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霖沉吟不语,回头吩咐黎钧“去开几瓶酒过来,然后带他去休息,照顾好。”他指着江御,也不过问周久白意见。
黎钧赶忙开了酒柜,挑着拿了一些酒下来,手脚麻利的一一打开,直到易霖摆手示意足够,他便弯身做了个请的姿势,让江御跟着他去了后面隐蔽的休息室。
上次易霖等人走了之后,经理带他来过这里,告诉他其中的一些暗门。
江御看着房间里齐全的布置,一张kgsize的床最为醒目。
刚才在包间里,压力实在太大了,黎钧此刻才看清眼前这名少年,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应该要小一点,异乎寻常的安静,容貌非常漂亮,但一点也不显得女气。季予言也是很好看的男人,但和他又不一样,这个人像未开锋的宝剑,华丽硬朗,暗含危险,而季予言则是毫无锋芒,温和柔软,在他身边绝不会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您好,需要我帮您做点什么吗?”黎钧问道。
江御轻轻摇头“不用,谢谢,你坐吧。”他坐到床上,想了一下,垫了枕头靠在床头上,长腿交叠放到床上。
两人静默着都不说话,不知道是隔音效果太好,还是外面包间里也在沉默,江御什么都听不到。
黎钧被这奇异的安静弄得浑身不自在,又不知道和这个陌生少年说什么好,想了半天,说“我叫黎钧,你呢?”
“江御。”
黎钧心想看着冷,好像也不是很难相处。但他刚张开口,江御便小声说“别出声。”他安静的坐着,眼睛盯着某一处,很集中精力的样子。
难道他是个卧底?黎钧暗自纳闷,但他不像个有经验的样子啊,敌我未明,就在自己面前做偷听状,这样的卧底未免也太不合格了吧。
黎钧试探着说“那个,其实,我觉得,这房间里还是有点声音比较好。”
江御冷眼看着“你说什么?”
“明显他们不想让你听到,如果发现这里太过安静,他们肯定以为你在偷听。你真的要偷听吗?”
“没兴趣。”
“那我帮你打开电视,声音调小一点好了。”
“随便。”江御干脆合身躺倒床上,他的腰身还有点酸,后面难以启齿的地方也不太好受。
第11章 驭人之术
江御被黎钧带进去有一会了,包间里仍是气氛压抑,周久白又点上雪茄,一口白兰地缓缓饮下。
“好了说吧,无关的人都走了。”
易霖自己倒了第三杯酒,喝光见底,杯子扔到桌上“重要的就两件事,一个是出了内鬼,还一个就是日本,山口组最近一直跟我们抢货,他——妈的!”
周久白倾身靠前,以手缓慢转着郁金杯细长的杯柄,杯内浓郁的黄金色酒液微微晃动。他眼睛注视着,说道“山口组的干扰也不是最近才有的。具体的事情,你们都说一下。”
周久白和易霖并肩坐于一处,听着其余人的汇报,不时提问一两句。
鹰派和易家海道从最初创立的时候就合作,几辈人传承下来,一直是以鹰派为首,易家处理大部分明面上的事情。
到了周久白和易霖这一代,他们基本就不亲自露面了,几十年的洗白工作,他们都是清白生意人形象。于是不定期的会召集各方管事的人在某处,听取他们的报告,分析讨论之后下具体的指使。
一般都是选在琼楼,本质上这里也是属于鹰派和易家的产业,明面打理的都是他们选好的人。
天地万物,互为对应,有白即有黑,天下正气则白道为尊,天下大乱时便是黑道肆虐。如今白道社会休养生息恢复了元气,频频出动大手笔,势必要将这些顽固的黑势力铲除。
虽然打击一直存在,但都有相应的生存之道,只是最近愈发严重,就像这天气一样,进入了寒冬。
周久白听着各堂口的汇报,眉头只是越拧越紧,他扔下雪茄,改而抽烟,一只接一只,简直要把自己当烤肉给熏了。
“你怎么看?”易霖问,看不惯的把周久白的烟夺下来,“你少抽点!”
周久白手指不适应的弯了几下,满嘴都是烟味,他牛饮一整杯白兰地,末了说“快过年了吧。”
易霖摇头“这个解释太牵强,往年都没这个力度。”
周久白“现在不讨论这个,当务之急是应对措施,马上找出内鬼,别忘了还有通日本的,找到了先别抓、别杀,控制起来,我还有用。入冬了,大家多休息几天没什么。”
“我也觉得内鬼不只是一个方面的人。”
周久白又说“还有,前头说的桩子被拔了,安排新的进去,同样的,按兵不动,听我指示。”
众人纷纷点头。
周久白倚回靠背上,看着自己这些得力手下,心里计较该怎么处罚。
易霖开口训道“这段时间都提高警惕,回去挨着盘查,一层层传达下去。真是这些年太安逸了,一个个都当太平盛世了,连点危机意识都没有,是不是要我都把你们丢到一线上去?前面发生的事,我不想追究了,从今天以后,再出现任何差池,别怪我不留情面。”
“你说什么?”周久白冷冷的问。
易霖偏头看他“嗯?”
