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人 第5节

    方琦看他不答话，只呆呆地看着他的最发愣，以为自己沾上什么东西了，于是抬手边摸嘴边问＂我嘴上粘东西了＂

    ＂没有＂林冉有些慌乱的回答。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了，怪怪的。＂方琦伸手想去探林冉的额头，被他躲了过去，便有些讪讪的放下了手。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得，问＂顾希临今天来过了＂

    听到顾希临的名字，林冉的情绪瞬间荡到了谷底，无精打采的＂嗯＂了一声便上楼了。方琦叫他也没再答应。搞得方琦只能尴尬的摸摸鼻子，想着自己是不是又惹到这小炸药包了。

    林冉早早就睡下了，对他来说，睡眠是让自己逃避胡思乱想的最好方式。

    睡到半夜，他睁开眼，看见方琦坐在他床边，披着件黑色真丝睡衣，没有戴眼镜，细长的双眼在月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林冉明明记得方琦没有睡袍的，都是直接穿宽大的棉质t恤睡觉的。

    ＂小冉。＂方琦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林冉没回话。

    方琦换换放低身体，两手撑在林冉头侧，将嘴唇靠到他耳边，再次唤道＂小冉。＂

    林冉还是没回答，放在被子外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被罩。

    方琦看林冉没反应，轻轻对着他耳朵吹了口气，然后一点一点沿着他的耳廓舔舐，时不时轻咬几下，最后将整个耳垂含入口中。

    林冉全身一颤，嘴巴张了张，发出一声轻哼，却没有动。

    方琦＂呵呵＂笑了两声，似乎对林冉的反应觉得很有趣。那笑声没带有一点嘲笑的意味，反而带着浓重的感彩。笑的时候热气喷在林冉耳边，痒痒的，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全部流向了一个地方，他硬了。

    面对现在的状况，林冉觉得十分羞耻，想推开身上的人，双手却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抬都抬不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是身体内游走的热流让他不想停下来。

    方琦的唇沿着他的下颚线条不停游走，一寸一寸地轻吻而过，来到林冉的嘴边。他轻咬了一下林冉的嘴角，然后停下来不动了。林冉不解的眨了眨眼睛。方琦看着他，一脸戏谑。林冉有些不高兴了，却又不想停止这种游戏，等了半天看方琦没表示，实在忍不住了，双手抱住方琦的背，抬起头直接撞上他的唇，两人吻作一处。

    林冉只看得到方琦挺直的鼻梁和紧闭的双目。那长长的睫毛正微微抖动着，他知道方琦现在也沉浸在这份欢愉里。

    忽然方琦睁开了眼睛，那深色的双瞳正紧紧盯着他，林冉心里没来由的一整慌乱，好像被人窥视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眼睛闭上。＂方琦微微撤开一点距离。

    ＂嗯＂

    方琦亲了亲林冉的眼睛，说＂闭上。＂

    林冉听话地闭上了双眼。他感到方琦把舌头伸进了他嘴里，舔过他的贝齿与牙龈，缠住他的，温柔地摩擦着，将他的舌头拉到自己嘴里轻轻吮吸。

    然后林冉开始学着方琦的样子开始回应，极尽缠绵。

    林冉感到被子被揭开，方琦的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顺着他的身体游走，自上往下，直到小腹。方琦隔着裤子抚摸他的那里，时不时轻捏两下。

    林冉发出嗯嗯哼哼的声，却被方琦堵在了嘴里。

    我是讨厌的马赛克

    随着一记闷哼，林冉全身绷得笔直，一整强烈的快感由下身直冲大脑，他紧紧闭着眼睛，半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随后，他感到一阵湿漉漉的温热。

    林冉急速喘息了几下，终于从的余韵中清醒过来，睁开眼，哪还有方琦的影子。他伸手一摸，内裤一片湿热。

    他梦遗了。

    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林冉在卫生间洗内裤的时候不禁感到一阵阵的恐慌。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其实那个答案呼之欲出，林冉却不愿相信。

    不可能的，自己明明是个正常人，是那些照片不正常，自己只是一下子不能接受那样冲击性的画面而已。

    林冉不断安慰着自己，可是却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整夜再没能入睡。

    、第章

    自从那一夜之后,林冉发现自己格外注意起方琦来。

    宽大羊绒衫下露出的锁骨，修长干净的手指，喝水时上下耸动的喉结。林冉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搬到宿舍去住。

    ＂怎么突然要住校＂方琦有些不解的问。

    ＂哦，住校感觉方便点啊，有时候你不在家做晚饭我还得自己想办法，在学校天天有饭吃，早上也不用起那么早。＂

    ＂你不是老跟我说学校食堂难吃的要命，让你顿顿吃那个你能受得了＂

    ＂反正我就是想体验下住宿的生活不行么＂林冉本来就有些心虚，被方琦各种问题一问，开始有些恼羞成怒了。

    方琦想了想，说＂我不是说不行，只是你明明在家住的好好的，干嘛突然要住到学校去。而且学校不比家里那么自由，你适应得了么＂

    ＂你就当我心血来潮，反正我就是要住校，申请表已经填好了，签字＂林冉口气强硬的将一张纸拍到桌上，把笔塞到方琦手中，一副你不签就是不行的架势。

    虽然不明白这小子又是唱的哪出，但是高中生的叛逆心方琦还是了解的，越是不同意他越是要做，还不如顺着他的意，反正住校也算是锻炼下自理能力，没什么坏处。

    于是林冉就这样逃出了美男窝，钻进学校找清净去了。

    对于林冉突然住校的事，作为他的好朋友，沈子青当然免不了要对他一番审问。虽然林冉回答起来躲躲闪闪的吞吞吐吐没个逻辑，但却也逼问不出什么来，沈子青只能在心里默默担心，却也没有办法。

