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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请自重 第2节

作者:兔二耳 字数:24664 更新:2021-12-13 12:01:34

    旁边的小师弟见了,一脸好奇的看着程君一,“你是师兄的朋友”

    程君一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温和的答道,“与阳派大弟子程君一。”

    小师弟听了,迷迷糊糊的继续问道,“与阳派是什么”

    程君一一怔,看着这小师弟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笨,一看就没见过世面。”花佚毫不留情的对着小师弟说道,“与阳派是修仙大派,是除了我们昳阳派之外最厉害的门派,记好了,下次别给我丢人。”

    小师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程君一看着对方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花佚斜着眼睛看着小师弟,继续说道,“给爷把鱼烤好了,然后送一份到程公子嘴边,知道了没”

    小师弟觉得在外人面前少了面子,气急败坏的瞪着花佚。

    花佚懒懒的打了个呵欠,笑着说道,“是谁今天跟我打赌说要是我捉的鱼比你们的大,便任我差遣,我这还没让你们做牛做马呢。”

    小师弟没了理,干脆闭了嘴,找了根树枝将鱼插好,再用小刀切花,便于入味。

    程君一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几个找柴火的弟子抱来了木条,他们生了火,然后将大大小小的鱼架在火上,不一会儿便听见了滋滋的声响,一股天然的香味便传了出来。

    花佚就像是一个大爷一样看着他们,一个小弟子一脸憋屈的拿了荷叶裹了刚烤好的一条鱼恭敬的呈到了花佚的面前。

    花佚移开目光就当是看不见。

    小师弟见状,嘟起嘴,不情不愿的叫道,“请师兄用鱼。”

    程君一见到此景,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又见花佚看了对方一眼,悠哉悠哉的接过了鱼,小弟子一脸悲愤,再捧起一条鱼,恭敬的递到程君一手里。

    “请程公子用鱼。”

    程君一哭笑不得的接了过来,道了声谢,那小师弟便回去和其他的小师弟抢鱼打闹了。

    这鱼做法平常,但是胜在鲜美,程君一咬了一口,嫩滑鲜香的鱼肉入口,唇齿留香,旁边是花佚在和一群小师弟嬉戏打闹。

    程君一心里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就这样坐在树林的地上,临溪而渔,肆意欢笑,就像是有种被遗忘许久的天性渐渐复苏,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喜悦在心头涌起。

    这几天,对程君一来说是难以形容的。

    花佚就像是一只猴子,今天领着一众小师弟上山抓鸡,明天就率领着大家下河摸鱼,在后天又去草丛里捉两只蛐蛐来斗一斗。

    而这昳阳派的其他弟子也不在意,一副任由他们自在的态度。

    程君一觉得这几天在昳阳派的时间颠覆了他二十多年来的观念,他才发现,师兄师弟之间可以如此肆意妄为的相处,修仙之道可以如此随心所欲,顺其自然,他所追求的种种,在昳阳派弟子的眼中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如果可以,程君一甚至想永远和这群人住在这昳阳山,了却忘机之心,寄情于天地之间,只做一山野闲人。

    然而,这种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禁不起现实的推敲。

    “程兄,师尊出关了,现在在大厅等你。”乐儒笑着对程君一说道。

    此时的程君一手里提着两只蛐蛐,挽起裤腿,裤腿处仍旧沾了不少泥土,脸上带着自在快活的笑容,和前几天刚刚上山时的那个翩翩君子判若两人。

    程君一听了乐儒的话,一时有点恍惚,这几天快活的就像是一个梦,而现在,有人把他点醒了,就在那一瞬间,程君一觉得自己有一种相当美好的东西离自己渐渐远去。

    会客厅里,白曳依旧如初见一般不染纤尘,脸上不带丝毫的表情,眉眼之间透着清冷之色,一袭白衣衬出了他的冷漠高洁,更衬出了他的澄澈无心。

    仙人无拘无束,无欲无求,自然最是无情。

    也不知是不是程君一的错觉,他隐隐觉得白曳眉眼之间透出的神情同初见时相比愈发清冷疏离,整个人都带着一种不可亵渎的威严,就像是凡人对于真正的仙者存在的一种敬畏,让人不敢靠近。

    程君一心头隐隐有些奇怪,但不敢妄自揣测,只管低着头禀告。

    “白掌门,这是修仙大比昳阳派赢得的奖赏,还请白掌门过目。”

    白曳没有伸手拿那份名单,也没有任何举动,甚至都不曾微微的皱起眉头来表达自己的一丝不悦,可程君一却感觉自己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透不过气。

    “昳阳派并没有赢。”白曳看着对方目光清冷而疏离,眼中的拒绝意味不言而喻。

    程君一只觉得这压力让自己透不过气来,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昳阳派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这魁首的名号昳阳派是实至名归,这礼品虽然微薄,确实众派的情义,还望白掌门笑纳。”

    白曳淡淡的看了程君一一眼,继续说道,“我昳阳派用不着这些东西,放在这儿也不过是暴殄天物。”

    程君一感觉到对方的轻轻一瞥仿佛有了实际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程君一心里暗叫这差事不好办,可是还是咬着牙继续说道,“晚辈不过受命于师尊,还请白掌门不要为难晚辈。”

    片刻之后,白曳终于松了口气,道了声,“放下吧。”

    程君一如获大赦一般松了一口气,走出会客厅才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已经被冷汗浸湿。

    程君一相当震惊,不过数日不见,这白曳给人的威压竟然强大如此,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刚刚白曳没有做出任何发怒的举动,甚至连微微皱眉都没有,竟能将他逼到如此地步,程君一不敢想象,如若一天这人真正出手,那将是怎样一副撼天动地的景象。

