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天我会请你的啦。”
关上门后,苏一夫对着关景祺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你这样做没关系吗?”
“没关系啦,那小子不会生气的。再说怎么能让他打扰咱们两个的二人世界呢?”说着给了关景祺一个吻,“他在的话咱们连接吻都没办法了。”
苏一夫一面贪婪地品尝关景祺的双唇,一面又把手探进他的衣服下,玩弄起他胸前的突起。
“……不行……”
胸前被抚摸以后,全身都好像着了火一样,关景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齿缝中挤出抗议。
“怎么了,不喜欢吗?”
“不是这个问题。现在才十二点半吧,刚刚才做完现在又要做吗?”
“不然闲着干什么呢?”
苏一夫竟然一脸委屈地反问道,他觉得好气又好笑。
“难道你打算这五天每天都窝在这里吗?至少也带我观光观光吧!我可是第一次来北京,你打算让我除了你的学校之外什么地方都不去吗?”当他发现苏一
夫的表情写着“就是这个打算”的时候,狠狠瞪了对方一眼,“至少带我去看一下天安门吧。”
苏一夫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在正月初一这天,而且还是零下十度的天气,选择去天安门广场果然不是什么好主意。光是等公交车他们就在寒风中站了足足半个小时,两人的鼻子都冻得红红的。到了那里之后,也基本没什么人,只有几个站岗的军人好像雕塑一样握着枪。
广场远没有关景祺想象中那么宏伟壮丽,那么令人心潮澎湃。本打算着到这里之后高歌一曲《我爱北京天安门》,可是依照现在的情形看,这么做只会被人当成疯子送到精神病院。呆了不到十分钟,关景祺就开始无聊的打瞌睡了。
“我说过了吧,天安门广场也就是比普通的广场大一点而已,现在你相信了吧。”
关景祺赞同地点了点头。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就这么窝在苏一夫的寝室,至少那里比较暖和。可是就那样哪里都不去的话,他又有点不甘心。
“那我想去故宫。”
“春节不开门。”
“圆明园。”
“不开门。”
“长城。”
“不开门。”
“真不该这种时候来。”
关景祺都快哭出来了,没想到坐了那么久的火车,结果哪里都去不了。这次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怎么想都觉得可惜。
“也不用这么不高兴。现在还营业的地方恐怕只有商场了,你想不想逛逛?”
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苏一夫难得的哄他一次。想着即使能在北京买点东西也好,总算没有白来一趟,关景祺点了点头。
“先上王府井那边看看吧,从这边走过去很近的。”
说着苏一夫牵起他的手,沿着红色的城墙向东走。虽然有点怪异,不过反正街上没什么人,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
“我说,天安门里面就是故宫吗?”
关景祺敲了敲红色的城墙,喜形于色地问道。
“啊?好像不是吧。”
“天安门不是皇宫的大门吗?那里面不就应该是故宫吗?”
“…………”
“不是故宫的话那这里面是什么?”
“呃,不知道。”
“没想到你也有被问倒的时候。”
“我又不是百科全书,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就说你送我的那本书吧,我看了三次也不明白。”
关景祺想起苏一夫临走的时候跟他借了一本纪德的《窄门》,因为他走的时候还没有看完,就干脆把书送给了他。这本书是关景祺的妈妈照着什么必读书单买的一堆书
中的一本,他本来对此嗤之以鼻,一直都放在书架上落灰。后来父母去世以后,这些书竟成了他孤独中的唯一慰藉。当初痛快地送给了苏一夫,不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这本书,而是以为想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放在他身边。
“主角是杰罗姆和阿莉莎的那本吗?”看到苏一夫点头,他继续道,“我也没读懂,不过却记得书里的话——人们所称的幸福与心灵休戚相关,而构成幸福的那些外部因素则多么无足轻重!”
“这句我记得,不过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你认为死就能将人分开吗?我想恰恰相反,死亡能把人拉近……对,能拉近生前分离的人。’”
“是阿莉莎说的吧?”
