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哪出啊这是?
“五六啊,你看,就你懒成这熊样,找老婆肯定是没指望了。做贼又没多大志向,说不定以后连混个温饱都成问题。咱们两个怎么说也做了十二年的兄弟了,要不,我就委屈一下收了你,如何?我给你这房子让你睡大觉,一日三餐绝对给你做不重样的,帮你洗澡给你穿衣服,晚上关了灯也一准把你伺候到通体舒畅。”
不能不说,大花那脑子关键时刻转得就是比我快。听他提出来的那些个条件,哪条都对我有莫大吸引力,怎么算我也不吃亏不是?于是,我都懒得多想两秒,当场就点头答应下来。
尼玛,后来直接悔青了肠子。
说好听点,当时大花那是一特不靠谱的求婚,说难听了就是诱拐良家妇男!稀里糊涂就把自己卖了不说,后来想下贼船都成了天方夜谭。
血淋淋的教训啊,亲,人活一世,可不能贪便宜,否则,会死人的。
后来,后来就被大花拎着衣领住进了这栋归在我名下趴在半山上的公寓。刚开始装修时,大花不知道哪根筋出了问题,坚决放弃在屋里装门,还特意把厨房都弄成敞开式的。开始我还纳闷大花是发哪门子神经,回过头来就有了自剜双目的心。
尼玛,大花的恶趣味简直就是倚靠这房子的四亮大敞来体现的!尼玛谁能受得了一大老爷们天天光着屁股围着围裙站流理台前切洋葱?尼玛谁能受得了一路从客厅滚到卧室再滚回客厅中间还不带拔出来休息的?
尼玛,我已经懒的再吐槽了。说实话,要不是因为懒的出去再找第二个能伺候得我从头爽到脚趾头的主,我早搬出去了。
所以说,众亲家,以后一定要记住了,找男人这档子事,一定不能只看脸蛋跟身家,要综合考察不能偷懒啊尼玛!
因此,本着以活命为优先准则的考虑,在又一次要人命的滚床单后,我慎重地提出了这个严肃的问题。
“花,如果你再这么没节制地做下去,我要换人的!”
大花懒洋洋地打个呵欠,一脸看白痴的表情。
“五六,别逗了,你见过哪头家养的猪翻墙出去换饲主的?”
我火大。
“你拿我当猪比?”
大花咧咧嘴,又露出那口标志的白牙。
“不,你哪能跟猪比啊?好歹猪喂饱了还能打个哼哼表示开心。你?多少你先哼一声再说吧。”
“哼,别以为我离了你活不成。红杏出墙这种事,我不是办不出来!”
“就你懒得这熊样,谁信啊?要不,你先出去翻一翻让我瞧瞧?”
我默默翻身闭眼睡觉,表示不能跟他沟通。
好吧,我承认,大花说得没错。有翻墙那功夫跟力气,不拿来睡觉?傻啊。
所以说,红杏出墙什么的,太麻烦。
就这么着吧。
结果,就这么着,也过了六年。
“想什么呢,一脸呆样。懒也就罢了,什么时候又添蠢劲了?”
冷不丁大花的一嗓子,我回神,先瞧见他放大数倍的脸贴在眼前。
“老了。”我叹气,随手拨拉开大花的脸。
“嗯,是有点。”大花煞有介事。“瞧你这张脸,皱得都跟那老干菜样,没救了。”
还来劲了嘿。我火大,继续随手一巴掌呼在大花嘴上。
“滚蛋。”
“蛋没有,棒棒糖倒是现成的,要不你再舔两口?”
个“哔”虫上脑的混蛋!
闹腾了一通,还是乖乖爬起来吃饭。说实话,大花的厨艺还真不是盖的。当初说了一天三顿不给我做重样的,没想这么几年下来还真就没重样过。叼着勺子坐在桌前等大花把饭菜搬上桌时,我眯了眯眼,视线就黏在了他身上。
我男人,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其实,也不赖呢。
“别用那么下流的眼光看着我。”大花翻白眼。
我默默低头,在心里把刚刚冒芽的粉红泡泡枪毙再枪毙。
“还有一个月就是花娘生日了,你想好送什么了没?”大花熟练地布菜。
我把勺子咬得嘎吱响,半晌才摇了摇头,然后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
花娘生日什么的,想想都觉得麻烦。明明已经是奔五的老女人了,也金盆洗手好多年,按理总该乖乖在家养老才是。偏生到了花娘这儿就不安生,满世界乱窜,没事还喜欢泡吧调戏小处男。好吧,她保养得当五十郎当岁还有如花容颜少女心,可既然有全世界的小处男让她调戏了,每年生日时特意跑回来荼毒我们两个是哪门子的事?一想起去年因为送她的礼物不够个性不够高贵而被她罚半夜脱光了跑马拉松,我就有种从心底想着干脆死了算事的冲动。
“昨儿夜里来电话了,说是正在回来的路上,要我们准备好礼物。”
我嘴一张,勺子咣当一下掉了地。
“我怎么不知道?”
“做第三次的时候,你晕了,没听到。”大花撇撇嘴,随手抽了纸巾来擦我流到下巴上的口水。
我继续默默扭头,打量厨房里有什么可以拿来做凶器杀了眼前的男人好一了百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上帝在给你关上一道门的同时,也会为你打开另一道门来着。就在我漫无目的地瞥向厨房时,一眼就瞧见了那口还冒着热气的锅。
锅?锅!
“那,花,我记得你说过,花娘最近迷上烹饪了是不?”
