幼便是与阳派的弟子,天资聪颖,灵根聪慧,明论真人对他寄予厚望,他从小便是按照与阳派的教导循规蹈矩的活着,而花佚便是那牢笼之外的人,他的灼人的热度温暖着程君一,而一旦尝到过这种温暖之后,便再也不能放手了。

    即便飞蛾扑火是如此愚蠢可笑,可是那样的光亮和热度又怎么可能将其拒之门外纵然万劫不复,又有几人能够迷途知返

    程君一痴痴地看着花佚的眉眼,月色之下的精致面孔更显露出一种异样的疏离艳丽,就像是从指间穿过的风,转眼之间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花佚看了程君一的样子,突然笑了笑,挑了挑眉,含了一口酒,突然一把拉住程君一的脖子,清香润泽的酒一下子滋润了程君一的舌尖,灵巧的舌头肆意的在程君一的口中挑弄缠斗,在微微的醉意与心底的情愫的牵引下,程君一很快反客为主,花佚却也不甘示弱,两人相互缠绵,撕咬,舔舐,交换着他们彼此的气息,彰显着他们彼此的情意。

    四周很静,今夜的月色极美,清冷凄清的月光让世间蒙上一层朦胧神秘的面纱,淡淡的海棠花在枝头憩息,一两片花瓣掉落,为眼前的景象增加了几分特有的美感。一人素色白衣的,如水墨渲染出的画中人,一人红衣艳丽,被对方搂着腰,微微向后仰去,长发如瀑,两人紧紧相依,这一幕犹如一幅绝美的画卷,美好的不似人间之景。

    一吻终了,花佚松开了对方,眼波流转,潋滟多情,拉着程君一的衣服,在程君一的脖子上轻轻地咬了一口,程君一浑身一僵,心跳如鼓,感觉他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在战栗。

    花佚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微微扬起唇角,艳丽入骨,他凑近程君一的耳畔,轻声说道,“君一,你可知道男子之间如何行那欢愉之事”

    程君一心中一震,咽了咽口水,脸色微微泛红,带了几分不知所措的意味,呆呆的看着花佚。

    花佚轻轻地笑了起来,听起来就像是猫爪子一下一下挠过一般,让人心头痒的慌。

    程君一没有丝毫动作,只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等着花佚的下一步动作。

    花佚极其恶劣的舔了一下程君一的耳垂,然后故意将自己呼出的热气都洒在程君一的皮肤上,当感觉到程君一的身体微微颤动,花佚咬着程君一的耳朵笑着说道,“酒喝完了,夜深了,我便先回去了。”

    程君一一愣,下意识的伸出手拉住对方,可是花佚却转身一跃,便到了这围墙上,笑眯眯的看着他。

    “今夜夜寒,程兄可要好生休息呀。”

    花佚笑着说完,转身一跃便消失在了这夜色中。

    程君一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诚实的身体,哭笑不得的看着花佚消失的方向,最后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咬咬牙,收拾了东西转身进屋。

    花佚眉眼之间尽是笑意,他已经可以预料的程君一那个羞恼窘迫的样子,这让他觉得格外有趣。

    花佚此行是和白曳一起作为与阳派的客人居住在与阳派的客房,此时夜色渐深,花佚一转身便跃上了围墙。

    程君一的住所和与阳派的厢房实在是有些疏远,若是直接翻墙,那倒是要省去不少功夫。

    花佚转身便进入了与阳派的厢房,这也是一个单独的院落,花圃中种了不少花草,白紫相间的小花零星点缀在花圃之中,月色中看来倒也是别有一番独特滋味。

    花佚蹑手蹑脚的往院子里走去,这院子里目前只有他和白曳两个人,若是可以,花佚实在是不想引起白曳的注意。

    “怎么这时才回来”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这院中响起,倒是平白无故把花佚吓了一大跳。

    随着这声音的出现,白曳渐渐从暗处走了出来,白衣清冷,在这月色中宛若神祇,更加凸显出那不染纤尘的清冷疏离。

    花佚讪讪的住了脚,看了白曳颇为局促的笑着说道,“师尊怎么还未休息”

    白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明明就是漫不经心的一瞥,可是当白曳那清冷的目光在花佚身上扫过的时候,花佚感觉自己浑身都打了一个寒颤,好像是自己的里里外外都被对方看了个干干净净。

