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全身的汗毛都在秦颂走过来的瞬间竖了起来,但他强自镇定,只装作没看到,将视线固定在电视屏幕上,实际上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秦颂调高电视的音量,然后斜倚在沙发上扶手上,以手支头,定定看着宋辞的侧脸,沉声说“你在害怕。”
宋辞依旧不看他,也不搭话。
“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怕我”秦颂似乎也并没有想从宋辞口中得到答案,兀自说道“我说过,不会用你的过去胁迫你做什么,否则也不会给你一个货真价实的新身份。你以为我为你所做的一切很简单吗我在s市的确可以呼风唤雨,但在b市,知道我秦颂的寥寥无几,想要把你在那儿生活的痕迹清理干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应该感激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避之如洪水猛兽。宋辞,做人不能这么忘恩负义。”
宋辞从没有想过这些。
他以为对秦颂来说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不费吹灰之力的。
他沉浸在身份被戳穿的惶恐里,只想着该如何挣脱秦颂的钳制,完全没有考虑过别的。
而且,就算秦颂说不会胁迫他,宋辞却是不相信的。他知道,总有一天,秦颂会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使出这个杀手锏。秦颂不是慈善家,他付出多少,就一定要得到相应的回报。
沉默许久,宋辞终于说“我没有能力报答你。”
“我并没有要求你报答我。”秦颂说“我只希望你不要为了摆脱我而去利用小凯。小凯是个纯粹的孩子,喜欢一个人就会拼了命的去喜欢,可你不一样,你永远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所以,离他远一点儿,不要再利用他,不要伤害他。”
几个月不见,秦颂变得不一样了,不再像以前那么咄咄逼人,让人喘不上气来。
宋辞不由自主的放下防备,说“如果我离开他,你能放过我吗”
秦颂邪气一笑,说“如果我说能,你相信吗”
不相信。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李焲,他不相信任何人。
宋辞沉默片刻,说“可是你说不会胁迫我,也不会要求我报答。”
秦颂说“我不胁迫你,也不要求你报答我,但这并不妨碍我得到你。我说过,只要是我想得到的东西,天王老子都挡不住。我有一千种方法能够得到你,不管你怎么折腾,最后,你只能是我的。”
秦颂还是那个咄咄逼人的秦颂,一切都没有变。
宋辞回头看着他,说“如果我死了呢”
秦颂微微笑着说“没有我的允许,你别想死。”
就在这个瞬间,对秦颂的恐惧骤然如退潮般流出体外。
既然无论如何都不能得到赦免,那便不能一味的沉浸在畏缩恐惧里,躲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能做的,只有拼死一搏。
“你以为你是谁死神吗真是可笑。”宋辞的表情冷硬如冰,说出的话也是字字带刺,“我的命在我手里,我想活便活,想死便死,为什么要得到你的允许秦颂,你似乎被别人吹捧了太久,真的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神。可你不是,你依旧只是凡胎。你或许有能力让我生不如死,但是我的生死却不由你掌握。”
秦颂微微愕然。
这样锋利如刀的宋辞是他不曾见过的,但他十分满意自己所看到的。
秦颂从来不缺谄媚逢迎的性伴,那些把他当成at机跪舔的人,早已不能勾起他的性趣。所以,面前这个冲着他张牙舞爪的小兽成功的撩拨了他。
如果一开始他对宋辞的执念还只是因为宋辞身上那股能安抚他紧绷神经的神秘力量,那么现在,他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得到宋辞了。
门铃突然响起,打破僵持的气氛。
秦颂起身开门,宋辞跟着站起来,迅速把脸上的表情隐去。
很快,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男人看到宋辞,笑着说“你就是宋辞吧小凯经常和我们说起你,果然是一表人才。”
宋辞料想男人应该就是任思凯的爸爸,于是微微一笑,说“叔叔好。”
“好好好。”任爸爸笑着说“你先坐,我回房换身衣服。”
任爸爸回房去了。
秦颂饶有兴味的看着宋辞,凉声说“演技不错嘛,刚才还是一匹凶恶的小狼,转眼之间就成了一头温顺的小羊,不当演员可惜了。”
宋辞说“既然是做客,就要有客人的样子。”
“你是客,我可不是。”
“那你就要有待客的样子。”
秦颂摊手,回到沙发坐下,把剩下的半杯橙汁一饮而尽。
任思凯从厨房出来,说“宋辞,来,洗手吃饭吧。”
宋辞跟着任思凯去洗手间洗手。
宋辞洗手的时候,任思凯就斜靠在门口,说“我爸妈人都不错吧”
宋辞说“嗯,都很好。”
任思凯笑着说“刚才我妈跟我说她特别喜欢你,觉得你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好看的不得了。我妈虽然上了年纪,但还是个颜控,只要长得好看她就喜欢,哈哈。”
宋辞洗完手,一边用毛巾擦手一边说“那太好了,我一直担心会不讨你父母喜欢。”
