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虽然风依旧非常大,但是暴雪恶劣天气并没有出现,四个人清点好了装备,就在顾陵的带领下朝神秘的龟兹狮窟进发了。
也许是昨天晚上和顾陵谈了四个多小时,顾陵今天对唐奈并不再像以前那样疏远冷漠,虽然在昨晚那四个多小时里,说话的多半都是唐奈,顾陵只是静静坐在旁边,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偶尔低头喝一口,但唐奈知道他一定是在听的,顾陵在听,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他已经很满足了。
狮窟入口与唐奈想象中的有很大出入,唐奈原以为古龟兹的祭坛一定修建得非常壮观恢宏,令人叹为观止,可是当他站到狮窟入口时,他觉得他的幻想完全破灭了。
我了个去,这哪里是狮窟啊,谁家狮子能钻进这么小的入口,这分明是狗洞啊!
狮窟入口在巨大高耸的冰岩山体上,只有半米见宽,成年男子只能在里面匍匐前进,唐奈猜想这原先应该是风蚀地貌,就跟魔鬼城似的,但因为严寒冰冻,原先的岩洞已经完全被冰雪覆盖,看上去像是个巨大的冰砣。
“我擦,这怎么上去?除非我们几个全长出翅膀变成鸟人,否则很有难度系数啊。”钱包咋舌道,他把手搭在眉骨处,扬起脖颈往上望,坡体一路倾斜,坡度极为陡峭,由于厚厚的冰层已经在山体上冻实,根本没有任何的着力点可以用作攀爬。
洋葱本来很想用魔咒解决问题,但顾陵一早上就特意叮嘱过她,狮窟内多灵物,贸然使用灵力高强的魔咒很可能会引来相当厉害的对手,所以她只好作罢。
“要不咱们上炸药?”钱包试探着问。
“你疯了?”洋葱怒道,“这里都是冰雪,传震性相当好,你一个炸药丢过去,发生雪崩的话咱们全得交待在这里,更别提狮窟洞口已经坍圮,根本经不起炸药的巨大威力。”
钱包有些不服气,但又实在无可辩驳,他郁闷了一会儿,反瞪了洋葱一眼,道“不用炸药,那你说怎么办?要不你来表演一段垂直冰上芭蕾?进了洞放绳索下来,接应我们三个不会玩花样滑冰的愚蠢人类上去?”
洋葱还没来得及还嘴,旁边一直不作声的顾陵却突然转了过来,问他们“昨天烧饭用的乌洛托品你们带了多少?”
“两小袋吧。”洋葱翻了翻口袋,“还有剩下的在营地,怎么了?”
“全给我。”
洋葱没弄明白顾陵的意图,一头雾水地把乌洛托品递给他,顾陵接过燃料,将其点燃之后举到面前的冰层上方进行烘烤,钱包在旁边连连摇头“你这个行不通,这么多的冰,怎么可能融得开?”
顾陵不理他,继续烘燃着冰体,很快,他面前的冰层凹陷了下去,出现了一小块漏洞,顾陵熄灭手中的燃料,将腕子上系着的蛇形手链松了一圈。
他手上戴着的链子有很多蛇形的小勾,看不出是什么材质,顾陵将那些小勾的边沿嵌卡进漏洞中,五个钩子呈五星状全部卡好,然后他退后,狠狠发力,手上青筋一暴,只听见咔哒咔哒的低沉碎声从冰面下传来,紧接着几条裂缝开始在冰面下纵横交错,噼里啪啦地延伸了开去。
原来顾陵并不是要用火把冰层烤开,而是要在光滑的冰面上制造出一个发力点,然后扯动出裂缝,翻撬开冰层。
“后退!”唐奈一下子反应过来,立刻扯着旁边两个看傻了的同伴往后拽,他们刚移开一定距离,被裂缝分成小块的冰层就开始逐个跌落,一块一块像碎砖瓦似的砸了下来。
顾陵反复了几次之后,原本光滑的冰面已经变得凹凸不平,顾陵特地留着几块可以作为攀附点的冰块,然后将背包过了下来,丢给唐奈,对他说“我先上去,你们在下面等。”
“好。”唐奈点了点头,看着顾陵把攀岩绳绕在腰际,又忍不住道,“你小心点。”