“你记的很清楚嘛。”
“我也看了好多次啊。”
虽然只是平常的闲聊,关景祺却为自己依然能和苏一夫有共同的话题而高兴,非常庆幸自己当时把这本书送给了他。以这本书为纽带,自己的世界跟苏一夫的世界还没有断得那么彻底。可是当时的他,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这几句话竟会成为他们的结局。
☆、careless hiser(3)
“最近小景祺调的东西喝起来都是甜丝丝的,老板,你可要管管他,给我这个每天被人拒绝充满了辛酸的人喝这种东西,实在太过分了!”
韩超坐在吧台旁边,喝了一口朗姆可乐后,喋喋不休地向老板抱怨道。
“不是很好吗?酒应该是给人带来幸福的东西,不是用来麻醉自己的。你没听说过吗,借酒消愁愁更愁。总是被人拒绝的话,是不是换一个告白的对象比较好呢?”
“居然连老板也这么说,我对小景祺的爱忠贞不渝啊!”
“可惜你晚了一步。”
“什么,难道小景祺的童贞已经被夺走了?”
韩超故作夸张地大叫起来,老板笑而不语地看着他。
“小景祺,你快告诉超哥,是谁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
关景祺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低头认真地擦着水晶杯,心里期望韩超可以赶快离开。
在北京的时候,真的只有那天跟着苏一夫去了王府井逛了一下。商场虽然正常营业,但是周围的商家都紧闭着大门。商场里面人也很少,不过关景祺也的确不喜欢拥挤,这样反而正和他意。关景祺是个不太会使自己生活充实的人,平时缺少照顾的他,生活一直维持在最低水平。没有精力去提高生活品位也是原因之一。逛了半天也没什么想要的东西,苏一夫终于忍耐力到了极限,自行决定给他买了一双鞋。
“你的工作要一直站着,一双舒服点的鞋还是比较实用的吧。”
明明说了只要普通的就好,苏一夫还是坚持给他买了那双穿起来最舒服的,不过价格也相对较高的鞋子。他现在穿在脚上的正是那双鞋,以至于仅仅是站着他就觉得非常幸福。
之后的几天,就果真如苏一夫所期待的,整天窝在他的寝室里,只有肚子饿的时候才会出门。何明好几次想要过来杀时间,都被苏一夫赶了出去,关景祺怀疑他们两个在“做”的事情,会不会已经被他发现了。毕竟寝室的隔音效果很差,他们沉浸其中的时候根本无暇其他。有几次他都好像听到了隐约有敲门的声音,可还是无法抑制地发出呻吟。
回来以后,几乎每天都跟苏一夫通电话。虽然大部分的内容都是没营养的抬杠,可是听着他的声音就让关景祺觉得充实。
好想见他。
好像每天都跟他在一起。
关景祺甚至开始计算距离他读完大学还有多少天,恨不得在家里弄一个倒计时的牌子。有时他都忍不住嘲笑自己像个青春期的少女,整天发花痴。不过自从父母去世以后,他就不曾这么快乐过。
少女也好,花痴也好,就这么放纵一次吧。
这样想着,他就觉得自己不那么好笑了。
关景祺整天喜滋滋的样子自然逃不过老板的法眼。
“看来过年的时候得到了比压岁钱更好的东西。”
对于老板善意的揶揄,关景祺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不过老板似乎对一切了然于胸的样子,总是笑得意味深长。
“快点再给我一杯慰藉一下我受伤的心灵吧!”
关景祺没有办法,只好走到吧台前调酒。几个穿着怪异,总是围着桌子绕来绕去的年轻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老板,他们又来了。”
关景祺转过身去,不动声色地跟老板说。
他们注意到这群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过并不是因为他们怪异的打扮。总是在桌旁绕来绕去,鬼鬼祟祟地跟各种人搭讪,用脚想也知道他们是卖药丸的。老板的酒吧欢迎任何人,唯独不欢迎这种人。
老板已经用委婉的方法送走他们三次,可是今天他们居然又回来了。关景祺心里清楚,老板虽然整天笑脸迎人,但是实际上并不是个脾气好的人。跟在他身边久了,关景祺也多少能察觉他的情绪——连招牌的笑容都收起来,这是大事不妙的先兆。
“也许你们应该离开这里。或许我前几次说的不太清楚,这次我就郑重其事的告诉你们,我的地方不欢迎你们,任何跟毒品沾边的东西都不要带到这里来。”
老板虽然个子不高又身形单薄,但是他时刻挺直的脊背以及自身那种高贵不可侵犯的气质,令他即使被包围在一群站没站相的怪异青年中也不输气势。
那群青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我没听错吧,人妖酒吧的人妖老板说不欢迎我们哪!”
