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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归途 第14节

作者:明灼 字数:22036 更新:2021-12-20 12:19:12

    严钧气得磨牙。

    陆祁对开始炸毛的严钧恍若未见,严肃地和陆振庭说“我会看好他的。”

    “嗯。”陆振庭这才满意,又转头语重心长地和严钧说,“你是想和陆祁住还是自己住都行,屋子都给你们收拾好了。在我这就安心养伤,我看谁还能跑我老头子这抓人。”

    严钧头如斗大“”

    陆祁乐得见他在爷爷这里吃瘪,还一本正经地一推严钧说“还不谢谢爷爷。”

    严钧真是有苦说不出,只好一脸牙疼地说“谢谢爷爷。”

    陆振庭大手一挥,让他们先去安顿下来。陆祁瞥了一眼身边无精打采的严钧,差点没绷住笑,心说可算是制住你个滑不溜手的小狐狸了,这回他不在家也不担心严钧四处乱跑了,就让他和退休在家正愁精力没处消耗的老狐狸陆振庭斗法吧。严钧一路想着怎么脱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陆祁已经把他带到自己的卧室了,他无计可施只能站在门口做无谓的挣扎“我自己住”

    对于他这种纯膈应人的做法,陆祁直接无视他的诉求,把人拽了一个趔趄,然后动作迅速地一手扶住腰,一手捏住他的下巴,低头准确地堵住他的唇,撬开他的牙齿趁着人愣神的功夫在里面勾着严钧的舌头好一顿扫荡。

    严钧眼睛瞪大了一瞬,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就已经溃不成军,只能狼狈地躲避着陆祁的攻势,他不躲还好,他毫无章法的往后缩在陆祁感觉来更像是似有似无的挑逗。陆祁眼色一沉,放在腰上的手也开始不老实了,不轻不重地沿着他后腰一片敏感地带摸去。

    严钧让他弄得头晕眼花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等陆祁放开他红肿的唇,严钧才一个激灵清醒了点,这才发现陆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到床上,而自己正趴在陆祁身上,他赶紧直起身体瞪那个明显使坏的人“干什么”

    陆祁看着他软绵绵的一瞪化作眼角一抹浅红,心说真是太他妈勾人了。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震颤的胸膛牵动着腹部的肌肉让紧贴着他的严钧的大腿根也跟着一颤,陆祁哑声说“宝贝,你后背有伤,这个姿势怎么样”

    严钧让他摸的抖了抖,瞪眼一拍他胸口,果断拒绝“不”

    可惜他的拒绝并没有什么用,等到严钧昏昏沉沉被洗干净塞进被窝的时候他早把那些小心思忘到脑后了,只记得迷迷瞪瞪地拉着陆祁哑哑地说“你个禽兽”

    陆祁好久没跟他好好滚床单了,今天因为顾及他身上的伤根本没尽兴,现在见他露着光洁的肩膀面色潮红地拽着他胳膊,还不知死地用那把性感爆棚的嗓音撩他,陆祁就觉得头大,赶紧把人裹好,抬腿进浴室又冲了个凉水澡。

    他再出来的时候,严钧已经趴在枕头上睡着了。他走过去轻轻掀开被子,看他的后背没沾到水也没碰到,才又小心地给他盖好,坐在在床边揉了揉他软软的有点长长的头发,俯身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就穿好衣服出去了。

    严钧这一觉睡到晚饭时间才被宅子里的佣人叫醒,隐约约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轻声唤道“钧少爷,钧少爷。”

    严钧呼地坐起来,动作太大又抻到了后背,他轻嘶了口气,扭头看向床边,一个精干老头正弯腰站在他床边,显然也让他吓了一跳。

    严钧眨眨眼,“你是”

    老头态度很温和,“钧少爷,我是老宅的管家,少爷他们都叫我忠叔。”

    严钧轻舒了一口气,很有礼貌地笑着和他问好“忠叔,有什么事吗”

    “哦,”忠叔一拍脑门,“是这样的,祁少爷走之前说让我在晚饭的时候叫您下来吃饭,现在饭厅的菜已经做好了,钧少爷可以收拾一下下去吃饭了。”

    “哦,好。”严抓了抓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看忠叔要走,又喊住他,“忠叔,陆祁回来了吗”

    忠叔想了想说“祁少爷说他公司有事,今晚不回来吃了。”

    “哦。”严钧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清醒了,“等会陆祁晚上不在家吃”

    忠叔虽然搞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激动,不过还是点点头。

    严钧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颤巍巍地指指自己,艰难地咽了口吐沫,“那我是要和老爷子一起吃吗”

    忠叔又是一次理所当然的果断点头。

    严钧的脑袋嗡的一声,恍惚间觉得自己有必要继续卧病在床,重伤不愈了。忠叔在一旁看着他一脸蛋疼地慢吞吞爬起来,以为他是伤口疼,还非常体贴地过来扶他一把,轻声说“我帮您吧。”

    严钧赶紧摆摆手,“没事没事,我自己能行,谢谢忠叔。”

    忠叔又关心了他几句,才轻飘飘地留下一句“那钧少爷慢点,不用着急,老爷子说会等您的。”就彬彬有礼地退了出去。

    严钧“”他再怎么不想去,也不能真的把一个老人晾在那吧

    他收拾自己的时候一脸的苦大仇深,真正到了楼下,脚还没踏进饭厅里,他就换上了一副恭敬又老实的“好人”形象。他进去一看,忠叔果然是老实人,一点没骗他,陆老爷子果真就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前面好整以暇地等他呢。

