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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情人 第29节

作者:杏仁酱hhh 字数:6605 更新:2021-12-20 15:07:40

    姜汶园点点头,问他要不要把头发扎起来。容盛说没有橡皮筋。

    “有草。”姜汶园蹲下来,左右摸寻终于找到一类柔韧性比较好的草梗,把它连根拔起都无法掐下来,干脆直接用牙齿咬断。

    一根草茎太滑了根本派不上用场,姜汶园咬下三四根,在容盛诧异的眼神下伶俐地把它们缠成一股。他解释道去年的美术课选的是绳结。当时热门课程被报满了,抽签时运气太差,就被调配过去了。

    “你学了一年编发圈?”容盛饶有兴致地问,“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不是编发圈。”姜汶园说主要是各式中国结和绳结,只是他忘得差不多了。

    “你上次送我那个中国结是你自己编的?”

    姜汶园给过他一个巴掌大的中国结,颜色深绿,中间挂了个白色的陶瓷珠子,尾端还吊着两串寒碜的流苏。容盛揣进口袋里,然后就随手搁到抽屉里再没拿出来过。

    “那是我上学年的期末作业。”

    他们美术课就是成群的男男女女围在一起一边笑闹一边捣鼓些绳子珠子,明明简单易懂的东西老半天学不会,弄出点什么来了还要肆意大声吆喝,姜汶园上了两三节就开始逃课。

    后来期末到了,要交作品时他才开始慌。大半夜里打着手电筒照着课本操作,也是熬了两三天夜才做出这个颇为复杂的中国结出来的。

    “别动。”

    草绳编好了,姜汶园站在他身后把他的头发拢在一起,用手掌梳动了两下,绕上两圈再打上一个蝴蝶结。

    容盛无暇顾及自己脑袋后面是不是顶了一个碧绿的小蝴蝶结,张口问为什么挑这么丑的颜色,又说这礼送得太不走心了,他要一个特地为他做的。

    “好。”

    容盛问他会不会把字编在里面,正当姜汶园神差鬼使地考虑要去学一学的时候,后面传来一阵说笑声。

    期间一个女孩子高声责怪:“你看看!编头绳!任子迎你会做什么?帮我梳一下头发你都嫌弃!”

    这个不怕冷的女孩依然短裙飘飘,半是真心半是说笑地数落了任子迎半日。任子迎巴着女朋友陪笑,说也给她编一根吧。

    他们几个人就午饭上哪里吃这件事产生了分歧。

    任子楷想去船上餐厅,容盛认为这种听名字就很野路子的船上烧烤餐厅卫生条件一定很差,相比之下他们订的酒店的厨房就比较有保障。

    “吹着小凉风一边看着湖景一边吃烧烤明明很爽啊!”任子楷满口委屈与哀怨。

    这个比他大上四五岁的男人几乎要嘟起嘴翘着兰花指跟他撒娇,令人几欲作呕。容盛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我们可以先吃饭,再坐船。”

    “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讨人喜欢。”任子楷评价,“太严肃太没有情调了。”

    容盛一眼也没看他,拉着姜汶园往酒店走,几个原本是中立的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以后都觉得不应该增长傻逼的气焰,纷纷劝任子楷别闹了,还是回酒店妥当。

    “你们就是偏心他……”任子楷在原地甩袖子也没人理会,只好巴巴地赶上去。

    湖面远处的几艘船都是用船蒿撑行,姜汶园跃跃欲试地走到船尾去捡长蒿,容盛让他等等,到水深的地方再撑。

    “去年他撑船,在水浅的地方一撑杆子□□淤泥里就落水了!”

    “你也掉进去啦?”姜汶园问容盛。

    任子迎说没有,“他们俩就笑眯眯地看着我在水里挣扎,患难见真情啊。”

    “水最多淹到胸口,救生员冷傲地撇了你一眼都不想理你好吗?”汪凯贺翻白眼。

    容盛说那个姿势特别搞笑,杆子插在水里动不了,船动了,任子迎抓着杆不放,然后就啪地摔进水里去了。

    “你们笑了一个晚上也就算了,现在还提?”任子迎佯装生气,说他们的友谊大概已经走到了尽头。

    眼看着船划出去了,到了水深处,任子楷说他来撑吧,他在学校里玩这个是好手。

    “排队。”容盛撇了他一眼,扔出两个字,招手让姜汶园过来。

    “是右后方还是左后方?”姜汶园说怎么撑都不顺手。

    容盛就是半吊子的水平,自己勉强能划得起来,要他总结出理论知识却不行,说各个方向都试一试总能找一个让船前进的方法。于是姜汶园动作夸张地左一下右一下地猛撑,容盛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提醒他卡住了就赶紧放手,“掉下去我是不会救你的。”

