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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欢 第1节

作者:怪阿姨成长史 字数:22703 更新:2021-12-20 12:22:06

    偷欢父子作者怪阿姨成长史

    文案

    父子,年下。

    徐清岩从来不是什么坚韧强大的人物,不然也不会身为同性恋还选择婚姻。

    这是一个现实的男人,错又错得不坦荡,对也对得不明朗,自私淡漠。

    看似超然物外,却又好像欲求不满,忠于自己的本能,

    但是岁月又赋予了他年轻时没有的魅力,

    像朵白茶花淡淡地散发着芳香,时间长了,就会变得很诱人

    内容标签年下 不伦之恋 都市情缘 近水楼台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竟,徐清岩 ┃ 配角林芳,驰俊,郑浩,陈瑜,江召天

    1、偷欢

    天气很热,徐竟从公交车上下来,路过小区门口卖杂货的小商店,进去买了一瓶水,急急地往嘴里灌了几口,开始往家走。

    他家住在凯夏花园小区最里面的四楼,房子不大,两室一厅,刚好够一家人住。

    进了门,空荡荡的客厅显示没有人在。徐竟放下,有细细的声响从主卧里传出。凝神站了三秒,徐竟轻手轻脚地往前走。

    贴着门板,“嗯嗯啊啊”的呻吟从里面传进徐竟的耳朵里,是男人的声音。同时传出的还有床不断晃动的声响。

    门没有上锁,徐竟用手轻轻地扭开,看到里面纠缠在一起的两条赤条条的身影,高大的男人压在上面,猛烈地耸动着自己的胯部,头高高地扬起,“啊啊”的低吼不断从张开的嘴里传出,下面清瘦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不由自主地上下摇摆,修长匀称的双腿勾着男人的腰,一脸沉迷地细细呻吟。两人均是汗如雨下。

    徐竟看着男人身下的人,那是自己的父亲,一个有妻子,有儿子的男人,正像个女人一样被另一个健壮的男人压在身下。

    没有打扰激战正酣的两人,徐竟一脸平静地掩上了门,然后走到客厅坐下,过了一会儿,提上出了门。

    坐在楼下的花坛边,徐竟的脑子里开始回放刚才出现在卧室里的情景。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那个人居然是自己的父亲,那个虽然清瘦却从来没有流露过一丝女气的男人,那个明明不爱母亲却仍然可以温柔相待的男人。

    原来最完美的平静背后才是最彻底的背叛。

    从来不温不火的男人原来也可以有那么火热的一面,只可惜对着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那两条忘情地勾住男人腰部的双腿,让徐竟觉得,他和母亲就是个笑话。

    小区里路过的人都向徐竟投来诧异的目光,夏天三四点钟的阳光很毒辣,徐竟却毫无所觉地蹲坐在花坛边。阳光照在他十八岁年轻光洁的脸庞上,折射出刺眼的光棱。

    安静地坐了十分钟,徐竟开始往楼上走。

    卧室的门还没有打开,但里面的声音已经停了。徐竟脸色如常地打开门,走进去,在床上两人惊愕的目光中,双手举起床头的台灯,用尽力气往男人头上砸了下去。

    男人捂着头走了。

    徐竟本来想让他光着走出去的,不过为了母亲,他还是决定把衣服还给男人。

    徐清岩从头到尾躺在床上,没说一句话。直到看着男人狼狈地走出门,才穿上衣服进了客厅。

    徐竟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人,良久,才慢慢问出一句话“你是同性恋”

    徐清岩点了点头。

    徐竟嘲讽地一笑“那你可真不容易,十年如一日做贼一样地偷情很辛苦吧现在终于忍不住,把人带回家来了”

    徐清岩原本平静的脸色因为这句话开始变得有些难看。他抬起头看了徐竟一眼,却立刻被对方眼里的讥讽和恨意刺激得转开了眼。盯着墙角的吊兰,艰难地开口“这是第一次,我保证也是最后一次。”

    “那最好,这件事我也不想让母亲知道。你知道,她很爱这个家,也爱你。”

    徐清岩没说话。

    徐竟站起来往自己的房间走。就在徐清岩以为这场谈话已经结束了的时候,徐竟却站在门口轻飘飘地问出了一句话

    “我是你的亲生儿子么”

    徐清岩闻言愣了几秒,才转头惊讶地看着徐竟,等看到徐竟眼里明显轻视的神情时,脸色一瞬间变得灰败无比,沉默了一会儿,才用尴尬且刺痛的语气回答

    “当然。”

    林芳今天晚上回来得比平时晚了一些,她照常去市场买了菜,回家做好,然后叫父子俩吃饭。

    饭桌上异常的沉默让她觉得有些怪异,徐竟只是一味低着头扒饭,一声不吭,虽然他平时就不是很活泼的孩子,但却不像今天这样让她感觉不安。徐清岩也是异常地沉默,甚至从她进家门起就没正经看过她一眼

    “你们父子俩怎么了,一个比一个沉默,吵架啦”

    徐清岩闻言拿筷子夹菜的手顿了一下,徐竟看他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说“没有,今天刚考完试,有点累。”

    和淡漠内敛的徐清岩不同,林芳一直是个细心的好母亲,关心儿子的学习,记得儿子每一次考试的时间。得到儿子否定的回答,她放心地笑起来,然后关心地问道“是啊,我记得你今天月考,考得怎么样”

    徐竟也朝她笑笑“还行。”

    林芳的语气带着不满,脸上却依旧是笑的“每次问你都是这句话,就不知道换点别的啊真是的,成绩下来了记得给我看看。”

    徐竟看着母亲的脸,点了点头“好。”

    晚上睡觉的时候,徐竟看着准备进卧室的林芳,淡淡道“妈,把床单换一下吧。”