    程君一本来就是来给昳阳派送彩头的,现在任务达成,他也该收拾东西回与阳派了,毕竟明论真人已经来书催他好几次了。

    东西几下就收拾好了,在这儿住了几天,没什么东西,多了的不过是昳阳派的小弟子用草绳给他编的蚱蜢,几个从山上摘的野果,还有两只缺胳膊少腿的蛐蛐。

    临走之前,程君一去了花佚的屋子,向花佚道别。

    花佚的屋子挺偏的,靠近树林和小河,是个很清静的地方,不过离师兄弟们都远,反倒是和白曳隔得挺近的。

    程君一走进去的时候,看见花佚正在用浆糊给一个纸鸢糊面,可以看出那是一个颜色鲜艳的花蝴蝶,蝴蝶的翅膀上涂满了红色,肆意而热烈。

    “你来的正好,帮我弄一下这个纸鸢,明天咱们一起去后面的坡地玩去。”花佚一边弄纸鸢,一边笑着对程君一说道。

    这几天花佚天天带着程君一到处撒野,寂寞了那么多年,花佚就像是一只刚出笼的猴子,整天上蹿下跳,两个人渐渐也就热络起来。

    程君一看着对方手里那个未完工的大红蝴蝶,苦笑着说道,“我估计等不到了,我师门催我赶快回去,来昳阳派的任务也交代清楚了,所以特意来给你道个别。”

    花佚听了手里的动作一顿,皱眉看着对方,“你今天就走就不能再等等吗晚一两天”

    “花佚。”程君一无奈的叫了一声,打断了对方的话。

    花佚看了一眼对方,颇为失望,低声说道,“好吧,难得我挺喜欢你的,结果你这么快就要走。”

    程君一听了心头一跳,知道对方不是那个意思,可是心里还是涌现出些许复杂的思绪,就像是猫儿轻轻的挠了一下,没留下任何痕迹,就是突然一下痒的慌。

    程君一看着花佚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继续他刚刚的活计,心头有种异样的感觉,还未待分辨,却已下意识的开了口。

    “你不送送我”

    花佚一边忙着手中的活计,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我不喜欢送人走,不过如果你下次来,我倒是可以去接你。”

    程君一无奈的笑了,说道,“你总是有一堆歪道理。”

    “对了,我还欠你一次比试对吧”花佚突然一脸懊恼的看着对方,然后又撇撇嘴继续说道,“不过这是你自己突然要走,怪不得我。”

    花佚想了想又说道,“不过如果我有空,我可以去上阳山找你,听说上阳山脚下的谷阳城十分繁华,要是你想比试的话,我可以到时候和你比一场。”

    程君一一一应了,说是等候花佚大驾,到时候必定好好招待一番,两人把酒言欢,肆意游玩,这样说起来,程君一心里竟有些期待起来了。

    程君一收拾好东西,带走了那个用草绳编的蚱蜢,将自己手里的蛐蛐放生了,收好了那几个小师弟送他的野果,再和乐儒告别之后离开了昳阳山。

    这是程君一第二次拜访昳阳山,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好奇与敬畏,走的时候是惊讶与疑惑,第二次来的时候是紧张与期待,而走的时候是不舍与思念。

    第6章 第 6 章

    程君一走后,花佚的日子乏味不少,虽然有一群小师弟整天跟着他一起为非作歹,可是那种缺乏同龄人相伴的感觉还是不由得让花佚觉得颇为苦闷。

    花佚对程君一很有好感,程君一就像是一位儒雅的公子一般,举手投足温润如玉,他的性格圆润而包容,能够恭敬有礼的待人接物,却也能够肆意坦荡的和花佚一起胡闹。

    这样的人,就像是一块美玉一样,吸引着花佚向他靠近。

    花佚的性格太野,张扬而肆意,当遇见程君一的时候,他有一种少见的宁静,不同于在水天一线那种廖无人烟的寂静,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安宁平静。就如同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在牵引着自己,将自己记忆深处的感觉重现,在那一刻内心达到前所未有的祥和宁静。

    程君一走了之后,花佚不免有几分失落,但这些许失落也不过维持了半个时辰,当花佚糊好了那个大红色的纸鸢的时候,花佚就开始盘算着明天和小师弟一起上山放纸鸢的时候要顺便在山上烤些东西作为消遣。

    第二天太阳正好,这山坡的南面风头正顺,花佚便和几个小师弟一起来这片地放纸鸢。

    他们的纸鸢都是自己做的,自然少不得比较一番,有个师弟做了一只老鹰,张牙舞爪的,气势有余精致不足,还有两个师弟一起做了一只蜈蚣,严谨工整,甚是手巧,其中竟然还有个小师弟做了一颗白菜,白白胖胖的,看着分外可爱。

    大家各自显摆攀比一下,我说我的好看,你说你的结实,大家嬉戏打闹一翻,便兴致勃勃的放起了纸鸢。这几天太阳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天上没了云层,天空一片通透,阳光毫不吝啬的照到了人身上,倒也没有热意。

    花佚本着压轴出场的念头,等到师弟们的纸鸢都飞的高高的,这才气定神闲的走了出来,结果没成想大蝴蝶体积过大,飞到半空中的时候风向不对,花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大红蝴蝶一头扎了下进了山沟沟,师弟们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花佚笃定刚刚是天公不作美,所以信誓旦旦的要去把纸鸢捡回来再飞一次,小师弟们得意洋洋拨弄着自己飞的高高的纸鸢冲他吐了吐舌头,一副没大没小的猴孩子的样儿。

    这纸鸢掉的也是奇怪,花佚他们处于一个坡地的上风处,对面便是高大的后山,中间便是两座山交接的一个山脊,这儿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倒是草长得非常茂盛,蓊蓊郁郁的好大一片。

    花佚顺着线一路找到接近山脊的地方,终于看见了自己的大红蝴蝶颜色鲜明的挂在了对面的一棵小树上,迎着风微微颤抖,就像是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蝴蝶,煞是可怜。

    花佚足尖轻点,拇指粗的小树枝轻轻向上弹起,就像是一只灵活轻巧的鸟儿,几番跳转,便到了对面。

    花佚伸手一跃便将纸鸢摘了下来,正当他转身想走之际,一丝灵力波动的韵律突然让花佚停住了脚步。

    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一个山洞就这样映入花佚眼帘,这山洞恰巧就在纸鸢落点的下方,看起来相当的规整简单,甚至没有任何值得让人注意的地方,可这洞口隐隐传来的灵力波动却让花佚挑了挑眉。

    花佚伸出手指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入口处,空无一物的洞口在花佚的手指处出现了一层薄膜,花佚的手指犹如触碰到一层怎样都破不开的隔膜。