    陆振庭耷拉着眼皮不动如山地坐在长桌子的中间,不像要吃饭倒像是对着行军布局的沙盘。毫无疑问,老将军气势是足的,而与之伴生的是纤毫毕现的灯光下那满头华发和龙钟老态在这偌大的饭厅里无端生出的孤独和沉寂。陆振庭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抬头看他一眼,招招手,“坐我身边来。”

    严钧收回目光垂下眼,非常恭顺地走过去坐在长桌的两边,最靠近陆振庭的位置坐下。他屁股刚一碰到椅子,忠叔就和几位佣人快手快脚地过来把饭菜给两个人布好,时间切入的严实合缝,绝对不浪费一秒。

    饭菜虽然没有很丰盛,两荤两素,但色香味俱全,让人看着就食指大动。陆振庭拿起筷子,像唠家常一样神态自然地跟严钧说“陆祁不在,就咱们俩人,我也没让他们多做。”他伸手稳稳地给严钧夹了一筷子的肉,“尝尝老王媳妇的手艺,放开吃,米饭管够。”

    忠叔在一旁看着,有点为难地说“钧少爷身上还有伤,这油腻的”

    严钧没等他说完就飞快地夹起肉塞进嘴里,嚼了嚼挑挑眉,“嗯”了一声,“好吃。”说着,他又笑眯眯地回头看了眼忠叔,眼含谢意地弯弯嘴角,“忠叔不用担心,这点小伤吃点肉补补没准好得更快。”

    一旁的陆振庭倒是对他的态度很满意,他当年也是上过战场流过血的革命军人,所以有些看不上现在年轻人的精细活法,他长长地“嗯”了一声,“说得好,这要是几十年前有一盘肉放我眼前,别说身上带着伤了,就是开了洞我也得挺着把肉吃了。”

    老人哈哈大笑,“哪像现在的人,吃点东西还要颠过来调过去的量有多少里。”

    严钧想了想,也笑了,“卡路里”

    “对对对,就是那个里。”陆老爷子一脸恨铁不成钢,“大家一起吃晚饭,就她捧着个玻璃碗可怜巴巴地吃菜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她呢。”

    严钧不知道陆振庭说的是谁,也就笑着听着,没有说话。

    忠叔在旁边给严钧解释“老爷子说的是祁少爷二叔家的妹妹,菁菁小姐。”

    严钧这才理解地点点头,“小姑娘嘛,爱美当然要减肥啦。”

    陆振庭夹了口肉边嚼边叹气,“还有这肉,天天除了猪肉就是牛肉,吃得人腻歪。”

    老爷子这话算是说到严钧心坎里了,他痛心疾首地说“您说的太对了,那些獐子肉,獾子肉,什么的就不说了,就说鸽子肉,上次他们带我去吃了一家据说鸽子肉最好吃的饭店,说是经过十多道工序做的,结果我一吃差点没吃出味来,根本没有我那时候打下来自己喂上料架在火堆上自己烤的好吃。”

    忠叔“”

    陆振庭脸色古怪地看他,“你还自己烤过鸽子肉”

    “何止鸽子肉”严钧一挑眉,哔哩吧啦把自己还是南疆赫西族长时候花式吃过的野味挑挑捡捡生动形象地描述了一遍。

    忠叔在一旁边脑补边听,顺便感慨眼前的这位少爷吃了这么多保护动物还没让动物保护协会的抓走简直是个奇迹。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美食是世界沟通的桥梁,那边的陆振庭是越听越觉得严钧顺眼。俩人第一次在医院见面的时候正赶上严钧由于失血,整个人体内药素失衡引发小范围的“黑化”,那时陆振庭眼中的严钧危险而锋芒毕露,他一度还担心他这个性格会不会出问题,而这次再见面,却推翻了他之前对严钧的认知。

    时间给这个老人最大的馈赠就是他见微知著的眼力,眼前的年轻人斯文有礼,谈吐非凡,观他言行更觉得他是个能忍耐,肯吃苦的好孩子,再两厢一对比,直接把上次严钧的失态归因于爱情。

    所以说适当脑补有利于了解真相,可是脑补过头

    就呵呵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点渣已被我改的面目全非。

    、仇人

    从烤野味开始天南海北唠起来的严钧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好感度快要刷破天际了,这一老一少保持着非常和谐的氛围吃完了晚饭,因为严钧在书画方面很有一些独到的见解,陆振庭甚至兴致非常好地邀请他去书房鉴赏几幅画再写两幅字,不过这个提议因为忠叔在一旁提醒严钧身上还有伤而非常遗憾地搁浅了。

    写字是写不成了,但是严钧还是跟着陆振庭去了书房看着老人拿出几幅大家真迹。严钧虽然在这方面不是什么行家,但是几句恰如其分的点评他还是信手拈来的,陆振庭对他是越发满意。

    饭后消食消得差不多了,忠叔端上来两杯茶就退出去还替他们关好门,严钧看着对面坐着的陆老爷子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就知道他怕是有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的话想和他说。

    老人坐在太师椅上端起茶来慢悠悠地品着一副不着急开口的样子,严钧就更不急了,他甚至还有心情偷眼观察陆振庭品茶时的惬意悠然的神态和食指在茶杯上轻轻敲打的小动作和陆祁如出一辙。

