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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世冥说 第16节

作者:公子七爱 字数:18277 更新:2021-12-13 11:54:57

    “你真是个白痴,”苏愉有些无奈,下意识的抱紧怀里的人,居高临下看着已经支撑不住倒下的凌月“虽说软柿子是很好捏,好歹也先搞清楚状况吧,你也说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明知道我今时不同往日还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诶,反派也不是这么演的。”

    “你”腕骨处的疼已经蔓延到全身,想在被一点一点绞碎骨骼一样的疼,女鬼精致的妆容也全都花了,“你你到底、到底是什么人”

    若梦

    就像做了一个冗长繁杂的梦一样。

    倚翠楼是地府最热闹的酒楼,尽管它很破,柱子上的红漆早斑驳了颜色,上头雕刻着的花儿鸟儿的,也已磨损的再看不出本来面目了,就是那桌椅,那门窗,也是老旧的厉害的,稍挨下碰下都会发出“吱呀--”的喑哑的哀鸣,来酒楼的客人都要格外的小心,生怕一不留神就把那桌椅什么的磕坏碰散架了,那是要赔的。

    倚翠楼的掌柜是个女鬼,生的挺美,可惜脸色不好看,瞧着像扑了层很浓厚的粉似的,只有两片嘴唇是红的,染了血一样的红,跟它脖颈处那朵彼岸花是一个颜色。

    女鬼掌柜很抠门,酒楼已经破的随时都要倒的样她还舍不得抽出点银子来修缮修缮。整个酒楼只有挂着的红灯笼是新的。

    酒楼,是个很微妙的存在。就像凡世的咖啡馆。很多事情都要在这里发生。

    比如遇见,比如离别。

    很多故事从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结束。

    凌月就是在这倚翠楼遇见的礼冀。

    那时候她正坐在倚翠楼的二楼一个靠边儿的位置,懒懒的斜倚着栏杆看着楼底下一对情人的别离,看的她不禁蹙起了秀美的眉。

    不管愿不愿意,迟早都是要分开的,永远的分开。明明知道结局是这样,为什么还要开始

    “嗨”

    身后有人喊了她一声,回头,见是一个面容很是英俊的男人正朝着她淡淡的笑。

    如果一开始就不要遇见

    浮光殿总是云雾环绕的,一成不变,那些花儿鸟儿,从来没有变过似的,那金漆是那样的,雕花是那样的,匾额上的字笔画清晰,不管过了多少年都是一样。

    就是那浮光殿的后花园,也只是偶尔多出几株不同的花草,开出几朵不同的花,但总归是一样的,没见多少变化,尽管整个宫殿很华丽,雕花什么的都是最精细的,园里的花都是珍稀罕见绝无仅有的,可是永远都是一样的摆设,一样的花草,再美再好的东西,终日那么对着,看久了,免不了觉得腻烦。

    “天君。”身后的侍女轻声唤了一声,他却仍看着园子里的一丛花草发愣,没有应答。

    “天君”

    “恩”

    “天君,同文曲星约定的时辰快到了”

    “哦,好。”

    那时候他还是扶苏,天界的战神,出了名的风流浪荡,万花丛中过,招惹一身脂粉香味,坐拥环肥燕瘦听尽莺声燕语,天界之内风流属他,却谁也不爱。好一个薄情人。

    侍女偷偷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扶苏仍是那么有些茫然的看着那丛花,不知道在想什么。忍不住又开口提醒“天君,时辰要到了”

    “走吧,”他长叹口气,走出几步,又回头对那侍女道“你就别跟着了。”

    “是。”侍女便领命在原地站住,等着扶苏走远了,才舒了口气往回走,心内还念叨着今儿个这也不知是怎么了

    没走几步,眼前一道淡粉色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哎”

    那人她是见过的,常跟在天帝身旁的侍女,连亍。

    连亍似乎有什么事情很着急,也不顾别的,直接拉了她就走“这边缺人手,借你过来帮帮忙。”

    连亍是天帝身边的人,要她去做什么事她自然是没有半分不满的道理,再者她现在也没什么要紧事,便就由着她把自己拉走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停下的时候已经到了一处楼阁前,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往日里她就不常走动,天界这么大,她还从未到过这里。