    这是,结界

    花佚用手指按压了一下界面,这界面非但没有损毁,反而以更加强大的力量反弹了回来,花佚心中诧异,没想到在这山野之中的结界既然强大如此,这般看来此物应该是一个道行颇为高深之人所设。

    花佚好奇的往里面望了一望,试图窥见一二分洞中的景象,却不想这山洞中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花佚想不明白在昳阳山的后面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洞穴,而这洞穴上的结界又是如此的强大,到底这是何人设下,为何而设,而结界之中到底又隐藏着什么

    花佚本是路过,可这些未知的东西却一下子挑起了他的兴致,弄得他不进去看看就心里痒的难受。花佚暗运灵力,平和呼吸,将自己的心归为宁静,就像是他在水天一线看见的毫无波澜的海面。

    结界本就是通过一定灵质而存在的,要通过结界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打破它,另一种是让它接纳你。前一种是外人进入他人所设的结界,无法兼容只能毁去一方,后一种是自己进入自己所设的结界,二者本处同源相互交融。

    可却极少有人知道,当你的身心都和天地融为一体之时,便可以骗过结界,让它将你融为结界附近的一部分。

    花佚此刻便是这山中的一颗野草,肆意生长,随风摇曳,再自然枯萎,一生荣枯,任凭天意。他轻轻地踏了进去,那结界只是像是水面微微泛起波澜,再不见抵触之意。等到花佚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处于洞穴之内了。

    花佚呼出了一口气,这结界设的实在是高明,也不知是哪位高人设下的,而这高人如此煞费苦心,也不知这洞中到底是藏了什么稀奇的东西花佚一面想着,一面抬脚往洞穴深处走去,

    这四周的路很平整,花佚越往里走越觉得奇怪,这洞穴中不觉得阴冷也无甚异味,反倒像是在平常的陆地上一样空气流畅清新。

    到花佚走到最里面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与房间无异的地方,这儿有铺好的床,上面放着文房四宝的书桌,还有简单的桌椅板凳,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的自然熟悉。

    花佚看着这布置,不由得心头诧异。

    这分明就是昳阳派弟子房间的样子。无论是从物品的种类还有家具的摆放看来,都和花佚的房间相差无几。

    这是谁在这里布置了一个房间昳阳派的弟子吗

    花佚心中疑惑,随意的看着,发现书桌上有一把折扇,花佚打开看了一下,平平常常的山水景色,扇面没有什么特别的,花佚刚想将东西放回去,却突然留意到了那个扇坠,那是一块玲珑小巧的白玉,上面似乎刻了字,花佚仔细一看,是一个凡字。

    花佚看见了一旁摆着几幅画,一时好奇便放了扇子,随手打开了一副画,那是一副山水画,从画面上可以看出,那是昳阳山正面的风景,在清晨云雾未散,太阳隐隐从一侧显出几缕光辉的情景。

    这画风肆意豪放,带着毫不掩饰的风采灵气,寥寥几笔,便将昳阳山勾画的犹如仙境,而这过分鲜艳明丽的色彩又将昳阳山脱去了几分缥缈,居于人世之上。

    这画作着实不俗,花佚心头诧异,看见画作之下有落款,那是一方红印,隐约可以看出,印记中的名字叫做安凡。

    花佚四周看了看,这洞府只有这么一个地方,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屋子,若不是在这洞府之中,只不过就是一间在平常不过的屋子。花佚看了一眼这个地方,如果这真的是一个叫做安凡的人的房间,那么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将自己的房间封存在这个地方而这个人和昳阳派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从书画中可以看出,安凡为人肆意而洒脱,灵动而不失大气,字里行间又透着一股儒雅正气,如此角色,必当不俗。

    这个房间也不知多久没有人来过了,可是房间中没有一丝灰尘,想来应该是有人给它施了法,花佚将自己的手掌覆于桌面之上,细细的感知着。

    这不是简单的防尘诀,而是一种将时间凝固的术法,此等术法世所罕见,足以看出施法之人相当的深不可测。

    花佚心里不由得好奇,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在山中将一间平平常常的屋子封存如此。

    而这个叫做安凡的人,和昳阳派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呢

    这个地方实在是简单,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花佚草草的看了几眼,然后便转身出去了。

    白曳站在山崖之上,一袭白衣犹如天上的神祇,高贵而不可亵渎,他双眼平静的看着对面的山腰处,一如既往的澄澈而清冷,花佚穿了相当招摇显眼的大红色衣服从山洞里走了出来,还不忘捡起自己的大红蝴蝶,轻轻一跃,便离开了白曳的视线。

    白曳神情复杂的看着,又像是在看着一些并不存在的东西,脸上依旧没有半分表情,好像是断绝了凡尘之中的七情六欲,成为了一个真正无情无欲的仙者。

    风又起了,山脊处茂盛的草摇摇曳曳,将一切痕迹都归为平静,白曳站了一会儿,便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转身离开了。

    花佚回去的时候,小师弟们已经将红薯烤好了,乐呵呵的叫着花佚过去吃。花佚拿了个红薯吃着,顺嘴问了一句,知不知道有个叫做安凡的人,小师弟们纷纷摇头,花佚也就拍拍手,开始展示自己的大红蝴蝶纸鸢,一心要在小师弟面前将这东西放上天去,为自己找回几分脸面。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第7章 第 7 章

    “这便是昳阳山”松岚派的掌门武进真痴痴地看着犹如仙境的昳阳山,眼里是止不住的贪婪与嫉妒,让他看起来犹如一条令人生畏的毒蛇。

    一旁的长老也是一脸惊叹,看着这眼前的景色,低声赞叹,“如此仙境,这昳阳山果然名不虚传。”

    武进真狞笑着说道,“这等风水宝地也不知这昳阳派占了多少福泽,若是我松岚派有此等机遇,怎么由得与阳派那孙子骑在你我头上作威作福”

    长老听了嘻嘻一笑,甚为赞同,他的眼角微微下垂,本该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打扮,可他这么一笑,眉眼之间却透出一股阴险狡诈的味道,眼睛就像是在地沟里的耗子一样发着令人厌恶的光。

