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猫不敢忤逆祖圣们的话，却又觉得自家祖圣不在，他应该好好保护住小圣主，不能让他给人“玩玩”，顿时相当苦恼。
好在玄霖立刻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祖圣什么实力，麒麟嗖地一下就把喵子叼走了，得意洋洋地跟其余两人炫耀“哎呦赤霄家崽子软得很，毛毛好可爱。”
毕竟麒麟没有毛毛，只有鳞甲，他向来对自己威武霸气的外表不十分满意，觉得没有毛毛是不好玩的。
朱红和苍梧也忍不住了，一起齐刷刷变回兽形，小鸡小蛇小狗小猫追逐在一起各种打闹起来。当然主要还是三圣玩弄喵子，喵子力量并没有祖圣大，心里觉得很委屈。
而赤霄则拽着司衡进入了桃园空间。
刚落地，想到上次与司辰在这里的模样，他立刻手指着火了般缩回手，往后退了退扩大两人的距离，严肃地说“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你究竟是谁？”
如果见到的人是衡阳或者司辰其中一人，他不会是这种态度，哪怕是系统单独蹦出来了，他也不会是这种态度。
但现在，真的需要解惑。
司衡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环顾四周一圈，脸上现出追思的神色，“桃源空间，是我为你做的第一个芥子空间。”他顿了顿，反问赤霄“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年代么。”
洪荒三二八年，距离赤霄被九重天魔破劈成元神渣渣的那一天，正好三千年光阴。
三千年光阴，草木枯荣、日月流转、人世变迁、沧海桑田。
这一年，天地混沌初开未久，自然孕育万千神灵，皆在这茫茫天地间共同生活，三界未成，人间鸿蒙，还未有仙界、冥界之分。
纵观九州大地，普通人自然还在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而沾染了灵气现形的，真是大能满地走、元婴不如狗。
当然，这是为了方便赤霄理解的解释，实际上，现在还并没有什么元婴之类的阶级区分，没有仙界就没有飞升，只有强者与弱者，血统高贵与低贱，神性强或者神性弱。
司衡看着赤霄，“你与朱红、苍梧、玄霖都是由太初混沌中直接孕育的四圣兽祖圣，凤祖、龙祖、麒麟祖、白虎祖，神性至高、力量至强，是洪荒年代最高贵的血脉。”
他见赤霄满脸深思地打量自己，忍不住弯起嘴角“不用怀疑，你们是带着力量孕育而出的，生来便能呼风唤雨。与那些靠浓郁灵气进阶、修炼的力量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司衡把他描述得很厉害的样子，但他脑海里时刻回荡着的都是之前什么滚草坪什么生孩子什么揉掉了几撮毛，怎么听都毫无威严好么。
他反问“那你呢？”
司衡又是个什么身份，为什么会既是司辰、又是衡阳、还是系统？
“你应该听朱红说过了，我是天灵。”
所谓天灵，虽然听上去似乎很高贵神秘的样子，实际上，当时洪荒大陆上所有自发生出神智的一点灵气，都叫做天灵。
举个例子，要是有条小溪某天意识到了自己是条小溪，并且开始审视自己，那它就是天灵。
同样，石头、沙砾、藤蔓、落叶甚至各种世间常见的东西，一朝生出灵智，便被称为天灵。
所谓天生天养，天地灵气孕育。
可惜，天灵的力量大部分都很弱小，存在的时间也不会很长，并且难以修炼。他们有些能化形、有些不能，但都会很快地消失于这个世界。
司辰看了眼自己的手“就像朝生暮死的蜉蝣一样，美丽而短暂，就算消散，也不会有人在意或惋惜。”
银发赤瞳的俊美青年在说这些话时看上去有些寂寥而落寞，让赤霄心中某个地方没来由地一沉，几乎脱口而出“难道就毫无办法？”看司衡刚刚跟三圣打架，并没有弱到不行的感觉啊。
司衡趁赤霄心神不宁走过来，就近看着他“有，我因你而存在。”
他的原身，是一条灵脉。
与后世灵气稀薄的灵脉不同，洪荒时代的灵脉，是绵延不绝灵气无尽的宝藏。
然而对于这个灵气充盈到要爆炸的时代来说，半点都不稀奇。甚至不会有人特意去养护。因为他们呼吸的每一口空气，灵气已经足够浓郁。