    花佚低着头,他不敢直视白曳,甚至不敢直视对方的目光,若是这世界上有一样他放于心底,发自内心的敬畏而不敢靠近,对于花佚来说,那便是白曳。

    “今夜的月色很美。”白曳突然说了一句。

    花佚有些茫然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点了点头,糊里糊涂的应和了一句。

    “确实很美。”

    白曳看着他,轻声说道,“佚儿,陪师尊赏月可好”

    花佚听了一愣,这话语实在是不像是他那师尊会说出口的,白曳素来清冷无心,不食人间烟火,这话说来却带了几分少见的亲昵滋味,实在是让花佚觉得古怪,可是花佚却还是本能的应了下来,答了声是,便果真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陪着白曳赏起月来。

    两个人坐的相当靠近,四下俱静,这天地之间似乎只有他二人的呼吸声,可他们却又偏偏一句话都没有,实在是古怪的紧。

    四周只有些零星小花,他们不曾说过一句话,也不曾有过任何动作,就如一切都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这清冷的月光下,这世间万物都仿佛少了几分生气,一切归于宁静,连那人烟味都单薄了不少。

    花佚下意识的敛声屏气,心神渐渐的沉静下来,他悄悄的看了白曳一眼,在月色的映衬下,白曳那本就清冷的气息更加让人难以接近,花佚隐隐觉得今夜的白曳有些古怪,可是细细想来,却又说不出其中的缘由,只是规矩的坐在一旁,沉心静气,归于安宁。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亮已经上了中天,四周竟已悄悄降了寒气,白曳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轻声说道。

    “这月色细看却也有些乏味,早点歇息吧。”

    白曳说着便往回走,看也不看四周一眼,那清冷的月色洒在他的一袭白衣之上,衬的整个人无端端的多了几分不可捉摸的疏冷凄清意味。

    花佚心里觉得有些古怪,可是却也不过片刻便在心头消散,随即看了眼天上的月亮,便转身回了屋子。

    第29章 第章

    这几天,明论真人和白曳借着求仙论道的名头明里暗里过着招,明论真人来势汹汹,寻着由头便趁机发作,却总是被白曳在不动声色之间阻挡回去,罗般真人整天笑眯眯的,倒像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时不时的插科打诨,却在三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气氛。

    这天,明论真人和白曳本在论这修行的内因与外物之间的关系,不知怎么的,就谈起了这师命,程君一违背师命的事情理所当然的被提了起来,明论真人脸色不好,白曳却是一脸平静淡然,好似万事万物皆不放在眼里一般,这叫明论真人的脸色更加难看。

    罗般真人笑呵呵的在其中打着圆场,可是这时候却见了花佚和程君一站在那远处的树荫下说话。

    明论真人见状更加不悦,看着远处的程君一,突然冷声说道,“这嘴上说的都是虚的,若是要论一论道行,不如让大家比试一番,当时修仙大比上的魁首到现在可还没个定论”

    白曳听了微微蹙眉看着那树荫下的两人,花佚站在树下,背部靠着树,歪着身子倾向程君一的方向,程君一站在他身旁,身形颀长,素色白衣,脸色带着温和的笑意,树隙间透下的光斑洒在两人身上,让这一幕美好的多了几分不真实的缥缈意味。

    明论真人见白曳不说话,斜着眼睛看了白曳一眼,冷声说道,“白掌门意下如何”

    白曳还未开口,罗般真人突然笑着开口说道,“白掌门远来是客,哪有在咱们与阳派的地方跟客人动手的道理这不是存心招人笑话吗”

    明论真人冷眼看着白曳,白曳却只是看着远处的花佚和程君一,那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引得双方眉眼间具是掩不住的笑意。

    “既是上了阳山,那便客随主便吧。”白曳突然轻声说了一句,然后移开自己的视线,微微垂下眸子,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明论真人嘴角隐隐透出一丝冷笑,招了招手便叫身边的小弟子去叫程君一和花佚过来。

    程君一和花佚一时还有些疑惑,当他们抬起头的时候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明论真人罗般真人和白曳,两人俱是一愣,随即很快走了过来。

    “师尊唤弟子何事”程君一站在明论真人面前,神色微敛,神色谦卑恭敬。

    明论真人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声音平静却威严十足,“当日修仙大比昳阳派的花佚自愿退出,所以你才姑且成了这名不正言不顺的魁首,如今你们不妨比试一场,若是你担不得这个名头,也好将这个称号物归原主,你可有异议”