    武进真示意着弟子往前走,这次他们带的人不多,三四个弟子,其中有一个便是修仙大比之时被花佚打败的那个使斧头的大个子。

    他们来的目的也很简单,修仙大比上昳阳派大出风头,可这江湖上不久就有传言,说是昳阳山上有神物,可以给修仙之人带来福泽,得到它,修仙便可事半功倍,不过百年,便可成仙。

    后一句各门派自然是不信的,百年即可成仙,那昳阳派的掌门为何还停留于昳阳山五百年,可是前一句各门派确实大多都信了。

    昳阳派树大招风,而处事又一贯低调隐秘,与各门派无甚往来,这修仙大比白曳和花佚的出现在各个修仙门派中引起不小的震动。

    昳阳派近年来人才辈出,它由一个不知名的门派渐渐发展至今天这个地步,都引起了不少门派的注意。

    大多数门派心里都存着一份不解,他们都是按照自古以来的规则修行,怎生他昳阳派偏偏这么特别,凌驾于所有门派之上,没有人能够接受超出他逻辑范围的事实,如果真的发生了,那便只不过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没有被公之于众罢了。

    所以,这个传言出现不过片刻,它就像是瘟疫一样,在所有门派中蔓延开来。

    所有门派在一瞬间对昳阳派的敬畏羡慕变成了彻底的嫉妒,如果昳阳派真是凭借那不知名的神物取得这样的成果,那凭借的不过就是运气二字,而各派修仙之人苦修数年,居然比不上他昳阳派的一时投机取巧。

    这自然是让人觉得不公平的,他们一直被昳阳派的为人处世所压抑着的不满开始渐渐发酵,变成埋在他们心里的一个毒瘤,他们心里的疑惑不甘越来越大。

    一个仅仅依靠神物的门派,有何颜面成为天下第一大派。

    若真有此等神物,便该拿出来,供所有修仙之人共享。

    他们开始怨恨世事不公,鄙夷昳阳派只顾一己之私,而没能普度众生,同时他们也畏惧昳阳派的实力,所以大多数门派便将这份扭曲的心思压在心里,抑制它的成长,可是他们都清楚,只要得到一点光亮,这些念头便会像疯了一样在自己心里疯长,让他们发狂。

    对传说中神物的向往,对昳阳派的不甘,对世事的鄙夷就像是心底的毒瘤,时刻煎熬着他们的心神,可是他们畏惧,他们惶恐,所以他们不敢行动,然而他们也同样贪婪,所以他们在观望,在等,看有谁忍不住对这块肥肉先伸出爪子,来给他们当一个引路人。

    松岚派在这场等待中失了耐心,率先露出了自己的牙。

    花佚在修仙大比中的举动让松岚派对昳阳派的怨恨尤其深重,他们怨恨花佚的突然出现让他松岚成为了一条丧家之犬,他们嫉妒昳阳派独享神物,凌驾于所有门派之上,他们更是对传说中的神物垂涎三尺。

    他们怀着这种阴暗而扭曲的心思,摆出一副伪善者的面孔,打着和昳阳派建立良好关系的名头就像是一群贪婪的蝗虫上了昳阳山。

    昳阳山地势复杂,武进真和弟子们过了吊桥之后便进了山,他们以为昳阳派应该十分显眼,殿堂宏伟,富丽堂皇。可是他们只看见了远处有一些低矮的房屋,最多不过三层,没有丝毫标志或者装点,看上去与普通的民居相差无几。一时间,他们都停住了脚步。

    武进真正在想着走哪条路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几声鸡叫,抬头一看,原来是一群鸡跑了过来,大概有三十多只的样子,颜色各不相同,白毛的,黄毛的,花白的都有。

    武进真以为这群鸡会避开他们,哪成想这群鸡竟然一点也不怕人,咯咯的叫着就相当随意的从武进真脚边慢悠悠的走过,看上去颇有一种气定神闲的贵妇姿态,有只鸡甚至将屎拉到了一个弟子的脚边。

    松岚派的弟子纷纷皱眉,拳打脚踢的想让这些鸡走开些,可是这些鸡不仅身姿灵活,反而像是受了气一般,围着他们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转着空子就玩命的啄他们,松岚派的弟子一时竟然耐它不得。

    堂堂松岚派竟然被一群鸡弄得毫无招架之力,这实在是个笑话,

    武进真被这群畜生弄得烦躁难堪,一时便拔出来剑来,灵气乍现。

    “咕咕咕咕。”一道奇特的声音突然传来,这鸡好像听得懂人话,本来气势汹汹的鸡一下子就犹如一个军队一下子撤退了一般,转眼便没了身影。

    武进真收回来剑,可是脸上余怒未消,他顺着那条小路往上一瞧,是一个身量普通的中年男子,穿着粗布蓝衫,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眼睛微微眯起,看上去颇为惬意。而他的四周围绕着便是刚刚那群让松岚派困扰不已的鸡,这群鸡全然没有了刚刚那种气势逼人的样子,一个个撒欢似得在这男人周围打转,这男人也是笑眯眯的随手将食物撒在地上,这鸡便争先恐后的吃了起来。

    武进真重重的冷哼一声,脸色不善的走了进去。

    乐儒听见声音便抬起了头,只见是一个中年男子,八字胡,三角眼,眉眼间带着戾气,身形偏瘦,神情傲慢,看着便让人没什么好感。他的后面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一个背着两个斧头的大个子,还有三个年轻人,统一了着装,看起来应该是同一个门派。

    乐儒微不可见的皱起了眉头,但是脸上还是带着谦卑的笑容,看着一副憨厚老实相。

    “不知这几位远方的客人到此有何贵干”

    武进真看了一眼乐儒,其中的轻蔑意味不言而喻,他的两只眼睛盯着乐儒,就像是一条毒蛇在对你吐着信子。

    “既然养鸡,就好好看着这些畜生,平白无故的弄脏了别人的东西,可不是你能担待的起的。”

    和一介凡夫俗子动手,实在是失了身份,武进真不想拉低了自己的身份,只能阴阳怪气的讽刺了对方几句,可是心里憋着的火还是让人不痛快。

    这是昳阳山,再怎么样也不能过分放肆。武进真知道这个理,所以不想多生事端。

    “喂,小子,你知道昳阳派在什么地方吗”武进真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还有蔑视。

    乐儒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随即问道,“你们找昳阳派有什么事”