    陆振庭除了对严钧的性别不满意,剩下的都不要太满意,尽管知道这年轻人不是池中之物可是看到他年纪轻轻就不焦不躁安之若素还是觉得当真难得。他咂咂嘴,放下手里的茶杯,茶杯脱手“咔哒”一声落在上好的红木桌面上的瞬间,这个种花逗鸟的闲散老人周身多了一种让人见到就下意识挺直腰板的凝而不发的气势。

    严钧面上还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后背却不由自主地绷紧,他心里暗叹,不愧是常年周旋于权力中心的人物,瞧老头这派头就不是一般人扛得住的。

    陆振庭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我虽然从上面退下来了,但是最近的事我不说一清二楚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该隐瞒了不少东西。”

    严钧端起茶杯刚送到嘴边,闻言不由地动作一顿,目光随着复又放下的托着茶杯的手缓缓垂下,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眸悄然藏在眼睑之下,一切思量都被长而密的睫毛遮了个干净,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像在沉思又像在斟酌。良久,他才轻轻叹了口气,抬眼看着眼前的老人,“老爷子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谈呢”

    陆振庭笑了,心说这小子果然不是看上去那样光风霁月的人物,“我一个退休在家的老头能以什么身份,当然是陆祁的爷爷啊。”

    严钧听了他的话没有松口气反而不置可否地放下茶杯,“可是如果让您在陆祁和您的良心之间进行选择呢。”

    他的话似乎出乎陆振庭的意料,他沉吟了一会才说“我认为有些事情并不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事情。”

    “或许二者并不冲突,”严钧语气很平和,眼神里却写满了寸步不让,“但是却注定会损害一方的利益。”

    陆振庭早就预感严钧不是块好啃的骨头,可他还是低估了严钧嘴紧的程度。他莫名地叹了口气,“你就像捂着一颗,就算现在没人看到,难道以后就不会爆炸吗”

    “会。”严钧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会,可是难道因为炸弹爆炸会伤人就要把做炸弹的都杀了吗”

    陆振庭的眉头皱起来,显然不能认同他的话,“你这是断章取义。”

    严钧“我却觉得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陆振庭终于知道为什么陆祁把人送到他这来了,因为以陆祁那种不动声色地作风根本制不住他,这小子坐在那的时候滑不留手,真要动起来怕又是雷霆万钧。真不知道这么一个二十多岁小伙子是怎么养成这么一副老辣的性格。

    他却不知道,严钧的本事全是他当上赫西族长之后应付完族里应付南疆各族,时不时还要应付朝廷派来的使臣给生生磨出来的。

    “唉,”陆振庭叹气,“你就不怕日后出了大乱子后悔”

    “我当然怕后悔,”严钧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可是陆祁出了事我才是真要后悔。”

    陆振庭看着他藏在笑意背后漫不经心的默然,终于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根本没法用那些束缚常人的东西来约束他,他温和好相处的外表下藏有一种天然的置身事外的冷漠,就仿佛他与一切都格格不入,所以心安理得的冷眼旁观。“你真的不打算和我说”

    严钧“我以为老爷子心里已经有数了。”

    陆振庭沉默了一会,慢慢地说“既然你不想跟我说,我不逼你;你不信任我,我也理解。但是你做这一切不说全为陆祁也差不多了,你又何必瞒着他呢,还搞得自己一身伤。”

    见陆振庭不再刨根问底,严钧也放松下来,他轻轻往后一靠,有些不赞同地一挑眉,“老爷子太抬举我了,您那大孙子精得流油,我指甲盖大的小心思他都能猜得中,我还能瞒他什么恐怕我才是那个被瞒得团团转的那个吧。”

    老头好像完全没听懂他话里的调侃,还似一脸深有同感地似真似假地感慨“陆祁那孩子因为生病的缘故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沉默寡言,别说你了,我养他这么大,遇到什么事只要我不问他从来都没有主动说的时候。”

    严钧似笑非笑地看着开始打感情牌的老头,心说你亏不亏心,竟然能把“你瞒着他不行,他瞒着你你多体谅”说的这么隐晦又理直气壮。

    像陆振庭这种玩政治的就不缺的就是脸皮,老头稳稳当当地坐在那,一点看不出心虚。

    严钧懒得跟他计较,更何况他要真想计较第一个也不是找他,而是他那偷偷摸摸不知道干了多少事的宝贝孙子。只要没触到他的底线,他也不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不过,严钧眼神沉了沉,有些陈年旧事他顾忌着陆祁的感受不愿意揭他心口上的伤疤,现在倒是个弄清来龙去脉的好机会。

    他表情严肃起来,身体微微前倾,“老爷子,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就是陆祁的病到底是怎么来的”

    陆振庭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老人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有伤心,有愤怒,有无奈,还有沧桑。一旦触及他铜墙铁壁下最脆弱的地方,平日里的强势和精明也不能掩饰他的日渐苍老和力有不逮。“陆祁的病是遗传的他爸爸。”

    “什么”

    老人的一句话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严钧一直触摸不到的混沌。他的记忆开始飞快地倒退,直到定格在他和陆祁最初见面时陆祁轻描淡写地说出“只有我和我爸爸有这个毛病”那句话,有了开头,陆祁说过的那些话全被一条无形的记忆锁链穿了起来。

    他说,“我父亲那时在贵州当知青,在那里认识了我母亲。”

    他说,“然后我母亲生下我就去世了,我父亲第二年也跟着去了。”

