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笑道
“男风之举历来不少,军内犹盛,逐欲望而行。许是有了伦理二字,更让人为之颠狂。或者命不由己,只是爱上的,就是那人而已,这又与情有关。众云纷说,毕竟事不关己,何须这般计较。”
“那若是身陷其中,如何自处”
我转身向他,他面上略显焦躁。我冷眼道
“现下是何处境,你该比我清楚,莫要再犯低劣的错误。”
“可是可是那个人就在身边,我怎能视若无睹。”
林文扬突然抓住我的手,带着轻微的颤栗,目光炯炯。
我有些错愕,一时之间失了神。
“胭胭脂,我我”
没理会他的结巴,我伸手摸了摸脸,并没有问题,这次的面具虽然比不上以往,却也常常保养。
那么他这是
我反而不急了,有些好笑,到底是如何饥渴的人,会看上这张丑八怪的脸,我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我我我是说小浩!”
哈啊原是自作多情一场。
他面色平缓下来,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怯怯地抬头。
“胭脂你你不会看不起我吧”
我笑,拿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莫误了正事。”
林文扬嘴角上勾,譬如孩童,一展俊美的笑颜。
“胭脂我并不贪心,现在虽然还是困难重重,但我已经满足了。”
“上天待我还算公道,给了我偏贱的身份,也给了我衣食无忧的生活。”
“没有给我同马铭和齐勇轩护将宣功的机会,却也将你和小浩安排在我身边。”
听他如此说,我在心里暗讽,就是给了你这机会,你也不会用,不然,之前也不会平白让齐勇轩将到嘴的肉抢了去。
笑意未完全舒展,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火光,愣是将我定在了原地。
护将宣功护将宣功
之前我便曾怀疑,将军的主帐住于军营的正中,要想突过重重守卫潜进来基本不可能,纵使有那身手,却被区区马铭制住,那就更无道理。
再加想马铭将势力交出,还有方才粮车方向的动静。
最后是林文扬说的将军那像是无奈的眼神。
我暗自凉了一身,将所有异状的事情联系到一起,便只有一个可能。
德王要造反!
返回军帐的路上,脑中一片清明。
我觉得极其疲累,从未有过的乏力。
这已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平复南蛮之战,它牵涉了朝廷,牵涉了整个国家。
我再如何自负,这也远远超出之前的预想。
老天对林文扬还真是不薄。
这可算是翻天覆地的大事,不怪齐勇轩会慑于他的存在,步步为营的时刻,绝不允许有意外。
孟将军驰骋沙场多年,现下四面楚歌,单凭一个林文扬,实在是力小权薄。
天下要乱,与我无关。
想到一开始的初衷,便决定不管林文扬如何不甘,也定要将他绑出军营。
那是我承诺过的,保他性命无忧。
今日做的一切准备,皆摒为无用,那只有待明日视情况而变。
一夜无眠。我怀念青楼独苑,夹竹桃纷扬的日子。
次日,右副将统操的万众士兵前,十分热闹,除了孟将军,还有飞将军及其左右副将,齐勇轩和马铭。
林文扬没有让我失望,也没有让齐勇轩一干人等失望。
沉稳的气势,隐隐暗含威胁,倾己之力承下共同贫富之言,一派欲意指点江山之态。
众士兵面面相觑,终是无一人肯站出指证参将欺压之实,包括陆少凌。
幸在他之前说话皆留有余地,无可奈何下主动向孟将军请罪,言称对于克扣军饷之事,也将在三日内给予答复。
孟将军看了飞将军他们一眼,似是在征求,这更加确定我所窥见之事。
那些人也并未为难林文扬,不置可否。
孟将军做足了样子,此事便如此终了。
我跟上齐勇轩一行,走了些距离,回头看见林文扬站起原地,仍是挺拔的身形,风撩起他高高束起的长发,该是英姿飒爽的身
影透着说不出的苍凉。
我对林文扬有种无知少年长大了的错觉。
第15章 远逃离
再次与齐勇轩面对面,他毫不掩饰,张扬地笑着。
“毒王,有句俗话是这样说的,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次,你误算了。”
我飞快地在心里盘算,如何将面前这人拿下。笑言
“齐副将忙于军事,想必未能好好欣赏这边南秀丽的风光。”说完便转看向马铭,”马公子卧病于塌上,定也无心留意。”
两人十分不解地看着我。
“这荒蛮之地的雪景很美,特别是在夜里,亮如白昼。”
齐勇轩没了笑,眼里渗出阴毒,马铭则一脸惨白。
“敌军不知何时会攻过来,特别是边夷的小国,甚喜偷袭之举,不得不防。”
听到这里,齐勇轩有些气急败坏,忙道
“你即使知道了些什么又能怎样!这里可是有七万大军,纵使武林第一高手也逃脱不得。”
“何况,你以为孟将军什么都不知道?他很清楚,也很明白,所以才选择不管,你,区区一个江湖不大不小的人物,你能做什么?”