    “你叫什么”连亍问。

    “师雨。”她柔声答道。

    “那好,师雨,这是陛下交待的事,请你帮帮忙了”连亍笑的很是苦涩。

    她一抬眼,瞥见连亍身后不远的地方,搭着个秋千架,花藤爬满了那秋千,大红色的鲜艳花朵远远望去像一个个大绒球。秋千架上坐着个白衣的少年,长发很随意的绾着,懒懒的靠在一边花藤上,瞧着那面目在天界也不算很漂亮,但就是让人看了一眼就移不开目光。

    “那是”

    连亍有些紧张“你莫要问”

    “可是”她看的出来,那少年并不是仙人。

    “没什么可是的,我只需你来帮忙做着事,旁的无须多问,你可听明白了”

    见连亍也是一脸凝重,她便知其中的因由再不能多问了,只好应是,心里却再明白不过,她虽说只是区区一个品阶低下的侍女,可也算是个仙了,那少年不是仙人,却也不是人,他是妖。

    什么事能知道,什么事不能知道,她很清楚。便不再多说别的,随连亍的安排去了。

    扶苏一路晃晃荡荡的走着,宽大的袖口绣着碎花,拂过路边上的一些花草。他突然有些恍惚。

    事实上他已经这么恍惚着很久了。

    扶苏是天界战神,名义上的天界战斗力第一的仙人,只是名义上而已,事实上天界已经很久没有朝谁开战了,他这所谓战神不过空挂个名头,是个彻头彻尾的闲职,无聊的很,那些品阶名头都比他低的小神小仙却还要关心下各界这个事,天界那个事,尽管也是半混着过,可也好过扶苏,好歹还有点事可以做。

    哪像他这什么战神,倒比个散仙还不如。

    想到这里扶苏不禁叹了口气,天界真真是最无趣的地方。

    但是能如何呢,热闹的那是凡尘俗世,这里,毕竟是天界。也不知如此千年百年的待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其实长生不死有什么好当把所有想做的事全做完之后,还能干什么

    天界里多的是无欲无求清薄寡淡的无趣仙人,面对什么都会表现的很淡然,碰上什么事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死样,做什么事却又都有条不紊的按规矩来,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温水一样不冷不热,温吞而淡然,没什么脾气,跟超脱世外似的,但是归根结底他们只是神,不是佛。

    毕竟说这么几千年的下来,什么脾性都得给磨没了。

    但是扶苏不是这类人,他骨子里残留着着嗜血的本性有时也会忍不住爆发,恨不得横扫千军把这些一丝不苟得仙人杀个片甲不留才解气,却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他只能忍着,一直忍着,忍到最后连他自己也快被磨成那副德行了。

    也不知这人是怎么成为神的,心不清,情不断,六根不净。

    照迟肃的话说就是一个还留着半颗凡心的半调子仙人。

    迟肃是个真正的散仙,没个正经的时候,扶苏不知道他是司何职的,也懒得问,只顾和他一同喝酒,到处闲游,换个词说是--鬼混。

    整个天界称的上是朋友的也就那么一二个而已。要么是别人不屑的与他为伍,要么是他扶苏懒的去往上凑合。

    迟肃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另一个是夕竹。

    夕竹是个彻头彻尾的正经神仙,平素里都是一副正儿八百的模样,对谁也都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死样,还喜欢对人说教,是扶苏最不爱搭理的那类人,可两个原本该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却莫名其妙的成了朋友。

    夕竹和迟肃无疑是两个极端,迟肃会同他上天下地的四处鬼混,而夕竹却总是一本正经的劝他要收敛心性,说什么为仙就得有副仙人的样子。有时扶苏听的腻烦了,就咧着嘴很是轻佻的反驳道“我是仙人,这就是我为仙的样子。”

    夕竹恼了,往后就再没劝过他。

    初见

    文曲星约他也没什么事,无非就是赏赏花,下下棋,名义上增进交流,培养培养同事感情,扶苏不喜欢这种约会,估计文曲星本人也不喜欢,但是没法儿,形式都是要做的,尽管双方彼此都心知肚明。