    他说,“他们都是被人害死的。”

    没有人比严钧更明白,陆祁得的根本不是病,所以也不存在基因遗传。严钧猛地想起来噬脑蛊与其他蛊虫最大的不一样噬脑蛊的宿主如果和噬心蛊的宿主结合,那么他们的孩子的体内从降生开始就会潜伏着与噬脑蛊性状相同的毒素,除了体内没有蛊虫外其他症状和中了噬脑蛊没有区别,就算是严钧如果不劈开他的脑袋也无从分辨。

    可是如果陆祁体内真的没有噬脑蛊的话,那么陆祁所有的只言片语都指明一件事,真正中了蛊的其实是陆祁的父母而一直丧心病狂追杀陆祁的人,也不是和他有仇怨,而是和他父母有仇

    他觉得难以置信究竟是要多大的仇怨才能在杀了仇人之后还要几十年如一日地追杀他们的孩子

    各种纷杂的念头一拥而上,严钧突然站起来,一双漆黑的眼亮的吓人,“陆祁的父母有什么仇人吗”

    “仇人”陆振庭一愣,随即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严钧皱眉“没有”

    陆振庭摇了摇头,“当初我大儿子和儿媳相继去世我一开始也以为是有人背后捣鬼,还特意花了好大的力气查有谁能恨他们恨到杀之而后快的程度。可是,无论我怎么查,都没有结果。”

    严钧的心一沉,疑惑更甚,如果陆振庭说的是实话,那么陆祁为什么那么肯定他父母的死是谋杀

    陆祁到底知道些什么

    他心里一动,突然想到了噬心蛊特殊的用处,然而他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问出口,先人已逝,没有必要拿一些莫须有的事来给他们抹黑。

    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儿子大儿媳的死一直是陆振庭的一块心病,只要提起来,就是揪心扯肺的钝痛。他长叹了口气,“别说这些了,你身上还有伤,赶紧回去歇着吧。我老了,你们的事我也没那个精力掺和了,你们俩既然在一起了,就好好的,什么事都有商有量着来,我也就放心了。”

    严钧点点头,“您放心。”

    陆振庭挥挥手示意他离开吧,“出去的时候,把你忠叔叫进来。”

    严钧心里翻搅着很多事,也的确坐不住了,“您也早点休息。”

    他推开门,就见忠叔站在门口看他出来还温和地笑了笑。

    严钧“老爷子叫您进去。”

    忠叔一愣,笑着和严钧道了声谢就进去了,严钧还非常体贴地帮着关了门。

    然而门一合上,他的脸色再也控制不住地沉了下来,一把燎原的火气简直快要从脚底一直烧到头顶,他攥了攥气得发抖的手,在心里把陆祁骂了个狗血喷头。

    早先他一直觉得怪异和不合常理的地方终于找到了原因,他根本不用怀疑,以陆祁的能耐他应该早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恐怕连仇人是谁他都已经查出来了,可他从始至终都没打算告诉自己。而他的复仇,他的报复恐怕在认识自己之前就已经成型了,他不想自己介入,所以一直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来误导他。

    他越想脸色越难看,要不是这次他自作主张小命都差点交代在那,陆祁恐怕也不会想到带他回来借着陆振庭的嘴把这些告诉他。

    如果他没有介入他站住脚咬牙切齿地一拳砸在墙上,如果他没有介入,陆祁怕是已经做好了和仇人同归于尽的打算,要不他为什么一直不和自己说

    好好你个陆祁

    严钧好久没生过这么大的气了,恨的他直把牙咬得嘎吱吱作响今天晚上有能耐你就别回来,你要是回来我非得和你好好算算账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短小,下章会好的

    、吵架

    暂且不提气得火冒三丈在屋里坐等兴师问罪的严钧,就说忠叔进了屋,就让陆振庭明显外露的疲惫神色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您哪里难受”

    陆振庭揉了揉眉心,“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他沉吟了半晌,问他“阿忠,你觉得严钧这孩子怎么样跟陆祁能处久吗”

    陆振庭算是为数不多知道严钧“来历”的人,虽然这个来历十之都是严钧编的,但起码还有十之一二是靠谱的比如他说他是某少数民族的的最后一个族人,虽然有点牵强但是起码靠边。严钧当年的事也是引起了好一番震动,所以他和陆祁碰到之后第一次出事就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了陆老爷子,陆老爷子立刻就去派人查他的底,这一查才发现他就是十年前那个横空出世天赋异禀的少年,再一查他这些年的作为,更是让老爷子吓了一跳。那次之后陆振庭没什么表示,但是暗地里一直在观察严钧,谁承想陆祁突然发病症状却大大好于前几次,这让陆振庭确定严钧没准有办法的同时,还让他知道了自己孙子在和一个男人谈恋爱。

    别看陆振庭当时在医院里的时候表现得很开明,其实老头回家好几宿没睡着觉,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大孙子什么时候喜欢上男人了最后还是忠叔劝他,祁少爷这一生够不容易了,就连活下来都是万幸,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也没那么重要了。

    陆振庭到底还是最心疼这个大孙子,也就默许了陆祁越来越明显的做法,甚至他把人送到老宅来,老头都只是沉默了一下就同意了,还让暗地里嘱咐忠叔好好照顾严钧,见着严钧也尽量把他当“孙媳妇”看得亏老头城府深,换个人来都不能表现得这么自然。

