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听说冰溪大病初愈,便拿着从徐明泽那儿讹诈来的钱带她去看电影以示庆祝。艾老二前不久泡到的女人又吹了,便耷拉着脑袋跟在两个人后面。三个人慢腾腾挪去买了票,又买了汽水爆米花,跟着电影里的人物哈哈一阵大笑。
不久,三个人都舒坦了。艾老二拍着苏韵的肩膀,说兄弟你能不能别总惹麻烦。
苏韵摇摇头,想说那真得不是我惹的麻烦。
不过他看看艾老二认真的表情,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冰溪也不和他俩搭话,就坐在一边发愣,苏韵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她也没反应。
“怎么啦?”苏韵把冰溪搂过来,亲昵地和她说话。这反应,就好像苏韵是亲哥,艾老二是表哥。
“苏韵。我想吃冰激凌。”冰溪嘟着嘴巴。
“行行行,我去给你买去。”苏韵起身就走。
谁知冰溪随手拉住他,“你怎么不问我吃什么味道的?”
“小姐,我都给你买了多少次冰激凌了。你吃过草莓味儿以外的吗?”
“那要是万一我想吃别的口味儿的呢?”
苏韵吹了吹自己前额的几根毛,“那你自己不会说?你什么时候跟我客气过?”
冰溪嘟着嘴巴,小哇每次无论买什么,都会对自己问个周全。同样是买冰激凌,小哇比苏韵二哥要唠叨好几倍。先是说什么有害健康之类的废话,再不断地问口味,可是换一个人给自己买,没了这些关切的话,又觉得空落落的。
“丫头,你咋啦?”艾老二扯了扯冰溪的长头发,不过人家没搭理他。
“你恋爱了吧!”
一只小提包砸了过来。
苏韵回家之前给乐仪和毛毛买了一堆的零食,一回到家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无论是对狗还是对小孩子,苏韵都具有极大的杀伤力。唯独徐明泽不买他的账,半天不见他出来迎接自己。
苏韵拍打着毛毛让它带自己去找徐明泽,毛毛直接把他领到饭厅。苏韵一进去就看见姐夫在饭桌上狼吞虎咽横扫八方。这阵仗很少有,要知道徐明泽一向是个斯文人。
“姐夫……咱家……闹饥荒很久了?”苏韵委婉地问。
“你大爷的!见了钱就没命地跑,饿死我了。”
苏韵一愣神,这才想起下午挥霍的时候看见徐明泽的钱和卡都在抢来的钱夹里。苏小弟随即歉意一笑,“我以为你喝汤喝饱了呢。”
徐明泽一时没听懂他的意思,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差点火冒三丈。
“你看,你说陈阿娇去找你了,我吃饱喝足之余总该给秘书小姐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吧?”苏韵往下一坐,看着提前摆开的菜,一点胃口都没有。
“你不饿吧?”徐明泽红着眼睛,“今天中午吃得饱吧?”
“托您的福,不光我吃得很爽,冰溪和二哥都很满意。他们对我的生财之道很是羡慕。”苏韵得意洋洋地捡起一根菜茎放进嘴边嚼着。言多必失,徐明泽半分钟不说话,苏韵突然明白了这个道理。
“姐夫,我……”
徐明泽低着头,朝他摆摆手,失落地说,“我就知道,你不会给我守口如瓶的。说吧,他们怎么笑话我。”
“姐夫……”苏韵伸长了脖子去看徐明泽的表情,心里一阵发慌,“我,我,我保证他们不把你被妞儿泡了的事儿告诉大哥!”
“你……大……爷……”徐明泽已经无力了。
“舅舅!给我那个¥¥……”外甥还是亲的好,适时地给舅舅解围,爬上苏韵的大腿对着桌子指手划脚稀里糊涂地说了一通,苏韵也没听懂他想吃什么。
“别喂了,他根本不饿。”徐明泽把孩子抱到自己腿上,“他就是磨着你,不让你好好坐着。”徐明泽捏了捏乐仪的鼻子。
“喂!别捏他鼻子!”
“我都说过了,捏鼻子会变帅。”
“那也不行,我真怕长歪了。这虽然是你儿子,可也是我外甥,都说外甥随舅舅,让他自然生长会比较像我!”