    所以在文曲星府上的小侍女告知他文曲星今日临时有事不能如约,推说抱歉的时候扶苏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

    所以他往回走的时候明显心情比先前好了许多。

    “天君安好。”来往有众神见了他都恭敬的福礼。

    扶苏也只是抿唇淡淡的笑。

    他这个战神,虽说没什么建树,可天界众神还是要给他几分薄面的。

    这么来回绕了几圈,愈发觉得无聊的很,迟肃近日不知在忙什么,总见不着人,想寻他一道儿下界游玩去也不能,至于夕竹,找他只会更无聊,耳朵肯定还免不了一顿唠叨折磨的。

    “扶苏”

    他应声回头,见是一个白衣少年,正盈盈笑着看着自己。

    扶苏愣了好一会儿才敛起了眉头,有些讶异“狐狸”

    那少年冲他咧咧嘴,露出一颗小虎牙。那模样也很是平常,最多算是清秀,双眸倒是出奇的大,而且圆,乌溜溜的,身上穿着很简单的白色绸子长衫,连花纹都没有。

    扶苏看了他好一会儿,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狐狸精长成你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话音未落便见那少年满脸怒容的手持一枚短剑朝自己刺来,扶苏轻易便躲开,反手扣住少年的手腕微使力一扯,少年整个人便被他扯到怀里紧紧困住动弹不得。

    扶苏一手抽走少年手里得短剑,另一手死死得制住不安分得小狐狸,语气里不免带上了几分讥讽“你是哪位仙家养的小东西,这么不长眼”

    “你”少年瞬时气红了脸。

    “铛啷--”扶苏丢开那枚短剑,在怀中少年的脸上戳了戳,调笑道“狐狸长成这样真是可惜了,你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恩你家主子怎么也不看着你”

    小狐狸闻言却愈加恼了,龇着牙张嘴就要去咬他,却让他手快躲开了没咬着,便扭开头去冷哼了声“轻薄”

    “哈哈哈哈哈”扶苏闻言却不可自抑的大笑起来。

    小狐狸愤怒了,抬脚狠狠的一脚踩上他的脚背“你笑屁笑”

    “哈哈哈哈”扶苏还是笑,只不过脚上吃痛笑容有些扭曲“你一只狐狸居然还指责人轻薄唉,你到底有没有身为狐狸精的自觉啊没一点狐狸的样子哈哈”

    小狐狸咬牙切齿的一手肘往后狠狠给他一击,然后趁机挣开桎梏奔向远远走开的一个人“小楼”

    扶苏忍住笑,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冠,抬眼看时那人已经走到他跟前,而那只小狐狸已经扑到他怀里去了。

    “你养的”扶苏指指他怀里的白衣狐狸精。

    扶苏打量着眼前这人,样貌清俊,身姿纤丽却有些偏瘦弱,身上穿着浅色绣吉祥纹长裳,黑发如墨,眼瞳也是一个颜色,看着让人无端觉得寂寥的很,这人扶苏以前没见过,想必是不常在天界活动的,而且他身上满是不属于天界的气息,阴冷阴冷的,扶苏几乎是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脑子里就蹦出了四个字鬼气森森。

    这样的人,站在这儿就已经显得格格不入很是突兀了,居然还养着只狐狸这样的搭配着实古怪。

    谁想那人只是淡淡扫他一眼,然后低头去看依在自己怀里并不比他矮多少的小狐狸,摇了摇头“我不养狐狸。”

    嗓音干净利落,却让人觉得有些阴沉。

    扶苏淡笑。

    倒是他怀里的小狐狸青了脸“你个王八蛋”

    那人依旧冷淡,拉开狐狸精,理理衣襟,抬头对扶苏道“别过了。”

    扶苏只是微微颔首。

    小狐狸恨恨的跺了跺脚,指着他大骂“祁楼你就是个王八蛋你全家都是王八蛋”

    那人却只是淡淡的瞥他一眼,道“想见他的话,就去吧。”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扶苏抱着双臂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一神一狐。

    “谁想见他谁傻了才想见那个混球天下第一混球”小狐狸还不甘心的冲那人已经远去的背影大喊“你们都是混蛋大混蛋”