    林芳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不明白儿子为什么突然关心起了这个问题“我昨天刚换过的啊,有什么问题吗”

    “天气太热了,今天我们班主任说要注意个人卫生。”

    林芳看着脸庞依旧带着稚气的儿子,脸上露出温柔的神色,不在意地笑道“好啦,我知道了,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林芳的尾音刚落,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徐清岩却突然头也不回地开了口“床单我下午已经换过了。”

    徐竟转头看着电视上正在播放的广告,哂然一笑“爸爸今天真细心。”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欢迎大家跳坑。

    保证完结不出意外,日更。

    2、那个男孩儿

    第二天晚上的晚自习,徐竟逃掉了。他跟郑浩一起坐在操场的双杠上,双腿悬吊在半空中,一直维持着望向跑道的姿势。

    跑道上有两个人在慢跑。

    郑浩是个急性子,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的沉默,偏僻身边的这个人很多时候都不爱说话,但这没有影响他和徐竟成为最好的哥们儿。

    今晚的徐竟有点不一样,郑浩感受着他不同以往的沉默,心里有点担忧,还有点发憷。考虑了半天还是伸手碰了碰徐竟的隔壁,问“哎,你今天怎么了来好久了也不见你说句话,沉默上瘾啦”

    徐竟没转眼,眼神依旧随着跑道上的两人匀速移动,沉静得不像个十八岁的高中生,“心情不好。”

    郑浩心说这个只要不傻的人都能看出来,但徐竟今天的异样让他无法像平常那样直接开口调侃,而是小心翼翼地询问“心情不好昨天的考试没考好这也不像你的风格啊况且只是个月考而已。是跟陈瑜吵架啦”

    这次徐竟没有像上个问题那样立刻回答他,而是陷入了更为长久的沉默,直到他忍不住想再开口时,才听徐竟说“不关她的事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走了,去外面走走。”说完,也不等他就翻身下杠,往学校大门走。

    广场凹陷的舞池里,每个周五的晚上都会聚集一群狂欢的青年。他们随着激烈的音乐肆意地摇摆着自己年轻的身体,一脸沉迷,自娱自乐。

    徐竟坐在石阶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郑浩坐在他旁边,在夜色中投下两团浓重的阴影。舞池幽暗的灯光打到他脸上,发出浅浅的淡蓝色的光。

    大概有二十几个人,男男女女,打扮妖艳,气质性感,神情不羁。

    热舞的人群里,徐竟注意到一个男孩,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年纪还不能称之为男人,但周身散发的气息却已与男人无异。穿着紧身的皮衣皮裤,扣子解开一直露出胸口,头发挑染成紫色,右边的耳朵上还戴着一排闪亮的耳钉。在音乐中,整个人像条蛇一样在人群里穿梭,摇摆,纤细的腰肢不时从薄薄的衣衫中挣出,的肉体在灯光下泛出柔和而诱惑的光泽。

    徐竟表面平静地注视着那个狂野的男孩,但只有他知道,自己身体内部冲荡着怎样的激流。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自心底不可抑制地升腾上来,和他十八年来循规蹈矩的意识和认知进行一场激励的冲撞,他感到浑身战栗。

    胸腔里突如其来的激荡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如此暗淡的灯光下,他还会看到男孩头上只是挑染成紫色的头发,但他确实看见了,而且被那些神秘的颜色诱惑了心神。

    察觉到徐竟的目光,男孩将还在晃动的身体转向了徐竟的方向,然后抬起头同样将眼神凝聚在他身上。

    徐竟没有错开目光,那是一张邪气而张扬的脸,在舞池五光十色的灯光下尤其显得致命。徐竟仿佛能听到自己全身紧绷而发出的声音,努力强迫自己才能抑制住想逃的冲动,然后就在这种意志与本能的斗争中,他看到男孩朝他笑了一下,在夜色中像朵罂粟慢慢地绽放开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徐清岩再也没像以前那样时不时地晚归,徐竟每天晚上回去后都能看到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身影。穿着居家服,桌上放杯茶,很是清心寡欲的样子。

    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徐竟在心里冷笑“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想掩饰就暴露得越彻底”

    林芳依然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地奔波在家、公司与菜市场之间。对于丈夫每天的按时归家,虽然她嘴上没说,但徐竟知道她很开心。

    看着母亲脸上一天比一天更加柔和的表情,徐竟感到高兴的同时,却也为母亲心酸。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因为被儿子捉奸在床感到心虚才不得不在每天下班后按时回家的吧。

    自从上次见过男孩一次后,徐竟开始习惯在每周五的晚上翘掉英语老师的晚自习去广场的舞池看男孩跳舞。

    随着天气越来越炎热,高考的脚步也越发临近了。郑浩最近正在全力以赴以图作最后的努力。他想上本市的工大,但以他目前的成绩来看希望不大,所以开始悬梁刺股奋发图强了,于是徐竟就一个人去。

    水城的夏天白天热得像火炉,但一到了晚上就分外凉爽,外出散步的人很多,三三两两地在马路上悠闲地摇晃,只有广场的舞池依然和白天一样地火热。

    徐竟发现男孩每周五都会来,身边的朋友会换,但他却从来没有间断过。一开始他以为是男孩特别喜欢跳舞的缘故,但连续几次之后才发现或许不仅仅只是这个原因。因为男孩看着他的眼神一次比一次更深,一次比一次更挑逗,随着音乐摆动身体时散发出的气息也越来越诱惑。

    徐竟第一次看到男孩时的感觉被确认了,他和自己的父亲是一样的人一个无耻的同性恋

    隔着舞池,两个人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但今天晚上男孩却终于在徐竟坐了半个小时后,忍不住离开舞池朝他走过来了。