    程君一先是一愣,很快便明白了明论真人的意思,可是他依旧低着头,过了片刻才说了句,“没有。”

    明论真人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微微点了头,然后冷眼看着一旁的白曳。

    白曳目光平静清冷的看着花佚,轻声说道,“佚儿,你当时任性欠了一场比试,如今也该还了。”

    花佚听了,微微扬起唇角,眯起眼睛看了明论真人一眼,笑着说道,“当时是花佚的过错,如今明论真人提了出来,花佚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罗般真人笑着说道,“如此看来,今日可是有一场热闹看了。”

    一行人往比试台走去,与阳派的弟子们听说了有这么一回事都不约而同的跑过来凑热闹,台下来了不少弟子,最前面的是白曳明论真人和罗般真人。与阳派是一个大派,程君一更是与阳派人人敬仰的大师兄,这消息一传出来,与阳派从外门弟子到杂役差使都少不得过来开开眼,这阵仗虽不及修仙大比那么热闹,现在看来却也是不容小觑。

    花佚一袭红衣站在一方,妖冶艳丽,程君一素色白衣立于另一方,翩翩君子,温润如玉。程君一手持长剑,看着对面的花佚,隐隐想起了他初次见到对方的时候,那时亦是如此,一袭红衣,带着那份骨子里的张扬妖冶,叫人不能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半分。

    “今日,你也不用任何兵器”程君一挑眉看着他,眼底隐隐带着笑意。

    花佚耸耸肩,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嘴角微微带了些许笑意,“我用不惯兵器,还是这木条用的顺手,修道之人,自当远离这些带有戾气的物件。”

    程君一将剑橫于眼前,寒光一闪,神情严肃的看着花佚,正色说道,“我不会让你的,你也不必留情。”

    花佚勾唇一笑,眯着眼睛看着对方,“你挡得住我吗还大言不惭的说要让我”

    花佚话音刚落,突然身形一闪,木条似剑,一下子便从程君一的咽喉处挥过,动作利落敏捷的叫人看花了眼,程君一向后一闪,以剑防守,一剑一木条,那艳丽的红衣便和这素雅的白衣交缠在了一起,招式往来之间招招惊险,叫人看的目不暇接。

    台下的弟子都不由得敛声屏气,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上面,而坐在前面的白曳和明论真人也是神情严肃,将目光一直放在台上。

    花佚飞身向前,程君一本能地向前一刺,却又在片刻之间微微将剑身错开,花佚错身而过,木条却一下子打在了他的手上,浮现出一条淡淡的红痕。

    花佚眯起眼睛看着对方,冷声说道,“若是你对敌人都是这么一副菩萨心肠,那便给我滚下去。”

    程君一听了,剑光再次闪过,毫不留情的冲着花佚的身前刺去,花佚侧身一闪,微微扬起唇角,“这点招数,也能让我受伤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说完,花佚再次毫不迟疑的对着程君一进攻,程君一反手格挡,两人的毫无顾虑,程君一的剑意也更加凌厉慑人。

    程君一天资聪颖,灵力深厚,花佚也是天资过人,又得白曳的传授,两人皆是道行不浅,一时斗得难解难分。

    “你这剑意凌厉而又不失沉稳,实在是难得一见。”花佚说完,对着程君一又是一击,招式往来之间,只见红衣微动,快若闪电,刹那惊心却又于人回过神来之时消失在眼前。

    “你这功夫却是来的奇怪,叫人实在是摸不透。”程君一回了句。

    “如何奇怪”

    “仙不像仙,妖不似妖,鬼魅难测,捉摸不定,实在是古怪至极。”程君一说着挡住了花佚的进攻,反手一刺。

    花佚突然怔在了那里,看着眼前的人白衣清冷,一把寒光凛凛的剑向着他刺来,似乎与记忆深处的某个画面开始重合,将脑海深处的某个画面开始唤醒,而那清冷无情的声音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回响。

    “仙不像仙,妖不似妖,如此古怪难测,却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那人白衣胜雪,干净的容不下一丝污秽,而那把锋利无比的剑身便刺入了他的身体,片刻之间,鲜血四涌,眼前的天地一时渐渐归于黑暗。

    花佚痴痴地看着自己眼前的画面,一股剧痛从自己的心口传开,花佚还没来得及寻找自己究竟是何缘故让他没有伤口却感受到了这种窒息般的疼痛,这时候一把剑却刺入了他的身体,就在那个隐隐作痛的地方,与记忆中的某个画面渐渐重合,花佚微微抬头,顺着那剑身看去,程君一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眼睛里满是诧异与惊慌。

