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虽只看到些残影，也加深了赤霄对天界的印象，别说灵气不如洪荒时代的人间，居然连现在的人间都比不上。四处残垣断壁、宫室倾颓、浑水荒山、兵戈杀戮之气四处弥漫。
简直触目惊心。
碧桃仙子口中所谓的宫殿很快就到了，说是宫殿，实际上只是个小破院子，连赤霄在凡间的赤霄宫都不如，可见天界生存艰难。
许是听到了外面动静，破院儿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一边，露出小半张警惕又不安的脸来，看模样也是个仙子，只是神情不大好看，看清楚来者是谁之后才冷冷地说“碧桃，你怎么带陌生仙人来，不要命了！”
碧桃连忙上去安抚般地解释了几句，她再看赤霄时的表情才有所好转，随口冷笑着说了句“现在还飞升的都是傻子”，彻底把门打开放人进去。
倒别看外面破落，没想到……里面更破落。小地方挤了十几位仙人，大部分都是女子，男性偏少，且都是法力低微的小仙。
从生存状态来看这一宫都活得挺艰苦。
“天界居然成了这个样子。”他忍不住感叹一句。
“天界？”刚才开门的仙子翻了个白眼，“也只是你们下面人身在福中不知福，以为世上还有更好的地方，臆想个什么天界出来，争破头也要来。看清楚了，地狱还比这好几分呢，这就是个大型监狱。”
还别说，如果真是只能进不能出，监狱这种说法还有点道理，且是无期的。
赤霄刚想多打听两句，忽见一个仙子急匆匆过来，面色惶恐地说“芙蓉姐姐，天君分派下来的雨燕仙草，全都快要枯萎了，这可怎么办？“
芙蓉仙子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一棵长成的都没有？”
对方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现如今灵气越来越少，哪里还能养得好仙草，这要是天君派人来取，到时候我们叫不出来——”
天君？赤霄心中一动，原以为天界已经混乱到毫无秩序，现在看来也还是有大人物的嘛，只不知道什么人打出这么威风八面的尊号来，还有这雨燕仙草，听上去似乎是种仙植。
他立刻想到了自己空间中的灵田，如今系统已经不用偷偷摸摸拿做任务给他交换升级系统了，桃源空间已经彻底恢复了最初司衡给他时的样子，那都是特等的灵田灵脉灵山灵泉，一日千年轻轻松松。
“两位的仙草萎了？可还有种子，或者未死的成株也行。”
“你要干什么。”芙蓉仙子防备心挺重，不过在这种环境中也正常。
赤霄想想衡阳，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学一学师父的亲和力，摆出个自认为非常友善的微笑，“我试试能不能救活。”
结果芙蓉的表情更怀疑了，直接拒绝“不必”，拉着来报信的小仙子就要走。倒是那个小仙子看来真是害怕，犹豫地看了赤霄好几眼，最后还是忍不住挣开芙蓉跑过来，“上仙真的能种活？”
“试试也没损失。”赤霄边说，边经历着来自系统的嘲笑“哈哈哈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不受异性欢迎，天上地下也就朱红不嫌弃你，别的仙子妖精甚至母兽都见了你就跑！”
天地良心，那纯粹是因为圣祖的狂霸之气和白虎属于兽王特有的威严好么，什么嫌弃。
那小仙大概想想也是，反正都已经快枯萎了，试试说不定还有转机，转头就弄出一棵半死不活的仙草来，充满希望地递给他。
赤霄看到那仙草的形状就怔了下晶莹剔透的绿玉色，生长成飞燕的形状，目光流转、栩栩如生。如果人不说，还真看不出是灵植而不是灵禽。只不过因为快要枯萎的缘故，显得奄奄一息。
“咦？”系统跟着赤霄见了仙草，忽然顿了下，有些犹豫地说“这个仙草的模样……怎么有点像当年苍梧最爱吃的零食？”
苍梧是龙祖，食谱广泛，山里跑的水里游的逮啥吃啥，就是这么放纵不羁。
不过龙这个族群最偏爱的零食无疑是烧燕，烧好的燕子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无法拒绝的美味。所以后人也有以烧燕钓龙的故事流传。