    看着徐竟身上的校服,男孩勾着唇笑得很有深意“每次看到你,我都在想你是哪个学校的,看来我猜得没错,果然是一中的。”

    徐竟把头抬起来看着他“这个很重要吗”

    可能没想到会得到徐竟的反问,男孩愣了一下,然后才朝他眨眨眼“不重要,相比这个,你的名字要更重要一些,能告诉我吗”

    “徐竟。”

    “我叫驰俊,我比你大,不过我不介意你叫我阿驰。”男孩笑着说,他的眼睛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会弯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度,即使在夜色的掩盖下仍然闪烁着迷人的光彩,“最近每次来都能看到你,喜欢跳舞”

    徐竟摇了摇头“不是。”

    男孩因为徐竟不假思索的回答眼里笑得更深了一些,“我记得一中周五晚上是有晚自习的吧你每周都来,不怕被老师逮到我猜你的成绩一定很好。”

    徐竟没说话。头抬得太久了,他觉得有点累,于是他把头低下来,将目光重新投向前面的舞池“既然你都说了我成绩好,那逃逃课有什么要紧”

    男孩闻言看着徐竟,隔了好一会才开心地笑出了声,像海边引诱路人的歌声。

    今天晚上徐竟回去得比平时早,可能是天气热的缘故,家里刚吃过晚饭不久。林芳在厨房里收拾,徐清岩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徐竟坐到他身边,侧头看了一眼他的侧脸,然后开口叫了一声“爸。”

    徐清岩闻声回头有点惊讶地看着他,这还是自那次之后,徐竟第一次主动叫他,短暂的惊讶过后,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激动的喜悦。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徐清岩觉得心突然软了一下,低低地应了一声,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以前父子俩坐在一起还能谈谈时事,谈谈徐竟的学习,气氛好的时候也能开个玩笑什么的,可如今却只剩下了沉默,徐清岩这才意识到自己对儿子其实是有愧的。

    将手里的遥控器递到徐竟手里,徐清岩没话找话地说“看看有什么想看的。”

    徐竟没客气,接过去连续转了几个台,最后停在一期著名的娱乐节目上。徐清岩很少看这些青春时尚的东西,他这个年纪看这些已经觉得有代沟了。台上站了好几个明星,几个主持人欢快地围着他们转来转去,时不时地耍下宝,换来台下粉丝一阵阵兴奋的尖叫。

    徐清岩转头看着似乎看得很入神的徐竟,良久才想起什么似的问“你喜欢哪个明星”

    他以为徐竟会说出一两个他或许恰好知道的名字,那他就可以顺势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但徐竟只是头也没回地说“没有。”

    于是徐清岩只能尴尬地止住了话题。

    今晚和驰俊的对话,让徐竟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如果说之前徐清岩只是为他打开一道门,那现在就是他自己在义无反顾地朝里走,偏离他原有的正常的轨道试图去接近一个扭曲的真相。虽然他的本意并非如此,但是他的内心已经进驻了一个魔鬼,明明知道四周危机四伏,明明知道自己可能会万劫不复,却仍然无法停止脚步。

    3、回忆里

    徐竟记得自己五岁的时候,有一次梦见爸爸带自己去吃肯德基,那时候肯德基才进入中国没几年,还不像现在这样普遍,那是他第一次去。以前只能站在橱窗外面羡慕地看着别人吃的东西突然被放在了自己面前,让他觉得雀跃又欢喜,还有一点点的不知所措。爸爸给他买了一个汉堡和一杯冰淇淋,他像对待珍宝一样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下子竟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咬,看了好久才敢在边上小小地咬了一口,没尝出什么味道。正当他想继续咬第二口的时候,却突然被客厅里东西掉在地上发出的巨响惊醒了。

    那是徐竟自记忆以来,爸爸妈妈吵架吵得最厉害的一次,到现在仍然记忆犹新。

    妈妈红着眼眶在家里进进出出地收拾东西,他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却不敢说一句话。他看不见爸爸,不知道爸爸在做什么,只知道家里只有妈妈一个人凌乱而慌张的脚步声,更显得整个家死寂般的沉默最后她收拾完了,走到他床前,俯身看着他,一直看了好久他死死咬着牙不发出声音,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其实五岁的他根本什么都不懂,但那时心里却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告诉他,不能哭,不能让妈妈看到自己哭忍得很辛苦,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妈妈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竟竟,以后不要怪妈妈。”

    他很想回答,但是他依然不敢开口,他看到妈妈美丽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布满了痛苦和期望,他知道自己应该回答,但是他感觉到妈妈一直没掉落的眼泪在亲他的时候滴在了他脸上,凉凉的,他被吓住了直到妈妈关上门走了,他才敢从床上爬起来扒着窗户往外望,但窗外密密麻麻的高楼隔断了他的视线,他不甘心,又光着脚跑去开门,看到的却是空空荡荡的楼梯

    然后他听见爸爸在身后对他说“你妈走了。”

    三天后的晚上,爸爸开车把他送到了外婆家楼下,从包里递给他十块钱,对他说“去找你妈,叫她回家。”

    躺在床上的时候,徐竟看着从窗外透进来银辉般的月光,又想起了那个晚上,那天晚上也像今晚这样星光满天,满月高挂,街上的霓虹灯将整座城市照耀得灯火辉煌,他站在车子外面,看着父亲向他挥手。灯光照在父亲没有表情的脸上,却意外地让他恐惧了三天的心一下子变得安定起来,就像被一只柔软却带着力量的大手抚过