顾陵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以左手攀到最近的那块滑冰上,试了一下力道,紧接着身子一弓,犹如敏捷的猎豹般一下子腾跃了上去,足尖方才点住岩面,另一只手又上移,交错翻攀之间,他就像在进行某种高难度但非常优雅的体操运动,转眼已到达了高处的狮窟入口,猫腰钻了进去。
那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把下面三个人看得全部傻眼,等顾陵放下绳索,并探出脸来和他们打了个手势,他们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把绳子绑在了腰际,然后在顾陵的帮助下,逐一攀上了狮窟入口。
唐奈是最后一个登上去的,顾陵伸手把他拉了上来,唐奈就发现其实小的只是塌方了的洞口,里面的空间非常宽广,而且很深,他用探灯一照,光束消失在一片黑暗中,竟然找不到底。
与外面相比,洞内的温度高了不少,四壁也很干燥,像是黄土高原的那种窑洞,唐奈伸手摸了一下,发现周围的墙体是土沙砾质的,还混杂着一些光滑的碎片。
“最好不要乱动。”顾陵突然站到他旁边,拿狼眼手电照了一下墙壁,借着明亮的光线,唐奈清了墙体的真面目。
那是一种黄色的夯土,土层之中夹杂着一些暗红色的凝固体,看上去就像血一样,非常令人不安。土层中还有一些碎裂的古老红褐色陶片。
“看到了吗?这些东西……”顾陵伸出狭长的手指,引导着唐奈的手,慢慢摸索过一片较大的碎陶,“能感觉到什么吗?”
唐奈冷不防被顾陵握住,顾陵的手掌贴着他的手背,交覆的皮肤互相摩挲,他的每个毛孔都仿佛具有了生命,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顾陵不是很温暖的体温,指腹下微弱的脉动,所有的一切让唐奈觉得有些飘忽,他压根儿不可能仔细去感受陶片,顾陵的呼吸近在耳背,他还有什么理由去关注别的东西?
“唐奈?”
直到顾陵出声叫他,他才猛然回过神来,脸一下子涨的通红,紧张地说话都结巴“陶,陶片它它有什么问,问题吗?”
顾陵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带着唐奈的手在墙上轻叩了两下,说“是空心的,陶片后面还有空间。”
“我听说新疆这里有些墓葬群是四十多人埋在一处,然后在墓周围竖起木杆子,顶上支撑起木棚后放火焚烧,上面封土,陪葬陶品要全部打碎才可以放进墓穴,可是这里并不是墓葬群,而是秘密祭坛,这些碎片在这里是做什么的?该不会是装饰品吧?”钱包问。
“这些陶片并不是随便放置的,它们其实是一种标志。”顾陵拿手电照着墙面,淡淡说道。
“标志?”
“祭品的标志。”顾陵解释道,抚过其中的一小片碎陶,继续说,“其实在每一个碎片后面,都有一个婴儿棺内嵌着,这些碎片等于是他们的坟碑。”
这骇人听闻的说法让唐奈不寒而栗,下意识地就往后缩了缩,无数密密麻麻的碎陶片就像一只一只血红色的眼,怨毒无声地盯着他,洞壁洞顶,甚至是脚下,到处遍布着红褐色的碎陶,它们就像铺陈开的一张天罗地网,四下围剿,无所溃逃。
钱包变了脸色“擦,你的意思是说这里就跟马蜂窝似的,每一个洞眼里都藏了一个死婴?可是你怎么就确定者后面有婴儿棺存封着?你亲眼见过?”
“去你妈的,放屁不打草稿。”洋葱拿靴子踹了钱包屁股一脚,把他蹬到墙壁前,说,“这上面有字,你仔细看看。”
钱包本想发怒,但当他看见陶片上的字时,他顿时忘了对洋葱的怨念——
只见在肮脏残损的碎陶上,竟然阴刻着一个一个工整的篆体字,有的字已经模糊难辨了,但大多都还能看得清楚。
钱包看了几块碎片,隐约感觉不对劲,他闲暇时也玩一些古董,对古字的辨认还是有些信心的,可是这些陶片上的字,乍一眼看上去像是篆体,然而认真识别后,却发现与篆体仍有一定区别,他竟然没几个字看得懂。
“这写的是什么?”钱包皱着眉念,“日愿……赢……婴?”
