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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起而戏 第1节

作者:漠世流尘 字数:14464 更新:2021-12-20 14:46:13

    兴起而戏作者漠世流尘

    文案

    人生为戏,不尽相同

    本打算将剧本交予戏者后,便只做看客

    无奈失手给了一个拙劣的新手,愚笨却认真

    再次挑缨戴帔,成了台上的人

    这一唱,便是一辈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胭脂,林文扬 ┃ 配角齐勇轩,小浩

    第1章 楔子

    那一年,玉芙轻舞罗纱,艳摄群芳,惹得红粉骚客尽攀比,敛眉一笑,万种风情。

    我于幕帘后划出清韵,奏一曲秋塞吟,幽婉缠绵,动其怜心奏一曲关山月,磅礴宏大,挑其奋争终是一曲十面埋伏,群英骤起,为夺美人刀光剑影。

    我俯瞰一片腥风血雨,百丑糗态,扬起一袖清风,大笑而去。

    经此一战,玉芙名满天下,身价万金。

    外面是莺歌燕语,我却独爱这偏苑的幽静。

    玉芙款款而来,立在一旁,却不作声。

    在我面前,她失了该有的自傲,百行见拙。

    我拿出最后一瓶药,问

    “你不后悔”

    她略微一愣,坚定地接过

    “绝不。”

    我笑了,摆摆手随她而去。

    玉芙本是这青楼里端不出台面的浣衣弱女,因得一脸劣容,受尽百般屈辱。

    那日我重伤晕倒在后门,醒来后得她一碗馊饭相待。

    犹记得当时姑娘声若银铃,一颗心清胜白莲。

    我给了她选择,从开始施药到现在,七次,即便是今日破身,她也绝决地坚持了。

    一生平淡换三年风华,她,从不后悔。

    我是看戏的人,戏子如何选择,都会是一出好的唱本。

    我不是无情的人,只是身不在彼,无法感同身受而已。

    第2章 复新戏

    夜幕降临,有轻轻的挽风从苑庭吹过。

    我席地而座,夹竹桃轻涩的香味流溢,和偶尔落下的花瓣打闹。

    最近的时间过的很平静,我没想到在青楼也有这般悠闲的日子。

    这是个好地方,满足了我寻鲜的念头,也免去了可能措不及防的江湖暗袭。

    毕竟,百脸毒王的名号早已成了武林的公敌。

    我拨了一曲碧涧流泉,调子很缓,能安眠。

    闭着眼睛慢慢享受,能听到风的声音,鱼儿在水里摆尾的响动,甚至感觉到月光的温度。

    这是我的戏台,我是看戏人,也是唱戏者。

    有脚步声趋近,我皱起眉头,要不要杀了他。

    来者有些漫不经心,步子踏的很实,武功并不高。

    这般小人物,我还不屑于动手。

    曲毕,良久,人未动。我倒了一杯茶,凉的。

    那人走近我,道

    “敢问姑娘花名,为何我从未见过”

    他话一出,我心里就乐了,直觉告诉我,有好戏看。

    我又倒了一杯,其中一杯用小指磕了一下,转身对他,笑言

    “我并非这里的姑娘,只是一介弹琴的艺人而已。”

    他脸上煞白,惊地向后踉跄几步。

    我假意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露出落寞的表情。

    “是我疏忽,惊吓了公子。”

    他定了定神,拱起双手。

    “愚某一时失态,竟将兄台错认为是姑娘,尽数失礼,还望海涵。”

    我递上茶,道

    “想是我夜半抚琴,惊扰了公子的美梦,该是我不对,以茶代酒,给公子赔罪了。”

    我说完,便一饮而尽。

    他仅披着一件单衣,腰间的玉佩却能看出不菲,非富即贵之人总是有礼教的牵制,他再不愿,也只好接过茶,喝下。

    我这才仔细打量他,果然是纨绔子弟,容貌保养的极好,女人看来,那便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难怪见到我时吓成那样。

    这一想,我笑得更开了,便看到面前的人开始微微蹙眉,脸色变得铁青,最后不支倒地,用想不明白的眼神愤恨地看着我。

    我蹲下,挑起他的下巴,轻轻地说

    “要怨就怨你自己吧,我最讨厌虚伪的人,你要是直接骂我丑八怪,我倒还饶了你,可惜呀”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毒发,他晕了过去。