    徐竟曾无数次地回忆起过那个时刻在他和学校的小混混在操场干架的时候,在他第一次进中考考场的时候,和他第一次跟陈瑜躲在学校花园的草丛里接吻的时候,不管何时,只要想起父亲当时的眼神,总能让他感觉到一种宁静和祥和,仿佛一条润湿的小河在自己躁动的心尖上静静流淌

    徐竟知道,这就是父亲带给自己的力量

    但是这一切,都在他看见父亲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不住呻吟的那个下午,粉碎了。连带着那个晚上的记忆也跟着变得不堪起来。如果那天他没有听他的话去找母亲,那么今天这个家是不是会有所不同明明不爱,却要在一起,明明同床异梦,却还要假装相敬如宾。

    他恨这一切

    郑浩这周四过生日,那家伙在班上的人缘很好,一伙人商量着给他弄个隆重的生日会当做高考前最后的纪念。地点其实就在教室里,十几张桌子并排在一起做餐桌,蒙上一层床单做桌布,盘子是从外面饭馆里借来的,还有些地摊上的白色塑料盒,东拼西凑地弄了一桌,虽然上不了台面,但对于这些高三的孩子们来说,却比真正的大餐还要来得开心。

    张霖和程飞负责出去买酒,白的啤的,满满地装了两回来,手上还一人提了一个黑色包装袋,里面码的整整齐齐的全是啤酒。

    看见桌上熟悉的格子床单,张霖笑得前仰后合,“这谁的床单啊你们还真是舍得下本,太搞笑了”

    “闷墩儿的,那小子自己贡献过来的,说这样才有格调。”

    “嗯,真是太他妈有格调了,像是潇洒哥能干出来的事儿那这剩下的一个月,他就打算靠一张床单过日子啦”

    “是啊,他说这一个月他都不换床单了,一直睡到床上那张发臭的时候他就滚出一中了” 说话的是许云山,和闷墩儿同一个宿舍的,平时也是耍得很好的朋友,说得哈哈大笑,周围的同学也跟着乐得很。

    已经下了晚自习,整栋教学楼都很安静,就显得教室里的声音格外地大,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引来值班的保安,因此也显得尤为刺激。

    一群人里有几个女生,不过都是豪爽型的,喝起酒来丝毫不逊于男生,有几个闹着吹瓶的,男生还不敢答应,女生们就率先喝起彩来,等到整整一瓶酒下肚,才开始跟着吃菜。

    菜其实很丰盛,荤素搭配,凉热结合,有的是在饭店里定的,有的是从小地摊里淘的,还有烧烤,小吃应有尽有,但大家的注意力显然没在这上面,全奔着酒去了。

    酒从来都是个好东西,不管是对于快乐的还是悲伤的人来说它都是个具有标志性意义的东西,特别是对这些尚在校园里,整天不是被家长就是被老师管束的学生,带着禁忌的刺激和快感,特别是还在教室这种特别的地方。

    徐竟的酒量不是很好,平时也不敢跟着他们瞎闹,不过今天情况特殊,加上这阵子发生的事也确实够让他本来简单的生活变得面目全非了。郑浩作为今晚的主角,更是当仁不让地成了最大的“酒桶”,这个敬一杯,那个吹一瓶,到了最后,就只剩意志还稍微清醒一点,其他身体上的各部分零件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一群人简直玩疯了,弄得满教室狼藉,等到最后结束的时候,能站稳的都没几个了,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战场,结伴回寝室。教学楼的大门是早就关了的,不过教室就在二楼,从阳台上就可以扒下去。

    徐竟下来的时候,手在护栏的铁丝上划了一下,口子有点深,不停地往外冒血,不过他有点醉了,顾不上那些。

    打车回到家已经12点过了,由于事先已经跟家里打过电话,徐竟还以为爸妈都已经睡了,结果打开门居然看到徐清岩还坐在沙发上。客厅的灯关着,只有电视机在幽幽地发着光,声音开到快听不到的程度。徐清岩朝门侧身坐着,听到开门声,扭过头来看着徐竟

    徐竟本来不想说话,但直视着对方的眼神,却有点无法保持沉默,于是只好开口“你怎么还没睡”

    徐清岩的语气一向的波澜不惊“在等你。”

    本来是表达关心的一句话,而且明明是以前很盼望的东西,却让徐竟莫名地感到烦躁,于是再出口的话就带上了一丝不耐烦“等我干什么我已经这么大了不用你再守门,再说以前也没见你守过。”

    忽略徐竟不善的语气,徐清岩只是看着徐竟说“你妈睡了,我们谈谈吧。”

    酒精让徐竟的大脑有些麻痹,他晃了一下头想保持清醒,就在这个简单的动作间,仿佛有更多更真实的东西开始冲破平时的束缚逐渐冒出头来。他冷笑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徐清岩旁边的空位上,看着对方在幽蓝的光线中尤其显得清隽的脸道“你也知道要等我妈睡了才能跟我谈谈是吧,爸爸你等这天等多久了让我想想一个多月了吧或者说你只是今天恰好想起来了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啦

    没有留言,没有收藏,是酱油还是霸王,给个回应咪

    4、道歉

    徐竟话里指责和不善的意味太明显了,徐清岩皱了皱眉,一时竟无法接话。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在儿子面前估计就再难挺直腰杆了。男人的欲望总是来得强烈而直接,作为一个天生的同性恋,他遵循世俗的规律结了婚,却无法忽略自身与生俱来的本能。这么多年来,徐清岩并没有固定的伴,一直以为这样才是最安全的,却不想一时的失误竟然造成了现在这样难堪的局面。

    父子俩都沉默着。徐清岩尴尬地握紧手里的茶杯,不知道说什么,只有靠双手的力度来减轻这种气氛所带来的紧张感。而徐竟则终于打破表面的平静,一脸怒气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等待一个回应。