一个金色头发,耳朵上穿了十几个环的青年阴阳怪气的大声嚷嚷,其余的人也跟着起哄说着什么“死人妖”之类侮辱的话。
“如果这里是人妖酒吧的话,那么在这里转悠了一晚上的你们又是什么呢?”
笑
着扔下这样一句话,老板转身进了吧台。
这样就算了吗?关景祺向老板投去疑惑的目光。老板会意地一笑,低声说“你知道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吗?如果你想卖东西给一个人,至少不能大声叫他人妖。”
果然过了一会儿,那几个青年终于发现无论怎么兜售,都没有人理睬自己,于是悻悻地离开了。关景祺不由得佩服老板的手腕——若是与他们起正面冲突,正好给了他们一个理由闹事;若是叫来警察,恐怕客人会立刻走光光,得不偿失。不过一上来就自掘坟墓,断了自己财路的那些人也真是愚蠢的可以,正常人应该可以跟老板较量几个回合才会落入他的圈套吧。
不过事情却没有就这么轻易结束。第二天开店不到十分钟,昨天的那群怪异青年就带着更多同类簇拥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气势汹汹地进了酒吧。自掘坟墓的金发少年在男子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还用手指了指老板。
糟了,一定是他们昨天回去以后才明白自己被人算计了,所以今天带人来闹事。关景祺紧张地偷偷看了一眼老板,却发现他一点都不在意似的静静擦着水晶杯。
西装男子径直走向吧台,其他的人则几乎把全场的桌子都占了。
“听说你昨晚把我的弟兄们给赶出了,怎么酒吧不再是敞开门做生意的地方了吗?还是说人妖吧不允许我们这些正常的男人进来呢?”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关景祺刚要反驳就被老板制止,示意他去酒柜那边工作。
“你的弟兄你自己应该最了解,他们是那种会因为我的几句话就老老实实离开的人吗?也许你该教教他们什么叫诚实。”
这时几个熟客走进了酒吧,可是看到这里的情形就转身离开。大概今天是做不成生意了,关景祺心想。不过他更担心老板的脾气那么坏,会不会惹恼了这些混混,有什么危险。说实话,虽然在这种地方工作了好几年,但是关景祺从未遇到过今天这种事,他已经开始暗暗计算如果发生火拼自己的胜算是多少。可惜深思熟虑的结果却令他失望,胜算基本是零。老板有多少实力他不清楚,不过看他那副单薄的身板,估计撂倒一个都困难。自己也从未跟人打过架,不过有多少实力关景祺还是清楚的。厨房的小张和小刘曾经发生过一次矛盾,他们打架的时候刚好被关景祺碰见,基本只能说比女孩稍强一点。而对方,关景祺粗略地数了一下,大概有十四个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又高又壮。
实力悬殊可见一斑。
于是关景祺决定一旦发生火拼,还是早早拉着老板逃跑为妙。他开始非常虔诚地祈祷老板不要跟对方发生正面冲突,否则吃亏的只有自己。不过他知道这个希望非常渺茫,因为老板曾经在闲聊的时候跟自己说过“我活着只坚持三件事,饭后要刷牙,上丨床要带套,毒品滚远点。”这种话,所以即使附近的酒吧都或多或少依靠销售毒品增加收入的时候,老板的酒吧却始终干干净净。
“那帮蠢货已经无药可救了。不过我看你像是个聪明人,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们借你的地方,赚了钱一九分账。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坐地分一成,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你应该不会蠢到拒绝吧?”
西装男子滔滔不绝地说,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非常惹人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