    于是在校的日子虽然不好过，林冉便也就这么挨着。

    只是，没人晚上给他盖被子，他经常半夜冻醒，爬下床来捡被子。好在天气转暖，倒也不至于受寒，只是每每这时候，林冉就会格外的想念方琦，然后再狠狠的唾弃自己。

    食堂的饭菜也很是不合胃口，有一顿没一顿的糊弄过去。时常会想念方琦做的糖醋排骨和松鼠鳜鱼。有时候方琦会做些吃的送来，林冉在他的注视下也没了细细品尝的心情，总是狼吞虎咽囫囵下去，品不出个滋味来。

    很多时候，林冉怀疑自己这么折腾的意义，但是每当想起那个梦，他便一身的鸡皮疙瘩，越发的不敢回家，不敢见方琦。

    他查了很多资料，渐渐的了解了同性恋的定义，历史和现状。他知道这不是一种病，却也知道在当代社会这类人群生活的艰辛。他有些后悔曾经对方琦那样的刻薄，却也经常在想方琦是不是也是那种在圈子里混乱生活的一员。

    他记得班里一些自称＂腐女＂的女生说过，真正的爱情是跨越性别的，甚至可以说不以繁衍后代为目的同性间的爱情才是最纯粹的爱情。他曾经一直觉得这些都是歪理，但是在了解之后在听到这些观点的时候，虽然他觉得这话说的过于绝对，却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林冉觉得自己变了，他不再是以前那个视同性恋为恶魔的偏激少年，但他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否是对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了方琦还是为了自己而变化。他觉得有些迷茫，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对却无法排遣，有时会烦躁不安，有时会透不过气，想找个人聊聊却不知道怎么把这些话说出口。想回家却很怕看见方琦，但是越是去深入了解，越是会将方琦自动带入，然后愈发的想念。

    他开始觉得恐惧，他觉得自己可能也变成一个同性恋了，于是林冉从一周回家一次变成一个月回家一次，然后暑假前的整整两个多月，即使是五一长假，他也以作业太多，训练太忙拒绝了方琦叫他回家的请求。

    天气一天天变热，暑假的来临让林冉不得不离开宿舍，回到跟方琦共同生活的那个家。他有些无奈，却也有些欢喜。不得不承认，能够重新跟方琦一起生活，让林冉那颗抑郁许久的心重新愉悦起来。但当他意识到这一点，他又开始陷入了自我批判的小情绪。

    方琦最近有些郁闷,林冉自从搬到学校后就渐渐不跟他联系了,也很少回家,到了后来即使是回家也是趁着工作日的下午,回来拿点换洗的衣服。平时有个什么缺的想要的也不会跟他说，都是叫张司机给送，方琦这个监护人要见他一面都快赶上见大明星了。

    他就纳闷了，这小子明明前段时间还挺好的，怎么又突然不待见自己了。好不容易有了点家的温暖，这么个牛郎织女一年见不了一次的架势下去，估计林冉小同学又要对自己竖起浑身的小刺了。

    于是，方大律师做了个很多家长在寒暑假都会做的决定度假。

    作为一个公子哥，林冉去过不少地方，没去一个国家，他都会买几张当地的明信片，然后像照片一样放进他的相册里，这个习惯，方琦以前就知道。所以，他趁林冉不在家偷偷翻过了相册，决定去一个他们俩都没去过的地方，西班牙。

    林冉对于旅行其实是有些犹豫的。

    经过前几个月的离家生活，他其实很是想念方琦，想念他的温柔体贴，想念他的稳重可靠，他迫不及待的想丢掉那些缠绕他几个月的烦恼，或许换个国家，换个环境会是个很好地选择。

    但是他也很害怕，他怕他跟方琦在异国的日夜相处会让他内心奇异的感情升温，他害怕他们之间发生某些不可预知的变化，准确的来说，他怕自己控制不知自己的心。

    其实林冉明白的，他已经有些喜欢方琦了，不是几年前对哥哥的喜爱，而是作为一个男人对另个人怀抱着美好的憧憬，那种想要占有某个人的冲动在心底深处不停地激荡回响。可是他不愿承认，他把这种感觉关在一个小盒子里，锁起来，即使那个盒子已经出现裂缝他也选择视而不见。而这次的旅行，面对未知的一切，他怕盒子被外力打坏，他怕不得不面对他一直在逃避的那个事实。

    林冉决定咨询一下身边的恋爱达人沈子青。

    ＂子青，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爱过。＂

    ＂＂

    ＂＂

    ＂嘟嘟嘟＂林冉果断的挂掉了电话。

    沈子青在电话另一头都笑疯了，他一直很想玩一下这个梗，可是一直没机会，没想到林小冉同学自己撞枪口上来让他玩了一把。

    笑够了，沈子青给林冉回了个电话。

    ＂喂，我错了，你刚刚找我什么事＂

    ＂我＂

    ＂快放别跟个大姑娘似的。＂

    ＂比如说，我是说比如说啊，这只是个假设。＂

    ＂是是是，假设。＂假设你个大头鬼，一般说这种话的话都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沈子青的八卦小雷达开始哔哔哔的放电了。

    ＂比如说你明知道有个人是不能喜欢的，但是你偏偏喜欢了,怎么办＂

    ＂sayodbye＂沈子青思索了一会儿，语气郑重地给出了一个答案。

    ＂呃那要是因为客观原因，没办法sayodbye呢＂

    ＂那就顺其自然吧。没有什么人是不能喜欢的，所有的条条框框都是你自己赋予自己的枷锁。只要你的这份感情不伤天害理，那么有什么是成为阻碍你的荆棘呢但是，作为你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停下脚步，等一等。＂

    ＂等＂

    ＂等一个结果，或许这份感情会开花，也可能就这样慢慢消亡，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多变的东西，可能只是一个转身，你就遇到了另一份更值得你去追逐的爱情呢不要总是那么急躁，有些时候，要慢慢学会沉稳一些了。＂