    武进真听了扯出一丝冷笑,“你个喂鸡的不管好你的鸡,问这些做什么好好守着自己的本分,要不然哪天横尸荒野里也不知道。”

    乐儒皱眉看着对方,一时没有回答。

    一个弟子气不过,指着乐儒骂道,“小子,我们师尊跟你说话你没听见是不是还是哑巴了”

    乐儒看了对方片刻,终于开了口,平静的说道,“你们现在就在昳阳派。”

    松岚派的弟子一时错愕的看着乐儒,乐儒低着头继续喂鸡,也不看他们,只是平静的说道,“这儿本就是昳阳派的地方,你往上走,顺着那条路到看见一个古树的地方,便可以到昳阳派的会客厅了。”

    松岚派的众人听了,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乐儒,大有一种放你一马的意思,然后便昂首阔步的离开了。

    花佚躺在一棵古树的树干上,一只脚微微曲起,另一只脚放在树干上,这棵树相当高大粗壮,也不知道活了几百年了,他长在昳阳派会客厅的前面,就像是一个忠诚的守卫守护着昳阳派,这棵树枝繁叶茂,躺在树干上可以俯瞰古树之下整个昳阳山的风光。

    花佚喜欢这个地方,他喜欢在这棵树上来小憩一会儿,只不过今天有些特别,从那几个人上山的时候花佚就已经盯上了对方,那几个人身上气息实在是令人作呕,花佚甚至觉得他踩在昳阳山上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是对昳阳山的一种玷污,从见到他们的第一眼花佚就想将这伙人丢回他们的老鼠沟,让他们这辈子绝了再踏进昳阳山的念头。

    花佚脸上带着颇有兴致的神情,唇角微微勾起,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群人,就像是一只蜘蛛在等着对方踏入自己的网,然后缚住对方的手脚,咬断对方的喉咙,将对方彻底置于死地。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请新的一年大家多多包容

    第8章 第 8 章

    松岚派的人照着乐儒指的方向向上走,随着脚步上移,这昳阳派的风貌便也完完整整的呈现在他们的面前,当这大名鼎鼎的昳阳派映入眼帘,松岚派从师尊到弟子心里都不由得感到诧异。

    眼前不过是一间低矮的房屋,别说气派繁华了,就连山脚下那间三层楼的小客栈都比不上,这便是昳阳派还是他们走错了地方

    武进真和弟子们渐渐走近,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屋子,普通的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武进真注意到大门上面有块牌子,就写了三个大字,会客厅,牌匾简单而粗糙,就像是山里人刚刚砍了一块木头匆匆刻了挂上去的,甚至没有任何修饰,武进真几乎能看见木头上的年轮纹路。不过这字倒是很惹眼,虽然也不过是简单刻上去的,可是看着俊逸潇洒,风流肆意,到透着那么一股子不俗的气质。

    武进真朝着那极其简陋的会客厅看了一眼,里头和外头相当的表里如一,几把椅子,一张桌子,上面摆了些该有的茶壶杯子,都是些平常货色,地方倒是又大又宽敞,说干净也是够干净,完全找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说这儿是哪户人家的大堂那是自然不过,可是这儿若要是天下第一大派昳阳派的会客厅,那就实在是寒酸的让人难以想象。

    这会客厅里也没有个人,冷冷清清的,连个传话的人都找不到,松岚派的人一时都有些为难,犹豫着他们到底该先进去还是先去找找昳阳派的人让他们通报一声。

    就在松岚派迟疑之时,花佚轻轻一跃,就像一只蝴蝶一样悄无声息的落在后面的地上,开口说道,“远来是客,客人们怎么就站在外面吹冷风了我昳阳派虽然简陋,但是还是可以供得起客人们的一杯热茶,如若不嫌弃,还请里面坐。”

    花佚冷不丁的一声,把松岚派的人吓了一大跳,武进真脸上阴晴不定,神色诡异的看了花佚一眼。

    花佚倒是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率先走了进去。

    武进真气恼他的无理,又一直对花佚让他松岚派在修仙大比大败的事情耿耿于怀,脸色隐隐透露出些许难看的神色,可是还是没有说什么,冷冷的瞥了对方一眼,带着弟子走了进去。

    武进真走进去,花佚正在倒茶,武进真冷着脸坐了下来,花佚笑嘻嘻的给他递过来一杯茶,他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将茶杯放在桌上,冷眼看着花佚,阴阳怪气的说道,“我松岚派今儿个才算见识了昳阳派的的威风,我松岚派数日奔波只为与昳阳派世代交好,结两派之力,论修仙之道,可没想到昳阳派竟看不上我松岚小门小派,连个引路人都找不到。”

    武进真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花佚,花佚好似没有看见对方的表情一样,嘴角依旧噙着笑意,“敢问前辈贵姓”

    武进真脸色一沉,冷冷的看着花佚,咬着牙说道,“武。”

    “哦,武掌门。”花佚笑着看着对方,眼神微微上挑,桃花眼招人,可眼珠子分明清冷,看着又媚又冷,叫人移不开眼。

    “武掌门有所不知,我昳阳派一向深处山野,不懂礼数,还望武掌门不要见怪。更何况,我昳阳派从无平庸之人,实在找不出人来做这种无用之事。”

    花佚说着,微微勾起唇角,桃花眼微微眯起,红衣妖冶,整个人都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妖冶之色,这哪里是个修仙之人该有的样子,若说他是一只千年的狐妖倒更为合适。

    武进真只是气急,一时怒火涌到了脑子,一口牙咬得紧紧地,睁着双眼死死的盯着花佚。

    昳阳派不养无用之人,不做如此无用之事这么说来,来个人给他松岚派引路还当真是无用之事,他松岚派在昳阳派眼里,竟如此不值一提

    武进真当真是气急了,那幅一向皮笑肉不笑的脸上也隐隐抑制不住怒意,狞笑着说道,“我此次前来是同昳阳派掌门有事相商,现在还不见白掌门现身,武某自知身份低微,可是大小也是松岚的一派之掌,白掌门此等行事,怕是不合我修仙之人的道义礼数吧”

