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放弃……要么就用你的燎原之火来战胜我。”次人格青铭低下头看他,“足够强大……才能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东西。”
……有时候也会黯然失意,羚羊伏在膝上陪着苏丞看黄昏日落,直到夜色带着星光来临。
他以前经常和骆辛在这样的氛围下一起畅怀饮酒,几杯下去总要抱着骆辛,说要成为学长一样的男人。记忆里的苏丞稚气未褪,那时候连骆辛都还未觉醒,苏丞坐在他的怀里摸他的腹肌,说他这么强壮一定会成为哨兵……
想想觉得好笑又带着心酸。
骆辛把他往这里一扔就是三年,球球成为了身姿矫健的成年羚羊,或许……当初骆辛也松了一口气吧。谁会想要一个在某种程度上不如自己的人,在余下的人生中,向自己强行索求关注与陪伴呢。
带他来的女人叫做白秋,偶尔遇到苏丞会给他捎带骆辛的消息。
“他终于战胜所有人,成为了首席哨兵。”
……苏丞终于能够反击青铭的次人格,虽然最后还是被他压制回去。
“他一直拒绝接受精神梳理,陷入了狂躁症。”
……苏丞拿到第一的成绩,他的优秀史无前例。
“政府当局塞给他的向导都被他退了回去,但是有一个女人例外。”
……苏丞建立的精神屏障,终于抵挡住了次人格的侵略,他声东击西乘其不备,偷袭侵入青铭的精神图景。
那里一片荒芜,长年覆盖着凋萎的枯草,却有一方小小的庭院,苏丞看到次人格难得乖巧地枕着青铭的膝盖,眼里是眷慕与依恋。
苏丞顺手清整了青铭的精神图景,如同一阵春风拂过,庭院里的樱花树冒出了花骨朵。
“……你可以毕业了,”青铭感觉脑子清明了许多,苏丞贴心的举手之劳让他很舒服,“如果连他都被你驯服,足以证明你是一名十分优秀的向导。”
他踏上归途的前一刻,他的次人格老师难得温柔了一次,“……希望你能找到配得上你的哨兵。”
·
骆辛的狂躁症已经达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他甚至在一次简单作战中几乎成为动荡的帮凶……更准确来说,是元凶。
他如同一柄孤勇的利刃,刀剑无眼敌友尽伤,没有合适的鞘能够敛收他的锋芒。
当局直接向他发出警告,如果不尽快和向导结合,就交出首席的职位和权力,让一个更为强大的哨兵接受这个位置。
……显然没有人比骆辛更强大。
首席哨兵看不到与向导结合有什么好处。迄今为止他的大半人生都在对自己感官的绝对控制下度过,如果他拥有一位向导,他就有了致命的要害之处,只会削弱他的专注力与战斗力。
何况没有人能承受他濒临崩塌的精神世界,一毫一厘都承载着极限,犹如巨浪将每一个试图窥探他内心的人吞没。
但是有一个女性向导不一样,她为了躲避强制婚姻,请求骆辛将她留在身边。
“您的心扉只有强大而优秀的向导才能打开……我仅仅只是替您清理门口的野草。”
叶慈不算出色,但对于她提出的交换条件来说,已经足够了。她的存在安抚了当局,稳定了军心,即使不足以与骆辛相配,好歹在他们看来,有了向导首席哨兵不会复发躁狂。
叶慈没有足够强大的精神力替骆辛搭建精神屏障,她只能剔除那些负面情绪,尽量屏蔽哨兵的感官让他觉得轻松一些。
她的进步很大,慢慢可以替哨兵缓解更多的疲劳。精神触手往深处探索,叶慈发现有一个地方有些异样,好奇心驱使她向前……
“嘶……”
哨兵的精神域直接将叶慈驱逐出来,她损耗了大半的精神力。
白虎懒洋洋地趴在一旁,骆辛脸上的表情十分骇人,“……这不是你该看的东西。”
“抱歉,是我僣越了,”叶慈恪尽一位向导的本分,冒着生命危险劝谏首席哨兵,“您需要与一位向导结合,这件事情迫在眉睫。”
“没有一位向导足够强大到不拖我的后腿……”
叶慈微微叹息,“向导既是哨兵的软肋,也是哨兵的盔甲……只是出现在您面前的我们,不够优秀罢了。”
这句话让哨兵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身影,又很快消失不见,快到骆辛甚至没有意识到是谁。
白虎眯着眼睛,他似乎嗅到了……猎物的味道。
除了三年前的小羚羊,没有哪一个精神体能够如此吸引它。刚强有力,步履敏捷,让它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一定非常甜美。
与子同袍3
正打算推门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苏丞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艳丽的女人。
他猜这是骆辛的向导。
……于是他卑鄙地用精神力感知这个普通的向导,而对方浑然不觉,只是友好地向他笑了笑。
终于他站定在骆辛的面前,骆辛扶着额似乎有些难受。
“……学长。”
骆辛抬眼看了看他,心里划过一阵涟漪,而后垂下眼睫,“你回来了。”
苏丞不知心里是喜悦还是酸涩,他们分别了这么久,似乎连体己的话都说不上来。
其实他想问骆辛,自己是不是蜕变成了他意想中的模样,他的狂躁症是不是完全得到控制了,他的向导够不够好配不配得上他……这一切在他发现骆辛隐隐约约有些发狂的趋势时得到了全部的答案。
苏丞抓住骆辛,精神触手试图进入哨兵的的意识,刚开始遇到一些阻力,被他轻巧地化解了。骆辛的精神域太糟糕了,需要大量的精神梳理,而这需要浩瀚的精神力支撑……他不认为那个向导能够担任如此繁复的重担。
负面情绪堆积成深不见底的漩涡,向导的精神力像是投入石子,被毫不留情地吞噬。苏丞还没有准备好,他只能先替骆辛修整边角,让骆辛感到稍微舒服一些……突然一阵痛苦从哨兵的意识传递到向导的意识里,使苏丞不得不停了下来。
羚羊仰着高傲的角,大猫又吃了一次亏。
“学长……对不起……”
痛苦让骆辛清醒了不少,刚刚苏丞的安抚让他精神舒畅了许多。如同沙粒退却了潮水,濡湿的海岸黏腻而温暖。
“你先去安排好的房间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晚上一起用餐。”
上楼一路苏丞都在嗔怪自己的精神体,“你怎么又弄伤它了?”