    白曳突然站起身来,皱着眉头,神色严肃的看着台上,白衣清冷,叫人感受到一种不可冒犯的威压。

    花佚的心口大片鲜血涌出,殷红的血液与艳丽的红衣融为一体,叫人看的心惊,花佚渐渐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程君一见了这一幕,双手微微颤抖,跪在了花佚的身旁,颤颤巍巍的摸着花佚的脸,声音轻柔而又带着恐惧慌张,“你刚刚为什么不躲开为什么你明明可以躲开的”

    花佚脸色有些发白,动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可是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一下子失去了意识,倒在了程君一身上。

    程君一内心止不住的恐慌,眼前只看得见一片艳丽的红色,花佚的头倒在他的身上,他扶起花佚,颤抖着手想要给对方疗伤,却突然被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止住了。

    程君一抬头一看,只见白曳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微微抿着嘴,看着他,用一只手将他要为花佚传输的灵力止住了。

    “修仙大比之战,与阳派这魁首当之无愧,小徒顽劣,如今也与诸位两不相欠了。”

    程君一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只是试图为花佚挡住胸口不断流出的鲜血,那鲜活的温度几乎让程君一的皮肤被灼伤,他不知道白曳的意图,可是听见这番话却没来由的让程君一心头一震,一股寒意在心头蔓延开来。

    白曳说完也不管台下人的反应,突然伸手封住了花佚的几处穴位,然后将花佚从程君一的身侧抱了起来,原本张牙舞爪的人儿此刻温顺脆弱的就像是一只刚刚出生的小猫。

    那清冷的白色包裹起了眼里的红,程君一身上的白衣染上了血迹,手上沾满了花佚的鲜血,怔怔的看着白曳抱着花佚远行,程君一脑中极其懊悔混乱,可是看见了这场景,程君一的心头突然出现了一种荒谬的嫉妒失落感,特别是当白曳将花佚从他的身旁抱走的时候,那感觉实在是太过鲜明,那一刻,程君一甚至觉得,白曳是要将这个人从自己的身边永远的带走。

    第30章 第章

    白曳将花佚放在床上,他之前已经封住了花佚身上的几处穴位,胸口的鲜血已经微微止住了,但是那依旧鲜活的血液依旧将花佚胸前的红衣染的红的发黑。

    花佚的身体微微颤动,看上去是遭受到了极大地痛苦,脸色苍白,一向艳丽精致的五官渐渐褪去了平日的颜色,就像是颜色极淡的水墨画,不似往昔的肆意张扬,却远比那肆意张扬更加动人心神。

    白曳眉头紧皱,他看着花佚,没有治疗他胸前的伤口,反倒是将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灵力缓缓流淌,那是一段应该永远被掩盖的记忆,当日他花了几个日夜让这段时光沉睡,而现在,这被尘封的记忆,正如一只不安的困兽想要突破那禁锢的牢笼,在这记忆深处彰显自己的存在。

    白曳将手轻轻覆在花佚额头,一股力量从他的手中聚集,白曳看着花佚禁闭的双眼,还有那已经有些发白的嘴唇,手中的力量渐渐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让人温顺舒适的灵力渐渐的流入了花佚的身体,让花佚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了,就像是一只得到了安抚的小兽。

    白曳手上的灵力渐渐轻微了,他的手轻轻的落到了花佚的脸侧,却又不敢放任自己的动作,好似一碰触这个人就会消散一般。花佚的睫毛微微颤抖,似乎因为胸前的伤口而不得安生,那平常张扬惯了的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居然有种极致的凄美脆弱。

    “佚儿。”

    白曳唤了一声,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温情流过,与平常那清冷无情的师尊判若两人。

    “佚儿。”

    白曳的声音相当温柔,就像是一道难以被人察觉的风轻轻拂过,却在片刻之后,再无一丝痕迹,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轻,叹息,无奈,怜爱,痛苦,相互交缠在了一起,叫人分不清到底是哪种情绪占的分量更多一点。

    花佚微微动了动嘴唇,眉头紧皱,似乎在说什么,白曳俯下身,将耳朵凑在花佚嘴边,听见花佚轻声说了一个字。

    “疼。”