    花佚扬起唇角,媚意横生,“武掌门多虑,师尊刚刚知晓此事,怕怠慢了各位,特派我前来引路,还望武掌门不要见怪。”

    武进真虽然心头不喜,但还是忍了下来,挥了挥手让弟子跟了上来。

    花佚自顾自的走在前面,领着松岚派的人穿过一片树林往一条小路上走去,越走下去,这人烟味越发贫乏,连地上的草都渐渐变得稀少。

    武进真心头愈发觉得疑惑还有不安,张口问了花佚一句,花佚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故意不想理,自顾自的向前走,花佚的脚步越来越快,武进真一行人有些吃力的追赶着,最后花佚绕过一棵树的时候身形一闪,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了。

    武进真心头一惊,四下环顾,哪里还有花佚的影子。

    武进真这才发现前面已经没有路了,这是一个断崖,他们站着的地方从这山上凸了出来,看着让人胆战心惊的,周围再没有一颗树木,地上贫瘠的连野草也是稀稀疏疏的。

    武进真看见了这场地,心头一惊,回头一看,花佚正站在后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一时间松岚派的弟子都惊慌不已,按着剑,警惕的盯着花佚,武进真看着花佚,咬牙切齿的问道,“花佚,你这是何意”

    花佚缓缓地扬起唇角,艳丽妖冶的好似灼灼桃花,却让他们后背浮现起阵阵寒意。

    “你骗我”武进真死死地盯着花佚,这个小子是计划好了的,他打从一开始就想将他们骗到这个地方来。

    “谁骗你了,我说了,我是引路的,只不过,这引的是黄泉路。”花佚笑着说道,妖冶的眉眼,艳丽的红衣,居高临下的眼神,都不禁让人想到了勾魂吃心的狐妖,带着难以言喻的妖魅表相,而一旦沾上,便会致人于万劫不复的地步。

    武进真活到这个份上,也是见过不少世面了,可是这一刻,他却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向自己靠近。他的后脊梁有些发凉,腿肚子有些发软,他又惊又怒,抬手便要拔出自己的剑,可就在他握住了剑柄的那一刻,一种无力感突然袭来,顿时天旋地转,武进真突然向前倒去,跪在了地上,凭借一只手支撑着身体,整个人就像是趴在地上,仿若是一只丧家之犬。

    武进真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手,一种诡异的感觉在全身游走,他的灵力紊乱郁结,让他的身体变得如同瘫痪了一般,武进真突然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你下了药”

    松岚派弟子一听,顿时惶恐不已,看着花佚就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鬼,弟子们纷纷拔剑自卫,那大个子也是将双斧置于身前,一副御敌姿态。

    松岚派长老扶着武进真,又气又急,破口大骂,“没想到你们昳阳派竟然干出如此下流龌龊之事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实在是令人不齿我迟早要让各位同盟来看看你昳阳派的真面目”

    花佚懒懒的看着他,一副由着他骂的样子,等到对方骂完了,漫不经心的扫了对方一眼,平静说道,“我昳阳派如何卑鄙无耻也由不得你们操心,你们倒是应该操心操心你们自己的处境。”

    花佚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说道,“当你们那肮脏的身躯踏进我昳阳山的第一步起,你们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而现在,你们就用你们的命来给昳阳山赔罪吧。”

    此言一出,松岚派的人纷纷变了脸色,一副御敌的姿态,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有胆子动手,武进真全身无力,只能跪在地上,恨恨的看着花佚,说不出一句话。

    花佚看着他们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轻轻地笑着说道,“我之所以用药,是因为我不想和你们这种肮脏的东西动手。你们,还没有这个资格,所以,你们不用摆出这样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实在是难看。”

    松岚派长老脸色发白,听见花佚的话心里打鼓,也摸不准对方是个什么意思,大声吼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花佚轻轻地笑了,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天神怜悯即将死去的蝼蚁一般,这一眼让松岚派的人四肢具寒。

    花佚看也不看他们,只是从头上取下那支束发的发簪,简单素雅的簪子泛着寒光。花佚的长发蓦然滑落,黑发及腰,随意的披散开来。黑发的映衬让花佚更增加了几分邪气,那散开的发就像是解开了花佚的某种禁锢,让他由一只妖变成了一个魔。

    此刻的他,不像是一个修仙之人,到更像是一个嗜血如命,从地狱血海中爬出的妖魔。

    花佚俯下身,用簪子轻轻地划过地面,而簪子划过的地面,渐渐出现了一道裂痕。

    第9章 第 9 章

    “你们的血实在是太过肮脏了,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也不想脏了昳阳山的土地,所以,就为你们选了这种死法,武掌门可还满意”

    花佚直起身来,心情看起来颇为愉悦,笑着说道,“这儿是万仞崖,他们都说昳阳山直可通天,这万仞崖便是天地之间的距离,我是不知道这说法有几分真,不过今日你们倒是可以体会一下。”

    松岚派的人各个都面如土色,武进真动弹不得,只能一脸凶狠的瞪着花佚,目眦尽裂,看样子就像想将眼前这个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时候,长老也顾不得扶一把武进真了,只是颤抖的跪在地上,张着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几个弟子想要冲过去,谋一条生路,结果没成想那簪子划过的地方又如塑起了一道墙壁,几个弟子用剑的用剑,有斧头的用斧,拼尽了全力,却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簪子划过的地方浮现出了一条线,那线发出的光越来越亮,竟将松岚派脚下凸出的土地和昳阳山分了开来。

    花佚淡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慢慢地伸出手掌,只要最后一击,松岚派的老鼠连带着这几寸土地便会一起在这个世间消失干净。

    簪子划下的界线光芒越来越盛,那凸出的山体与昳阳山的交界处两边渐渐伸出裂痕,松岚派等人所处的地面开始微微颤抖,那头的裂痕越来越大,几个弟子看了一眼身后的万丈深渊,腿肚子一软,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面色惨白,浑身发抖,吓的说不出一句话。