    我起身,看着落了几片夹竹桃的琴,转身走回房里。

    坐到镜子前,里面映出一副狰狞的容貌,纵横交叉的刀伤铺满了脸。

    哎,做这个面具可花了我三天的时间,为了一时的小趣味,只得另外弄一个。

    毒下的不重,三四个时辰就能醒,估计明天会看到他带着一群人来这里报仇,我甚至能想像他身体还没有恢复,脸色苍白,可能还会蹦出一句老套的话“连我都敢动,吃了熊心豹子胆啦,今天我让你出不了这门”

    这样一想,我要么收拾东西跑,要么就另外做个面具,然后指望他认不出我。

    我将面具小心卸下,涂了一层黑色的药脂,用蜡浇一道,划出痕迹,再点上朱砂。

    看着这半边血肉模糊的脸,我满意地去睡觉了。

    事情出乎我的意料,数日后,我依旧在青楼弹我的琴,看着各种丑陋的红粉客来来往往,却不见当日那人。

    我便不多想,继续这悠哉的生活。

    玉芙成了青楼的台柱,连老鸨都要看她脸色,以前那些欺辱过她的,她都一一还了回去,听说其中一个被硬生生下药纵欲至死。

    她来我的独苑找过我一次,我抚着琴,她啜着茶,眼神看向那纷纷扬扬的夹竹桃,一直没有说话。

    坐了整个下午,她离去时,开始起风,一滴泪水被带到琴上,她说

    “我不快乐。”

    关于玉芙的戏到此就结束了,我猜到了结局,仍旧热衷于戏子脸上的表情。

    我开始常常靠在树下晒太阳,然后迷迷糊糊睡着,睁眼就到了晚上。

    这里已经没有可以看的东西,我开始厌倦。马上就到寒冬,我该寻个温暖些的地方。

    收拾了包袱,打算在晚上踏月而去。

    我拿出酒,小小的一瓶,我藏了很长时间,并不是什么佳酿,只是上次因它而误事,才遭至重伤。

    大概是喝茶喝多了,酒入深喉有些烈。我倒了一杯,浇到独苑里唯一的一棵老夹竹桃树干上,算是道别。

    正在享受着属于自己的最后一幕戏时,又听到了厌烦的脚步声。

    我转过身,看清来人,心里一股狠戾的杀意渐起。

    对方看到我也是一愣,不过没有上次那么惊讶,仍却不要命地向我走近。

    我毫不保留地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不在意,走到我面前,拿走酒杯,饮尽后,悲凄地对我说

    “你同我说说话吧,然后你再杀我,横竖是死,死在这花楼里也值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指了指屋子,示意进去谈。

    坐定后,他把那小瓶酒喝个干净,在翻遍屋子再也找不到酒后,径直端起茶猛灌,道

    “我是林文扬,那个叫林誉的尚书老头就是我爹。据暗报,南边的蛮夷有些动作,可能会举兵,所以朝廷得派一支军队过去,以队万一。前年,老爹闲我一事无成,便给我在孟将军身边弄了一个右副将的名目。”

    “孟将军自开国平反了逆臣和乱民后,一直在京城里休身养息,老爹当初觉得孟将军身边比较安全,才给我置了这个官职,结果现在突然要调动军队,我只得跟着去了。”

    他说到这,呯地一拍桌子,眼睛都红了,忿忿道

    “我是副将,肯定得上战场,这一去九死一生,啊啊啊啊,我还不想死啊我死了多少怀春少女得伤心了”

    听他说了半天,我的杀气也渐渐消逝,微微嗅到了好玩的气味。

    他看了看我,深吸一口气,无奈地笑。

    “其实,人终有一死,又何足为惧,我只是不甘心,在我想倾诉这些东西的时候,竟找不到一人,那些平时一同吃喝玩乐的世家弟子,想来都是酒肉之交,不能说予心事。似乎人生白白走了一趟,不甘心啊”

    有意思,我在心里暗笑,或许在他身上,有一出不错的戏。

    第3章 始行军

    我起身走到窗前,看了看天上,黑蒙蒙一片,零点星光也无,看来是个不宜出行的日子。

    回头看他,我眼角已经溢出了浅笑。

    他又喝尽满满一杯茶,站到我面前,道

    “来吧,给我个痛快”

    我顺他的意,掐住他的脖子慢慢收紧,能感觉手里的人在强烈颤抖。

    我饶到他身后,凑近他说

    “你不想死吧”

    他没回答,我放开手,心里冒出个想法。

    “我可以做你随从,同你去南边,保你性命无忧,条件是,他日回朝,你为我谋上一官半职,且将我端为林府的座上堂,如何”

    他苦笑着说

    “我虽为林家二少,却是为偏房所生,在林家地位甚微,否则那老头也不至于让我犯险前去。但若我得归,必有自己的府邸,以此为前提,答应你也无妨。”