    虽然老头到现在也没能弄明白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这么大的事怎么就不重要了。

    他想不明白没关系,看样子他的老部下阿忠比他看得开,也更客观,所以严钧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来向他的男男爱情指导老师阿忠来咨询。

    忠叔第一个问题回答的很快“钧少爷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有一颗赤子之心。”

    然而第二个问题就把也已经五六十岁的忠叔给难住了,忠叔也是看着陆祁长大的,甚至心里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来看的,他能理解陆祁,是因为他打心眼里觉得只要陆祁开心其他的都不重要,而不是因为他能理解陆祁怎么就喜欢男人了所以陆祁能不能和严钧长久这个问题对一个五六十岁的人来说并不比七八十岁的好理解到哪去啊

    而且以他们那代人的价值观人生观来说,这两个人根本不可能长久两个人都很强势,也不能结婚,更不可能有孩子,这还能一直在一起简直才是见了鬼了。

    可是忠叔又不能把这话和陆振庭说,只好费劲巴力地一勺一勺地从自己脑袋里挖词“我觉得,钧少爷和祁少爷,也不是不能,长久啊。您也知道祁少爷的性格,根本不是个心里能容人的人,这次竟然把钧少爷带回来给您看,这可是这三十年来头一次啊,日后,钧少爷要是真能救了祁少爷的命,祁少爷怕是更放不下钧少爷了。”

    忠叔越说越溜,最后简直要把自己都说服了,“再说钧少爷,无论男人女人有几个人能为了另一半上刀山下火海出生入死的,连生死都不能让钧少爷后退,还有什么能让他放弃祁少爷”

    陆振庭之前那点伤感早飞到九霄云外了,他越听越觉得有道理,最后忽然觉得陆祁要是找个其他女的才是狼心狗肺,而跟严钧那小朋友简直不要太配啊

    他拍拍忠叔的肩膀,感慨说“阿忠,还是你看得清楚,我不如你啊”

    忠叔打通了关节,整个人神清气爽,灵感争相迸发,他严肃地和陆振庭说“不过我有点担心祁少爷,祁少爷太闷了,什么是肯定都不和钧少爷说,两人总这么样会闹矛盾的,长此以往,让人撬了墙角可就太不好了”

    陆振庭深以为然地点头,“你说得对,我得好好说说陆祁。”

    两个加一起一百多岁的老头完全没有意识到,在他们身后,新世界的大门已经为他们大敞四开

    晚上十点。

    陆祁在车库停完车,往主宅走,一进门就看到忠叔还在楼下等他。

    忠叔见陆祁回来了,赶紧迎上来,帮他把包和衣服接过去,“祁少爷吃饭了吗”

    陆祁点点头,“在外面吃过了。”

    忠叔“我去给你倒杯水。”

    陆祁叫住他,“忠叔不用管我,”他往楼上看了看,“爷爷和严钧都睡了吗”

    忠叔到底还是给他倒了杯热水塞在手里,“钧少爷吃完了饭和老爷子唠了会嗑就回房了,老爷子九点多就睡了。”

    陆祁眉头动了动,“严钧和爷爷相处的怎么样”

    “非常好,”忠叔笑呵呵地说,“老爷子很喜欢钧少爷。”

    陆祁这才露出点轻松的笑意,“那就好,忠叔也早点睡吧。”

    忠叔“哎,好,我这就去睡。”

    陆祁轻手轻脚地上了楼,走到房间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旁边的空房间洗漱万一严钧已经睡了就别吵到他了。

    等他洗漱完事,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推开门,里面没开灯,黑洞洞的。他想了想,还是不要开灯了,于是回身合上房间门,用手机屏幕的亮度给自己照着。

    可惜手机屏幕亮度有限,他只好小心翼翼地专心低头看着地面,走了两步终于看到了床边,他刚安下心来抬手要把身上碍事的浴袍脱下来,微光晃动间,床边却突兀地出现一双腿。

    陆祁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倒退一步,抬手往上照,“谁”

    影影绰绰的幽暗光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床边的人正静静地看着他。

    虽然只能看清一个大概的轮廓,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陆祁还是能认出来这是他以为早就睡下的严钧他这口提到嗓子眼的气才算放下来,叹了口气转身去开灯,心里还想,严钧这是梦游

    “咔哒。”

    屋子里的灯亮了,陆祁被骤然亮起的灯光刺激得微微眯眯眼,他转过来刚想说话,就对上了一双冷意森森却绝对清醒的眼睛。他这才意识到严钧根本不是梦游,而是压根没睡,就坐在那等他呢。

    陆祁是又好气又好笑,心说这大晚上的是要干嘛“怎么了这是”

    七点到十点,严钧从陆振庭那里回来就没动过地方,他从恨不得把陆祁抓到眼前狠狠揍一顿,到后来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下定决心要和陆祁说个明白,再到现在现在见到陆祁一副小心翼翼怕吵到他的样子,早就打好的腹稿都化成了心软和无奈。

    他撇开眼,“我以为你今晚不敢回来了。”

    陆祁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严钧脸色异常难看,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他又隐约感觉到如果问出来绝对死得更快,只好不动声色地挨着他身边坐下,低声说“下午的时候弄疼你了我错了好不好,别生气。”

    严钧“”

    严钧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的时候差点没气死。他猛地站起来狠狠推了陆祁一把,“我是跟你说这个吗”