    那裂痕越来越大,两边的裂痕不断向中间靠拢,武进真脚下的地面已经微微向着另一头倾斜,他们不敢移动一步,似乎只要再有一只苍蝇落在他们头上,他们就会摔个尸骨无存。

    花佚一脸漠然的看着他们,慢慢伸出手掌,只需要最后一掌,这群恼人的东西便会彻底消失干净。

    花佚伸出手掌,眼神平静,面前的东西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蝼蚁,太过渺小,根本不值得进入他的视线。

    松岚派的人脸色惨白,眼神中再也看不见怨恨,只剩下惊恐,哀求,畏惧。

    “师弟,不可”

    一声叫喊从远处传来,听起来应该是乐儒。

    花佚心头微微一动,头也不回,直接一掌将那山体击落,本就已经松动的山体再遭重创,轰的一声断开了,那节山崖便随着松岚派惊恐的神情一下子坠入了深渊。

    乐儒看着眼前此景,瞪大了眼睛看着花佚。

    花佚这才转过身,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将簪子收入怀中,耸耸肩,看着乐儒,问道,“师兄有事”

    花佚身后是万仞崖,如此硕大的山体断落居然没有传来一点落地的声音,想也知道松岚派的那几个人是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花佚看乐儒没有说话,耸耸肩又转了回去,站在万仞崖边,看了一下那被割裂的缺口,万仞崖本来就有着凸起的一块山崖,看着让人奇怪,现在看来,倒是平整了不少。

    “我早就看着这地方不顺眼,好端端的怎么这儿凸出去一块,这下好了,规矩多了。”花佚没心没肺的念叨着,却让乐儒的脸上的神色越发复杂。

    此刻的花佚身着一袭红衣,披散长发,整个人站在崖边,如此随意谈论着的将六条人命化为灰烬。

    乐儒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突然开口说道,“师弟,那可是六条人命。”

    “人命”花佚笑着看着乐儒,那是乐儒从未见过的妖冶摄人,那笑意中竟染上几分血腥味,变得魅惑而凌厉。

    花佚漫不经心的开口继续说道,“从上山的时候我就看见他们了,心术不正,虚伪贪婪,就像是我昳阳山放进了几只老鼠,这种人,看着实在碍眼。”

    乐儒看着花佚,欲言又止,过来片刻,乐儒开口说道,“师弟,师尊让你带松岚派的人去见他。”

    花佚点点头,然后说了句表示自己知道了,便转身离开了。

    乐儒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情景,眼前是万丈深渊,六条人命就如同蝼蚁在刹那间湮灭,在这天地之间再没有一丝痕迹。

    师弟,我让你停下的话,你既然听见了。

    那你为何仍要如此置人于死地

    花佚一走近,就发现白曳站在会客厅前面等他,身后是那棵几百的大树,白衣清冷,古树参天,白曳孤身立于树下,非但没有寂寥的意思,反倒是让人有种莫名的庄重感。

    花佚有些心虚,他确实是听见了乐儒让他住手的声音,但是他还是固执的将那几个人送下了悬崖。花佚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那几个人都心术不正,如若活着,也必定扰人清静,死了反倒是干净。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可是花佚还是不免有些心虚,他一生肆意妄为,天不怕地不怕,唯一畏惧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他的师尊白曳。

    花佚记事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捡回来了,他也不知道是谁把他带到的昳阳山,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有几个师兄弟和他长期相伴,当他稍微大一点之后,他们就被送去了学堂,认字习礼,再然后,八岁那年,他就被送去了水天一线。

    在花佚的心里白曳一直这样,高高在上,神圣而无法亲近,就像是一位真正的神仙,带有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

    花佚很少见到他,白曳也从来没有展现过任何残忍的一面,可是花佚心里却对他有一种本能地畏惧,回避,崇敬。

    “师尊。”花佚恭敬地叫了一声,单膝跪在白曳身前,低着头,眉宇间是少见的温顺。

    白曳看着眼前的人,一头墨发温顺的披在身后,红衣迤地,微微垂着眸子,带有一种宁静而可以穿越千年的美丽。

    白曳静静的看着花佚,花佚像一只漂亮又会挠人的小猫展现出了难得一见的温顺。

    “你杀了人”白曳平静的问道。

    “是,六个。”花佚坦率的答道。

    “你为何要杀了他们”白曳微微曲下身,抬起花佚的下巴,两只眼睛宁静又清冷,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威压。

    花佚毫不畏惧的看着白曳的眼睛,吐字清楚的说道,“他们贪婪愚昧,心存邪念,本就该死。”

    “没有人可以随意剥夺别人活下来的权利,即便是他们错了,也由不得你来动手,花佚,你身上的戾气太重了。”

    白曳看着花佚,花佚低着头,固执的没有说话,可是那漂亮的眼睛还是丝毫没有躲闪,表达着花佚内心的不赞同。

    白曳看了对方一眼,嘴唇微微抿起,他再次曲下身来,伸手拿走了花佚放在胸前的簪子。

    白曳用白皙修长的手指将花佚的长发理顺,花佚一时怔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低着头,保持着刚刚的动作。白曳的手指有些微微发凉,就像温润但是带着凉意的玉石,当他的指尖划过花佚的头皮时候,花佚觉得自己头皮都在发麻。

    他高高在上的师尊手里正握着他的头发,这个认知让花佚感觉实在是不真实,他感觉自己的头皮连带着上面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因为这个事实而感到颤抖。

    白曳神色平静,将花佚的头发绾好,将簪子插上去,动作显得非常自然优雅,又带着几分罕见的亲昵,这种感觉让花佚觉得很奇妙,好像那个远在云端的师尊走入了尘世,也染上了一二分的烟火味。

    可当白曳给花佚束好长发,他的手离开了花佚的头发,整个人重新站在花佚身前的时候,花佚觉得一切就像是他一个人的幻觉一般,师尊还是那个清冷的师尊,而他也仍旧跪在地上,是那个平凡的弟子。

    白曳低声继续说道,“人世有人世的规矩,没有人可以真正的肆意妄为,天地之大,也不过是三界之中,五行之内。花佚,十年前我送你去水天一线的时候也曾帮你束发,当时我告诉你,你的心太野,要学着约束它,而现在,你仍然没有学会。”