    ＂嗯，谢谢。＂林冉真心的道谢。

    ＂我知道你最近有些烦恼，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但是我想告诉你，你需要的话还有我这个恋爱导师给你做倾吐心声的树洞呢。＂

    ＂嗯,没谈过恋爱的恋爱导师,我好相信你哦＂

    ＂我呸，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沈子青对着电话发飙了，迎接他的是电话再次挂断后的占线声。

    、第章

    位于欧洲西南伊比利亚半岛上的西班牙，素来以充满热情、富于活力著称。

    奔放热情的弗拉门戈，香甜醇厚的雪莉酒，历史悠久的欧式建筑，尖顶，雕塑，喷泉，马车

    远离工作和学业所带来的压力的方琦和林冉在西班牙这个流淌着年轻血液的古老王国获得了身心的解放。

    走进气势恢宏的圣家堂，林冉整个人都有些惊呆了。光线透过各色的玻璃洒满整个大厅，那流光溢彩的色泽仿佛让人徜徉在光影的大海之中，心顿时就平静了，在这伟大的艺术杰作面前，人突然变得很渺小，就像是这世上只剩自己，有些孤独，有些难受。

    高迪将几乎毕生心血都投入到这个震撼人心的教堂，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伟大建筑家，却因为一辆电车的碰撞而失去了生命，生命有时就是如此的脆弱，令人充满遗憾。

    想到这里，林冉不禁有些不安，母亲抛弃了自己，父亲也离他而去，曾一度出走的方琦回来了，但会不会也在哪一天，在他的理想还为完成时就离开呢其实林冉不明白，在这个神圣的地方，为什么自己会想这些，为什么不能只纯粹的欣赏艺术带来的欢愉呢。但他控制不住自己，或许是身在外国，或许是高迪的生平太让他唏嘘，巨大的不安笼罩着他。

    方琦转头望向呆立不动的林冉，看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微微长着，一脸被惊呆的模样，格外的幼稚可爱，小孩儿似的。

    看了他一阵，发现林冉一直沉浸在那无与伦比的美景中不可自拔，于是转身想去周围再看看，手臂却被人一把扯住。一转头，发现是林冉，虽然眼睛在看着别处，但手却紧紧地攥着，一副不愿放开的架势。

    ＂怎么了就这么个地方，还怕我走丢了＂方琦调侃道。

    林冉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方琦没办法，轻轻叹了口气，将林冉抓着他手臂的手牵起，拉着他慢慢逛。

    从巴特罗之家到毕加索博物馆，两人的手一直紧紧牵在一起。

    方琦其实挺享受这种状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林冉突然表现得如此粘人，但是那种被依靠被信任的感觉真是久违了，让他感觉就像回到了9年前，还是个孩子的林冉也喜欢这样，走到哪儿都牵着他的手，蹦蹦跳跳的，可爱极了。

    两人住的酒店位于市中心，靠近兰布拉大街。

    第三天晚上，林冉想放松一下，学着电影里喝杯小酒，跟外国人聊聊天，也挺惬意。于是趁着方琦洗澡的时候偷偷拿了他的护照跑了出去。

    傍晚的兰布拉大街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各种奇异的艺术家，富有特色的文艺小店，游客的欢笑声，这一切都充满了欢乐祥和的气息。当然，以小偷猖獗而著称的这条巴塞罗那著名商业街，也不会错过林冉这样看起来就没什么戒备心的异国游客。

    林冉被人撞了一下，对方很有诚意的跟他说rry，他也礼貌的回应了itk，却不知道他放在口袋里的钱包和手机都已易主。

    为了应景，林冉挑了间名叫＂sunset＂的酒吧。

    西班牙的夏天，夜晚总是来的特别晚，已经快9点，天却依旧是亮的，这个时间坐在酒吧门口喝酒，总有种奇异的违和感，但也正是这种跟以往不同的感觉，才让人更加体会到身在他乡的真实。

    林冉一口一口的喝着朗姆调制的鸡尾酒，一边放松心情观望着来往的人群。

    因为完全放空，忘记了那些扰人的烦闷，因此林冉的一脸轻松，嘴角轻轻勾起，眼角带笑，细碎乌黑的发丝随着拂过的微风而扬起，金色微红的阳光倾泻而下，少年仿佛带着微光，在周围的西方人看来，这就像是坠入人间的东方天使，纯洁而美丽。

    所谓的异国的邂逅应该就是这种情况下会发生的事，林冉也＂幸运＂的被一个高大帅气的西班牙男人搭讪了。

    林冉用不太熟练的英文跟这个西班牙人聊天，两人从西班牙历史谈到中国文化，从体育明星谈到好莱坞演员，一直到夕阳西沉，星光熠熠。

    看了眼时间，已经12点多，林冉出门也没跟方琦打个招呼，怕他会担心，于是告别酒友，起身结账。一摸口袋却发现钱包没了，再一摸，手机也不见了，林冉顿时心里一慌，再找了找，还好护照还在，不然要被方琦骂死。

    但是现在的情况也很窘迫，没钱付账，电话也没了没办法求救，林冉有些尴尬的站在柜台前，一张脸涨得通红。

    ＂hatsrong＂刚刚的西班牙人问道。

    ＂yoneyasstoen＂

    ＂itdoesn'tatter,it'sytreat＂西班牙人笑了笑。

    ＂reaythankyouveryuch,youarnice thathodontactyou,returntheoneytoyoutoorro＂林冉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事已至此也没别的办法，心里又为能遇到这么热情的国际友人狠狠感动了一把。

    西班牙人付完钱，转过来看了林冉一会，歪着头想了想，眯着眼睛，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说＂，youdon'thavetoreturntheivakiss,ok＂