    “也可。另外,你还得答应,前行一路全听我的。”

    “呃不行,有违道义原则之事我是不会做的。”

    我斜睨他一眼,不耐烦道

    “哼,你自便罢。”

    真是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我懒得再与他纠缠。今天不宜出行,那便明天。想着我便躺到床上,准备入梦。

    仍是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地睡着。

    梦里,我又回到小时候,那时师父天天在我身上试药,多少次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梦到自己笑着喝下那杯毒酒,眼看着小蝶从我身上拿走师父给的火龙佩,她边哭边说对不起。最后梦到自己杀了师父,站在落云山庄所有人的尸体上大笑不已。

    醒来已是天明,独苑安静的氛围让我一时有了恍惚的错觉。

    “你醒啦”

    猛一抬眼,正看到林文扬满脸倦容地站在床边。

    我皱了皱眉,他还真是不怕死。

    “那个我想了一晚上,我都听你的,呵呵,我还不想死。”

    我有些烦躁地坐起身,他赶紧倒了一杯茶端过来,茶温热,刚好。

    温水入腹,我精神也好了些。

    “什么都听我的”

    “嗯,什么都听你的。”

    “那好,把衣服脱了。”

    “嗯”

    他麻利地把外衣脱下,看向我。

    “全脱了”

    “啊”

    “你不是要听我的吗”

    “这这我我”

    “你自己看着办。”

    他别扭了半天,嘟囔着问我

    “能不能留条亵裤啊”

    我抬了抬眉,嗯了一声。

    等他脱好,我把包袱塞给他,拾起地上的衣服道

    “走,去你家。”

    “你让我这样出去啊”

    “走吗”

    “哦。”

    带着他从青楼的正门出去,他用包袱遮着脸,往来的客人凑到他身边打量,围得水泄不通。

    我在门口等了半天没见他出来,钻进去一看,笑了。

    他正缩在一道门边,死死用包袱按住头,没地方走,像只受惊的小老鼠。

    我强力把包袱带人拽了起来,将他往肩上一扛,点踏走出青楼。

    到了一条小巷,把衣服扔给他,小老鼠委屈地快哭了。

    我靠着墙看他,应该不会错,这人肯定能带给我很多乐趣。

    他穿好衣服,理了理长发,道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嗯”

    “那个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名字好像忘了,只记得百脸毒王这个称号,名字

    不远处恰时有卖脂粉的小贩吆喝。

    “你就叫我胭脂吧。”

    “胭脂”

    我抬起下巴指了指小贩。

    他低语

    “又不是女人”

    我笑言

    “那你随便叫。”

    “算了,不说这个,还有一个问题,你的脸”

    我摸了摸,这次的面具好一些,没有刀伤,只是颜色非常的诡异。

    “我抹了药。”

    “哦,行,那走吧,我们回去准备一下,三日后就出发了。”

    马车非常小,一路行来很是颠簸,我看着一头青丝变成的白发,还有敷在脸上紧致的面具,有些愠怒。

    想起临行前,林文扬说行军打战是没有马车坐的,在我执意要求下,他说尽量想办法。

    于是次日,林文扬禀孟将军时,便说家有老奴,将不久人世,临终前想再看一眼战场,忆当年金戈铁马。孟将军心敬忠国老将,便应允乘轿同行。

    孟将军一身刀伤,满脸刚毅,是条硬当当的汉子,但也是这种人,太过顽固,说一不二,看来如果开战,林文扬是逃不了的。

    我倒比较欣赏右副将,不仅有一副比得上林文扬的皮相,言行举止更是聪明得体。

    想起即将临近寒冬,还要去那么边远的贫苦地带,便意识到这出戏的代价大了些。

    马车突然停下来,前面一阵吵闹,然后便听到有人说暂时休息。

    疑惑间,林文扬策马来到轿前,掀开布帘,一脸傻笑说

    “刚遇到一些山里来的难民,因为瘟疫逃了出来,幸好遇到我们,孟将军可怜他们,给了一些吃的,现在大夫正在帮他们看病呢。”

    他递给我一壶水,一块饼子,又急忙出去。

    “我得去帮忙,你先吃。”

    我拉住他,问

    “有小孩不”

    “没有,据说孩子太小,抵不住这病,都死了,真是可怜。”

    “我也去帮忙,整队人就我最闲。”

    “呵,好”