    陆祁上来就被狠狠推了一把,只能露出一脸完全t不到老婆的点的茫然。不过就算他不明白严钧因为什么而生气,但是他知道老婆生气的时候因为什么错了不重要,认错态度好不好快不快才重要。他以一种条件反射的速度飞快地抓住严钧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诚恳地说“不管你说哪个都是老公错了,老公都改。”

    严钧瞪大眼看他,气得只剩喘气了。他“啪”地甩开陆祁的手,火冒三丈的指着他怒吼“闭嘴”

    陆祁从善如流地闭上嘴,坐在床边看他,眼神里有那么一丢丢的委屈。

    严钧看他那个样简直快要被他气死了,怒火中烧地一瞪眼“你那什么表情你还委屈上了”

    陆祁又去拉他的手,还飞快地回答“不委屈不委屈。”

    陆祁这招要是在平时哄小姑娘绝对好使,可惜今天是用错地方了就跟数学考试人家要求你写方程你非要写算式一样,就算做对了也是个零分。

    严钧这股火蹭蹭蹭往上冒,直接暴走了,“陆祁你少给我来这套别给老子装熊我他妈才是被耍得像个傻逼的那个今天你不给我把话说清楚,咱俩趁早一拍两散”

    陆祁的脸“咣当”就沉到脚面了,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严钧的胳膊把人拽到眼前,冷冷地说“把刚刚的话收回去”

    严钧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但一见他这副表情那股拗劲又从头发丝里跑出来了,他甩开陆祁,一步也不肯退让,“你还来脾气了我的气还没地方发呢”

    陆祁“把刚刚的话收回去”

    严钧咬着牙斩钉截铁地说“我说出去的话就没有收回去的你要是”

    陆祁的眼底划过一抹厉色,忍无可忍一把拽住他的衣服领子,捏住他的下巴,低头狠狠地吻上他嘴,气势汹汹地撬开他的唇缝,精准地叼住他的舌头往死里吮吸。

    前一秒还在炸毛的严钧“”

    严钧气得眼睛都能喷出火来了,他费劲巴力地挣扎着把自己的舌头“救”回来,又绝对不轻地咬了口追上来的陆祁,然后一把推开他。

    陆祁让他推得倒退了一步,带着血气的眼神还跟捕食中的狼一样,死死地黏在他身上扯都扯不下来,他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一字一顿地说“你说什么都可以,就只有分手这件事,连提都不准提”

    严钧气得跳脚“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是啊,我有病。”陆祁慢条斯理地说。

    严钧“”

    他就不明白了说好的兴师问罪呢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真是没地方讲理了

    严钧甩手就要走。

    陆祁三步两步追上去,一把把人从背后抱起来,转身丢到床上,顺势整个人压上去,两只手干净利落地扣住他的手腕,这才不慌不忙地亲了亲他的耳垂,一脸“好了老婆你可以撒娇了”的表情说“说吧,什么事让你发这么大的火连一拍两散这么伤人的词都说出来了”

    一个不察就天旋地转丧失行动能力的严钧“”

    他大怒“你起来”

    陆祁眯了眯眼,微微欠起身把他两只手折到头顶用一只手扣住,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复又狠狠地吻上去,这次陆祁学精了,死死地掐住他的两颊让他没法咬自己,严钧只能干瞪眼地感受着口腔中淡淡的铁锈味道应该是刚刚陆祁被自己咬出来的血。

    等他亲了个够本,严钧已经舌根发疼了。陆祁抬头看到他由于嘴巴长时间没法闭合而从嘴角蜿蜒而下的一道水线,眼神又沉了沉,他松开手,顿了顿,又摸回去,给他轻轻揉着捏出红印的白皙柔嫩的脸颊。

    他的声音微哑,“说不说”

    、噬心

    严钧瞪着他嘴唇直发抖,活像下一秒就能气抽过去。

    陆祁一挑眉,露出一种“真是太棒了”的表情,松开他的脸开始解他的睡衣扣子,粗砺微热的手掌若有若无地划过他的胸膛,小腹,又灵活地钻进他的睡裤,结结实实握住他最脆弱的地方。

    严钧整个人都是一抖,开始剧烈的挣扎,“你他妈放开我陆祁你嗯”

    陆祁轻轻笑了,手上动作不停,低头埋进他的胸膛用牙齿轻轻磨着左胸前的那点嫣红,嘴里含糊不清地问“说不说。”

    严钧咬着牙不出声,耳朵却染上一层诱人的粉色。

    之后无论陆祁怎么挑逗他,严钧都不肯出声,只是偶尔情难自禁地时候会从喉咙里溢出一丝难耐的。陆祁看着他都快把嘴唇咬出血了还在那死撑,到底还是没忍心继续逼他,叹了口气,低头撬开他的牙齿,手底下快速动作帮他发泄出来。

    感受到怀里的人抽搐了一下,陆祁的手里就是一热,他从他裤子里把手拿出来,松开他已经红肿的唇瓣,从床头抽出一张纸草草地擦擦手,又低回头去亲了亲他震颤不休的睫毛。“你说你倔什么。”

    严钧失神地躺了一会,猛地翻身坐起来,阴沉着脸要下床。

    陆祁哪可能让他走,赶紧搂住他的腰往怀里带,“去哪”

    严钧脸色难看地不说话。

    真生气了。

    陆祁头疼地把人拽回怀里用被子裹好,低声赔罪,“我错了我错了,要不你打我一顿”说着,就要去抓严钧的手。

    严钧有些疲惫地睁开眼,声音还带着沙哑的余韵,“我累了。”