    ＂hat＂林冉觉得自己听错了。

    ＂here,jtgivakiss＂西班牙人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林冉有些怔楞了，这回他确定自己没听错，他确确实实是被索吻了，被一个偶遇的帮他解了围的西班牙陌生男子。现在他满脑子都是kiss，kiss，k,i,s,s

    那西班牙人也不催他，只面带笑意，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林冉想了想，问＂i'rrytovadeyourrivacy,butareagay＂

    那人一脸坦然的点了点头。

    这种堂堂正正的态度让林冉有些吃惊，但心里的某根弦却被他的坦荡给拨动了。自己长久以来对方琦，对他们那一类人的愤怒、鄙夷到底是从何而来，其实他们也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生活着的一群普通人。

    自己真的对其无法接受么，其实不是，只是哥哥被爸爸抢走了，就像一个小孩被抢走了最心爱的玩具时的忿忿不平而已。林冉突然觉得自己想通了，或许就像沈子青说的，没有什么人是不能喜欢的。

    林冉一下子想通了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瞬间觉得神清气爽，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脸，搞得等他回复的西班牙人一愣。而在他愣神的时候，林冉一个倾身，在他的唇上＂啵＂了口，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youdeserveaodove, iishyouhaess＂

    西班牙人一脸沮丧，懊悔自己怎么没把握住时机，好好将这美丽的东方男孩亲个够本。

    、第章

    回到酒店已经将近一点，林冉用房卡开了门，打开一条缝往里看了看，暗的。想必方琦已经睡了，舒了一口气，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因为是套间，所以只要悄悄将护照放回客厅的手提包里，再回到自己卧室就安全了。

    ＂啪＂客厅的灯突然被打开了，方琦穿着浴袍，斜靠在他自己房间的门口，抱着手臂。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被吓得目瞪口呆的林冉。

    ＂啊哈哈哈哈，你还没睡啊＂林冉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某个小偷偷走了我的护照，我怎么能安心睡觉呢＂方琦挑了挑眉毛，听不出是否生气了。但是以林冉对他的了解，越是看起来平静无波越是怒火中烧。

    ＂呵呵，那啥，我护照不是未成年么，反正西方人看不懂东方人长相，我就接你护照用了下，你看，给你保管的好着呢。＂说着林冉便从兜里掏出方琦的护照，恭恭敬敬的双手递了过去。

    方琦接过护照，还翻开来仔细确认了一下，林冉不由的在一边撇了撇嘴。

    ＂一个高中生，在异国他乡，大晚上的一个人跑去外面喝酒，您老胆子真是大啊。＂

    林冉有些不服气的说＂你不也一个去国外生活了好几年么，我不就出去玩了一会儿，我自己还保护不了自己么＂

    方琦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护照在手里轻轻的拍着，发出规律而节奏声响，搞得林冉心里一跳一跳的。想想今天的遭遇，实在是没什么好骄傲的，但是让他道歉他又说不出口，只能低着头，听候发落。

    等了会儿，林冉只听耳边穿了一声低低的叹息，之后是一只温热的大手抚上他低垂的脑袋。他抬头看向方琦，只觉得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里是浓浓的如释重负的安心，他知道方琦这一个晚上肯定一直在担心自己，心里酸酸胀胀的，想说点什么，喉咙却觉得异常酸涩，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方琦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这小子心里有些内疚了，只是性子倔，说不出来，想着自己要教育他的目的也达到了，估计他下次也不会再不打招呼就乱跑，也不想学那些个更年期的父母对着孩子唠里唠叨一通，于是只轻拍了两下林冉乌黑的小脑袋，嘱咐他早点睡，便回房了。

    林冉有些庆幸方琦没对自己生气，却也有些淡淡的失落。

    以前没人管的时候，他特别羡慕那些来接孩子时会为些小事数落孩子，教他们做人的道理的家长，后来方琦来了林家，就像他亲哥哥似的，会跟他说这个能做那个不能做，他乱发脾气的时候方琦也会很生气，还打过他的屁股，然后每次骂完他打完他又会很心疼，所以林冉渐渐收拾起自己那些张牙舞爪生人勿近的刺，怕自己被教训，也怕方琦心疼。

    但是现在方琦不会像以前那样管教自己了，他会为他做菜，会为他盖被，会默默的关心自己，却再也不会像曾经那样，教育他，呵斥他，将情绪展现在他面前。

    林冉觉得现在的方琦就像是戴上了一个面具，一个面对世人时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具。或许这就是成长，那个曾经青涩的少年，在经历了无数的辛酸与挫折，独自一人在外学习打拼之后，他已经变成了社会精英的完美范本，职业的微笑，优雅的举止，睿智的言语，这一切都让原本就优秀帅气的方琦更加的迷人。或许这是这种蜕变才让林冉对他的感情从弟弟的依赖仰慕变成了男人的悸动倾心，但是林冉依旧怀念那个曾经的哥哥，那个会说很多很多话，流很多很多泪的哥哥。

    他明白自己或许太贪心了，但是他希望方琦面对自己跟他人是不同的，他想要的是那个父亲刚去世时跟自己打架的方琦，那个会爆粗口的方琦。

    林冉躺在床上，却一直无法入睡，他忽然想到那些照片，方琦跟顾希临在一起时又会是怎样的呢郁闷时会不会跟他诉说烦恼，开心时会不会跟他分享，生气时会不会跟他泄愤，难过时会不会对着他流泪。应该是会的吧，那两个那么亲密，即使照片只拍到两人拥抱的样子，但那两人会做什么林冉还是懂的。

    他忽然发现自己有些傻，他花了那么长时间去了解方琦那类人，花了那么多精力来搞清自己的心，甚至还在考虑自己的性向到底是什么，可是有什么用呢，人家都已经有爱人了不是么。自己喜欢还是不喜欢，对他来说又有何区别。