    白曳眉头微微一皱,看着对方不断的重复着那个字,白曳将一颗丹药放在了嘴里,然后突然吻上了花佚的唇,舌尖微动,将那丹药渡了过去,白曳将丹药渡到了对方的口中,轻轻一推,花佚便本能地吞了下去。

    丹药已经服下了,可那淡淡的药草香却仍停留在口中,唇舌间那柔软温热的感觉让白曳不忍离去,此刻的白曳就像是一个趁主人不在尽情肆虐的盗贼,一向高高在上的他此刻却只能沦为一个卑鄙的小偷,只有在对方丧失神智之时才敢微微释放自己的邪念。

    随着侵入的增加,白曳非但没有退出,反而越发沉迷其中,这触碰不但没有减轻他平日的邪念,反而将他内心的欲望刻画的越发疯狂。

    白曳闭上了眼睛,他的动作不再温柔,他咬着花佚的下唇,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进入了对方的口中,他的呼吸开始渐渐沉重起来,唇舌之间的动作看起来居然带了几分绝望的意味,好似这一吻之后,便再也不能拥有触碰对方的机会。

    白曳的手臂渐渐收紧,他想拥抱这个人,他想吻这个人,他想将这个人吞进他的骨血里,打断他的翅膀,让他再也不能如此肆意妄为的将那艳丽入骨的笑意展露于他人。

    他活了几千年,自天地之初,他从未有过渴望,从未知道欲望,他从未动过情,他从未信过这情,而如今,他信了,却晚了。

    仙界千年,凡世三生,你终究还是赢了,我动了情,你却将这一切付诸他人。

    你求了这么久的东西,我想给了,你却不要了。

    佚儿,你说凡世三生,可为何不过两世,你便恋上了他人。

    你说过,要缠我三世,赌我一分情思,三世未到,你怎能言而无信

    白曳的动作越发疯狂,花佚一丝嘤咛让白曳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白曳眼底通红一片,渐渐恢复了清明,他微微松开了手臂,唇慢慢地从花佚的唇上离开,看着对方紧皱的眉头,白曳的手指轻轻地抚了上去,在花佚的额头虔诚的应下了一个吻,柔声说道,“乖,很快就不疼了。”

    声音很温柔,可是却不知为何掺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苦味,那绝望悲凉的气氛让这个房间都笼罩着一股无法言说的苦闷。

    程君一站在门口,他的手上依旧沾染着鲜血,那刺眼的颜色几乎灼伤了他的双眼,双手不断的颤抖让他几乎不能再拿起自己的剑。

    白曳打开门从屋内走了出来,程君一急忙迎了上去,神色间是掩不住的担忧与急切。

    “他怎么样有无大碍”

    白曳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平声说道,“修养几日便无事了。”

    程君一听了,微微松了一口气,捏紧拳头,低头说道,“我想进去看看他。”

    “修仙大比的欠你的比试,佚儿已经还清了。”白曳平静的说道,与平常相差无几的话语,却无端端的让人觉得疏远冰冷。

    程君一错愕的抬起头,看着白曳,有些僵硬的说道,“花佚为我挚友,如今因我而伤,我理当探望。”

    白曳转过身来,看着程君一,突然开口说道,“你是我昳阳山的恩人,昳阳山既承了你的恩,我自然会还的清清楚楚,我白曳许你一个承诺,你且记下,若是日后有何要求,便上昳阳山来。”

    程君一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白曳,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他甚至觉得白曳对他有种难以言喻的敌意,不仅仅是因为花佚受伤的事情,而是从一开始,白曳就对他抱着一种发自内心敌意。

    程君一听了白曳的话,不知道作何反应,只是有些不自在的开口说道,“晚辈并不是为了”

    白曳止住了对方即将说出口的话语,神色清冷,看也不看程君一,只是开口说道,“昳阳山不欠他人恩情,清楚便好。”

    “回去吧,佚儿我自会照顾。”白曳轻声说了一句,便转身进去了。

    程君一站在原地,看着白曳走进了屋子,将那扇门关了起来,程君一站在原地,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微微垂下眸子,素色白衣,整个人都仿佛失去神魂。

    花佚感觉整个人都处于梦境之中,他隐隐看见面前有一个人,白衣清冷,如若神祇,那人拿着剑,慢慢地向他走来。

    你既已入魔,这世间便容不得你。

    那声音清冷决然,就如天神对众生的审判,公正无私,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地上的人一袭红衣,如妖如魔,没有丝毫躲避,只是冷笑着看着对方,看着那把剑刺入他的心口,看着血液肆意涌出,看着眼前的这人微微的蹙起眉头。