“白氏献婴。”洋葱双手抱臂,在旁边道,“这是秦统一六国前,赵国使用的文字。意思就是一户姓白的人家,自愿把他们的孩子献作祭品。”
她说着,又用下巴示意了旁边的另一个陶片,说“这个写的是田氏献婴,是齐国的文字。在陶片上刻名字,首先想到的应该是古希腊的陶片放逐法,没想到我们的老祖先也喜欢在陶器上乱涂乱画。”
钱包惊愕地回头看了看洋葱,又惊愕地盯着陶片琢磨了一会儿,感叹道“靠,不会吧?这些陶片上刻的都是文字没有被统一前六国的字?那抠下来去卖该多值钱啊!”
他说着,就伸出手去扒拉“白氏献婴”那片碎陶,顾陵站在不远处,见到钱包这一举动,向来淡然的他竟然在瞬间变了脸色,立刻喊道“不要去动!”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钱包下手又快又狠,顾陵话音未落,他就举着那块被掰下来的“白氏献婴”陶片,一脸无辜地转过了脸来,嘿嘿干笑了两下“……现在怎么办,再给贴回去?”
顾陵还没有说话,四周的墙壁后面就开始发出一种又细碎又毛骨悚然的咯吱咯吱声,就像磨牙声一样,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紧接着地面开始震动摇晃起来,周围的碎陶片开始像雪崩似的噼里啪啦统统跌下,砸在地上,“令狐献婴”“邹氏献婴”“卫氏献婴”“王式献婴”“张氏献婴”碎了一地,脆硬的声音此起彼伏,简直让人心惊肉跳。
“快跑!”顾陵大声喊道,唐奈立刻条件反射性地撒腿往前面狂奔,但是他奔了没几步,突然想起来这样等于是留顾陵一个人面对危险,昨天晚上顾陵那抹略带苦涩的淡淡微笑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没关系,如果我死了,没有人会难过的……”
心头突然滚烫,有一种说不清是怎样的情绪涌上了胸膛,竟然把恐惧都生生抹去,唐奈一下子顿住脚步,在原地站住,和跑在前面的洋葱钱包喊“你们先走!”然后又义无反顾地反身折了回去。
第章
回到狮窟入口,眼前的场景让唐奈完全震住了,暗红色的碎陶片哗啦啦落了一地,露出了后面腐烂的木棺,一只一只尖利枯瘦的骷髅手骨从脆弱的板块后猛然伸出来,大小等同于婴儿手掌,有的白骨上面还挂着干瘪的死皮,黑色的棺液无声地淌下。
顾陵已经把权杖上的绑带松开了,身子绷得紧紧的,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一双双亟欲往外挣出的白骨小手,完全进入了备战状态。唐奈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姐夫!”
顾陵回过头,深褐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显然没料到唐奈竟然会折回来找自己,怔了怔,蓦然拧起了眉,厉声责问“你回来干什么?”
“我不想留你一个人!”唐奈在他身边站定,竟是一副死缠上对方,赶也赶不走的无赖模样。
“胡闹。赶紧走!”顾陵严厉地说,原本就很冷漠的脸庞因为唐奈的我行我素绷得愈发紧,薄薄的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线。
就在顾陵转过头与唐奈说话的时候,顾陵右后方的一个木棺完全被撞破,瞬间有一团紫灰色的影子从里面猛蹿,伴随着刺耳的犹如婴儿啼哭的叫声,一个又丑又皱的死婴湿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顾陵。
“当心!”唐奈大喊着,他保护顾陵心切,竟毫不怖惧的欺身向前,想要徒手格挡开死婴的突袭,可是没想到顾陵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反应得比唐奈都快,他猛然推开唐奈,倏忽回转过来,一道劲力的白光劈斩而过,唐奈眼前一花,等他看清时,那具死婴已经被顾陵一削两截,拦腰劈断掉在了地上,而权杖凤凰展开的羽翼上已然沾满黑红色的尸液。
让人惊愕的并不止是这柄权杖上的凤凰之翼可以像死神巨镰一样劈斩攻击,更可怕的是当那片翩然展开的羽翼浸渍满了尸液之后,它竟像泥土吸收水分一般,将黑稠腥臭的液体也一并吸纳进了翼身,一滴不剩。
然而唐奈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用来惊讶,顾陵喊了一声“当心左边!”