也许是机缘巧合也许是命运，有一天，司辰觉醒成了天灵。
因为他原身灵脉就很强大，生成的天灵力量也不弱。然而正如之前所说的，所有天灵都面临着生命短暂的问题，与强弱无关。
他是在生命接近消散时遇见的白虎。
四祖圣之一，洪荒大陆上最高贵的血脉，天生君临世间的王者，当时还只是一只小小的、雪白一团喜欢玩球球的小奶猫。
不知道是不是司衡这条灵脉的灵气特别吸引奶猫的原因，白虎祖一下就爱上了这个地方，霸道地圈做自己的领地，天天在上面撒娇打滚。
按说，天下万物、尤其天灵，对祖圣都是最为敬畏的，没有谁敢贸然接近他们，因为一不小心就会灰飞烟灭。
司衡最初当然也是怕的，然而他……真的特别喜欢撸猫。
在被小奶猫每天不断撩拨不断撩拨之后，他心一横，想着反正自己马上就要消散了，能撸到白虎祖的毛那也值啊，于是化形出现在赤霄面前，大无畏地撸了他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赤霄妈个叽，万万没想到还是养成
司衡咳，天灵眉头一皱，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第64章 譬如朝露
没有预想中的暴怒, 从没被人顺过毛的白虎祖当场就舒服得“咪呜”了一声。他圆圆的小眼睛双双眯起来, 小爪子蹬啊蹬啊蹬到司衡怀里, 吐着小舌头示意他, 再摸摸再摸摸。
是的, 万物敬畏的祖圣他此时还小，一点都不威严。威严的只是他们身上自然而然散发的王霸之气。
被顺毛是多舒服一件事啊, 天灵身上传来的气息那么好闻, 手也暖暖的，让整天只能跟小鸡小蛇小狗打架的赤霄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直接拽着人家的衣角就不松爪了。
身为疑似主角的听众扬眉，“你确定那时不是你死命抓着那小白虎？”
“那时候你那么小一团。”司衡比划了个拳头大小，要笑不笑地说“整天就知道窝在我胸口, 要不就躺腿上。我去哪儿你都要跟着去，跟守着自家宝贝一样, 半刻不放松的。”
“真的？”赤霄面无表情动作僵硬, 表示不能接受自己居然有那么粘人的时候，也完全不想想象当时那种不忍直视的场景。
司衡看得好玩，重点强调, “真的。”
其实那时候他已经要消散了, 就算白虎祖不粘着他，他也不会自己走开的。
到生命的尽头也要抱着毛茸茸的小东西！这是一位天灵十分伟大的理想。
然而就是这么荒诞的理想救了他一命。
司衡日夜抱着小白虎祖，陪他嬉戏玩耍吃饭睡觉，高贵的祖圣和低贱的天灵之间产生了非同寻常的情谊。
具体表现在混沌中孕育出生的强大祖圣认为这个整天陪自己打滚的男人是他爹，就差没给司衡来一曲喵喵版的世上只有爸爸好。
但小眼神那个崇拜憧憬劲儿哦, 也差不离了。
见自己好像真有拐走了白虎祖的嫌疑，司衡也是哭笑不得，再三跟小东西纠正“我不是你爹！你爹是这整个世界！”这世界可不就是混沌变的。
赤霄喵喵喵表示不理解，世界怎么会是他爹呢，世界是他爹怎么不陪他玩耍？
总而言之，无论司衡怎么解释，小白虎祖就是不信。终于有一天，他气哼哼地说“你不是我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难道要给我做夫君？”
“夫君？”司衡也懵了，他们身为草芥般的天灵能撸一把祖圣都此生无憾，夫君这谁敢想啊。
小奶虎赤霄很得意，觉得自己懂得多“朱红天天都那么说，一定要对她好得不得了的家伙才能当她夫君。你对我这么好，又不肯承认是我爹，那肯定是要当我夫君了。”
朱红就是凤祖，四圣中唯一的姑娘，凶悍起来龙和麒麟都躲着她走。
天灵心想，天生力量强大就是好啊，就算人傻钱多，也没人敢惹，他只能很耐心地解释，朱红跟他们不一样，朱红可以有夫君，他们不能。
“那凭什么？”小奶虎不乐意了，觉得人天灵是没看上他。
“你是只雄性白虎懂不，换你那叫娶媳妇儿。”
“那行，你就是要给我当媳妇儿。”
“……”司衡想了想，那还不如当夫君，反正也当不了多久。啊，叫嚣着要媳妇的毛毛也好可爱。
于是两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继续瞎混。