    “行了吧,”扶苏有些好笑,伸手弹了弹他额头,“都快哭出来了。”

    小狐狸回头红着眼睛瞪他“哭你妹老子没哭”

    “啧,”扶苏无奈,“要不我弄面镜子来给你看看”

    “要你管”小狐狸依旧倔强,死憋着眼眶却已经忍不住泛起水来“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神仙没一个好东西”

    “是,”扶苏翻了个白眼,“我们是道貌岸然,不过偶尔也会发发好心肠,真心也好,表上功夫也罢,你要哭就哭吧,本座今儿心情还好,可以借个肩膀给你靠靠。”

    “靠你个头老子不需要”嘴上虽那么说,声音却明显弱了下来,还隐约带着哭腔,“谁要你们这些混蛋管了没一个安好心的该五雷轰顶灰飞烟灭的是你们都是混蛋乱遭蹋东西的混蛋混蛋”

    扶苏伸手摸摸少年头上不知不觉冒出来的两只毛绒绒的狐狸耳朵叹了口气“有兴趣跟我说说么”

    “没兴趣”狐狸嫌恶的避开他的手,想也不想的就拒绝。

    “为什么”“不为什么,看你不顺眼。”小狐狸赌气似的鼓起双颊,一双泛着水汽的眼睛发红,看起来可怜的很。

    “你讨厌这里”扶苏问,小狐狸不答,他也知道答案。又自顾自的道“很讨厌啊”

    小狐狸终于正眼看了他一回,满脸不解。

    “咱俩聊聊,”扶苏一本正经道,“我也不喜欢这里,非常不喜欢。”

    小狐狸翻了个白眼。

    扶苏却突然问“现在还想哭么”

    小狐狸愣住了,末了恶狠狠横他一眼“要你管”

    “是,我不管了,诶,说说吧,我这人没别的,就好奇心重。”扶苏只是笑。

    小狐狸狐疑的看着他,良久,才吞吞吐吐的开口“你你能不能帮我那个,能不能帮我离开这儿”

    扶苏一挑眉“什么意思”

    小狐狸白他一眼“就是说的那个意思,我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但是我自己一人走不了。”

    “这样”扶苏佯作思考状“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小狐狸看他那眼睛里藏也藏不住的玩味心里就一股无名火起“不帮拉倒原本我也没指望过你”

    说完冷哼了声转身便要走。

    扶苏一手扯住他后领愣是把人给拎了回来“激动什么我又没说不帮,只是不能白帮。”

    小狐狸挣扎着从他手里解脱出来,愤愤的瞪着他“天界没一个好东西你到底想怎样”

    “我没想怎样,”扶苏看着他头上那对毛绒绒的耳朵忍不住想笑,但一见这耳朵的主人一脸苦大仇深样就只好忍住了,依然保持着一本正经的样子“只是想知道些事。”

    “什么事”小狐狸没好气。

    “这话说来应该会很长”扶苏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所以我们得慢慢说,我请你喝酒怎么样”

    小狐狸看向他得眼睛里瞬间多了几分敌意与防备“你到底想干嘛”

    扶苏笑的无奈“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就目前而言咳,我对公狐狸还没有那方面的兴致”

    醉梦

    小狐狸横了他一眼。

    扶苏无所谓的笑笑,一手拎了他手臂就走“走,我带你下界玩儿去,作为条件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我说了,我这人就是无聊得很,好奇心又重,想知道些事,当然这些事或许同我没半点干系。”

    小狐狸瞪大眼睛鼓着脸也只由着他拉着自己走,许久,才猛然反应过来,一把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凡间。

    雪夜。

    一神一狐在酒馆里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

    小狐狸心不在焉的看着外头鹅毛一样纷飞的大雪,良久,才终于叹了口气道“你怎么挑了这么个破地方”

    夜已深了,酒馆里除了掌柜的和一跑堂的店小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客人,冷冽的寒风呼呼的刮了进来,小狐狸不禁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身子在手心哈了口热气,他身上原本就只著着身单薄的白衫,现下身上又披了件雪白色的斗蓬,帽沿边儿缀着绒毛,虽说暖和了些,到底还是禁不住那寒风吹。