    花佚心头一惊,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抬起头看着白曳,睁大眼睛等着他的下一句。

    白曳没有理会他举动,只是平静的继续说道,“你还是回水天一线去吧,你的戾气太重,放任下去,必成大祸。”

    “我不回去。”花佚看着白曳,眼睛直视着对方,急迫的语气里竟然有了几分哀求的意思,“师尊,我不想回去,那地方实在是太过难熬了,连只耗子都没有,我回去一定会变成石头的。”

    白曳没有说话,神情淡然,一副不容反驳的样子。

    花佚见此场景,眼中渐渐涌现出些许怨恨的意思,看着白曳,眼中黑白分明,“师尊是觉得我错了我野性未除,所以要将我流放,可那几个人更是贪婪虚伪,放任下去,必为祸端,我杀了他们到底有什么错”

    白曳似乎累了,不想再多说,转身离去,随着渐渐声音渐渐远去,只传来了一句已成定局的话。

    “明天一早,我送你回水天一线。”

    花佚跪在原地,看着白曳远去的身影,清冷高洁,不染纤尘,真如那传说中的仙人,无情无欲,冷漠无心。

    第10章 第章

    程君一一如既往的在无尘堂修炼,空气中传来了些许波动,程君一心头微动,睫毛微微颤抖。明论真人见状,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用经书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头。

    “尘心未净,六欲未除,还谈什么修行还不如别在这里浪费时间。”自从从昳阳山回来之后,程君一修行是屡屡犯错,明论真人对他的修行状态已经很不满意了,暗自告诫也不在少数了,只不过像今天这样声色俱厉还是第一次。

    程君一自知理亏,他是明论真人座下的大弟子,与阳派的大师兄,连这样简单的修行都犯错,实在是于理不合。可是他没法控制自己的心思,昳阳派的山野风光,弟子们的天真无邪,随心所欲的修道风格,还有花佚的肆意洒脱,一切都紧紧地拴着他的心,魂牵梦绕,难以忘怀。越是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份不知名的心思越是在心底疯长,直至深入骨髓,刻入灵魂深处,让他永远无法摆脱。

    明论真人看着他,皱着眉头问道,“君一,你生性沉稳豁达,灵根聪慧,是我见过的弟子中最有修仙天资的,你也一向沉稳苦修,可是你最近老是心浮气躁,魂不守舍的,你到底怎么了”

    明论真人从小将他教养大,如师如父,面对师尊如此关心的问候,程君一抿了抿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只是低头顺从的说道,“弟子近来偶有困惑,弟子尚未参悟,故而有些分心,劳师尊费心了。”

    明论真人见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还以为是你年轻,动了些许小儿女心思,你年华正好,一时贪恋红尘也并非奇怪,只是这修行之事最要紧的便是清心寡欲,了却尘事。”

    程君一脸上的表情一僵,片刻之后才有些尴尬的回道,“师尊多虑了,弟子一心求道,再无多余的心思。”

    明论真人若有若无的看了他一眼,平声说道,“你自己清楚就好。”

    明论真人走了,程君一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可是昳阳山的种种又浮现在眼前,花佚那副肆意风流的样子又出现在自己眼前,那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眼波流转,自是说不出的情意,红唇微微抿起,那勾起的唇角仿佛能勾住人的魂,好端端的一个修仙之人,活脱脱的一副妖精样儿。

    程君一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明论真人说的贪恋红尘,心头一惊,突然睁开了眼。

    走出无尘堂是一条小路,路边是茂密修长的竹林。穿过之后便可以看到师弟们修行的学堂,一路上有不少师弟看见程君一都恭敬的对他问好,程君一一一点头应了。

    程君一记得自己刚从昳阳山回来那几天,看着与阳派总觉得有些生疏不适,就像是有一个无形的囚笼将人关了起来。

    他看着师弟对他恭敬的问好,本能地怀念起昳阳山那群没大没小的小猴子,和他一起爬树,掏鸟蛋,摸鱼。他看着师弟们统一在学堂里听着讲义,就想起昳阳山那群孩子每个人都照着自己的意思去做,有的老老实实练功,有的在山涧听水,有的在崖边从日出看到日落。

    程君一还记得当时自己跑去问过罗般师尊,他说起昳阳派的种种稀奇古怪之处,说的眉飞色舞,问与阳派可否效仿,他记得罗般师尊神情古怪的看了他许久,只说了一句话。

    君一,这是与阳派。

    是呀,这是与阳派。千百年来的修仙大派,我们比着千百年来仙人的规矩来的,每一步都是前辈们用心血传承下来的,怎么可能将这一切全部抛弃。

    与阳派的弟子更不可能像昳阳山上那群猴子,如果一时间让他们自己去探寻修仙的门道,估计弟子们都是不知所措的,如若放开手来,这些弟子们便是连修仙之门都摸不到。

    是呀,这是与阳派,这是他们的上阳山,是有着千年历史的修仙大派。

    是和昳阳山不同的地方。

    程君一明白了,可是又有些东西不懂了。可是让人奇怪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不懂的是什么,只是静不下心,断不了自己的念头,那种如影随形在心头的痒意扰的他不得安宁。

    程君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既然静不下心,便去了上阳山的一个山崖。上阳山没有像昳阳山的万仞崖那样险峻壮观的山崖,他们的山崖是零碎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小的观景点,可以看见上阳山下的谷阳城,看见尘世的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俗世中他们渺小而热闹的生活,看着人间独一无二的烟火味。

    程君一一有心烦意乱的时候就会来这个地方,这人很少人来,是个清静的地方,也是可以让他静下心来的地方。

    这儿有一个小小的山崖,崖边有一个小亭子,里面有石桌子石凳子,坐在上面可以将山下的风景尽收眼帘。

    程君一拿过来一潭酒,这还是他下山的时候乐儒递给他的,说是自己酿的,真是个热心的人。

    程君一倒了一杯酒,淡淡的香气便从那通透的液体中溢了出来,程君一品了一口,当真是好酒,清香四溢,甘甜爽口,一瞬间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感到了惬意。看来必然是用的昳阳山的山泉,才有如此甘甜清冽的口感,也不知乐儒是用的什么法子,这酒不温不火,居然带了一股青草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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