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似的,低声得意地发出‘咯咯’声,舌头不住地舔着干裂破皮的嘴唇。
然后顺理成章地,被易宸那条健全的腿踢倒在地板上。
野狗捂着被踢中的腹部,笑着卑微的像个小丑,身体却不自觉地因愉悦而颤抖。
易宸拽起他那卷曲的黑发,将这怪物的头颅狠狠地按了下去。
火热急切,同时又是粗暴的,没有章法的交媾,就这么赤裸裸地在日光下进行着。
野狗始终畏缩在那光与影交汇的边缘以里,而那个英俊的男人始终被日光照耀着,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
他们紧紧结合,又好像从未接近。
易宸的呼吸都好像在发抖,那金属假肢与残缺的腿部连接的地方,居然是这具身体的神经丛林最密集的敏感地带。野狗在其中肆无忌惮地探险,长长的舌头扫过每一寸土地,然后慢慢向上延伸。
这是非常好的午后,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怎么会没有云呢?易宸断片的大脑思考,他站在云端之上,俯视着整个世界……如果天空没有云彩,那么他会……掉下去……
他感觉脚下一软,好像一瞬间失去了平衡。
掉下去……了啊。
易宸的手捂住心脏,眩晕使他剧烈的喘息,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真实感。
野狗满头满脸都是易宸的精液。
“哈~您的恩赐~啊。”
易宸的视线这才聚焦到了他的身上,仿佛在做一场奇异的梦。
“您很快乐啊……我的王。”
野狗冲他喃喃地讲道,兴奋地触摸他的胸口。
“您只要快乐就好啦……”
易宸的呼吸缓了下来,脸颊增加了一点血色,他俯视着跪坐在地上满头精液的男人,才发觉自己遗漏掉了一个重要的环节。
……安全套。
易宸拎着这杀人犯的衣领,光线一点点暗下去,透过九十九层的落地窗玻璃外的世界,一片大云聚集在浅蓝色的天空。
……云
易宸默不作声地朝着那天空看去,好像那片云的世界产生了一个可以回收灵魂的旋涡。
一朵云包含了大量的水汽和尘埃。
灰尘很脏,他也很脏。
好像一台精密仪器的某个齿轮坏掉了,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坏的,却没有人清楚。
易宸的情绪几乎没有任何波动,他漠然地低下头,第一次没有在清醒的情况下,批判似的唾弃自己。
没有隔离,没有防护,没有消毒,没有安全措施。
他,被某个罪大恶极的丑陋怪物,弄得脏透了。
易宸伸手解开西装的纽扣,高潮后的余韵让他□□出声。
但好像……更脏一点,也无所谓。
“舔我。”
他说,拎起野狗的手腕粗暴地按在假肢上端,用下达命令的语气。
“摸这里。”
23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理应当具有明确的划分界限。
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祖孙,父子,叔侄,兄弟……又或者,以具备法律效力的契约所维系的;丈夫与妻子,上司与下属,房东与租客,主人与佣仆……
所有的所有,都因抽象或具体的,意识或物质的东西紧密相连,维持着固有的状态。
易宸无法用逻辑划分野狗的关系。
野狗不是杀手,那么雇主与杀手的关系无法成立,原本清晰的界限也变得暧昧而模糊。
他依然为他杀人。
这个背负着联邦s级通缉令的杀人犯,并不在乎自己的手还会染上多少血,肆无忌惮地剥夺生命不曾停止。
“我……又回来了……哟。”
野狗的肩膀系着带血的夹克,伏在易宸那张十八英尺的半环形写字桌的边缘。
“咯咯咯……您很失望啊……”
易宸在桌下的手握着纯黑色的手机,纤尘不染的屏幕像镜子一样反射着光。
“五小时二十八分四十六秒。”
易宸并没有抬头,只是冷冷地说。
“咯咯咯!当然……要快一点……看到您啊!”
这个杀人犯跳下桌子,毫不在乎带血的新鲜伤口。
“不然的话……还有两分半……您又要让人喊警察来抓我啦!”