雨燕仙草像当年龙祖最爱吃的零食？“苍梧后来怎么了？”
“他好像跟天灵走了。”
可惜系统的记忆也并不完整，不过赤霄此刻怀疑，那个天君什么的就算不是龙祖，起码也跟龙祖有关。
要找个机会去打探。
他边思考边顺手把成株扔进了空间的灵田里，空间中灵气充裕、又有极品灵田，再浇灌上点滴灵泉水，很快就让这垂危的仙草起死回生。
片刻过后，赤霄拿出那株草，已经是元气饱满展翅欲飞的状态。喜得那仙子不知如何是好，结结巴巴地问“别、别的也能种好吗？”还有一大片仙草呢。
赤霄点点头，想到了什么又说“如果有多的种子能送我些么？”他预感自己留点雨燕仙草没坏处。
那小仙一时不能决定，倒是目睹了一切的芙蓉仙子走上来说“若上仙真能救活所有仙草，给您点种子作谢礼是应该的。”看这态度变的，一下子就上仙、您、应该的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天上地下都一样啊。
他没花多久，就把那片快变成死燕的仙草全恢复得活蹦乱跳，一下子拉近了他与其余原住民的距离，所有人脸上都不自觉地露出喜色，倒让他有些好奇。
“怎么，若是这些仙草全都枯萎了会发生什么？”
有人长叹了声“天君若是收不到仙草，我们整宫的人恐怕都要遭殃。”若是遇到发疯的仙人，那还有逃命的机会；要是天君一怒，他们就死亡葬身之地。
这听起来，天君与他们这些神仙还不是一路人？
“对，天君是上古天灵，力量强大、血统高贵、威震四方。都说天灵们才是这个天界真正的主人，我们这些飞升上来的仙人，在他们眼里都是蝼蚁。”
赤霄越听越觉得不对。洪荒时代匆匆一转，他从司衡嘴里已经得知了天灵究竟是什么。只是那时候被视为血脉低贱、寿命短暂、随处可见可见的天灵们，居然在这天界变成了高贵、强大、令人恐惧的存在。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雨燕仙草、据说跟天灵走了的龙祖、还有死去的凤祖、不闻消息的麒麟祖，魂魄飞散的司衡，以及被针对的自己。
一切都隐藏在迷雾之中
正在这时，只听有人说“天君派人来收取仙草了。”
眼见所有仙子们都一个哆嗦，非常惧怕不想出去的模样。
赤霄倒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从容地笑了笑，伸出手道“我去吧，反正仙草也都在我这。”
“啊，姬上仙。”带他来的碧桃仙子有些担心的模样，“那您可千万要小心，无论他们说什么，都不要反驳，别跟他们起冲突，交割完仙草，只管回来。”
她也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找来一个强援，还没跟其他仙人对上，就先被天灵们弄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赤霄好啊司衡，说，是不是你为了想当攻，故意把天灵的血脉说得那么高贵？
司衡？？？不是我，我血统不高贵的时候就是攻啊
赤霄妈个叽，好气哦
第68章 傻龙有傻福
赤霄正盘算着等下跟在那个所谓天君派下来的天灵身后, 悄悄去探一探那个天君的底细, 结果刚出门就被震惊到了。
那个背着手在外面嘀嘀咕咕说什么“这次的雨燕仙草味道都不好还枯萎了那么多真是郁闷”的使者, 长得跟那什么龙祖一模一样！
“苍梧？”赤霄呆了呆。
对方也呆了呆, “你、你……赤霄？”苍梧面色大变, “你个小崽子还敢出现！啊！你个死没良心的小崽子，看我不打死你！”
等等, 等等, 情况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虽然在看到雨燕仙草之后也怀疑过天君那边跟龙祖有关，但万万没想到游荡在天界到处叫人种草吃草的就是他龙祖本人呐。
“停！你疯了？”赤霄赶紧拿出一棵仙草, 眼明手快地拦在自己和苍梧中间，那条龙果然停了下来，盯着那小燕子不放, 还嘴硬说“就算你拿雨燕仙草讨好我我也不会原谅你的——除非你拿真的烧燕来。”末了还加上一句“哼”。
系统默默地表示“半点都没变，当年拿烧燕骗他就能骗得他晕头转向, 那些烧燕钓龙的故事都是他给做出来的。”