    扶苏让店小二暖了两壶酒上来,又要了几碟下酒的小菜。

    那掌柜的见了客人自然是乐呵呵的欢喜的不行,店小二却是有些郁闷,这大冷天的,半夜来两个客人不是存心给他找罪受么可当他到那桌前,见是两位神仙似的人物之后魂儿都快飞走了一半,哪儿还有什么心思抱怨便心甘情愿的继续跑腿去了。

    他自然是不知道,眼前这两位“神仙似的人物”其中一位当真就是个神仙,还是赫赫有名风流无双的战神。

    扶苏捻了颗碟里的炒豆子,像是个从没见过似的盯着看了好久,才回答道“这儿挺好,清静,这雪下的又正好,可以好好欣赏欣赏,美景动人啊,在天界,可见不着这景色。”

    是冻人才是吧,小狐狸抗议似的白了他一眼“我可是见多了。”

    “是么”扶苏悠哉悠哉吃起了豆子,让坐在自己对面的小狐狸干瞪眼。

    过会儿两壶酒暖好送上来了,扶苏才再次开口“故事,得配着酒听才尽兴。”

    小狐狸闻言只能睁着铜铃大的眼死瞪着他。

    扶苏笑着把一壶酒推给他,自己拿过另一壶一小杯一小杯自顾自喝了起来,见对方许久没动作,便道“喝吧,顺便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小狐狸倒也不拒绝,酒入喉中,顿时喉咙乃至肠胃里都好似有火烧灼似的,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又眨眨有些湿润的黑亮的双眼,想了想,才说“洛苏,洛阳的洛,苏州的苏。”

    “妖”

    小狐狸疑惑的看着他,点头“妖。”然后又笑了,露出一排还算齐整的白牙“怎么我看起来难道还像个神仙不成”

    扶苏摇头,仰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你怎么就到天界去了,不怕有神仙对你怎么样么”说着他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怕,”小狐狸也笑了,还透着小小的一丝甜蜜,只是那点甜蜜转瞬即逝,脸颊也红扑扑的,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身上暖和了好些,便把那斗蓬解了,黑发垂着搭在肩头趁得那身衣服格外的白,“有人罩着我呢。”

    扶苏见他说出后半句的时候笑容变得有些苦涩。

    “谁”

    “祁玉。”小狐狸夹了一筷子菜塞嘴巴里,眉梢微一挑,望着扶苏笑的有些讥诮,“你们的天帝陛下。”

    “哦。”扶苏的反应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平淡。

    “说说吧。”

    故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等到小狐狸吧故事说完时桌上的菜早已凉透了,酒也空了好久。

    扶苏意犹未尽,遂向店家又要了几坛上好的女儿红。

    “这凡间的酒喝起来,比之天宫的那些琼浆玉液,可是有味道多了。”

    小狐狸很是赞同“说的是。”

    这几坛女儿红没用热水烫过,也不曾用火煨,喝到嘴里冷冰冰的,几乎尝不出什么味道,从喉咙往下,冻的人发寒颤,不多时那酒让体温煨暖了,身上涌起一股热意,胸膛里像埋了把燃烧的火,口中的酒味也才愈发的浓烈起来,火辣辣的。黄汤入腹,烈酒穿肠。

    “你喜欢他么”扶苏突然开口问他。

    小狐狸愣住了,半晌,才苦笑着回答“喜欢当然喜欢”末了又长长的叹息“喜欢这种事啊”

    “怎么”

    小狐狸有些醉了,摇摇自己手里没剩多少酒的坛子,蹙着眉头,张了张嘴,却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

    扶苏一把捞过他手里的酒坛子,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说。”

    小狐狸却只是伸出手指了指天,又指指自己脚下,笑的很是无奈“云泥之别。”

    那人是高贵的神祗,众神之首,天界之主,而他,不过下界区区狐妖。

    扶苏嗤笑“看不出你还会在乎身份。”

    “不--”小狐狸却敛起了眉头,“我说的云泥之别是真心,真心”他指指自己的心口,“真心,你知道吗对,真心”他似乎有些迷糊了,说的话开始混乱毫无逻辑“我的喜欢和他的喜欢,不一样差很多,不,是差太多了”