周久白说“你不追究?”他伸手一指,“蔡城,马云超,陈政高,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三天内两千万的货给我抢回来,丢了什么,就抢回什么。”
“久哥!”蔡城哀叫,“对方是山口组!”
周久白寒意森森的看他“正因为是山口组,才需要我亲自点将,才需要动用到你们。”
“我已经看山口组不顺眼很久了,日本当局也在下令限制他们的发展,这是从他们嘴里抢食的最好机会。”周久白面无表情继续道,手指沾着酒液在桌面边划边说“我们有四个月的时间……国内严打,这是我们的机会,蛰伏下只是给外人看的样子,你们还真的想安逸过冬?自己都是什么身份!”
陡然一声爆喝,数人惊得打颤,诺诺的应着。
瘦长脸的陈政高偷偷抹汗,周久白的喜怒反复从来没有预兆,明明先前是他说的入冬休息,一时起了别的意,罪责还是他们这些下面人担着。
易霖垂着眼不发表意见,他最清楚周久白,这时候跟他呛声那根本就是找死,这个人翻起脸来连他的面子也不卖。
室内静了许久,周久白才略微满意,声音不含感情“行了,你们自己都注意点分寸,明年还有很多用得到你们的时候。来,喝酒吧。”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千百年来驭人之术都是这套,但却一直是最有效的。
周久白举起酒杯,轻叹口气,安抚道“最近的日子不好过,我也知道,不想责骂你们什么,到底都是跟着我父亲一路走来的人,按辈分我还得叫你们一声叔叔。”
几人忙道不敢,不敢。
“父亲还在的时候,经常说‘人贵有自知之明,就是说自己要能了解自己,自己得能认识自己,我们都是什么人?混黑的。’他经常过在嘴边的话,我想大家都是熟悉的。我也不愿总是老生常谈,但还是忍不住给你们提个醒。我们每个人都是踩在刀刃上的,一不小心就破皮烂肉,甚至丢了性命,自己死了还要连累家里人。”
易霖打圆场道“是是,都记了心上,别整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以后都互相提点着!”
周久白也懒得废话再多,仰头喝了酒。
蔡城等人说了点最近的好事,多多少少冲淡了周久白的不快,气氛终于不再那么沉闷,周久白温和的笑容又出现在脸上,听到陈政高的小情人给他生了个女儿,玩笑说“早些年我爸要跟你家结亲,说你夫人长得漂亮,要是生了女儿要让她嫁给我。结果等了十几年你终于生出女儿了!”
易霖哈哈大笑“等她长大你都是糟老头了!”
“哟,可以让她跟我儿子结婚嘛。”
易霖嘲他“你就放过人家宝贝千金吧!等你生出儿子,又不知道是哪年了!简直就是一笔烂帐!”
周久白乜斜他“那嫁给你好了!”
“别,真要这样,老陈怕是得半夜上我家去砍了我。”
陈政高连连讨饶“这说的什么话,小女可没这福气。”
周久白“易霖你名声太差了。”
易霖“比你强!”
周久白“未必!”
易霖“不信找人来问问!”
周久白挑衅道“找啊,你找啊。”
易霖霍的起身,越过几个人朝着暗门走去,推开一间,轻轻的音乐声流淌出来。
周久白恍然记起被带到隔壁的江御,对易霖说“让江御过来。”
众人皆是留心记住了这个名字,周久白身边的人,床伴不少,年近三十却未婚娶,少年郎环绕他身边,也没有个留得住的。
“睡了。”易霖失笑。
周久白看看时间,竟然已经来了两个小时,本打算带江御来散散心,谁知处理烦心事用了这么久,白天江御太疲累,竟是撑不住。
他起身走进去,才到床边江御就醒了,清澈的双眼看着他,慢慢坐起身。
周久白吻了吻他的额头,一手扶着他,让他下了床,说“回去了。”
江御整理了衣服,经过黎钧的时候,特意停下,说“谢谢你。”
黎钧茫然回道“不客气。”
周久白与江御并肩出来,对外面的几人说“你们接着喝酒吧。”他一手放在江御腰后往前轻推他,然后摆手拦下众人的挽留和恭送。
经理匆匆从办公室追出来,手里拿着两件斗篷,说“外面下起雨了,我送周先生下去。”
周久白驻足,经理把斗篷抖开要给他披上,他却接了过去给江御穿好。经理不禁偷偷打量了江御几次,弄不懂周久白这次的兴趣能持续多久。
“没事,你不用下来了。”周久白搂着江御,转身进入电梯,直接到了地下车库,司机把车开出来,二人上车便走。
车上暖气十足,江御一会就热了,把斗篷解开。
周久白问道“很累?”
“还好。”
“那刚才没做成的事,现在继续吧。”周久白朝他伸手。
江御惊恐躲开,眼睛略略瞪大,看不出他的意思是真是假。
周久白笑起来,把人圈到怀里,亲吻他的眼睛,低声说“你多点表情多好看。”他顺毛一般抚摸江御的后背,把人哄的放松,又说“不来了,再来就把你玩坏了。”
江御的脸蓦然一红,眼神直往脚下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