    “没事我会自己游上来。”姜汶园玩得不亦乐乎,裤腿和鞋子都被带起来的水打湿。

    船晃了半天还在离岸不远处打转,照这么下去天黑都到不了湖心了。船行得也不稳,几个人都有点稳不住。

    任子楷夸张地鬼叫着他们的游轮要翻,几个男生明明不怕又要起哄,赵晓诗被他们喊得心慌,任子迎趁机搂怀里揩油,问怕怎么不穿救生衣。

    “拍照丑……操,这尼玛是要真翻?”船一个震荡,水差点儿就泼进来了,赵晓诗吓得爆了句粗口。

    姜汶园识趣地要放杆子坐下,容盛说他自己站着的都能稳住,理他们几个人做什么。

    湖远看着不大,船行进才晓得它的宽阔,才看得清水原来是清浅无色的,倒映着山峰草地和撑船人的影子。偌大的湖面统共就艘木舟,有几分水墨画里的山水行舟的闲情雅致。

    容盛拿着相机拍山水,拍窝着腿坐在船里吃喝玩乐的人,拍撑船人。

    “鹅!”任子楷眼尖,看到一群黑身白颈白屁股的鹅从矮崖一侧冒出来。

    “灰不溜秋的,是鸭子吧。”赵晓诗对于鸭跟鹅的认知来自童年时期“丑小鸭”的绘本,认为“白毛浮绿水”的就是高贵的天鹅,其他杂毛一并归为野鸭。

    其余几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孩儿也对鸭和鹅没什么辩知力,争闹了半天。

    “鸭和鹅我说不准,铁定不是鸡,鸡是黄毛,有大红鸡冠,粗脖子……”任子迎颇为自豪地说。

    大家都静默了,没人打断他对鸡的特征发表长篇大论。最后是汪凯贺不忍心,告诉他说鸡压根儿不下水。

    “鸡不下水?”他的口气惊讶。

    “下。”容盛说,“鸡不光下水还能上天。你不累吗?”

    姜汶园摇摇头,额头上都有了热汗,把外套脱下来扔到船上,说就是有点儿渴。

    “别撑了。这玩意儿玩多了第二天像是被强奸了一样。”任子楷望着满船诧异求解的小眼神儿继续说,“仅限上半身。腰酸背疼胳膊抬不起的。”

    容盛把矿泉水瓶盖拧开了,递给姜汶园,回头朝任子楷说:“是你老了,不宜多动。”

    休息够了以后他们还决定往水深处去,据说里面的山水湖景才是真绝色,汪凯贺看得心痒,说也想试试撑船的滋味。

    姜汶园本想说里面不好撑,出去再换他,可汪凯贺被任子迎嘲讽了几句心里正不服气,雄赳赳气昂昂地夺了船杆。

    “我了个草!这里面是灌了铁吗?真尼玛沉……”

    “实木是比较重。”姜汶园给他讲解技巧,毕竟很多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他怎么纠正都觉得汪凯贺的姿势别扭。

    他们往湖水深的地方行船,两侧的山渐渐收窄,像巨人的手指夹住两岸。尽管船有些晃,几个人闹腾累了也开始半躺在船上玩手机。

    接着,迎面而来一大群杂毛鹅,汪凯贺站在船面上本来就紧张得腿软,硬是把鹅撞船脑补出了小鸟撞飞机的后果——火光迸溅炸成齑粉,手抖着要转弯,杆插得深了,被湖底的水流一卷他没来得及松手就连人带杆子翻进了水里,留下一声惊叫响彻山谷。

    船上的人或多或少都能游泳,不过要数容盛和姜汶园两个人水性最好,眼疾手快地脱了衣服下水救人。

    救生船来得很快,汪凯贺趴在船边吐了几口水也没事了,船往回驶,大家说先回酒店歇一会吧,今天大概不宜下水。

    姜汶园穿着湿裤子坐在船尾捣鼓他的手机,刚刚一急它被摔到船板上,现在开不了机,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容盛拿着一件不知道谁的外套给姜汶园披上,在他身边盘腿坐下来,说他的头绳掉了,掉在了水里。