    他的脸色略微变化了些,忽然一甩手把一个酒坛子砸的粉碎“我喜欢的东西从来都不是我的”

    神色凄楚,竟似要哭出来一般。

    酒馆里裹着厚厚的大麾打盹儿的掌柜和小二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扶苏想想,抛给掌柜的一锭金子,掌柜的接了赏钱哈哈的点头陪着笑,便继续打盹儿去了。

    “这颗扑嗵扑嗵跳着的东西就是赌注,”小狐狸惨惨一笑,一只手在自己心口比划着,泪水不自抑的溢出眼眶,滑过脸颊,滴落在陈旧的木头桌面上,“嗒--”地一声,晕开一圈水渍,“谁动真心谁就输,而我”他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扶苏,“注定万劫不复”

    扶苏依然在笑,笑容带上了三分悲悯。

    小狐狸顺手又提起一坛酒,毫不节制的直往喉咙里灌,冷不防被呛到,蜷着身子就是一通猛烈的咳嗽。

    扶苏揉揉眉心,很是无奈“自古情字伤人。”

    小狐狸咳够了,趴在桌上歪着头怔怔地看着扶苏,黑色地眼瞳里映着烛火明明灭灭“有时候,我会想把这玩意儿挖出来看看,看看究竟是什么样一个东西,怎么捧出去送出去那么容易,想收回来却这么难。”

    扶苏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小狐狸趴在桌上又低低地笑了起来,黑发落在桌上,沾了淌在桌上的酒水,湿嗒嗒的。

    “你知道如果他发现我私自离开会怎样吗”

    扶苏摇摇头,想了想,又问“会怎样”

    小狐狸却不说了,扭头去看外头不停飘落的大雪,沉默了很久。

    扶苏看不见他什么表情。

    很久之后,在扶苏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小狐狸的声音低低的响起,有些沙哑,听的人莫名觉得悲伤“我是他一时兴起抓来养在笼子里的一只鸟,时间久了,他腻了,厌了,却不放我走,如果我逃了也许,也许会被他抓回去,折断翅膀,扔回笼子里,往后再不看我一眼吧。”

    重逢

    四周静谧的很,只有烛火燃烧发出的细微的噼啪声,还有在头雪下的扑漱漱的声音。

    小狐狸真的醉了,扬起嘴角淡淡的笑,扶苏在这一瞬间突然发现他看起来十分的漂亮。

    “先前那人又是谁”扶苏问。

    “谁哪个”小狐狸却皱起了眉头,良久,才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哦”了一声,然后略带讥诮的道“是说他啊,那个死人脸的家伙”

    扶苏好奇了“他是什么人”

    “祁楼,”小狐狸依然眼带讥诮的看着扶苏“不是你们的二太子殿下么”

    二太子扶苏心下思忖了一番。

    二太子他是知道的,当今天帝陛下的胞弟,听说过,却从来没见过。想不到,居然是那样一个人。

    现在想来他们兄弟俩的眉眼倒还真隐隐有些相似。

    只是那二太子身上的鬼气太重了。

    “二太子啊”小狐狸幽幽叹了口气,“不会哭不会笑的死人脸,无趣透顶。”

    “是么”扶苏有些好笑。

    小狐狸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扁着嘴巴有些委屈“那家伙成天跟鬼待一块儿,他自己也快变成鬼了,冷冰冰的,像块棺材板。”

    “鬼”扶苏突然有些印象了,“这么说二太子冥府之主。”他的唇角漾开一抹淡笑“居然是他。”

    “啊”小狐狸却忽然盯着他身后低喊出声,扶苏奇怪,正要问怎么回事时小狐狸却低着头喃喃道“我得走了”

    扶苏回头,见外头原本空旷的雪地里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一身白衣几乎就要融进那银白色的天地里去,手上撑着把纸伞,在漫天大雪里看不清面容。

    “我要回去了”小狐狸抬起头冲扶苏盈盈一笑“谢谢你,扶苏天君,以后不会再见了。”

    “后会无期,”扶苏给自己倒了最后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敬你”