唐奈猛地回过头,正撞上一个疾速冲掠来的死婴,它身上大部分的皮肤都还存在,但就像一层糊在灯笼上的纸浆似的,又薄又滑,好像一扯就会整个蜕下来。
“啊!”眨眼之间,那恶心的东西已经攀附上了唐奈的手臂,并且用变异得无比尖锐的牙齿狠狠咬上唐奈的手臂,唐奈痛得大吼一声,冷汗登时就流了下来。
“去你妈的!”唐奈恼火了,他杀心顿起,一记手刀砍在那东西脑后,并趁此机会把卡在尸体牙齿间的臂腕抽了出来,又一把揪过死婴滑腻的后颈,将它狠狠往墙上一扔,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被扔出去的那具死婴竟然又硬生生将另几个将要爬出棺材的死婴给撞得缩了回去。
唐奈和顾陵各自对付一边的死婴,虽然顾陵身手非常好,一击必杀,小唐子也因为护主心切,超水平发挥。两人配合得相当默契,但死婴的个数实在多得可怕,他们每消灭掉一个,就会有更多的死婴从木棺后面爬出,密密麻麻简直像潮水一样从四面涌了过来。
唐奈和顾陵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小,最后他们被完全逼迫到一个包围圈内,背靠住了背。
“怎么办?”唐奈拧掉一个试图爬上他大腿的死婴,那腐烂的皮肉让他一阵恶心,他猛然甩开它,侧过头在一片尸海中大声问与他后背相贴的顾陵。
“上面裂开了一个通口,可以暂避。”顾陵一边对付三个同时龇牙咧嘴扑上来的婴尸,一边说道。
唐奈抬起头来一看,只见在倾斜的洞顶上露出了一段腐烂的棺木,这个棺木与其它婴儿棺不同,大小符合成年人体型,破损的漏洞里隐约漏出一团纠结枯槁的头发,但是棺木内并没有起尸的动静。
“躲人家棺材里避难?”唐奈觉得太不靠谱了,可是话是顾陵说出口的,他根本不可能拒绝,而且那些骷髅上挂着腐肉的死婴正在一步一步逼近,而且还有更多的死婴从子棺里爬出来,除了头顶上的通口,他们真的退无可退。
“可是我们怎么上去?他娘的还真跟那死钱包说的一样,变身成鸟人飞上去?”
这个问题刚问出,顾陵就迅速往手腕上按了一下,唐奈不及看清他做了什么手脚,便见得刷得一道银光闪出,紧接着顾陵将手一甩一挥,他前边拦着的一排死婴瞬间惨叫起来,声音直刺鼓膜。
待唐奈反应过来时,只见一根缀饰着蛇蚊小钩子的银色细鞭已被甩上头顶的腐烂棺木边沿,细鞭的最端部弹出一个蜘蛛状的八角抓钩,钩身尖锐锋利,直没棺身。
唐奈被震撼了——操,这个不是顾陵一直佩戴在手上,一圈一圈绕着的那条手链吗?完全展开来之后竟然是一条蛇纹九节软鞭?!!
冷汗不由地就淌了下来,不知是惊愕顾陵的牛x,随身携带皮鞭,还拿皮鞭当手链使,还是佩服顾陵的手链竟然有如此多的用途,既可以开冰,也可以攻击,他妈的危难关头还可以充当悬梯。
不过唐奈望着那比钓鱼线粗不到哪里去的软鞭,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材质的,难道还能承担起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
仿佛是在回答唐奈的疑问,顾陵单手攀附起软鞭,绕着腕子环了几圈,然后跟唐奈说了一句“我先上去。你当心。”便猛然弓起身子,反脚一踹,底下的婴尸被他踹翻一批。
狮窟入口的甬道并不是很宽敞,顾陵抓紧软鞭一荡,再反荡过来的时候,借助惯性,修长的腿已经可以蹬到墙壁,他借着墙给的推助力,一下子蹬上顶洞,手上青筋一暴,猛然就扒住了棺木的边沿,身子侧翻滑进棺内。
唐奈看着他天神一般迅敏的动作,简直瞠目结舌,顾陵从上面探出头,伸出手来,说“抓住我,上来!快!”