我并不着急,慢慢等他说完。
“你们要做的事,我没兴趣,况且林文扬本来就不是什么聪明人,若没有我撑着,何能令你们心生忌惮。”
“今日他的表现,你们也是看在眼里的,愚极不可教也!”
“我不想再陷身于这些麻烦事中。只是曾答应为他保命,不愿食言罢了。”
“若安排我们离开,我保证消失的干干净净。”
齐勇轩颇不在意地轻哼一声,蔑视道
“你认为你还有谈条件的资本?”
我起身与他平视,狡猾地笑。
“呀我好像忘了说,你知道驻地不远的地方有个林子吧。往深处走有一条小河,沿河而下便是兴城不远处的一片密林,从那里离开的话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你可以猜猜,我是何时看破的,然后从小河到京城需要几多时日?”
我低笑,轻轻说着让他失控的话。
他瞬间暴怒。
“你你”
“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去的人并不会马上递出消息,但倘若我未能按时赶往约定的地方同他会面,那后果如何,也是我管不了的。”
“你休要威胁我,且不说驻地防卫森严,人无法轻易进出,就是真有那人,朝廷又怎会听信他片面之词。”
他倒还算理智,那样一个人,确实不存在,可是我必须让他们相信那个人真的存在,而且还要以高姿态。
若是独自一人离开,倒无这许多烦恼,只是对于自己答应过的事,我有种执拗的坚持。
林文扬是个大麻烦,他不会扔下小浩不管,所以我只能在这坚固着那可能的赌金。
“齐副将觉得能猜到你们计划的人会连这些小事都考虑不到?”
他动摇,但仍在怀疑,索性理气壮地想把主导权掰回。
“就算被发现又如何?从京城调兵到这,至少也是数月后的事,你以为我会怕?”
此话一出,我便知这场谈判赢定了,我努力忍住想要大笑的冲动,耐心地戳破他
“德王手下若以你为将,必成不了大事。”
“你!!!”
“一无所知如林文扬也知京城大军便是五万,一日内调动可到达的军队更是近六十万。”
“你本是朝中人,深知现在势力的水深火热,德王被先皇置于此,支持德王的一派更是须得谨言慎行。”
“我不知道你们同南蛮达成了何种协议,但若是你们的动静稍微传到京城,不管是真是假,总会让第三方得了机会坐收渔翁之利,而也正如你所说,南兵不及北乱,怕是等你们赶到京城,那里早已换了天下。”
“而南蛮这边,一旦知道你们没了利用价值,又会如何呢?齐副将。”
方才还高高在上的齐勇轩已然全数坍塌,重重跌到塌上,旁边的马铭也是一脸惨青。
“我今晚就走,时间不多,劳齐副将好好想想。”
我走到帐口,掀起遮布,打算离开。
“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