美丽的羚羊翻了一个白眼。它愚蠢的主人永远意识不到刚刚自己有多危险,一个送到哨兵嘴边的向导,即使信息素收敛得很好,他的味道也依旧甜美诱人。
……那只大猫想咬它,还不够明显么。那个哨兵的力量,它和苏丞未必能抗衡,实在太危险了。
楼下。
“你还打着羚羊的主意。”
血迹染红胸前几撮,衬得毛色更加雪白,“……以前是本大爷让它逗着玩,刚刚是真输了。”
首席哨兵微微挑眉,想起向导不经意间留下的味道,喉咙有些发紧。
“再怎么说我也不该和他多有接触,他是个向导,哨兵对于他来说是威胁。”
……可是他迫不及待地想把那个味道抓在手里。
非常……想。
·
边境发生了小规模的虫潮,骆辛到场的时候,苏丞正在替一个低级哨兵做精神梳理。
圭尺的眼神黏在苏丞身上,“你,你有伴侣了吗。”
苏丞摇了摇头,圭尺不敢握他的手,虚虚地拉住他的衣角“你看、你看我……”
“学长!”
苏丞的余光看见了骆辛,他直接奔了过去。首席哨兵的气势压制了在场所有哨兵,想要请求苏丞精神梳理的哨兵们全都噤若寒蝉。
“……嗯。”
他拥着甜美向导的肩远离了人群,带着一堆羡慕的目光。
“我认为虫潮的发生并不是偶然,”苏丞看着他的眼睛,“这些虫子具有一定的攻击力,并且存在组织性,一定是受人操控所为。”
骆辛漫不经心地听着,这些信息和他之前所想如出一辙,果然是苏丞……他有点怀念那天苏丞被安抚的感觉,蹙着眉思考又不知如何开口。
苏丞见他拧着眉,以为是发狂的征兆,连忙让骆辛答应他的精神梳理。
“你到我面前来,”
……不可以,骆辛。
“离我近一点,”
……他是个向导。
“和以前一样……坐我怀里。”
……你这是在犯罪。
哨兵没有发狂,但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苏丞搂着骆辛的脖子,用上自己全部的精神力,打算梳理得彻底一些。他贴着哨兵的肌肤,让精神触手更不费力地进入哨兵的意识。
水缓缓流过干涸的沟渠滋润了枯萎的山川,死去万物的灵魂被唤醒,绿意开始生长。
哨兵原来的精神域是一片永夜,向导的精神触手像发光的萤火点亮了黑暗,又慢慢升到空中成为星光。
……微小,却美丽而永恒。
做完这一切,苏丞又变回了一个虚弱的向导,甚至连信息素都不能藏好。
哨兵被他诱发了结合热,苏丞意识到事情变得有些糟糕。他想让球球控制局面,可羚羊因为他精神力透支无法具象化。
努力了这么久……苏丞不能允许让事情的发展回到原点,他用尽最后一丝精神力,向哨兵下了指令“你不是因为喜欢而想与我结合,你是因为结合热……你不能被它打败,因为你是骆辛……”
哨兵已经在向导的锁骨上留下吻痕,意志力生生打断所有旖旎进程,苏丞晕倒在他的怀里,而他无比清醒。
……苏丞不愿意。
即使苏丞可以与他最亲密地接触,可以让他支配自己的身体,也不愿意……
与他结合,成为属于他的向导。
·
“哨兵对向导有本能的占有欲,”羚羊用蹄子在地上画圈圈,“……所以他想与你结合很正常。”
球球已经不能抱在怀里了,苏丞伏在它的身上,一只手去捞它的角,“……可是学长忍住了,没有完全标记我耶。”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早熟羚羊为傻主人操碎了心,“那只老虎的侵略性太强,你要是喜欢其他哨兵都好说,首席哨兵的力量被你压制一次,未必能被你压制第二次。”
苏丞把头埋进羊毛里,“……可是学长的暂时标记已经产生了微弱的精神链接,我现在、现在满脑子里都是他……”
……大羊球球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