易宸的眼神暗了下去,没有回应。
他曾于一个月内,前后七次以不同方式,在野狗为他杀人的同一时刻向警察厅拨打举报电话。
而这个杀人犯,至今依然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野狗耸肩大笑,捧起易宸的左手,从指尖舔到掌心的纹路。
“咯咯咯……您不要白费功夫了……”
野狗虔诚地亲吻易宸戴着婚戒的无名指。
“他们抓不到我的——”
24
易宸不再对联邦的警察抱有任何期待。
如果这些所谓‘公仆’能够指望的上的话,那么早在五年前野狗在evil第一次行凶的时候,就该落网了。
那天的中心广场上聚集了近十万民众,共同见证市长的交接仪式。全城戒严,近三分之二的警力出动,近百辆警车,八家安保公司助阵。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这个男人便这么出现在上,抡起斧头砸碎了这位新市长的脑袋,而后汇入人群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时在联邦享有盛誉的那群世界顶级杀手们都不敢接的案子,便被这么一条脏兮兮的杂毛野犬简单轻松地拿下了。
就连当时和易宸联手,共同商议怎样除掉新市长的政坛合作对象,都万分惊讶啧啧称奇。说好的雇人暗杀呢?怎么变成了明砍?
——啧啧,想不到易先生做事如此干脆,就连解决令尊的手段都是如此……别具一格,让人真是大开眼界。
没有人会想到,那个不过二十一岁从海外留学归来的易氏继承人,会以这样简单粗暴的血腥方式,杀掉自己即将就任市长的父亲。
25
“第1005全球连锁购物频道24小时为您服务,产品咨询请按‘1’,交易订单请按‘2’,售后服务请按‘3’……”
“……”
“嗨,小朋友。”
男人慵懒的声音出现在在一片谈笑声、脚步声与酒杯碰撞声中,混杂着钢琴与小提琴的合奏,很像一个舞会现场。
“……”
易宸的指尖夹着钢笔,斟酌着开口道。
“有没有那种危险等级最高的,成功率几乎为零,被派送之后有去无回的订单。”
电话那头似乎换了个环境,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男人的脚步,以及打火机开火时的咔嚓声。
“哈哈哈……当然有。很多很多……”
那个神秘人不紧不慢地点燃了一支烟。
“那些麻烦单子可是号称几百年没人接,堆在仓库里快要发霉了,我啊,都有点想把它们统统烧掉算了呢。”
那条狗的剩余价值,应当好好利用。
直接杀掉,太浪费;活着,又叫人恶心。
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真是不容易。
“介绍给我。”易宸面无表情地说着,不忘加上备注,“务必要让刺杀者……去了,就没有命再回来了。”
26
evil最大偷渡集团的掌舵蛇头,在海上某艘货船的甲板上被残忍分尸,丢下海的残肢成为鲨鱼的晚餐;
“咯咯咯——”
那夜归来的野狗浑身湿漉漉的,满身的鲜血被冲刷掉只剩下一股浓浓的海腥味,谁也不会想到几个小时前他曾裸着满是伤口的上身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泅渡了整整四点三英里,终于逃上陆地。
“……”
野狗的脸色青白连牙关也冻得颤抖着,他狠狠地甩掉头发上掉落的的水珠。含有大量盐分的海水一路刺激着他的流血的伤口,而血腥味招来了两头小型鲨,他在甩掉对方的同时小腿也被咬下一大块皮肉,白森森的骨头裸露在了月光下。而上岸后的他只是扯下裤子的布料草草地包裹住了腿,又给自己打了一针杜冷丁之后,便这么一瘸一拐地出现在了易宸的跟前。
匍匐在地一条腿已然僵硬失去知觉的野狗,身上盖着易宸随手丢下的西服外套。这个倒在地上的男人便如同狗一般嗅着上面残存的气息,将这带着余热的衣料与冰冷的皮肤摩擦。
“地毯脏了,”易宸背过身,企图远离那股令人作呕的海腥味,“滚出去。”
……
港口码头垄断军火走私业二十年的帮派魁首,于家中被连捅数十刀后开膛破肚,当场死亡;
那夜evil港口所有帮派大小头目及马仔全部出动,全城范围内追击凶手。
易宸的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名为‘暴躁’的情绪,是在那个预想中应当已被黑帮的子弹打成筛子的家伙,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
说好的有去无回呢?
他感觉到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动着,就连呼吸都有些紊乱了。
易宸觉得中午的汤里一定有根刺,不然此刻他怎会有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