任思凯看着宋辞,沉默两秒,问“你很想讨我父母喜欢吗”
宋辞面对任思凯,说“当然。”
任思凯突然就笑了起来。
宋辞问“你笑什么”
任思凯说“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很开心。”
任妈妈喊“小凯,带宋辞过来吃饭”
“来了”任思凯答应一声,对宋辞说“走吧,吃饭去,我妈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
两个人一起走进厨房旁边的餐厅。
虽然任思凯已经说过,但宋辞还是被饭菜的丰盛程度惊住了。
对宋辞来说,眼前这桌饭菜已经是年夜饭的水准了,他这辈子都没在如此丰盛的饭桌前坐过。
任思凯率先坐下来,端过宋辞面前的碗,把每样菜都往碗里夹一点儿。
“你这孩子干嘛呢”任妈妈训道“大人还没动筷呢,你怎么就开吃了”
任思凯说“不是,宋辞不能”
宋辞领会了他的意思,急忙握住他的手腕,打断他说“我可以。”
任思凯怔了怔,收筷,说“真的可以吗”
宋辞点头,“嗯。”
任妈妈一头雾水,说“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秦颂说“大概是宋辞同学有洁癖,所以小凯想把他的饭菜单盛出来。”
“舅舅”任思凯一脸不高兴的说“来蹭饭的人就不要发表意见了好吗”
任妈妈说“没关系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饮食习惯,小凯做得很对,把宋辞的饭菜单盛出来吧。”
宋辞忙说“真的不用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我现在已经克服了。”
任思凯说“别勉强。”
宋辞说“没有勉强。”
任爸爸说“既然没问题,那就吃饭吧,”
任思凯没有吹嘘,任妈妈做的饭菜真的非常可口,宋辞吃得很香。
见状,任思凯才终于放下心来。
任妈妈边吃边说“宋辞一看就很聪明,学习成绩一定很好吧”
宋辞正要答话,任思凯已经抢先道“宋辞学习特别好,这个学期期中考试是全校第一,估计这次期末考也是第一。”
任爸爸笑着说“宋辞学习这么好,一定要多帮帮小凯。”
任思凯说“我正努力向他学习呢,你们不知道我这个学期有多用功,高二我一定要分到实验班。”
任爸爸欣慰一笑,说“你终于知道用功了,不容易。所以说交朋友很重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应该和宋辞这样的好学生做朋友,多学点儿好。”
任妈妈说“宋辞,以后常来家里玩儿,我和小凯他爸都很欢迎你。”
宋辞正要说话,却又被任思凯抢了先,“我也想让他常来玩儿,可他要打暑假工,根本没时间。”
任妈妈瞪他一眼,说“又没跟你说话,你能不能别老抢话头宋辞都说不上话了。”
任思凯哈哈一笑,乖乖吃饭。
沉默许久的秦颂突然说“这才放假没几天,宋辞同学就去打工了,还真是辛苦。”
“是啊。”任妈妈说“是什么工作”
宋辞说“在肯德基做服务员,算不上辛苦。”
任爸爸称赞道“像宋辞这样的孩子现在真的很少见了,不仅学习好,还懂得替父母分担经济压力,当得起品学兼优四个字。”
听爸爸提起父母,任思凯骤然想起李焲昨天对他说的那番话,心中针扎似的一痛,偏头去瞧宋辞的神色,见没什么异常,这才好受了些。
宋辞说“叔叔过奖了。”
“一点儿没过奖。”任妈妈说“现在的孩子大多养尊处优,完全不知道父母在社会上打拼有多不容易。就好比小凯,就被我和他爸惯成了个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不会干。”
“我哪有”任思凯立即反驳道“不要在宋辞面前抹黑我好吗我才没有你们说的那么懒,我明明经常帮忙做家务,刚才我还帮你做饭来着。”
任爸爸说“你激动什么跟宋辞一比,你不就是个少爷吗”
任思凯看了宋辞一眼,说“我的确不能跟宋辞比。”
宋辞说“没有,斯凯真的很好。”
任思凯眉梢眼角全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宋辞简单一句话,便能胜过千言万语。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饭后,宋辞要帮忙收拾,任妈妈自然不让,让他出去玩。
秦颂依旧在客厅看电视,宋辞不想和他呆在一起,于是对任思凯说“可以带我去你房间看看吗”
任思凯高兴还来不及,立即带着宋辞去了自己的房间。
进了房间,任思凯突然有点儿窘迫,因为房间太乱了。
被子没叠,衣服散乱的摆在床上,内裤、袜子也是随处乱扔,电脑桌上还有吃剩的零食和掉落的碎屑。
任思凯一边手忙脚乱的收拾一边干笑着解释“我今天出门太早,所以没时间收拾,平时很干净的。”
宋辞微笑着说“嗯,我知道。”
任思凯把收拾起来的衣服、内裤、袜子一股脑塞进衣柜里,又去叠被子,宋辞想要帮他,被他拒绝了,“你去坐着吧,我自己来就好。”
宋辞便去电脑椅那儿坐下,打量起任思凯的房间。
房间很宽敞,一张大床,一个立式衣柜,衣柜旁边是个书柜,上面摆得最多的是漫画,靠窗的地方摆着一张书桌,书桌的右边是张电脑桌,桌上放着一台台式电脑。靠床的墙上贴了好几张篮球明星的海报,宋辞认得其中一个,叫科比,因为很久以前他在李焲的房间里见过。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孩子的房间。
宋辞忍不住想,我什么时候也能拥有一个这样的房间