    师尊,你果真如此狠心。

    一声叹息突然在花佚的脑海中响起,随着心口处传来一阵剧痛,花佚突然惊醒的睁开了眼睛,他的额头上满是冷汗。

    “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白曳坐在床边,一边轻声询问,一边用毛巾给他擦汗。

    花佚有些错愕,下意识的错开了身,白曳的手停了片刻,随即不动声色的将毛巾收了回来,起身去将毛巾放在水盆里,将它再次打湿拧干。

    花佚隐隐觉得这氛围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出缘由,看着自己身着单衣坐在床上,心口处还隐隐传来痛感,花佚突然开口问道,

    “师尊,我这是怎么了”

    白曳并没有回过身来,只是一边继续着自己手上的动作,一边回答道,“你与与阳派的弟子程君一比试时,不小心受伤了。”

    花佚听了,微微皱起眉头,疑惑的说道,“奇怪虽然伤到了心口,我怎么会到了这步田地”

    白曳走了过来,给花佚擦着额头上的汗,花佚似乎在想事情,一时倒没有察觉。

    “对了,君一呢”

    白曳的手微不可见的一顿,随即继续给花佚擦着汗,然后轻声说道,“在屋外。”

    “在屋外做什么师尊,你帮我把他叫进来吧。”

    白曳将毛巾收了回来,放在了盆子里,然后低声应了一句,转身走了出去。

    程君一在这里站了一天一夜了,眉眼之间是掩不住的憔悴忧虑,当他看见白曳出来的时候,眉眼之间俱是一亮。

    “进去吧。”

    白曳看也不看对方一眼,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程君一有些错愕的站在原地,白曳一袭白衣,依旧是那副清冷无情的样子,可是却无端端的带了些许落寞意味。

    程君一忧心花佚,无心多想,只是匆匆的看了对方一眼,便转身进去了。

    第31章 第章

    程君一进去的时候花佚正坐在床头,身着单衣,眉眼间少了几分艳丽滋味,虽是脸色有些虚弱,但细看内息吐纳却已无甚大碍。

    “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花佚抬眼看着程君一,皱眉说道。

    程君一微微愣了片刻,随即向着屋内的一面铜镜看去,这才发现不过是一日光景,他的脸色竟然看起来憔悴灰白的近乎狼狈。程君一无心多想,只是屈膝半跪于花佚的身边,焦急的抓起他的一只手,似乎相当急迫的想要感受眼前这人那依旧温热的体温,方可以让他那一夜惊慌不安的心得到片刻的安宁。

    程君一抓起花佚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脸侧,看着花佚,颇为急迫的问道,“你的伤势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适”

    花佚怔了片刻,没有回答,感受到对方身形微微颤抖,花佚反手握住了程君一的双手,轻声问道,“你在害怕”

    花佚看程君一低着头,脸色憔悴神情低落,突然开口说道,“你不会以为我是因为你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吧”

    程君一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着他,眼神中满是疑惑。

    花佚嗤笑一声,看着他说道,“你的剑术虽然世间罕有,可也不过令我颇为赞许,以你的剑术,要想将我伤成这个样子,实在是笑话。”

    花佚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看着程君一疑惑的目光,缓缓开口说道,“我比试的时候突然有些不适,所以才侥幸让你赢了。不过既是你赢了,我便暂且将这魁首之名让你,等我伤好了,我们再一决高下,如何”

    程君一看着花佚,眼睛干净透彻,又含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义,良久,程君一动了动嘴唇,只说了一个字。

    “好。”

    花佚听了,嘴角微微扬起隐隐带着笑意看着他说道,“虽是我自己的缘故,可是毕竟是你伤了我,这几日服侍照料,你可有意见”

    “没有,心甘情愿。”程君一看着花佚脸色温和了几分,轻声说道。

    “那去给我倒杯水过来,嗓子有点干。”

    程君一听了没有动,只是看着花佚,花佚微微蹙眉,刚想张嘴再说什么,可是还未说出口,程君一却一把吻上了他,让花佚将所有话语咽回了肚子里。

    花佚可以感觉到程君一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似乎遭受了极大地恐惧担忧,以至于现在仍然不敢相信,花佚没有半分抵抗,反倒是双手环住了对方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舌尖轻轻试探,交缠,相互慰藉,就如同一只伤痕累累的野兽得到了安抚,让人从心底感到了舒适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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