    “不敢当”小狐狸却已经披上自己的斗蓬,纵身一跃奔向那人去了“小玉”

    扶苏歪着头看着桌上狼籍,又扭头去看那满地碎琼乱玉堆砌似的雪,平生头一次的,感到有些寂寞。

    “陪君醉笑三万场”他长叹了口气,幽幽自语“谁陪我醉呢”

    他摇摇晃晃地走出酒馆,雪落在身上,落在头发上,他也不用术法去遮挡,由着这些雪放肆地打在身上,融化,雪水浸透衣裳,透心的冰凉。

    恍惚间见眼前来了个人,他拂开落在眼睫上的雪,眯起眼睛才看清楚那人是谁。

    一身素白的衣,黑发如墨,双眸寂寥。正是那天界二太子,鬼府之主,祁楼。

    “你”扶苏有些迷糊,“怎么会在这里”

    “偶然路过。”他只是淡淡的答。

    然后,擦肩而过,再没有一句话。

    扶苏醉眼迷离间却分明见他苍白而精致漂亮的面容上三分嘲笑,七分悲悯。

    扶苏心里突地一下,不知怎么的就回身抓住他的手“等等”祁楼看了眼他抓着自己的手,冷冷道“放手。”

    扶苏讪讪的收回手,摸着鼻子笑“抱歉”

    祁楼不理会他,兀自离开。

    扶苏站在原地思考了一番,最后还是忍不住跟着追了上去“你等等我”

    扶苏跟着祁楼一路跟到了冥府,一直到了祁楼在冥府的府邸。

    二太子殿下终于不堪其扰怒目而视“你究竟想做什么”

    扶苏很是委屈“我没想怎么啊”

    确实,他路上甚至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也一直保持着三米的距离,不曾越过半分。

    然而他却一路死跟着,祁楼上哪儿他都没放过。

    饶是二太子再有涵养,再淡泊冷漠也受不了了。

    二太子无话,愤愤甩袖踏入门中。

    扶苏也跟着往前一步--“嘭--”冷不防被结界弹开。

    扶苏狼狈的起身掸掸身上的尘土,摸摸鼻子傻笑。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全部心思都放在那人身上了吧。

    是否真的存在一见钟情这回事谁也说不清楚。

    也许当初真的也只是一时兴起,从来没想过要认真,可是到最后陷地太深便由不得自己了,想要收手已然不能,然而就是这样下去又有何妨不过同样是爱着一个人。

    “叮当--”

    一切一切,其实只是一场梦。

    一梦千载,梦里梦外,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天仍是灰暗的,雨仍下着。

    白衣胜雪,桃花如血,美人如玉,如今却都一样身陷泥渠,颓败苍凉。

    “叮当--”

    四人循着铃声回头望去,绝美的狐妖同样浑身湿透的朝他们走来,身后跟着红衣的昭楚。

    “都到齐了”

    烟月溯终于不笑了,面无表情,依旧是绵软的少年声线却教人听了莫名的心中一颤。

    凌月痛的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却还是颤抖着自怀中掏出一样事物,断断续续道“原、原先求你的的事算了现在,我我只要只要阿礼他能能回来,至于其他就都算了,我、我什么都不求了”如玉的纤长五指抓着的,是一面镜子,“轮、轮回给你”

    烟月溯冷冷瞥她一眼,然后微屈下腰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镜子,指尖相触的一刹那白光乍现,凌月顿时觉得全身的疼痛都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不出你也会有好心的时候。”苏愉冷哼了声。

    狐妖只是收好镜子,头也不抬的淡淡地答“偶尔也要积点德,自己不需要,也总不要殃及身边人才好。”

    苏愉闻言有些讶异地一愣,末了嗤笑“真不像你。”

    “总是会变的,”他抬眼看了看苏愉和小楼,有些讥诮,“你,我,他。”

    苏愉撇撇嘴,不置可否。

    烟月溯叹了口气,转而对凌月道“先前的承诺我已经兑现,所以轮回我收着了,至于让那只山精活过来”他顿了顿,抿唇一笑,风华绝代“你太高估我了。”