    “下次再给你编。你不冷吗?”姜汶园把手探进外套的袖子里,问容盛。

    “冷。”容盛的湿发黏在脸上,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一滴滴落在他的肩窝上,锁骨上,又顺着胸膛往下流。姜汶园撇过头,耳垂在金色的夕阳下泛着红。

    容盛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头靠上去带着笑意说:“你抱住我就不冷了。”

    “我就是你想的那样,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姜汶园咬着牙低声问。

    容盛没说话,把脸凑上去,在他的嘴唇上落下了一个吻。

    这个吻轻地像棉花,一碰到就离开了。

    姜汶园怔了几秒,第一反应竟然是回头,后面满船的人都在嘻哈说笑,庆祝“劫后余生”,真没有人往这边看。他过了好久才回味过来,呆呆地问:“你亲我了?”

    太阳掉落到山下,船快速地往岸边驶,天渐冷,空气中的黑丝逐渐吞噬着光明,天边的彩云放出最后的金光。

    他们看到三只烈火一般的红鸟展翅飞过,穿行在迷蒙的黄昏里。一如爱情的时辰敲响,狂热的时辰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

    玫瑰花鲜红绚丽

    那头蓝鸟使我的目光着迷

    忽而爱情的时辰已经敲过

    可怕的狂热的时辰已经敲过

    再也没有退却的路途——《血茶与红蝇》

    第42章 糖浆

    他的舌头抵在唇上,回忆着接吻时的温湿、柔软、甜蜜。每天早晨醒来,姜汶园都脑子放空地在床上躺几分钟,直到他确认了美好的事情是真实的,才神清气爽地起床。

    好长一段时间,他像是掉进了蜜罐子里的蚂蚁,手腿和头脑都被浓稠的糖浆糊住,神情呆滞,行动迟缓,好像受到了一时间缓不过来的过度惊吓。

    后来他收到了容盛的花,午饭后还一起逛校园,走到没人的旮旯就没羞没臊的接吻,他总算有了已经在一起的实感。

    冬至那天碰巧赶上周五了。

    该上的课学校一节也不落下,下午放学后已经是五点钟。容盛的政治老师是个半秃的中年男人,脾气火爆酷爱拖堂,非要把卷子讲完,硬生生拖了二十分钟的堂。

    容盛单肩背着书包,右手捏着电话,极不耐烦地应了几声,看到姜汶园站在楼梯口才把手机塞进裤兜里,把书包另一边背上。

    天阴沉地压在头顶,像铅一样沉重,细密的雪飘在空中,织成一面稀疏的白网,稍远处就看不清东西了。

    下课太久,教学区走剩没几个人,只有他们俩撑着伞在雪中穿行。

    “你没涂唇膏?”

    姜汶园轻抿了一下唇,说早上出门前涂了。

    “早就给你吃了,现在要来点吗?”容盛把挡在两人中间的伞柄挪开,凑上去吻了他一口。

    他们没好意思再磨叽,让司机等太久。小雪落地就融,水泥地板上都是湿滑的,只好相互搀着健步如飞起来。

    回到家里,容盛全家人都到齐了,在客厅里聚着,容启华面色不善地念了容盛几句,说大家全都在等他。

    姜汶园跟在他身后上楼,问他们要去做什么。

    “去我大伯家里吃饭。”容盛解释,“去年在我家,今年就该我们过去。”

    姜汶园应了一声,在书桌前坐下来,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书桌上的地球仪和几个小雕塑,直到容盛让他去拉窗帘。

    容盛把落了雪的围巾摘下来,背对着姜汶园开始脱衣服,从衣柜里拿出里衣毛衣换上,又去衣帽间拿了一件外套,动作迅速地着装。

    一只手把姜汶园的脑袋掰过来,容盛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张嘴,给他涂了一圈唇膏。

    “以后把唇膏带在身上,还有不要舔嘴唇。走啊。”容盛拽他的手臂,问他大爷似的坐着想干什么呢。

    “我也去?”姜汶园问,惊讶又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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