    林冉辗转反侧到半夜，却一直没办法睡着，起来喝了杯水，经过方琦的房间门口的时候顿了顿，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悄悄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他没敢开灯，怕吵醒方琦，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适应了黑暗后，渐渐能看清床上那个随着呼吸正上下起伏的身影，于是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蹲在床边，借着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撒入的月光细细端详的眼前的睡颜。

    他记得上次他喝醉醒来也这样看过方琦，但心境已完全不同，现在的他有些欢喜有些酸涩还有些紧张。

    他想起了晚上跟那个西班牙人的吻。那都称不上是吻，只是轻轻的嘴唇间的触碰。

    他忽然想亲亲方琦，然后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内心的纠结就像是有100只蚂蚁在咬他似的，酥酥麻麻的疼着。他凑近了些，感受到方琦的呼吸，又吓得缩回了，然后那种百爪挠心的感觉更甚，他意识到今天是无论如何管不住自己了，那不如就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方琦睡得香，偷个吻也不会被发现吧。

    于是林冉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终于挺起上半身，缓缓靠近方琦，直到再次近的被他呼出的气息打在脸上也没有退缩，而是以一副壮士断腕的表情，死死闭着眼睛，将唇印上了方琦的。

    柔软的微暖的有些干涩的嘴唇，跟林冉想象的几乎毫无二致。他就那么弓着腰，将唇紧紧紧贴着，过了一会儿，又伸出舌头在方琦嘴上轻舔了一下，才满意的直起身。

    然后又一脸傻笑的看了一会儿，直到方琦翻身时发出一些声响，林冉吓得差点叫出来，才捧着自己咚咚乱跳的小心脏落荒而逃。

    、第章

    之后两人去了马德里，为皇马的比赛而声嘶力竭的呐喊。

    林冉觉得那时的方琦就像他记忆中的大学时候的样子，青春而张扬。不过比赛结束后又回到了那个冷静睿智的方大律师的样子，让他微微的不爽。

    然后行程的最后一站是伊比萨岛。这个美丽的海岛城市，石灰质的海岸线，咖啡色的屋顶和粉白的屋墙，蔚蓝的海水和洁白的云朵这一切的一切不失为一个美好的天堂。

    但是，第二天下午准备去萨内斯海滩游泳的林冉却被眼前的景象给下了一跳。伊比萨岛不仅仅因美丽的海景和夏季的夜生活而出名，更为人所知的是这里的天体浴场。

    方琦拿着包跟在后面，看原本欢欣雀跃跟个小麻雀似的蹦蹦跳跳的林冉突然停住了，像个望夫石一样一动不动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跑两步追了上去，问＂怎么了＂

    林冉也不说话，只是呆愣愣的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一副目光呆滞的样子，然后缓缓抬手指向海滩。

    方琦看到海滩上基本全是不着寸缕，惬意享受阳光的人们时也不禁愣住了。

    ＂你知道这情况么＂

    ＂哈＂方琦也跟刚刚的林冉似的，呆呆的回他。

    ＂你来之前知道这儿是天体浴场么＂

    ＂不知道。＂

    ＂你来之前不都看攻略了么＂

    ＂没啊，旅游线路都是我秘书安排的啊＂

    于是两人面面相觑，犹豫挣扎了许久，方琦说＂来都来了，难道回宾馆睡觉么。＂

    林冉转头看了看宾馆的，有看了看海滩上那些白花花的人，想了想，人家女的都不怕，我大老爷们怕什么，反正又不会吃亏，于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朝海边走去。

    但是走进了又开始觉得尴尬了。海滩上无论男女老幼全都没有穿衣服，自己穿着全副武装看起来就是个异类，而且不管有意无意的，自己都把人家看光了，自己不脱不是明显占便宜么。林冉想脱，又下不去手，急的面红耳赤的。

    这时他身边走过来一个人，他感觉到对方的投影打在他身上，他扭头一看，是方琦。

    方琦一言不发，开始手脚利索的脱衣服，脱完了就从包里拿出一张大方巾，网沙滩上一铺，接着大大方方的一躺，戴着墨镜，翘着二郎腿，别提有多惬意了。

    林冉也不知道他是真淡定还是装的，但那空出一半的方巾明显是留给他的。于是也不再扭捏，脱了衣服，跟方琦肩并肩躺着晒太阳。

    晒了一会儿林冉觉得有些无聊了，提出要去游泳。方琦因为要看着包，嘱咐他别跑远便随他去了。

    林冉很喜欢游泳，在海里就像条遇到水的鱼似的，欢腾极了。一会儿自由泳地猛冲一段，一会儿又仰躺在水边上用脚慢慢蹬回来。

    岸上的方琦也没一心一意晒太阳，而且一直注视着在海里腾挪翻转的林冉。看他游累了从水里慢慢走上岸，湿湿的黑发搭在额头上，身上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那一瞬间，方琦突然想到了人鱼公主的童话故事。这个纤瘦白皙的少年正向自己一步步走来，水珠随着他的步伐一滴滴滚落沙砾中消失不见，仿佛他也会渐渐融于这天地相交的美景中一般虚幻。

    方琦觉得心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似的一阵猛跳，像是不安又像是激动。这种感觉跟林冉喝醉酒的那个夜晚有点像，但是却不想那次一样被欲望所左右。虽然他不得不承认林冉这么赤身裸体的样子让他很垂涎，但是他知道现在敲打着耳膜的一声一声的咚咚咚的巨响并不是源于一个男人的生理需求，而是内心的渴望，对这个美好纯洁的少年的渴望。

    方琦觉得自己可能是中暑了，不然怎么会对一个弟弟，况且还是个直男的弟弟产生感觉呢。每个人都有一套用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原则，而方琦恋爱的第一原则就是不碰直男。