“我怎么记得告诉你的是花娘迷上了做饭的大厨?”大花翻个白眼。“张嘴。”
“啊~~~唔”
啧啧,鱼羹做得不错。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送口锅给花娘?就算那口锅是镶金,不,哪怕是纯金打的她也不见得会开心。忘了去年你送的镶金小白菜了?要还想像去年一样脱光了跑马拉松然后再被花娘种进地里,大可去选口锅送。”
大花拉肚子样呜哩哇啦说了一通,我倒是奇了。
“花你什么时候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对天发誓,我只是看了那口锅一眼而已。
大花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坚决低头对付手里的大虾再不搭理我。
至于送口锅当礼物的事,一顿饭后也被我甩去了爪哇国。
吃过午饭,照例是我的午休时间。尽职尽责地睡完五个钟头后,睁开眼就不见了大花的身影,倒是床头上多了一叠热乎乎的资料。伸手一摸,好像还摸得到油墨的温度。
所以说嘛,大花这个家伙,虽然嘴巴缺德到让人恨不得挖了他家祖坟,其实心细得跟针眼样,某些层面上来讲,我能心安理得并且心甘情愿被他圈养这么多年,跟他的耐心细心有很大关系。
床上除外。
而这一叠资料,毫无悬念出自他的手。虽然一开始很没品地当成了晚饭菜单来读,实际上一分钟后我就有了想把大花拉过来狠狠亲上一口的心。
尼玛,大花真就用五个钟头的功夫给我找出一口极品锅!
☆、章回 三
坦白来讲,我一直觉得所谓慈善拍卖会就是一种诡异并且操蛋的存在。一帮子无聊到长毛的人凑到一块举举牌子,换个法子凑份子来吃喝玩乐。不是操蛋是什么?花娘跟大花却对这操蛋的聚会情有独钟。
用花娘的话讲,一帮子人凑到一块喊我财大我器粗,跟看猴样,有趣。
大花更绝,说,难得一帮傻蛋凑上来贡献自家资料,做做市场调查回头也好下手。
我表示,对那两朵笑得爪子乱颤的花,没法理解。
并且表示,这辈子唯一去过的那次慈善晚会,自助餐很难吃。
只是没想,这辈子居然还要再去一次。
可是没办法,我想要的那口锅,据大花的资料显示,将会在拍卖会的最后一场出现,据说是口前清宫内御厨用过的高级锅,当年老佛爷每天都会吃掉那口锅里做出的醋溜大肠,一大盘。传说的真实度不可考究,但拍卖价格还是挺现实,起价十万。
十万的话,嗯,我还买得起。
然后大花呼啦一下一爪子又呼我腚上了。
“个蠢蛋,谁家做贼的要拿钱去买东西?让花娘知道你花钱买口锅,还要十万,她一准第一个红烧了你。”
我缩缩脖子,咽了口唾沫。
“花,要不,你帮我偷去?”
没办法,自从大花当了饲主后,我其实已经过上了半隐退的生活。偶尔被大花拎出去偷,也不过是站旁边给他喊加油,哪里还用得着自个儿亲自动手?
大花也没废话,眉毛一挑就笑得一脸淫荡。
“成啊,一晚十次顺便打扫一个月房间,我就去。”
我默默闭嘴,表示刚刚天上飞过一只鸟,什么都是浮云啊浮云。
所以。
所以,现在,我站在了慈善拍卖会的大门口。最后扯一把死紧死紧的领带,没忍住,还是长长叹了一气。大花那个该杀千刀的,在我睡着的五个钟头里,不光找出了这口高级锅,还顺带着搞来两张请柬?天晓得当我瞧见大花笑得那一脸淫荡的淫荡脸时,是多么地想用那两张请柬片死他。
大花居然还不知死活。
“五六,你都不知道你穿上西装时有多挑战男人的定力。”
尼玛,个臭流氓!
“还愣着干什么?进去啊。你当自个儿站这儿装门神那锅就能自动飞来投入你怀抱了?”大花悄悄掐了我腰一把。
尼玛,大花,你死定了!
结结实实用眼刀戳烂大花的脸后,我还是咬着牙硬着头皮一脚踏进了这个开在某处据说是属于私人别墅的拍卖会。瞧着里面来往穿梭的肥头大耳跟莺莺燕燕们,唉,一个头,三个大。
往人堆里挤什么的,想想都麻烦。
自打进了屋,大花又屁股一摆不见了踪影。用他的话说,人多的地方就有资料,看着资料在眼前而不身体力行去收集,是要遭天谴的。
狗屁理论。
不过也实在懒得管他。毕竟礼物是要各自准备的,如果这次再要他帮忙偷出来,花娘大概会真的剁了我。甩甩脑袋抛掉那些吓死人的幻想,我开始准备动手。
因为来得早了些,拍卖会并没有开始,来宾也大多三俩聚在一起闲聊,这样正好方便了我。忍着不适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的,终于还是成功踏上了二楼的阶梯。拍卖品还没有摆出来,直觉告诉我,东西肯定都放在没有人上下的二楼上,而不好意思,我的直觉一向准得很。
虽然大花曾经很不给面子地说,我属狗。
趁着众人东扯西扯的光景一路畅通地上了楼,不出所料,二楼上连个鸟都没有。房间不少,光线也昏暗,又因为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暗色的地毯,站在楼梯口往里一瞄,就觉得简直是进了棺材厅。这会倒是觉得,果然还是我们家大花有眼光,知道家里提前不装门,从根本上断绝了我睡在棺材里的错觉。
就为这,今晚回去说什么也得把那锅的第一次让给大花。
前面说了,我的直觉一向准得很,所以,之后找锅的过程简直就是小儿科。一路往前走到倒数左手边第二间房前停下,脑子里“叮”一声,跟微波炉时间到了样,我就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