    走到军队的最前面,果然看到一片灰头土脸的人,样子虽然狼狈,衣服却很好,有补丁,却没有破洞。

    旁边有些士兵分好粮水,正准备拿给他们。

    我走过去,在每碗水里撒了迷药。

    看到在前面那个忙得欢快的身影,我摇了摇头,真打起来,第一个死的肯定是他。

    等他过来拿粮水的时候,我把他拉到一边,问

    “想不想立功”

    “什么”

    “想不想在孟将军面前表现表现”

    “想啊。”

    “那我告诉你,那些人根本不是山里的难民,具体是什么身份我不知道,一会他们晕了,你就把其中一个人的衣服划开,里面肯定有火药,然后你再告诉孟将军,是你发现的,要快,别让别人抢功了,知道吗”

    林文扬听完有点懵,回头看了看那些难民,其中一人对他笑了一下,他也回笑过去。

    我一掌拍上他脑袋,径直回我的马车去。

    朽木不可雕也

    过了一会,前面又是一阵喧闹,我懒得理会,继续看手里的历代兵法。

    第4章 兴城趣

    军队再次前行时,马车外传来士兵的声音。

    “齐副将好厉害啊,居然能识破那些人”

    “是啊,搜身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谁知道他们会把火药缝在衣服里”

    “孟将军很欣赏他呢”

    是夜,军队在野地扎营,五万人的军帐绵延数里。

    众人皆为左副将齐勇轩喝彩。

    我不喜热闹,坐在车里闭目养神。

    外面渐渐安静下来,许是休息了,明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有个人跳入马车,不说话,拿着水猛灌。

    “水非酒,再喝也不会醉。”

    那人停下动作,狠狠地喷着鼻息。

    “哎你说他多无耻啊,明明是你下的药,他全揽自己身上了。”

    “那又如何”

    “我替你不值啊。”

    我嗤笑,很想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是掩耳盗铃,真是死要面子。拍拍他算是安慰。

    钻出马车,月色正好,我远远走开去散步,林文扬哎了两声就自己睡去了。

    突然发现草丛里有些响动,我弯腰拾起一块小石子,闭上眼,倏地射出去。

    走近一看,我高兴地想跳舞,一只兔子,一只挺肥的白兔子。

    马上就地生火,烤了起来。

    飘香四溢,即使没任何辅料,这一嘴下去,真真也是美味。

    吃完抹净,我踩息炭火,躺下休息。

    很久也未睡去,实在是很想仰天狂笑,不仅是因为林文扬的小别扭,还是因为我有点佩服那个从我下马车就一直跟随的家伙,直到我吃完也未露面,看来对方不吃食诱这一套。行军数日,皆是粗食淡水,这种自制力,我自愧不如。

    也多亏对方这一点,我多少能猜到那人是谁。

    我们一路南行,走了两月左右,终于到达兴城。士兵们得以稍微整顿休息,然后便由安排好的士兵带到驻地。

    各级军官则是由一邦之主德王爷接待,共同议事。

    我将林文扬真正的随从打扮成那位忠国老兵后,与他同行。

    为免吓到一众人等,也因时间紧迫,我便匆匆用药膏混合鸡蛋涂于脸上,待风干的差不多,再一点点搓裂,抹上淡红。

    众军官及其随从见我时,皆一愣,林文扬问

    “胭脂你的脸”

    答曰

    “天干气燥,有些皲裂。”

    德王爷久处边境,性子养的颇为爽快,大声说笑着引我等入内。

    落坐后,便自豪地将郡主介绍予众人,那女人确是面容姣丽,沉鱼落雁,竟比之玉芙而无不及,实为天骄。

    孟将军对其是欣慰的赞赏,齐副将则是礼貌性地浅笑,而林文扬一干人等皆是丢人现眼的惊艳之色。

    一些不轻不重的寒喧后,原驻地大将飞将军也终于赶到,不容多说,德王引着众人往里走出,进了一间防守十分坚固的屋子。

    随从俱在外等候。

    主子们一走,随从里也开始了奴颜媚色。齐将军的随从恭维孟将军的,其它小军官的随从又恭维二人的。

    我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他们脸上的风云变化。

    突然,一个参将的随从看我呆在一旁,似乎颇为不爽,趾高气扬地冲我吼道

    “懂不懂规矩,还不快去给刘大人问好”