    因此林冉刚走近，他便起身穿上衣服，说自己晒太久有些晕了，要回去休息了。

    林冉便也只能扫兴的跟着他走了，一路上还一个劲儿的嘲笑他年纪大了，晒这么会儿就怂了，看方琦不理他，更觉得没趣，只能撇撇嘴，跟在方琦身后暗自生闷气。

    、第章

    回到酒店各自洗洗澡，收拾收拾出来，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林冉还有些为了下午的事不开心，方琦看出来了，为了哄他，便答应带他去喝西班牙著名的雪莉酒。林冉这才显出开心的样子，屁颠屁颠的跟着他出门了。

    因为天还亮着，所以海边的酒吧人还不是很多的样子，方琦便先带着林冉去吃了据说伊比萨岛最好吃的一家海鲜饭，小店里已经坐满了人，各国语言交织着，人声鼎沸，热闹极了。

    林冉心情好，吃了好多不同口味的塔帕之后又吃了一大份海鲜饭，吃完了就拍着肚子打着嗝，一副慵懒闲适的小猫样，嘴角还挂着点橙黄色的酱汁，稚气极了。

    方琦看着觉得好笑，拿过帕子越过桌子帮他把嘴角擦干净了。

    林冉吓了一跳，傻傻的也忘记避开，就由着他擦，擦完了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突然感觉很不好意思，他觉得那种动作，是很亲密的人之间才会做的，然后就开始像所有情窦初开的少年似的，脸红了，眼神也闪闪避避的，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方琦本来只是以前从小给他打理一切习惯了，却忘了面前的少年已经不是小时候会坐在他膝盖上由他抱着玩的小孩了。他抬头，看见林冉明显的不自然，呼吸一滞。饭店里光线昏黄，他看不到林冉双颊的绯红，只看到他手足无措，不敢直视自己。

    或许他还是厌恶着我的吧。方琦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决定以后要小心点，不要再毫无顾忌的做些令他讨厌的事，毕竟，他们是两类人。

    于是气氛就这么沉重起来，一个忙着小鹿乱撞，一个忙着自我教育，两个人都不讲话，周围的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

    夜色渐渐将这片美丽的海岛染成深色，街灯亮起，人们吃完晚饭开始寻求一些放松和娱乐，街上明显的喧闹起来。

    林冉也意识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尴尬气氛，于是让方琦结了账，带自己去喝酒。

    大街上人群熙熙融融的，林冉自从上次偷吻过方琦之后就一直想跟他亲密接触下，于是在被一个路人不小心撞了一下之后顺势靠到方琦身上，想牵住他的手，却没想到方琦似是吓了一跳，急忙往旁边让了一下，不仅手没牵到，还差点让没站稳的林冉摔了一跤。

    林冉有些不开心了，什么嘛，避自己跟避害虫似的。于是牵手计划也放弃了，只是撅着嘴，一言不发的跟着方琦走。

    两人找了一个看起来很热闹的酒吧，因为人多，便坐在了吧台上，点了雪莉酒喝起来。

    东方人在西方人眼中总是美丽而神秘的，特别是方林二人即使是在中国也是回头率超高的美男子，更别说在这充满外国人的酒吧里。他们一个成熟稳重，一个青涩漂亮，周围的男女看到他们都是两眼放光。

    不一会儿，就有女人端着酒来找方琦搭讪，出于礼貌，方琦还是要跟她周旋几句的。

    林冉在一边看着有些气闷，明明喜欢男人，却又在跟女人调情，切，过分。于是边控不住量的开始喝起闷酒来。他本来酒量就不好，光喝雪莉的话就算了，后来还喝了两杯鸡尾酒，甜甜的，但其实酒精含量高的很，没一会儿便半醉了。

    这时过来一个外国男人，高高大大的，长相很英俊，往林冉旁边一坐，开始跟他聊天，没说几句话，手就搭上来了。

    方琦礼貌的拒绝了那名女子之后转头就看到了这幅场景，林冉眼睛迷迷蒙蒙的，却还在喝着小酒，一个外国男子将头凑在他耳边讲话分散他注意力，手放在他背上缓缓游移着，已经快靠近臀部了，他却还不自知。

    方琦霎时有些怒火中烧，也不知道是为了毫无防备的林冉还是那个勾搭他的外国人。

    他站起来，将手往林冉肩上一放，也不说话，只直直的看着那外国佬，眼神里是明显的凶恶与震慑，那副样子明显就是在说＂hese,donttouchhi＂

    那外国人知道他们是一起来的，刚刚看他跟女人聊天便以为两人是分别玩自己的，没想到被警告了，便也不纠缠，识趣的走开了。

    林冉因为背对着方琦，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那外国男人走了，便想挽留他。方琦拦住那只企图抓住外国人的手，然后夺过他的杯子放在一边，结完账，拉起林冉准备回酒店。

    林冉却还不想走，左扭右扭的不肯起来，说还要喝。

    ＂你都醉了还喝＂方琦有些生气。

    ＂我没醉好么清醒着呢跟你的外国妞聊天去我的外国朋友也被你赶走了，真是讨厌。＂

    ＂你你知不知道刚刚那个人没安什么好心啊。＂

    ＂切，你是从小被骗大的么，不就讲了两句话，能把我怎么样啊＂林冉火气有些上来，语气很冲。

    ＂所以说你还是个孩子，那人都摸到你身上了你还没反应。＂

    林冉将手中的被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咚的一声，很响，周围的几个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是，我是小孩，你去找你的顾希临吧，他大人，他还是明星，你跟不跟他去度假跑来跟我瞎折腾个屁啊＂说完就冲了出去。

    方琦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转向了顾希临，也来不及多想，怕那醉孩子出事，赶紧追了出去。

    林冉觉得委屈极了，刚刚的事，去酒吧之前没能牵上手的事，顾希临照片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的在眼前闪过，体内酒精开始作祟，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的一滴滴往外冒。他从小要什么有什么，第一次的恋爱却不能由自己做主，对方还只把自己当小孩，当弟弟，被掰弯了还不能说，这段时间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林冉一边哭一边快步向前走，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但就是不想待在原地。