不过司衡越来越虚弱。后来开始跑不动了，整天就只待在一个地方。赤霄见人家不再跟他玩躲虎虎的游戏，只好退而求其次整天在对方胸口打滚。
又过了几天，司衡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打滚也打不了了，甚至他一动，司衡的表情就显得非常难受。
变化这么明显，赤霄再小也注意到了，忍不住扒着司衡的头发，问他“喂，你怎么啦？”
司衡微微一笑，继续努力撸猫，“对不起，我马上就要消散了。”
“消散，为什么？”
“这哪有什么为什么，天灵都是会消散的，我们生来如此。”
这种事情在祖圣生命中闻所未闻，他拥有漫长而无尽的岁月，从不知道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短暂的生命。
赤霄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想伸爪子出去叫司衡不要消散，又怕一推就把人推没了，万分犹豫踌躇不前，声音都小心翼翼的“没有办法让天灵不消散吗？”
没有。
司衡也想过这个问题。
从前，他也曾走遍各种名山大川，寻找其余的天灵，想要找到不让天灵生命如此短暂的方法。可惜，正如他们所谓低贱的血统一样，没有任何天灵能够逃过此劫。
无论他多强大。
不过没遇到赤霄之前，他虽然觉得比较遗憾，但最终也接受了自己的命运。然而遇上了小白虎之后，生命朝露般短暂的司衡，在内心却升腾起了强烈的不舍与不甘之情。
如果能够早点遇到该多好呢，他们就可以多相处一天。如果他能活得更久多好呢，他们就可以一直相处下去。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现在，他只能把看上去小心翼翼的伤心小白虎揽到自己胸前，让它窝在从前最喜欢窝的胸口，抱紧他，轻声说“没关系的，赤霄，你的生命里还会有无数个过客。而我整个生命里都拥有你。”
真的，相比起最初只想撸下毛的愿望，他已经得到够多了，再不舍也只能如此。
司衡的身体越来越透明，赤霄感觉到有某种灵气从他的体内逸出，开始四散在空气里。曾经最喜欢当做床垫的温暖身体已经慢慢变凉了，他抬起头，呆呆地瞪着司衡的脸，却看到对方一直都温柔地看着他。
所有人想象中威严端庄充满神圣感的白虎祖“呜”地一声哭了出来，拼命抱紧这个男人“不行，不行，你不能消散。”
潜意识告诉他眼前的男人需要更多的温暖，白虎的身体太小了，不够。天地孕育的圣兽在此际凭借强大的本能第一次化作了人形，顾不得观察自己的新形象，就立刻把司衡抱了个满怀。
对方的体温越来越冷，自己就极力发出暖意，想要把体内的一切暖意都传过去，焐热他，让他重新站起来。
司衡已经无法说话，只能用目光表示，小家伙的人形也很好看，不愧是天地精华集于一身的祖圣。而且，怀抱真的很暖。
他闭上眼睛，不留一丝缝隙地贴着赤霄，慢慢闭上了眼睛。
就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回顾了身为天灵短暂的一生，走过的所有路途和风景，而路上始终有股暖意锲而不舍地跟着他，像指路的明灯。
桃源空间里，赤霄魔君听得目瞪口呆“然后你就死了，变成了系统来找我，还声称要我找三千年前的恋人？”
“不是的，我没死。”司衡顿了顿，“那时候没死。”
“？？？”
一夜之后，原本渐渐消散的司衡居然又醒了过来。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依旧完整的身躯，以及把自己箍得简直要嵌进身体里那么紧的小少年，对面的暖意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好像永远不知疲倦。
感觉到他的动静，赤霄也睁开眼睛，一双金瞳中还有未曾抹去的悲伤，同样愣愣地瞪着他“司衡？”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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