    良久,徐清岩的声音才又响起“那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徐竟喝了酒有点上脸,加上情绪激动,一张脸涨得泛红,只眼神冰冷得像被冰水浸过“我以为你早忘记了,原来你也觉得自己有错那之前的一个多月你都干什么去了现在再来道歉你不觉得很可笑”

    “之前没说只是没找到适当的时机,但并不代表我不觉得自己有错。我是有错,我对不起你妈妈和你,但我希望你不要拿我的错误去惩罚自己。你也已经18岁了,凡事都应该拎得清,马上就要高考,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你,至于你怎么对我,都可以,都是我自找的。”

    徐清岩的语气很平静,这是他一贯的风格。在徐竟的记忆里,他总是这样波澜不惊,以前他觉得这很令人敬佩,认为这是一种低调的魄力,但现在却让他厌恶至极,徐清岩这样的反应只会更加突显出自己的暴躁,不过他也顾不得这些了,嗤笑一声,语气带着一如既往的嘲讽“喝点酒就叫惩罚自己吗爸爸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我说的不是喝酒。”

    “那你想说什么”

    徐清岩侧头看着他,眼神是怀疑的,还带着一点质问“你周五不去上晚自习,去哪了”

    没想到徐清岩会提到周五的事,徐竟很惊讶,突然间有些慌乱,不过慌乱过后心里却慢慢升腾起一种报复的快感,于是反而平静了下来“你怎么知道王老师告诉你的”

    徐清岩摇了摇头,“不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教训我才刚刚体会过,现在也奉劝你。”说完这句,徐清岩的语气里难得地带上了一点作为父亲该有的情绪“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有时候一只脚跨出去了,要想再收回来是很困难的,只会让你越陷越深。我知道现在我在你心里很不堪,说的话你也很难听得进去,但是不要让你妈伤心,也不要让自己将来后悔。”

    “让妈妈伤心的是你,不是我”

    “对,是我,但是你难道忍心在我已经伤害了她的基础上,再次拿自己去伤害她吗”

    自己不忍心伤害母亲,那么受伤害的那个人就只能变成自己吗徐竟很想直呼徐清岩的名字,说你真狡猾,明明是自己犯下的错误,结果却事不关己般地看着别人替你痛苦。这些话被提到了嗓子眼,徐竟几度想开口,然而每次都会被一种无力的情绪所左右,最终没有吐出来,只是半死不活地卡在那儿。相当于默认。

    由于前一晚闹得太厉害,教室里到了第二天酒气都还没散,班主任大为光火,课也不上了,在教室里整整发了一节课的飙。光发火还不算,而且还附加各种挖苦讽刺但是法不责众,同伙太多,又没办法一一清查,于是班主任也只能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郑浩,可怜郑浩一个一米八个头的小伙子,硬是差点将头低到地上去,偏偏班主任挖苦讽刺人的功力一流,各种语言层出不穷,噼噼啪啪如同一颗颗无形的子弹直射人心脏,于是郑浩的头真是整整一节课都没抬起来过,连眼圈都红了。

    徐竟实在有点看不过去了,一下课就拉着郑浩出了教室。郑浩眼圈还红着,眼里浓浓的愤恨和冤屈,一会儿看着徐竟恨恨地说“老子要转学一定转,必须转”一会儿带着报复的口气说“高考老子的物理要交白卷,气死他”一会儿又转过身去自个儿自言自语“毕业的谢师宴我全校的老师都请,就不请姓王的”

    徐竟本来还对他抱着十分的同情,这会儿都忍不住听得一阵抽搐,话说得傻就算了,还明显的逻辑混乱,前言不搭后语,可怜一好好的孩子都快被说傻了实在不得不佩服班主任的功力

    晚上吃完晚饭回教室的路上,郑浩问徐竟“你今天怎么不去广场了你不是每周五都去的吗”

    徐竟正低着头看脚下的石板路,闻言楞了下,只是含糊地说“要考试了,不去了。”

    郑浩听了哈哈地笑起来,语气里有点同病相怜的幸灾乐祸“之前那么潇洒的,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急呢现在也熬不住了吧你没见哥们儿都被折腾成啥样了我爸说了,今年考不上,明年再接着考,我当时那个吓呀,再复读一年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说完又恨恨地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昨晚好不容易放松一下,还被批斗得跟个孙子似的,要说王海波那嘴是真贱,怎么损怎么来好在老子快毕业了,彻底跟他拜拜”

    “我倒是十分佩服他的功力,真能把死人气活,也算是个人才。”

    “切,那是因为对象不是你,要真换你试试看你吐不吐血”

    郑浩的话音刚落,就听旁边突然有人喊了徐竟一声。

    驰俊整个人懒洋洋地斜倚在走廊的石柱上,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徐竟。他今天穿得正常了点,体恤短裤,脚上一双马丁靴,但是看着依然很有型。

    徐竟瞪大了眼睛,一直消化了好几秒才意识到他看到的确实是驰俊,一时竟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不管在外面怎么样,但这毕竟是学校,驰俊整个人的气场都与学校的环境太不搭调了,让徐竟心里升起一种古怪的不安。

    “你怎么来了”向前走了几步,徐竟问。

    “来找你啊。我猜你今晚不会去广场,所以特地过来带你去一个地方。”漫不经心地拨了拨额前垂下来的刘海,驰俊翘起嘴角回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去广场”

    “一般来说,会是这样,事实也的确如此。”

    驰俊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语气让徐竟有些不快,甚至还有点烦躁,他想也没想就拒绝道“我今晚是不去广场,但是我也不会跟你去你说的什么地方,对不起,我要上课。”说完就转身准备朝教室里走。

    郑浩一直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看着驰俊,这会儿见徐竟转身走了,最后看了驰俊一眼忙跟上去。