    陆祁犹豫了一瞬,伸手把他搂紧,“那睡吧,明天说”

    严钧闭上眼没有出声。

    陆祁眉头动了动,伸手一摸他的后背,突然想起来他身上还有伤呢,整个人从床上呼地弹坐起来,有些急切地扒开被,要去掀他的衣服,“后背疼不疼。”

    严钧不胜其烦地扒拉开他的手,“没事。”

    最后陆祁到底还是掀开他的衣服看了看,还行,什么事也没有毕竟大床本来就很软,两人折腾这一番也没太用力。陆祁这才放下心来,重新搂着他盖好被子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生物钟一向很准的陆祁迷迷糊糊地习惯性往身边一搂空的,冷的。

    他“呼”地坐起来,往旁边一看。

    没人。

    他赶紧下床,穿上拖鞋往外走,一拉开门就看见忠叔举着手正要敲门,他还不等忠叔说话就皱着眉头快速地说“严钧呢”

    忠叔举着的手还没放下来呢,完全是下意识回答“楼下”

    陆祁赶紧绕过他噔噔噔下楼。

    忠叔茫然地看着陆祁的背影补上后半句“吃饭呢。”

    楼下严钧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陆振庭说话,气氛很好。陆振庭正说到陆祁小时候就比别的孩子要稳重,放学从来哪也不去就在学校门口乖乖等着,就看他那“稳重”的大孙子只穿了一条短裤就从楼上下来了。

    严钧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就扭回头去。

    陆振庭瞪大眼,觉得自己刚说出去的话简直不能更打脸,他脸一沉,很有威严地低喝一声“把衣服穿上成什么样子”

    陆祁看了一眼端端正正坐在那喝粥的严钧,犹豫了一下,说“等我吃饭。”

    陆振庭看看严钧,发现他就跟没听见一样,心下怪异,这俩孩子是吵架了但又不能干看着陆祁都快入冬了还就穿条短裤站在那,只好接话说“等你等你,快去把衣服穿上。”

    陆祁又看了一眼依旧没反应的严钧这才回了楼上穿衣服。

    他的身影刚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严钧无视偷偷摸摸打量他的陆振庭,把筷子撂下,“我吃好了。”

    陆振庭愈发肯定这俩人是闹别扭了,他若无其事地说“不再吃点”

    “不了,”严钧淡淡地说,“我去花园里逛逛。”

    陆振庭“去吧去吧。”

    严钧起身去了院子。

    因此,等到陆祁穿上衣服快速地洗漱完回来,连严钧的碗筷都被佣人收走了。他脸色立刻沉下来,“他人呢”

    陆振庭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冷哼一声,“我不是人”

    陆祁扭头就要往外走,转身的瞬间隐约能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暴躁。

    “站住”陆振庭低喝道。

    陆祁站住脚。

    陆振庭气得摔了筷子,“一大早这是要干嘛坐下吃饭他是能跑了还是怎么的”

    陆祁没回头,抬腿还是想往外走。

    陆振庭的声音彻底冷下来“我让你站住。”

    “你要是现在出去,你俩都给我立刻滚蛋。”

    这句话可是直接掐住了陆祁的软肋,他站在原地眼皮子抖了抖,到底还是乖乖回来坐在桌子边上吃饭。

    陆振庭一看他这幅样子就来气,“你瞅瞅你,一大早就一副吊丧脸,我还没死呢”

    陆祁皱眉,没说话。

    老爷子抱着肩斜眼看他,“瞅你那点出息,人家出去逛个花园你也跟着。说吧,因为什么吵架”

    陆祁还是闷头吃饭不说话他总不能说因为床上运动不和谐把人弄生气了吧

    陆振庭见他跟个锯嘴的葫芦似的,就忍不住心里冷笑你也就能跟我在这装深沉,有能耐一会别怂。他溜溜达达往书房走,走一半估计陆祁听不到了,才把忠叔叫过来交代了几句。

    没一会,在花园里溜达的严钧,就见忠叔抱着个榴莲匆匆往他这边走。

    严钧诧异“忠叔”

    忠叔把榴莲往他手里一塞,凑过来压低声音说“老爷子说了,祁少爷不把它跪碎,你可不能原谅他。”说完,忠叔立马挺直腰板恢复他老实稳重的样子,不紧不慢地回去了。

    严钧“”

    陆祁吃完了饭出来抓人,离老远就看见严钧背对着他坐在石凳上发呆,走进了才看清他正一脸古怪地和眼前的完整大榴莲相顾无言。

    榴莲“”

    陆祁“”这什么情况

    他走到严钧身边,蹲下来拉着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低声说“还生气”

    严钧瞥他一眼,冲着榴莲抬了抬下巴。

    陆祁伸手就要去拿“想吃我给你把它弄开。”

    严钧凉凉地笑了,“嗯,用跪的。”

    陆祁闻言默默收回手。

    严钧嗤笑一声,站起来就要往回走。

    陆祁立刻非常有眼色地从后面搂住他,在他耳边用他那醇厚的嗓音低低地说“别走,我今天早上起来没看到你,吓死我了。”

    严钧半天没说话,就在陆祁以为他不会开口想要再说两句软话的时候,严钧叹了口气,“我昨天真的很生气。”

    “我昨天是做的过分了点,可是,”陆祁心里一喜,说出来的话却带了点委屈,“你都要和我一拍两散了我能不着急上火吗。”