    刘大人我用眼扫过那些人,原来是指孟将军的随从。

    我不动,也没说话,嘴角噙笑看着他。

    他要是敢冲我打过来,便废了他的手,我心里一边想着,一边从袖子里滑出一根毒针。

    对方没有得到回应,脸色尴尬,焦虑间,他的右手动了。我嘴角咧开了些,几乎预想到对方的惨叫。

    可是那手却突然停住,这突然的一滞让我有些不爽,目光散发开,原来是那刘大人拦住了他。

    我收回针,呼出一口气,稳住兴奋的暴戾之血,转身离开。

    不知道林文扬他们还要呆多久,再不找点乐子,我怕自己会疯掉。

    这般偏远的南边小邦国,必定有一番不同于京城的异域风情。

    我闲逛进布庄,尽是百紫千红,已有做好的成衣悬挂在墙上,我一眼就看中那套玫红的广袖曲裾,搭配的是褐红连帽披,边缘是狐毛围缀。

    好一套俗气至极的衣服,甚得我心。

    我爽快地买下来换上,质感很粗糙,没有京城来得细腻,却又别具一格,十分轻便。

    老板接过银子时的表情很别扭,还好意提醒我这是女子的着装。

    待我看过那些非青即白,毫无新意的男服后,我向老板借了一盆清水,拿出药膏洗去一脸的蛋清,再将头发披散,仅发尾系上一个结。

    从老板手里接过剩余的银子,他一脸呆滞,估计一时半会是弄不清我到底是男是女了。

    人生四大,衣食住行,一路颠簸,现在该是去寻个名楼,叫一桌佳肴,热一壶香酒。

    我不紧不慢地晃荡着,左观右赏,竟让我发现不少有趣的小东西。

    比如说骨簪,是用动物的骨头穿雕而成。香玉,有着淡香的玉石,温度不同,散发的香味也不同。最有意思的要属一种特制的酒壶,倒进去的是酒,流出来的却又变成了水。

    我正玩的不亦乐乎,街上的人突然躁动起来,好像发生什么大事,所有人都朝前面一涌而去。

    第5章 乐尽归

    卖酒壶的小哥看我疑惑的样子,便解释到

    “那是马家的公子又在以文会友了,马家是这最大的富商,马公子平日里就爱好诗词歌赋,时不时设宴出题,答得上的便得黄金百两,陈酿十坛,且引为贵客好生相待。得马公子的影响,咱这小城是越来越有才气了,呵呵。”

    “那陈酿是何物”

    “公子,看您是从外地来的肯定不知道吧,咱这小城的酒那可是天下一绝,清的有桂花,桃花,茉莉花,甜的有甘蔗,蜂蜜,红枣,补的有蛇肉,熊胆,鹿茸,这马家拿出的十坛可真真是顶尖的极品佳酿,这种好东西,据说只有在进贡的时候才会出现。”

    我不得不佩服这小哥的口才,几乎让我就地垂涎三尺,想起那日被林文扬全喝掉的小瓶珍藏,就有些痛心。

    将酒壶放下,我的脚已向人群流动的方向大步开去。

    此宴设在一座戏台上,四处皆为张扬的红绸,正中有一张雕木漆桌,上面用滑石压着一沓白纸,旁边有研好的墨,后面是一付空空的木架,两边分别摆放一张四方的小茶桌和两把茶椅。

    台下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我只好蹲在最近一棵树上观望。

    待四把椅子坐满人后,我也闻到了荡人心扉的酒香。

    果然好酒够醇,够劲,散发出来的味道丝毫没有混杂。

    我已经等不及,打算直接窃而取之。

    “请大家看题”

    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念想,没有任何的客套话,其中一把椅子上的人站起来,将一卷纸挂到空的木架上,整个展开。

    还未看清题的内容,我又笑了,老天真是待我不薄。

    那声音的主人竟是郡主,此刻一副女扮男装的样子。

    我决定暂时不动,先看出好戏再说,顺便也扫了一眼题。

    是一个对联,上句是

    “岚山飘云飘山岚,雾锁山头山锁雾”

    呵,回文诗,若是没几年底子,确实对不出来。

    手里的骨簪和香玉没有放的地方,我只得把结子解了,将头发束起,香玉系到骨簪上成了吊坠,我一向懒散,这头发束的稀稀落落,将骨簪插入发束,一抬头,看见一活宝。

    林文扬不知道嘟囔着什么一点点挤进人群里,被人不耐烦地一堆,向后摔个四脚朝天。

    我大乐,抓着树杆轻锤。

    只见他爬起来,弹了弹身上的灰,发冠也歪了,又想一鼓作气往里挤,刚迈出一步,立马被自己的袍角绊倒,摔了出去。

    我笑得忘形,手上力道没控制住,树枝咔嚓一声,我整个砸到地上。

    还好这一痛让我稍稍缓口气,不然定能笑死。

    挤挤挨挨的人群,在我摔下时让得极快,这一下非常实在,几乎所有人都向我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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