徐明泽低头看看啃手指的乐乐,那眉眼还真有点像苏韵。
宋引章守着大病初愈的宋妈妈,母子俩相对无言。
宋老夫人是心脑血管病,从查出来到现在,总共发病两次,都是叫苏韵气得。这是不是因果循环,宋引章心里想。
他越来越害怕,他怕自己爱上苏韵以后,苏韵变心了。
“你死心吧。”母子连心,宋老夫人淡淡地开口,“我看出来了,那个苏韵,对你不像从前了。”
宋引章把头扭向一边。
“你别不服气,你信不信这要是在三年前,只要我去求他,他就是忍着心痛也会忙不迭地撮合你和艾家丫头。可是前几天你也知道了,他当众羞辱我啊。引章,他羞辱我就是在羞辱你,你也该明白了。”
“妈……”
“你知不知道三年前他为什么那么痛快地和你分手?就是因为我和家嘉,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家嘉是找人修理他一顿,可要不是我苦口婆心地好言相劝,他不会那么容易走的。三年前他多替你着想啊,一听你只喜欢干净东西,就痛苦得不行,一听你因为他前途受阻,就恨不得立刻消失。但是三年后呢,你现在在他眼里屁都不是。”
宋老夫人说完这些话便也扭过头去,看都不看宋引章。
“妈……”宋引章想了半天,还是把话说出口,“儿子不孝了,虽然他对您老这样,我还是不能就这么放弃他。不管他现在变成什么样,我都想把他追回来,其实他心里还是有我的,您不知道,他在h市的房子,跟三年前我们住的那间,一模一样……”
“您要是觉得他对您不敬,也是因为当年你们做得太过分。那时候他确实是傻,可人不能傻一辈子。您就当他现在聪明过来了,等我把他追回来了,我再教训他孝敬您。”
宋引章把手搭上宋老夫人的手,“妈,这次,您别再去欺负苏韵了。现在不同从前,他受一点伤,我都会疼上十倍。”
宋老夫人仰天长叹,“我懂了。可我得留给你一句话,看你什么时候能懂。”
宋老夫人目光如炬,她第一次用这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自己这么多年引以为傲的儿子,“你现在的执迷不悟,可都是报应!”
b市的娱乐业,除去已经渐渐淡出的艾家、如日中天的林家,还有占了很大分量的李家。李家老爷子是当年艾老爷子的得力手下,艾家洗白了之后才出去单干,还是些黑道的旧业。李老爷子六十大寿到了,儿女们要大操大办,把生意上有往来的这些人家都请到了。
名单上自然不会少了艾家。
艾老大拗不过想去的冰溪,便叫上苏韵一起盯着她。
苏韵未出门就知道这是场难打的硬仗,林家兄妹、宋家母子都是今晚的上宾。想到这里,苏韵翻箱倒柜找了套从头黑到脚的衣服,准备在宴会上隐形。
但是,他还是失败了,因为酒店大厅布置成了红彤彤一片,黑漆漆的苏韵一入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失策啊。”苏韵敲着自己的头,“早知道,我就该穿红的啊。”
“那是谁家的公子?有没有对象了?”苏韵好像已经开始听见三姑六婆们陆续地窃窃私语……
寿宴
林家禾看见苏韵的时候特别纳闷,人家办喜事,他怎么穿得这么丧气。苏韵这小子搞怪得很,有时候又觉得他有点心智不健全。不知道以后谁栽在他手上,一准会被劳累死。
想到这里,林家禾有点心猿意马。苏韵的另一半,他真得很想知道苏韵的另一半会是什么样子的人。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关心一个人,难道单单出于家嘉对他所做的事的愧疚?