任思凯收拾的差不多了,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
他在宋辞旁边的床头坐下,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辞顺手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擦擦汗。”
“哦,谢谢。”任思凯急忙伸手接过来,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顺手把纸巾丢进垃圾桶里。
宋辞倾身过来,伸手拿掉粘在任思凯脸上的纸屑,“觉得热可以把空调调低一点。”
“不热。”任思凯说“我就是有点儿紧张。”
宋辞疑惑道“紧张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任思凯顿了顿,说“你一定觉得我傻透了,对不对”
宋辞说“我没这么觉得,为什么这么问”
任思凯说“因为我自己都觉得我现在一定是一脸蠢样。”
正说着话,忽然响起敲门声。
不等任思凯应门,门被推开了,秦颂站在门边,说“小凯,我要走了。”
任思凯说“舅舅再见。”
“嗯。”秦颂看向宋辞,说“宋辞同学,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宋辞回视他两秒,却不回答,转而看向任思凯,说“斯凯,我今晚可以留下来和你一起睡吗”
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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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修奢华到极点的酒店房间内,灯光昏暗的很,只有两盏床头灯透过乳白色的大理石灯罩发出暖黄莹光。
两具赤-裸的身体在莹光里缠缚在一起,似乎是一对交颈而眠的亲密恋人。
林恕刚刚结束一场算不上酣畅的欢爱,匍匐在盛骄阳胸口上休息了一会儿,翻身下来,躺在他旁边的位置,低声的喘息。
盛骄阳僵硬的平躺在酒店柔软的有点儿过分的大床上,有一瞬间的茫然,不知道究竟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才能让自己在当前的情境里显得自若从容。
虽然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很足,盛骄阳还是觉得有点儿冷。
摸索着找到被林恕掀到一旁的毯子,不着痕迹的盖住自己因为林恕的离开而暴露在空气里的身体。
男人的喘息声一点一点小下去,终于趋于平缓,低到听不见。
盛骄阳想,或许他该起身了。
拥着毯子坐起来,就着幽暗的床头灯搜索了半晌,才看到掉落在床边的内裤。
俯身捡起来,穿上,却在弯腰时牵动了后方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林恕靠坐在床头,一边看他动作,一边自在的点燃一支烟。
香烟的味道缓缓弥漫到空气里,将浓郁的欢-好味道一点一点冲散了。
虽然并不是很呛人,但盛骄阳还是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然后低声笑了笑。
“笑什么”林恕的视线正在他线条美好的背上流连,听他蓦然笑出来,低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句话。”盛骄阳一边说,一边继续搜寻着自己散落在地上的衣服。
如果是以前,遇到这种说话只说一半的人,林恕早就不耐烦了,这一回,他却饶有兴趣地问“什么话”
盛骄阳慢慢弯腰捡起自己的牛仔裤,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林恕不禁掀唇,无声的笑了笑。
这个男孩,还真有点儿意思。
刚才,他躺在他身下,瑟瑟的发着抖,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好看的琉璃眼里泛着泪光,整个人都绷紧了,仿佛下一秒就会昏死过去。
林恕觉得自己就像是欺负小白兔的大灰狼,简直坏透了。
“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就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了。”说出这句话,连林恕自己都觉得吃惊。他从来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一向生冷不忌。今天的他,有些奇怪。
盛骄阳慌忙握住他半挂在身上的衬衫衣角,“不,我准准备好了。”
话音刚落,一滴泪忽然从眼角溢出来,滑进了鬓发里。
“你哭什么”林恕望着怀里僵硬的像块石头的男孩,眉头蹙起,说“我还以为,我们是你情我愿的。”
盛骄阳急忙抬手擦掉眼角的泪,谁知,眼泪却越擦越多,几乎要泛滥成河了,“我我没有,我没有哭,我没有”
林恕顿时觉得兴致索然,翻身就要从他身上下去,盛骄阳却一把环抱住他的腰,用他微哑的、有些许撩人的哭腔不住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准备好了,我真的准备好了,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