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丁一这样的虎将,也不晓得这里面的□□。唯一例外的,或许只有张三。
然而张三并不开心。
他此时站在许宁屋内,身旁是几名年轻军官,正是前些日跟着段正歧出去寻花问柳的那几位。而在他正对面,则是一身军服的许宁。
“为什么要我假扮你,你自己倒出去快活!”
张三原地打转,同时看着军容整齐、英姿笔挺的许宁。要不是这人就在眼前换的衣服,他还认不出人来。摘了眼镜,压低军帽,剔除平时的一身书生气,混在几名同样制服的军官中间,许宁竟然鱼目混珠,叫人分辨不出。
“因为你有经验。”
许宁看着他,或许因为几日习惯了,举动间真有几分潇洒。
“我帮你的还不够吗?又是替你去联系梁琇君那女人,又是故意在杜九面前漏马脚。现在还要假扮你在这坐牢!”张三不忿道,“可你却连你们在干什么都没告诉我。”
许宁见他实在闹腾,便开口。
“张先生。”
可这一称呼,便把张三吓了一跳。他抬头看向许宁,竟然见这书生眼中,看出几分和段正歧相似的凛冽来。
“你应该庆幸,现在你还站在屋内。”许宁走到窗前,看着楼下,“而外面的那些人才真正是一无所知。”
第39章
摘下一颗葡萄,还带着井水镇透的凉意。
往嘴里一赛,牙齿咬碎果肉,那甜中带着微酸的汁水便沁了满口。等果肉和凉甜的果汁一起下了腹中,手指又忍不住伸向下一颗。
“哎,这葡萄竟然不用吐皮不用吐籽?”
坐在他对面的人稀奇道。
他回答“这种葡萄无籽,可以囫囵咽下去的。”
他这么一说,对面的人微微叹气道“方便倒是方便,可就有一点不好。”
“何来不好?”
“这看似圆润无籽、皮娇肉嫩的葡萄,到底是天生地长,不由人的。你这匆匆往嘴里咽下了,万一哪颗生来与旁的不同,偏偏如长反骨一样长出籽来,不一同吃下肚去了吗?”
吃葡萄的人一愣,顿了顿,可下一秒又笑道
“师兄莫忘了,再嫩的葡萄也是要嚼着吃的。”
无籽有籽,无心有心。
就算有漏网的黑心葡萄,浑水摸鱼通过了第一道坎,但之后的铁壁铜墙一口白牙,可是那么好过的吗?
段正歧在写字,或者说在练书法。他对着一张碑帖,执笔临摹。
对于练字,段正歧十岁时,曾在许宁手下练过一阵。后来因故荒废了几年,直到前些年才又捡了回来。然而即便曾半途而废,他在书法一途似乎别有天分,手下的一笔好字,连许宁都不吝夸过。
“将军。”
副官敲门,进了书房。
“那丘珲关了也有几日了。”副官道,“他父亲现在整日在城内打探消息,四处搜罗。虽然咱们带人回来时做的隐秘,可也不免走漏风声。接下来,该如何做?”
段正歧背对着他,依旧伏案写着,可过了一会却招手叫副官上前。
甄副官走过去,这才发现练字中的段将军,竟已经把回答写在了宣纸上。那泼墨于纸上的一行字,他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触目惊心,低下头去恭声道是,退离了房间。
在副官离开后,丁一和其他几名随行金陵的心腹,也陆续进出书房。
而到了半夜又有人看见几名红妆女子被送了进去,书房内的灯火一宿未灭,隐约可听见欢声笑语。与此相对的,是二楼另一间屋子的门庭冷落,静谧沉默。黑暗中,有人冷眼旁观。
……
“梁小姐!”
这一天,忙碌了一整晚的梁琇君正准备出门,就被人堵在家门口。她心中微微一惊,防备地看过去,却见是一个陌生的汉子。那汉子虽然长得粗壮,却一脸朴实,不像是青帮的那群人。
梁琇君面露疑惑。
“梁小姐,求您救救我们先生!”那汉子似乎好几宿没睡,眼下俱是黑青,几乎要跪到梁琇君面前。
“你是?”
“我叫李默,曾经受过许先生恩惠。他这几日失踪后,我和同伴们一直在四处搜寻他的消息,可一无所获。”李默焦急道,“我听说您与先生是挚友,还请你想想办法,救救先生吧!”
李默。梁琇君听过这人的名字,之前船厂的事她也多少听闻,此时看见这人为了许宁四处奔走,竟然累成这副模样。她目光复杂,叹了口气道“进屋再说吧。”
她打开刚刚关起的门,把李默请了进去。
同样在街角,几双盯着她的眼睛,把这一切都看进了眼里。
段宅、李默、梁琇君,各路消息汇聚到杜九手里,像是一张细网终于织就。
“你探听到的时间可准确?”他问属下。
“确保无疑!梁琇君最近一直在为许宁奔走,她在金陵颇有些人脉,听说明日一早就打算出手了!”
“明日?”
“明天段正歧带着属下外出去安置丘珲,必然不在府中,估计梁琇君认为,那时候是动手的最好时机。”下属道,“九爷,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联系了丘谋壬,将段正歧抓走他儿子的消息泄露了出去。明晚,段丘两人必有一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