    凌月闻言湿透的长袖掩面,掩住一脸绝望。

    “你们真是蠢,于我只不过是件轻而易举的小事,横竖我一身罪孽,满手血腥,并不差再犯那一条,冥府奈何不了我,违一律解除一个家族的百年咒缚而已,不算什么,可你们却要为此偷盗轮回,犯下所谓的滔天大罪,呵,真是愚蠢至极。”他一句一句,直刺进听的人的心窝里,“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吃力不讨好的事决不去做,也同样不会做亏本买卖。”

    凌月娇美的面容已经不见一丝颜色,苍白如纸。长发凌乱的粘在脸上,看起来狼狈的很。

    “到此为止了。”

    狐妖淡淡一笑,带着他红衣的护卫离开。

    于是依然是先前的四个人,哦不,应该是四只鬼,愣愣地目送狐妖离开。

    “总是会变的”苏愉喃喃念着这一句,怀里忽然一空,反应过来是小楼已经抽身走出三步远。

    他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拉--总觉得他这一走开,就永远都不会再回他怀里一样。

    然而不等他动作小楼已经摇摇晃晃地走向仍跪坐在地上呜咽哭泣的女鬼。

    女鬼抬头,看着眼前面容苍白的近乎透明的少年,一脸绝望。

    “你后悔了”谁想他只是这么问了一句。

    不等她说什么,他又移步走向另一人--一直不曾开口的季连。

    “你呢”

    季连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然后小楼开始笑,苍白死气的面容上那笑容透着股诡异的美,仿如寂寥的黑夜里绽放的昙花,极美,却易逝,这一刻风华无双,下一刻颓败凋零。

    苏愉有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小楼从凌月和季连两人中间走过,然后回身,朝苏愉微微一笑“我成全你们,也成全我自己。”

    有句话说昙花开得太用力,美则美矣,一夕即谢。

    小楼幻化出一把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腕,艳红的血沿着手腕滑落,染红了他的白衣,染红了一地的雨水。

    爱的太用力,恨的太用力,遗忘的太用力,到头来却把自己弄丢了。

    苏愉感觉自己的心在看到那艳红的一刹那被硬生生地撕扯开--他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他忙不迭地冲上去,却被小楼地结界狠狠地弹开。

    “不要”

    尾声

    有些人要忘,有些情要断,有些恨该放。该了则了,当忘则忘。何苦百般纠缠,半生纠葛,至死不休。

    院里原先小楼站的位置并排躺着两个人。

    “滟”

    “阿礼”

    失去的,终于还是重新得回了。

    不论曾经有多怨,多恨,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该放的,总要放。

    如今已经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这一次会牢牢抓住,再也不放开,对吗

    魂飞魄散,或是灰飞烟灭什么的,其实并不等同于是终结。魂魄只是散了,并不是消失,只要把三魂七魄找回来,还是可以重生,人,鬼,神,都是一样。

    礼冀,或是滟君,都可以回来。

    但是小楼不一样。

    苏愉看见倒在血泊里的小楼,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世界崩塌。

    什么都没有了,心脏是停的,血是冷的,只剩下尘埃,废墟,还有满目触目惊心的红。

    因为知道不会失去,所以随意,放任,甚至是放肆,因为笃定了不会失去。

    可惜到底却还是自信过了头,是太相信自己还是太相信天意亦或是,从未曾把天意放在眼里。

    直到现在,才知道,终于要,彻底失去了,这次是,真的要失去了,才知道,原来什么都不是没有可能,而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存在永恒。

    没有不灭的灵魂,没有不断的梦,没有永恒的称之为“爱”的东西,从来都没有。

    “小楼”

    十指相扣,同样的冰冷,一个无力,一个坚定。却也都是同样的,绝望。

    “苏大神,该结束了。”他轻轻地说,眼睛看着苏愉身后的某一处,黑溜溜的,像对墨黑的琉璃。

    “死小鬼”苏愉抱紧他,深深埋进他冰冷的颈间,吸着他身上特有的,奇特的香味,低低的回道“不会结束。”

    “呵”小楼的脸色愈发苍白的近乎透明,他仍不去看苏愉,只是轻轻的叹气轻轻的笑“够啦,这样下去有什么意思,放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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