    方琦追上他，一把扯住他的手臂，将他拉住，发现这孩子又哭了，有些心疼，却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而伤心，也无从安慰，想像以前那样抱着他，拍拍他，却怕自己那样做只会让他更生气，便也只能什么都不做，只站在那里看着他哭。

    林冉以为方琦会哄哄自己，却没想到只是那样一言不发的看着，更来气了，何况也不想被他看到自己哭泣的狼狈样，便想挣脱他，远远逃开。

    方琦看他倔的不行，拉都拉不住，只能一个用力那他圈进怀里，两只手牢牢箍住，让他挣扎不开。

    林冉被方琦的举动吓了一跳，也不动了，只一个劲的哭，方琦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只是揪着方琦胸口出的衬衫落泪。

    方琦轻轻拍打着怀里的少年，感觉到他慢慢平稳下来的情绪。他不知道林冉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和委屈，却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变化。他能清楚的意识到，他不是在以一个哥哥的身份安慰着弟弟，而是对这个少年万般疼惜爱护，只希望自己能代他难过。

    上次在林家别墅他也这么抱着这个孩子安慰过他，那是他就知道，他曾经的弟弟已经不见了，在他错过的岁月里成长了挺拔美好的样子，他能清晰的听到心脏以不正常的频率跳动着。再次拥抱这个少年让他明白，他喜欢上他了。

    那段错失的岁月不仅仅在时间上产生了鸿沟，连感情也产生了变化。那五年他从未忘记过林冉，那种深深的思念不知何时已经变质、腐朽，彻底变了个样子。将近一年的共同生活，点点滴滴的相处，让他的执念变成了喜欢，变成了爱。他想要保护这个外表暴躁，内心细腻的孩子，像个男人保护自己的爱人一样。

    林冉哭完了，觉得有些丢脸，不明白自己怎么又在方琦大坏蛋面前哭得稀里糊涂的，于是轻轻推开他，也不看他，只说了句＂走吧＂便径自朝宾馆走去。

    怀中的温度骤失，明明是炎热的夏季，方琦却觉得全身发冷，就跟自己的心一样。刚才的冲动已经消失殆尽，有些事是不能做的，有些路是不能走的，这种即使在现代社会也并不全盘接纳的感情，他不能加诸于他最疼爱的林冉身上。

    方琦甩甩头，跟上了前方林冉的脚步。

    、第章

    回程的飞机上，林冉心情很复杂。

    那天哭过之后，他就放开了胆子缠着方琦，管他有没有男朋友，反正现在他是自己监护人，跟哥哥撒娇总不算过分吧。

    方琦也总是纵容他，有时会因为林冉的突然间的亲密的小动作吓一跳，但大多数时候是听之任之的。

    林冉不知道现在方琦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他不敢去期待，但是却忍不住想靠近他，想粘着他，他也想过他或许正在扮演着自己最看不起的小三的角色，但是感情是无法控制的。一旦心有了缝隙，感情的洪流就会不管不顾的奔涌而出，名为控制力的那道水闸根本不堪一击。

    他很想问清楚，他对于方琦来说是什么，顾希临对于方琦来说又是什么，但是那个胆怯的自己一直在劝自己不要自讨苦吃。他希望方琦能变成他的，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一个人，贴上自己的标签。可是现在，方琦就像是一个摆在橱窗里的高级装饰品，他想要，上面却贴着一个＂非卖品＂，他不敢也不愿去揣测这个非卖品的所有者是谁，他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走进去说＂这个非卖品我想要，可以给我么。＂

    现在他已经快17岁，再1年多，方琦就不再是他的监护人，那时候他们将没有任何关系，他知道方琦是gay，如果他要追，应该障碍不会很大，可是他也知道，即使是gay，也并非是个男人都会接受的，相处一年，方琦对他的态度一直是一个长辈，没有丝毫逾越，甚至还不如小时候那般亲近了，现在的他好似只在履行自己的指责与义务，无关感情。

    林冉是敏感而细腻的，他因为确定自己的感情并能待在喜欢的人身边而高兴，也为这样那样的不安而烦恼着，伤感着。

    方琦也发现这两天林冉的情绪波动格外大，有时开心的跟多花似的围着自己蹦蹦跳跳，有时又一个人看着大海不说话，一坐能坐一下午，他不明白这孩子在想什么，也知道哪怕自己问了，他也不会说，于是便也不问，只静静陪着他。他已经决定将这段刚刚萌芽的感情扼杀，所以这剩下的不多的旅程，就当是他自己送给自己的离别礼物。

    漫长的空中行程总是让人疲惫的，两人因为坐的头等舱，因此还算舒适。

    机舱小小的窗口向外看去，以是一片黑暗。林冉躺着玩游戏，玩着玩着就睡着了，头歪向方琦一边，嘴还略张着。

    方琦为他关上阅读灯，将毛毯往上拉了拉，然后偏头静的看了一会儿，觉得脖子有些累，便也躺下，两人并排躺着，面对面，方琦想，这种待遇已经是时隔5年了，突然觉得有些幸福，暖暖的，直撩人心。

    他看着林冉的睡颜，想起很多从前的事。他刚去林家的时候，林冉是不愿和他亲近的，小小的年纪，脾气却大的很，一到上课时间便反锁房门。后来方琦配了备用钥匙，他就总跑到院子里，反正上一次课总能想着法儿的折腾。不过他善良，心软，方琦不过是帮他包扎了他捡来的小麻雀，帮着他喂养了一阵，他就对方琦死心塌地了，天天＂哥哥，哥哥＂的，死命的粘着，晚上做噩梦或者雷雨天，总要跑来跟方琦挤一张床。小孩子体温高，方琦很是喜欢抱着他睡觉，暖暖的，很安心的感觉。