    严钧有点受不住他这种可怜巴巴的指责,偏了偏头,有点生硬地说“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陆祁却死活不肯放过这句话,搂着他的胳膊微微使力,“你先说你不会再轻易说分手”

    严钧“不分手。”

    陆祁这才松开他,把人掰过来,眼带笑意地亲亲他的脸,“好了,说吧,发生什么事了把你气成那样”

    严钧瞪着眼看他,有心提起一口气来兴师问罪又觉得现在发火有点突兀,又把这口气放下,如此反复几次,倒是把他自己折腾的没脾气了。

    陆祁看着他连做了好几次深呼吸,不由得露出一点忧虑,“这么严重吗还要做心理建设我用不用找个东西扶一下先。”

    严钧泄气,忍不住伸手推他一把。

    陆祁动都没动,只是站在那挑着嘴角看着他笑。

    中间隔了一个晚上又一个早上,严钧真是让他磨得一点火气都不剩了。“我问你,”严钧一边说着,一边心里怀疑陆祁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陆祁一挑眉,“我瞒着你什么了房产,存款,前男友你想知道什么,我立刻让陈旭整理出一份清单交给你。”

    严钧有点不耐烦,“我是跟你说这个吗算了,”他一甩手,“你不想听我也不说了。”

    陆祁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拽他一把,“你看看你最近操了多少份心,身上有伤昨天晚上还那么晚都不睡,看那架势坐在那光生闷气就生了好几个小时。”

    他顿了顿,眉眼都无可奈何地温柔下来,“我是心疼你。”

    严钧闻言不由得愤愤,“还不是因为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陆祁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无奈到了极点,他抬手摸摸严钧的头发,“我从始至终都没骗过你,是你自己想岔了。”

    严钧鼻子都气歪了,他指指自己,“你那意思我自作自受呗”

    陆祁摇了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希望你卷进来,更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受伤。”

    他定定地看着严钧,眼神中有一种势不可挡的果决,“他加诸在我身上血债,我要亲手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严钧听到这实在忍不住了,“他到底是谁”

    陆祁沉默了一瞬,“我不知道。”

    见严钧的眼睛又瞪起来了,陆祁赶紧苦笑着说“我没骗你,我是真的不知道,这几年我通过各种渠道,动用各种关系,好不容易才知道这么多年针对我的甚至害死我父母的一直都只是一个人,而这个人在几年前加入了一个神秘组织。至于这个人是谁,他到底因为什么这么恨我的父母,我始终想不明白。”

    严钧闻言皱了皱眉,看他表情,像是在因为什么而摇摆不定。

    陆祁当然看出来了他的犹豫,“你想说什么”

    严钧看着他,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人是你母亲的追求者”

    陆祁闻言一震,好像没听懂他什么一样,“你说什么”

    严钧“当年有一名南疆罪族看上了英高族的一个姑娘,可是这位姑娘已经和族内的一个勇士两情相悦还定了亲,根本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于是在愤怒之下,这个罪族在那个姑娘身上下了噬心蛊。噬心蛊和噬脑蛊都属于禁蛊,这一体双生的蛊虫经过后天截然不同的培育,有着完全不同的用处,却又存在某种神秘的联系。”

    严钧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陆祁,狠了狠心,还是把话都说了出来,“中了噬心蛊的女人,不能生下蛊人以外的人的孩子,否则孩子降生的那天就是母亲丧命的时候;中了噬脑蛊的男人,一生都要在剧烈的头痛中度过,后期渐渐神智缺失,变成一个丧志理智的疯子,而且没有一个活过四十五岁。但是,如果噬脑蛊的宿主和噬心蛊的宿主结合,并生下孩子,孩子出生后长则三年短则一年,噬脑蛊的宿主必定七窍流血而亡。”

    陆祁愣愣地站在那,尽管严钧说的话他有很多都听不懂,但是他能清楚地领会严钧的意思,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睛开始充血,从心口喷薄而出的暴戾直冲脑海,撞得他脸色都扭曲了。他死死地盯着严钧,一字一顿地确认“那个孩子是我吗”

    严钧嘴唇抖了抖,有些不忍心的别开脸。

    陆祁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地好像下一秒就能捏碎他的骨头。他把严钧扯到眼前,发红的双眼里藏着随时能冲天而起的杀意。

    “那个孩子就是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又不吃药

    、疯狂

    “那个孩子就是我吗”

    严钧“是。”

    陆祁听到他的肯定回答,松开手倒退了两步,浑身的肌肉绷紧放开,绷紧放开,一直沉稳有力的手开始控制不住的抖。严钧见他这幅情绪失控的样子,一点都不怀疑如果陆祁知道仇人是谁,他绝对会立刻去把他碎尸万段,一秒都不会犹豫。

    严钧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是怎么在时不时发作的剧烈头痛中挺过来的,但他知道这些一定离不开他二十年如一日的心境平和和规律的生活作息,因此,陆祁在噬脑蛊的毒素没有解开之前最好不要有一些剧烈的情绪波动,防止潜伏的毒素冲破严钧血液的压制,卷土重来。他赶紧抢上一步,拉住他的胳膊,快速地说“你先冷静”

    陆祁猛地甩开他,像一头愤怒的暴龙凶恶地盯着严钧,然而一触及他忧心忡忡的神情又强行压制下来,最后只能撇开脸生硬地说“对不起,我需要静一静。”说完,他就像有什么险恶的东西在追他一样,飞快地头也不回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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