    徐竟刚走了没几步,就听驰俊略带着笑意的话在后面悠悠然地响起“怎么怕了我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

    如果这是一句嘲弄,那徐竟本可以不理会,而且还会加大他大步踏向教室的决心,激将法对他来说向来不起什么作用,但偏偏驰俊是带着笑意说出这句话的,就好像是在说这明明就是一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情,是你自己想得太复杂了你为什么要把它想得这么复杂呢我也很无辜

    这句话让徐竟成功地回了头,他看着驰俊,用眼神无声地询问“你到底想干嘛”

    驰俊笑起来,笑容衬着白皙细腻的皮肤在夕阳的余辉里闪闪发亮,他晃了晃手里的一串钥匙,然后朝门口扭了一下头“走吧,车子就在外面,绝对不会让你后悔的”

    这种气氛就算再迟钝如郑浩也察觉出异常了,他伸手拉了拉徐竟的胳膊,并且会眼神示意他不要去,但这阻止的动作却像反而促使徐竟作出决定似的,徐竟只是给了他一个表示放心的眼神告诉他没事,然后就朝驰俊点了点头。

    直到两人走出校门口,郑浩还一个人呆呆愣愣地看着他们的身影,一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表情“我明明是叫他不要去啊,为什么反倒成了鼓励呢”

    门口果真停了辆很炫的摩托车,驰俊先上去戴上头盔,然后又递给徐竟一个,示意他上来。徐竟从来没有坐过摩托车,家里从小就有轿车,所以他对这种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的东西很陌生,一时有些犹豫。

    察觉到徐竟的慢动作,驰俊偏过头来笑笑“知道怎么坐吧”

    徐竟点点头。

    “那快上来啊,难道还要像女孩子一样让我帮你戴”

    被比喻成女孩子算是每个男孩子最大的禁忌了,就算老成如徐竟也禁不起这样的调笑,戴上头盔就伸腿跨了上去。

    车子平稳地驶出市中心,之后车速开始加快。此时已经接近傍晚,清凉的风将两人身上的衣服吹得鼓胀起来,在与空气的摩擦中猎猎作响,混合着摩托车特有的轰鸣声带起一种刺激又畅快的体验。在疾驰的车速中,徐竟仿佛感觉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随着风声放肆地叫嚣

    徐竟起先只是用手抓紧驰俊的衣服来稳定自己,这时随着衣服被吹得鼓胀起来,只好改作双手环住驰俊的腰,这让两人的距离贴近了很多,徐竟都能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过来的温热的体温,在周身凉爽的风的包围中,这种感觉更是显得尤其地鲜明。

    出了公路,摩托车继续向一处山上驶去。

    徐竟没来过这里,自然也不知道那是座什么山,只是沿途树木十分茂密,遮天蔽日地自成一片清凉天地,夕阳残留的光辉透过头顶的枝叶散落下来,在山路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显得很僻静。

    徐竟忍不住问前面的驰俊“这是什么地方”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驰俊明显的没听见,于是徐竟加大声音又问了一遍。

    这次驰俊听到了,笑着喊了一声“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爬上山,植被更加密集,参天大树也越来越多,每一棵都像个精神矍铄的老者般矗立在山巅上,树干粗壮遒劲,盘根错节,枝叶苍翠茂密,仿佛一眼都望不到头,看得徐竟目瞪口呆。

    徐竟以为驰俊会停下来,但其实驰俊只是减缓了车速方便他细看,然后又继续往前,一直到翻过山头,到渐渐能看见山两边出现的零零落落的房屋为止才在一处比较平缓的山路上停了下来。

    徐竟看着面前的景象,有些诧异,转身又朝四处看了看,依然弄不明白驰俊这么远带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于是用眼神无声地询问。

    驰俊不说话,只是笑,用眼神示意他跟上来后就朝左边的一条小路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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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动力

    5、吻

    小路很幽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周围的景物被笼罩在一层暗淡的光线中,给环境平添了一股神秘感。

    朝前刚走了没一会儿,耳边就有隐约的轰鸣声传来,像气势磅礴的山崩般令人心惊肉跳,徐竟吓了一跳,忙转过身看旁边的驰俊“这是什么声音”然后还没等他问出更多,他就被驰俊脸上的表情惊得呆住了。

    驰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住了,正一动也不动地立在原地,眼里平时四射的光芒被收敛了起来,凝聚成一抹蠢蠢欲动的深黑被埋在了眼底深处,总是翘起的嘴角也落了下来,抿着嘴唇的样子显示出难得的严肃。这样的驰俊与平时太不相同,小心翼翼专注的神情让徐竟不由地也开始屏气凝神起来,而且浑身都泛起了一股寒意。

    无意识地向前走了一步,徐竟刚想出声,就被驰俊竖起一根手指打断了“嘘”然后二话不说拉起徐竟的手就快速地跑了起来。

    驰俊的力气大得吓人,徐竟被拉得一阵踉跄,不禁心头火气,开口骂道“你发什么疯这是什么声音啊,你还要往前跑”

    驰俊回头快速地看了他一眼“放心,不会有危险的,马上就到了。”说完一个人开心地笑起来“终于找到啦上次我们来的时候还没有。”

    徐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干脆不管,只任由着他拉着自己跑。

    直到绕过前面的一片树林,视野变得开阔起来,徐竟才明白驰俊为什么这么兴奋

    那是一条飞流而下的瀑布

    源头就是前面他们翻过的那座山头,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山体到这里突然断开,形成一个自上而下倾斜的切面,所以瀑布没有任何阻碍地直落下来,像一条银练般悬在空中,落下后发出的声音很大,气势也更宏伟下面积了一个水潭,庞大的水注不停地在里面炸响,水花迸溅,巨大的轰鸣声回荡在耳边,简直令人心潮澎湃