    方琦一直觉得林冉就像是上帝苦了他这么多年给他的补偿，即使后来一个人去国外求学，再苦再累时，想想他可爱的小冉，就会又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想着想着，便也不自觉睡着了。

    林冉是被尿憋醒的，迷迷糊糊坐起来，正准备起身，突然发现哪里不对，又躺了回去，转头一看，方琦那张帅气的脸正面对着自己，而且可能是因为姿势的原因，挨得十分的近，林冉心里的小九九又开始不安分了，上半身扭啊扭的，靠近了些又靠近了些，然后＂啾＂，又偷了一个吻。

    林冉捂着嘴笑了好一阵，知道自己自然的召唤再次降临才开开心心的去了洗手间。

    旅行结束之后，方琦又开始忙工作，经常不在家，林冉就出去打打篮球，跟朋友聚聚会，小日子也过得挺滋润。

    临近开学，林冉开始琢磨搬回家住的事。

    当初要住校的是他，现在要搬回来的也是他，这事便有些难以启齿，磨磨蹭蹭，直到学校发校讯通来说住校生提前回校时间，他才觉得不能再拖了，决定跟方琦说一声。

    本以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却万万没想到方琦会不赞同。林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住校的时候明明方琦就很想叫他经常回家，自己老留在学校的时候他还特意跑来学校，现在是怎样，突然认同了自己说的那套早早学会独立的屁话了么。

    林冉想搬回来，但奈何退宿是要家长签字证明的，可方琦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死活不同意，搞得林冉郁闷极了。

    他也不再是小孩子，不好意思再用以前撒娇打诨那一招，于是便只能自己一个人生闷气，也不理方琦，偌大的屋子里两个人就这么冷战着，即使都在家，一天也说不上两句话。

    、第章

    方琦把林冉叫到客厅。

    林冉以为是退宿的事有转机了，虽然脸绷着，但嘴角的弧度却出卖了他的愉悦。

    ＂这个，你好好看一下。＂方琦递了一沓厚厚的文件给林冉。

    ＂这什么呀＂林冉接过文件，翻开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是一份包括斯坦福在内的几所美国大学的资料，优劣比较，各专业前景，生活条件，招生要求等整理得十分详尽。看得出是花了很大一番心思的结果。

    林冉只一页一页机械地翻着，什么都没有看进脑子里，只是想着完了完了，这是要把我赶到国外去了。

    ＂我不会消失，我哪里都不会去。＂

    林冉忽然想起他们打架哪一天方琦对自己说的话，说的真是好，果然律师就是不一样，做事滴水不漏。你不会消失，你只是让我滚。

    林冉再也忍不住，将手中的资料掷在地上，冲着方琦大吼道＂我不去你别想赶我走＂

    方琦有些被他的激动吓到，但很快镇定下来，觉得他是误会了什么，别语气温和地说＂小冉，别乱发脾气，没让你现在去。国外的大学跟国内不一样，要求很多很杂，我只是让你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发申请会轻松很多。＂

    ＂发什么申请，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出国了，我说了我不去＂

    ＂你这孩子，我们有条件，为什么不接受更好的教育，何况出门历练一下对你只有好处不是么。＂

    ＂反正你就是想赶我走，我才不去我去了你好跟顾希临双宿双栖了是吧＂

    ＂你乱说什么，这跟顾希临有什么关系＂方琦也有些生气了，他不明明好好地跟顾希临怎么又搭上关系了。

    ＂反正你不就是嫌我碍眼，要赶我走么我偏不＂

    ＂林冉我告诉你，让你去留学是为你好，你这么大的人不会为自己的未来想想么，耍什么小孩子脾气还有，我告诉你我作为你的监护人只到你18岁之后不管你是留学还是就留在国内都跟我没关系了。＂方琦被林冉挑的火气，不禁语气开始强硬起来。照他的理解，林冉原本就是不愿跟他一起住的，只是迫于无奈而已，现在有机会让他自由了他应该高兴的跳起来才对，但他居然发了这么大的火，搞得方琦也有些手足无措了。

    林冉听他说完，一愣，是啊，18岁到了他们就是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了，他就算不出国，也没资格要求他继续陪着自己。

    想到这儿，林冉眼泪＂唰＂的一下夺目而出。

    方琦被他这一动不动，只一个劲儿流眼泪的阵势吓到了，摸了摸他的头，问＂怎么了怎么哭了呢不想出国咱就不出了，又没逼你，怎么就又委屈了呢＂

    林冉的视线被泪水模糊，只看到一个人影向自己靠过来，然后是那只温柔的熟悉的手掌在摩挲他的头发，突然就觉得自己再也憋不住了，他对方琦的感情就像哽在喉头的一根刺，一呼一吸都带来剧烈的疼痛。

    于是他遵从了身体的本能，一下紧紧抱住了面前的高大男人。

    方琦吓了一下，下意识的就想挣开，林冉却抱得死死的，一副绝对不放手的样子。方琦无奈，只好回抱住他，一下一下轻柔抚摸他的背，试图让他平静下来。

    ＂方琦。＂

    ＂嗯＂

    ＂我喜欢你。＂林冉将脸埋在方琦的肩窝，闷声闷气的说。

    ＂什么＂方琦觉得自己刚刚听错了。

    林冉离开了他的怀抱，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眼圈红红的，却丝毫不影响他眼神中的真诚与坚定。

    ＂我说，我喜欢你。＂

    方琦觉得自己的心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的小冉会对他说出这种话。他记得林冉是个正常的男人，喜欢女生，年幼无知的时候也跟他探讨过班里某个可爱的女孩，他没想过林冉会突然对自己表白。

    ＂你这孩子，开什么玩笑。＂方琦心里其实很清楚，林冉并没有在开玩笑，那样真挚的表情，那样诚挚的话语，说他是开玩笑无疑是在他的心上扎刀子，他这是在抹杀一份美好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