……他就见了一面, 光看脸龙祖还挺威严端庄啊，居然这么幼稚。
无论如何，能不先打起来就好, 赤霄松了口气, “我做了什么，你这么苦大仇深的。“
苍梧又怒了，这家伙怎么还满脸无辜呢，“你把我们关在这破地方一关几千年，简直是不共戴天之仇！我告诉你哈小虎崽子, 要不是勉强跟你算亲兄弟，我早把你嚼巴嚼巴吃了。”
他说着撩起袖子又要来打，全无半点祖圣风范。当然这种东西本来就没有，要不司衡怎么撸到的大猫呢。
赤霄被苍梧透露出来的消息给震撼了，居然是他把这群人关在天界的，他当年竟那么厉害？
咳，重点错了。
见身后那些破院子里的神仙们似乎都在偷偷往外看，赤霄想了想，干脆把仙草扔给苍梧，语言引诱“我这有得是仙草，你要不要跟我来？我们聊聊。”
钓龙嘛，他也要试一试。
“有多少？”苍梧瞪大了眼睛。
“你要多少给你多少。”
“行！”
很好，这比姜太公钓鱼还容易，人已经巴巴地跟在身后了。
赤霄干脆带着苍梧回了院中，在碧桃仙子崇拜的目光下让她帮忙安排好地方，直接密谈去。当然，每走三步他就弄棵仙草扔到苍梧嘴里。
好端端一个端庄威严的祖圣就这么直着脖子仰着脑袋跟在他身后，嗷呜一口嚼嚼嚼，嗷呜一口嚼嚼嚼。
以至于忍了好一会儿后，系统终于发出感叹“我觉得我当初选你真是太明智了。”至少白虎祖还是很靠谱的。
苍梧吃零食吃得很高兴。
要知道如今天界灵气一年比一年少，出产一年比一年差，今天他走了好几处，那些雨燕仙草不是枯萎了就是半死不活的，都不好吃，把他给郁闷的。
赤霄拿出来的这些，口味、品质、卖相全都一流，别说现在，好几百年都没吃上这么好的零食了，顿时把那些对赤霄的不满都扔到边上，专心攻克美食。
以至于赤霄试探着问他当年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表示“我怎么知道你那时候怎么想的，你自己的夫君还是天灵呢，帮帮天灵不好么？你不帮也就算了，还大开杀戒，把螭沂他们都关在这个地方，连我都不放过。”
怎么故事从苍梧嘴里说出来，好像他赤霄当年才是那个恶毒大反派。
不过苍梧这么不靠谱，赤霄想想自己和司衡的下场，真相绝对不止如此。
“朱红和玄霖呢？”
说到凤祖和麒麟祖，龙祖的脸上一暗，连吃零食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很郁闷地说“我真是想不通你们。朱红好好的自尽了，玄霖也无缘无故地失踪，到底怎么了，最开始的时候，大家不都很好么。”
凤祖自尽，麒麟祖失踪？
苍梧又加了句“还有司衡，要不是你一意孤行，他也不会……你说你愿意救司衡，怎么就不肯救其他天灵，他们要求也不多，就是不想死……”
“停停停。”赤霄这算是看明白了，这力量强大没有天敌身份高贵也不是没坏处，比如就造就了眼前这二愣子。
苍梧明显单纯好骗到了极致，你说啥他都信的那种。这大概也是四祖圣最后就剩下这一个还能逍逍遥遥到处找零食吃的原因。
不过龙祖这一通絮叨，已经让他拼凑出了点当年事件的原貌。
司衡曾跟他说过天灵生命短暂，而这正是他们最不甘心的地方。偏偏最初因为白虎祖，事情出现了转机，司衡成为了第一个被挽救者。不仅挺过了消散，甚至获得了与祖圣同样长久的生命。
其余天灵知道了，焉能不心动？
心动，就会想要借助祖圣们的力量谁都不想死，这是每个生命最初的欲望。
普通地来说，想要获得祖圣的帮助，自然是去请求他们。但，那只是普通地来说。
“力量可以借助，也可以抢夺。”系统应了一声。
赤霄收回了往外递雨燕仙草的手“苍梧，让我看看你的原型。”
“哈，干嘛？”突然被断了零食，龙祖相当难受，啪叽一下原地变成条小蛇，扭啊扭，扭到赤霄手边贼兮兮地一把叼走了仙草，烧燕味，嘎嘣脆。
这回赤霄却没被他逗笑，严肃地提高了声音“不是这个，是你的真龙原身！”
别以为那小鸡小蛇小猫小狗真是四祖圣的原型了，那只是他们平时打架或者打滚玩的时候就爱这么小折腾。无论是谁现出真身，那都不是一片地儿能撑得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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