唐奈回过神来,他拽住九节软鞭,另一只递给顾陵,顺带着踢下几只想要追来的死婴,然后奋力爬了上去。
棺内的空间竟然十分宽敞,唐奈气喘吁吁地爬进了里面,往下瞥去就见到那些婴尸仰着头歇斯底里地翻滚涌动,一张一张丑陋的小脸像蛆虫似的密密麻麻簇拥在一起,唐奈只看了一眼,就被恶心地不想再看下去了,跟着顾陵往棺材深处爬去。
顾陵打亮了手电,四下照了一下,棺材大约有两米半见长,一米半见宽,棺内没有过多积尸液,铺着些碎裂的陶片,品相不怎么好的玉器和锈蚀得不成样子的钱币,还有附着着污脏的串珠,只不过串珠之间的线已经烂成了齑粉。
灯光扫到墓主人身上,它的皮肉与衣服已经全部腐烂,只剩一具空洞森白的骸骨,唐奈刚从死婴群中脱身,此时面对这具正常女尸竟然没有任何恐惧,看了它两眼就转过头去,对顾陵说“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够个性,怎么把软鞭当手链戴着?”
顾陵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而是直起身子,仔细抚摸过棺盖的边缘,又勾起手指轻叩了一下棺盖,侧耳倾听后,他好像确定了外面是安全的,双手发力,将已经腐烂得不堪的棺盖推开。
他们从棺内跨了出来,发现外面是一个三十平方米左右的墓室,他们刚才用以逃生的棺材正在墓室最中央,从外面看起来,这具棺材葬得非常奇怪,是整个棺木内嵌在地面的,而且用的木材也很劣质,破烂得不成样子,表层覆盖着一层青绿色的霉疤。
墓室的其他地方也很寒酸,墙壁上没有壁画,工匠只是随手抹了一些朱红色的涂料,墙角只有些破破烂烂的罐子,土灰色的陶坯,双耳罐,单耳罐都有,但是全部缺边少角,属于那种摆到古董摊子上,摊主都嫌降格调的垃圾货。
顾陵确定了这个墓室里面没有任何不干净的东西藏身,总算稍稍放松了一些,他点亮了墓室内的几盏冥灯,然后放下了权杖,靠在墙上略作休息,并把松开来的九节软鞭重新系绕回手腕。
唐奈朝他走了过去,刚想开口和顾陵说话,却突然觉得手臂上一阵火辣辣的烧疼,这剧痛来得突然,几乎痛到骨髓深处,唐奈的脚步立刻就顿住了。
“靠。”他低头一看,脸色骤然苍白,刚才被死婴咬过的伤口竟然呈现出了一种狰狞的紫红色,并且有绿黑色的脓液从外翻的皮肉中缓缓渗出。
“怎么了?”顾陵察觉到唐奈的异样,把脸转了过来,询问道,“受伤了?”
唐奈慌忙转过头去,正对上顾陵深不见底的深褐色眼眸,他半途折回来,为的是帮助顾陵,可是顾陵真的太强大,强大到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唐奈想给的,所能给的,仅有的,他都不需要。
那么,他至少想要做到不再拖顾陵的后腿,至少不要让他觉得自己是个让人讨厌的累赘,不要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永远只会碍手碍脚,一无所长。
想到这里,唐奈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如同未成熟苹果般的酸涩突兀地翻涌上心头,他闭了闭眼睛,把手藏到背后,将袖子撸了下来,盖住了手臂。
强作镇定地挤出一丝微笑,唐奈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自然,而不是那么紧张和勉强,他走到顾陵身边,说道“没什么,刚才手被钩子划了一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顾陵环顾了一下四周,摇了摇头“这是一个封闭的墓室,唯一的出口就在下面,在那些婴尸自己退离之前,我们只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