    徐竟站在驰俊身后,又一次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怎么样,很壮观吧”驰俊脸上带笑地回头看着徐竟。

    徐竟点了点头,还维持着抬头的姿势。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也是一个朋友带我来的。不过我们上次来的时候还没到雪水融化的时期,瀑布是干的,所以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它。”

    “很漂亮”

    “哈哈从你嘴里说出一句赞美的话好像很不容易,现在我总算觉得自己没白跑一趟。”

    “不过如果是白天来的话,应该会更漂亮吧”

    “的确,白天有阳光照射,看起来应该会更有感觉一些,不过你白天要上课,周末的话我又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你。”

    驰俊说完定定地看着徐竟,察觉到他的目光,徐竟条件反射地低头去看,却正好碰上对方直视自己的眼神,一瞬间,只觉得身前的水注似落在自己心上一般,炸起轰隆一声巨响

    回到市区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小区里的万家灯火像星星般在黑夜里闪烁着。

    徐竟不知道说什么,干脆什么都不说,只是轻轻巧巧地一句“再见”之后就准备朝小区里走。

    “喂。”驰俊在后面叫住他。

    徐竟回头,带着疑惑的语气问“什么”

    驰俊没说话,只是笑,然后快步朝前走了几步,伸出双手轻轻地拥了他一下。

    没有不适的感觉,徐竟只是有点想笑,这样子怎么看都像是把自己当做女孩子了一样,于是脱口问出“你以为你在泡妞啊”

    驰俊歪着头看他的脸,表情诚恳又无辜“怎么说”

    两张脸隔得太近,徐竟张了张嘴,正想说口讥讽,却在看清驰俊眼底的戏谑后识时务地选择了闭嘴,转身错开两人的距离,准备继续走路。

    然而才刚刚转过半个身体,突然就一股大力袭来,然后整个人跟着急退几步被压在了旁边的墙上。猛烈的动作之下,驰俊放大的脸出现在视野里,徐竟又惊又慌“你干什么疯啦”驰俊没说话,回答他的是一股带着凶狠力道的吻,与刚才的温柔截然不同,驰俊这次的动作像是得到认许般地放肆而无所顾忌。

    两人站在黑暗的角落里,几步远的地方就是灯光照到的地方,刺激被放大了数倍。嘴唇被啃咬着,浓烈的陌生气息直往口腔里钻,徐竟扯了扯嘴角“终于露出本色了”

    驰俊抬眼看了他一眼,眼里染上一层笑意,然后趁徐竟说话的间隙顺势将舌头伸了进去,加深成一个火辣辣的舌吻

    跟随者对方啃咬吮 吸的动作,徐竟很合作地回应了这个吻

    放开的时候,彼此都有些喘 息,徐竟一只手抓着驰俊的后背,另一只扯着他的头发,力道大得吓人。

    驰俊吃痛地皱起眉,把他抓着自己头发的手拿下来,而后并不温柔地用拇指擦拭他的嘴角,斜着眼睛笑得邪气而张扬。

    家里的灯光暗着,徐竟自己用钥匙开了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整个房子空洞洞地黑着靠在墙上,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才能在微弱的光线中辨别出家里的陈设,不那么空洞了,却感觉很冷清。

    给母亲打了电话才知道她去了大姨家,今晚不回来。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徐竟心里确实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实在不愿意面对母亲。

    徐清岩说得对,他现在就是再继徐清岩之后,再次伤害她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随便弄了点吃的,徐竟拿着睡衣去洗澡,主卧的门没有关,徐竟习惯性地转头看了一眼,然后才注意到其实徐清岩也还没回来。

    想起徐清岩以前时不时的晚归,和这一个多月以来伪装的居家好男人形象,徐竟脸就沉了下来,徐清岩去了哪里其实并不难猜。只是母亲一走,他就迫不及待地出去寻 欢,是不是也太饥 渴了一点这一个多月可真憋坏了他

    脱了衣服,徐竟赤身站在浴室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里面的人很陌生,干净的面庞,年轻的身体,然而只有自己才读得懂那看似纯净的外表下究竟掩藏着怎样的怨毒与不堪与其说自己在报复,还不如说是在沉沦。

    想起和驰俊的那个吻,徐竟不禁感到一阵恍惚,然而这恍惚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从心底升起的厌恶所取代。拿过牙刷,近乎粗鲁地清洗自己的嘴巴,直到里面再也感觉不到那种令人作呕的陌生气味为止

    发生的已经发生了,而且还要继续这是自己选择的方式,这样的结果早已料到,告诉自己不在乎

    浴室里很热,家里反正没人,徐竟就懒得穿衣服,直接在腰间围了条浴巾就出了浴室,刚走到客厅就听门“咔嚓”一声响,抬头去看才发现是徐清岩回来了。看见徐竟的样子,徐清岩明显地楞了一下,徐竟这个样子其实以前也看过很多次了,但是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父子俩之间就多了很多顾忌,这样的情景必然也会带上一些禁忌的色彩。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徐清岩转过身去低头换鞋,淡淡地打招呼“你回来啦。”

    “嗯。”低沉地应了一声,徐竟站在原地没动,心里突然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于是就那样直直地看着徐清岩,问“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没去哪啊,快到月末了,公司比较忙,加了会儿班。”仿佛没有听出徐竟语气里的质问,徐清岩平静地回答,然后淡淡地说“哦你妈今晚不回来,你大姨病了,她去照顾几天。”

    “我知道。”

    “嗯,你给她打过电话了吧她应该”

    徐竟打断他“你真的是去加班吗”