林家禾心里想着这些,人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苏韵面前。
苏韵看见林家禾,心里是不反感的——只要他妹妹别跟过来。他顺从地接过林家禾递过来的酒杯,对他笑了一下。林家禾越过苏韵,向他身后的艾老大敬了杯酒,艾老大眼睛瞟了一下,喝了一口就走了。
李家老爷子见艾家的人来了,便拄着拐杖亲自迎了出来,原本在他身边卖乖的是他干孙女林家嘉,一口一句爷爷亲切地叫着。但李老爷子一见冰溪,便笑得合不拢嘴了,握住冰溪的手问寒问暖。
冰溪乖巧地一一回答,说起自己的病时还故意瞪了一下在旁边咬牙切齿的林家嘉。
“多亏了林姐姐,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病全好了呢。”
李老爷子不了解小一辈的恩怨,也就没听出这话里的意思。再加上冰溪说话的时候笑得面若桃李,李老爷子还当她跟林家嘉亲切撒娇,便哈哈地笑了起来。
李老爷子的笑声卡在一半,便神色期艾地看着苏韵。
“你过来……”李爷爷向苏韵招手,“过来。”
苏韵不明所以地走过去,不料却被老人家一把抓住,“你妈妈出嫁的时候还是我给送的亲啊。长长的车队一直送到h市,风光的啊……”
苏韵的嘴角暗暗抽搐了几下,硬着头皮陪老爷子回顾了一会儿当年他陪自己姥爷打天下的血泪史。
到底还是冰溪了解他,没一会儿的功夫几句话就把老人家的注意力给转移了,老爷爷便拉着冰溪到另一边话家常去了。
林家嘉因为艾家兄妹受了冷落,顿时怒气冲天,谈起哄人,她自认为始终是高人一筹的,没想到今天遇着了对手。
林家嘉凑到苏韵身边,心眼一动,便把一杯酒泼在苏韵下身。林家嘉装作不小心,不住地道歉,大庭广众之下,苏韵不好发火,只捂着双腿间被浇透的敏感部位,面上还不住地说没关系没关系。
林家嘉心花怒放,这下还不让你出丑,你就一直捂着那儿,一路蹦跶出大厅吧!最好一辈子都别再出现,在我眼里,你也就是个小丑!
一直离苏韵不远的林家禾挥手就是一个耳光,扇得林家嘉险些跌倒地上。
林家禾脱下外套系在苏韵腰下,拉着苏韵便往楼上休息室走去。
大厅里的人都愣住了,看着这混乱的一幕,林家嘉捂着红肿的脸颊,双眼通红。
“你哥哥是在救你。”一直坐在角落里喝闷酒的宋引章走到她身边,不冷不热地说,“你没看见艾老大看着你呢么。”
宋引章说完这句话便想走,梨花带雨的林家嘉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引章!”
“你就不心疼我吗。”
宋引章轻轻地露出一声哼笑,“我心疼苏韵。”
心疼倒是没有多少,更多的是担心。宋引章望向楼梯,林家禾与苏韵消失的地方……
林家禾带着苏韵走到洗手间的烘干机下面,苏韵敏感地捂住自己势头的裤子,“你干嘛!”
“你说呢?”林家禾黑着一张脸。
“我我,我不脱!”
“别闹!”林家禾转过身去,“把裤子脱下来,有衣服给你挡着呢。”
苏韵死个劲儿地摇头,“那怎么成!盖着衣服还露着半截腿呢!太难看。”
“那你想怎样!”林家禾转过身来,苏韵裤子湿的地方太关键,薄薄的衣料紧贴着身体,下面的形状若隐若现。
“把你裤子给我!”苏韵抬起脸,笑眯眯地看着林家禾。
“……我靠。”
艾老大在大厅里看着苏韵、林家禾、宋引章接连不断地消失,不动声色地给徐明泽打了一个电话。
“今晚可能会有麻烦,你和老二都准备一下。”
再看一眼大厅另一边,冰溪正坐在最瞩目的位置上和寿星佬谈天说地,林家嘉守在角落里,脸上是极力想隐藏的不甘和愤恨。
“我就说不能带苏韵。”徐明泽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语气里是满满的责备。
“有些事,你总得让它来。”艾老大把这句话说得很有宿命感。
“用不用叫老二在门外守着?”
“嗯。”
林家禾光着半截腿,腰上系着自己的外套,拿着黑色长裤和一条白色三角裤站在烘干机下。
苏韵懒洋洋地坐在洗手台上,下巴尖儿居高临下地指挥着林家禾,“那儿!对,就那儿!还有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