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焲脱掉外套,随手扔在床上,说“坐吧。”
任思凯答应一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李焲坐在床头,也没什么话要和任思凯说,便从床头柜上拿来一本杂志翻看。
任思凯是想和李焲拉近关系的,他毕竟是宋辞的哥哥,想了半晌才想到一个合适的话题,说“我听宋辞说你拿了模特大赛的冠军,恭喜啊。”
李焲头也没抬,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谢谢”。
任思凯早就知道李焲性情冷淡,对除宋辞之外的人都不苟言笑,便也没放在心上,继续说“我舅舅是娱乐公司的老板,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告诉我,只要我能办得到,一定竭尽全力。”
李焲在心里冷笑一声,又丢出一句淡淡的“谢谢”。
任思凯又说“宋辞就是我舅舅公司的签约艺人。”
李焲从杂志里抬头看向任思凯,问“你舅舅是灿星娱乐的老板?”
“对。”任思凯说“不过明面上的老板不是他,但他是实际掌权人。”
李焲突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沉默半晌才问“你舅舅叫什么名字?”
“秦颂。”任思凯说“你应该听说过他。”
在听到那个名字的刹那,李焲只觉得全身血液倒流,四肢百骸都散发着强烈的寒意,连呼吸都冻住了。脑子却意外的清醒,瞬间涌出成千上百的问题,却又抓不住一个明确的头绪,乱得一塌糊涂。
良久,李焲冷笑出声,说“何止是听说过,简直如雷贯耳。秦颂,晟天集团的太子爷,如此赫赫有名的人物,只怕连路边的野狗都听过他的名字。”
如此赤裸裸地冷嘲热讽令任思凯感觉十分不舒服。
虽然秦颂在别人眼里有千般不是万般不好,但在任思凯眼里,秦颂是最疼爱他的舅舅,比他的父母还要宠他,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之一。他不允许任何人当着他的面诋毁秦颂,但李焲是宋辞的哥哥,任思凯不愿和他起冲突,只能强忍着闭口不言。
李焲却没有就此停下来,继续凉声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任思凯尽量和气地问“什么事?”
李焲把手里的杂志扔到一边,说“我听说秦总风流不羁,特别喜欢十几岁的男孩,我想请你让秦总高抬贵手,放宋辞一马。”
闻言,任思凯猛地站起来,椅子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的脸因为愤怒涨得通红,眼中隐现怒火,定定地看着随意靠坐在床头的李焲,说“你想多了,我舅舅绝不可能对宋辞做什么,他知道我……我和宋辞是好朋友,所以他绝不会动宋辞一根汗毛。”
“是吗?”李焲也站起来,走到任思凯面前,眼中写满讥诮,“到底是我想多了还是你太天真了?秦颂有没有对宋辞做过什么,我比你更清楚。”
任思凯惊疑不定。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
舅舅对宋辞……不会的,舅舅明知道他喜欢宋辞,他不会这么对他的,不可能,绝不可能!
可是,万一……任思凯不敢再想下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任思凯紧声问。
李焲说“让秦颂离宋辞远一点,越远越好。”
任思凯没说话。
不管他怎么否认,李焲的话已经在他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正当剑拔弩张的时候,宋辞洗完澡回来了。
看到李焲,宋辞也吃了一惊,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任思凯一眼,问“你怎么回来了?”
李焲说“工作结束的早,我就回来了。倒是你,怎么会在家?”
宋辞轻描淡写地说“我同桌生了急病吐了我一身,我回来洗澡,现在就得回学校上课了。”
李焲说“我送你。”
“不用了。”宋辞说“我和思凯一起回去就好。”
李焲看了任思凯一眼,便也没再坚持,“那好吧——谢谢你,任同学。”
任思凯勉强挤出一丝笑,说“不客气。”
宋辞吹干头发,和任思凯一起下楼。
电梯里,宋辞说“你的外套上沾了不少呕吐物,我洗干净之后再还给你。”
任思凯神情恍惚地说了声“好”。
宋辞看他一眼,问“你怎么了?”
“我没事。”任思凯转移话题“对了,钱志耕到底怎么了?在走廊上碰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倒了?”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宋辞皱眉说“我和你说完话回教室的时候,就见钱志耕趴在课桌上,非常难受的样子,我就问他怎么了,他突然就开始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着倒在了地上,我就立即把他送到了医务室,我模糊听到校医说他是中毒了。”
“中毒?”任思凯吓了一跳,“是食物中毒吗?”
“校医没明说,但应该不是,他中午在食堂吃的饭,如果是食物中毒的话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应是是他自己吃了什么或者喝了什么。”宋辞突然想起什么,心里咯噔一声,连脸色都变了。
电梯门开了。
任思凯率先走出去,发现宋辞没跟上,回头一看,见他愣愣地站在电梯里不动,眼看电梯门就要关上,任思凯伸手一挡,然后把宋辞从电梯里拽出来,看他脸色有异,于是关切地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宋辞回过神来,含糊道“没什么,只是在想钱志耕现在怎么样了。”
任思凯安慰他,“他平时壮得跟头牛似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