    话被突然打断,徐清岩有些诧异地抬头去看徐竟,看到对方的表情,这才注意到徐竟口气里质问的意味,还有自从那件事之后就时常带着的淡淡讥讽,当下心沉了沉,直起腰看着徐竟,反问“那么,你以为我去了哪”

    “那要问你自己”

    徐清岩就算再好的脾气,听到徐竟这样直冲的口气也不禁火了“我是你爸爸,你就是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的”

    徐竟今晚的心情本来就很复杂,心里正翻江倒海地难受,被这样一斥,更加觉得暴躁,出口的话就变得很口无遮拦“呵,那你要什么态度你现在知道你是我爸爸了,那你躺在男人身子底下呻吟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儿子”

    这句话一出口,徐清岩的脸色瞬间就苍白了,身体微弱地颤抖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人,仿佛不相信那就是自己的儿子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良久都无法吐出完整的一个字出来

    看到徐清岩这样,徐竟心里一阵刺痛,他痛恨自己心里居然还有些不忍,破罐子破摔般地说出这句话,快速涌起的一股快意之后,心里更多的却是难受,那是自己的父亲啊可是他却对他说了这样的话但是是他自己改变了这一切,明明他们可以过更好的生活,像所有的一家三口一样,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今天这种局面

    不想再看徐清岩此时的表情,徐竟转头避开了他的目光,但是直挺着身体的样子却显示出一种脆弱的倔强。

    6、转机

    关了灯躺在床上,徐竟突然难受得想哭,这么久了,他没有为徐清岩的事情掉过一滴眼泪,却在今晚对着徐清岩发泄出来之后感到翻江倒海的难受。他宁愿徐清岩大声地和他吵一架,甚至冲过来狠狠地给他一巴掌,也不愿看到他带着受伤的姿势一声不吭地走进卧室。

    眼泪一滴滴地顺着眼角流进两边的头发里,带着湿漉漉的潮气,徐竟伸手胡乱地抹了一把,然后一翻身,拖鞋都没穿地就走了出去。

    静静地站在徐清岩的房门前,里面没有一点声音,安静地仿佛里面根本没有人,良久,徐竟才慢慢地伸手敲响了门。本来是不抱多少希望的,但是徐竟的手才刚放下来,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徐清岩依然穿着刚回来时的那一身衣服,一只手放在门锁上,一只手垂在身侧,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里面看着他。

    他没有开灯,但是从窗户外面透进来的光线将房间染得有些晕黄,徐竟看得清他的轮廓,甚至大概的面部表情。

    “我”本来想说话,但是一开口的声音却带上了不由自主的哽咽。

    徐清岩依然静静地看着他,直到徐竟尴尬地别开脸,才轻叹一声,上前几步将他拥进了怀里。徐竟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反手抱住他,双臂紧紧地攀着他的背,所有的不安与压抑终于像被触动了开关,一下子大声地哭了出来。

    坐在餐桌上,徐竟怔怔地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徐清岩,直到对方将煮好的面端到他面前,递上筷子,才如梦初醒般地伸手接过来。

    安静地吃着宵夜,父子俩都没有说话,徐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徐清岩则是不知如何开口,于是只能让沉默在彼此之间蔓延。直到面吃到一半,才听徐清岩淡淡地开口“晚上加班都没来得及吃饭,胃有点不舒服,听说吃面能养胃。”然后抬头看了徐竟一眼“我记得你好像不怎么喜欢吃面。”

    徐竟低着头“嗯”了一声,感觉徐清岩看他,才抬起头说“小时候妈妈工作比较忙,经常没有时间做饭,你就老煮面给我吃,吃得太多,后来就伤了。不过现在偶尔吃一下也没什么。”

    徐清岩笑了一下,面部表情跟着舒展了开来“家里的饭一向都是你妈做的,我也不会弄,只有下面拿手一点,倒是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你又不会,说了也没用。”

    徐清岩的笑容深了些“你从小就是这样,有什么不满和要求从来也不会主动说,你妈说就连上学的生活费也不主动要,都是她自己给你的。就那么难开口啊”

    “不是是不习惯。”

    “那以后要是上了大学,离家远了呢,也什么都不说”

    这个问题徐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准备考川大,不想去外地。”

    徐清岩举着筷子的手顿了下,然后才笑道“那也好,离家远了始终不方便。”

    第二天早上徐竟很早就醒了,躺在床上一反常态地居然没有睡意,于是干脆早起了去学校。今天是周六,徐清岩不用上班,所以房门关着还在睡。

    夏天天亮得早,才六点过,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了,不过小区里人还很少,有的也只是一些挥着剑拿着扇子锻炼的老人。徐竟背着骑着车一路穿过小区,然后在大门口拐个弯,朝一中的方向去。

    徐竟从来没有这么早到过学校,平时都要7点过了才开始走,到学校刚好赶上上课铃,郑浩常调侃他一分钟就不舍得浪费。六点过的街头和七点过的是有区别的,少了些熙熙攘攘,多了些清冷平和。这座以安逸舒适著称的城市,在东升的太阳的照耀下,刚刚揭开面纱,显示出一种难得的清淡的美,就连街边古旧的房屋也仿佛有了生命力,在清晨的微风中舒展开来。

    到学校的时候也还不到七点,徐竟停好车,然后去校门口找了家卖早点的摊位上坐下,叫上一笼小笼包和一碗豆浆,慢慢地吃。

    还没吃到一半,就感觉桌子对面坐了个人,徐竟抬起头,才发现是陈瑜。

    她的语气里带着些惊讶和愉悦“你今天来得很早啊”

    “是啊,今天醒得比较早,所以干脆早点来学校了。”

    陈瑜笑起来“你平时都要踩着铃声才肯进教室的,今天一大早看到你还真有些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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