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惟很逼真地打了一个喷嚏“你不知道我对花粉过敏么?”
“知道,所以事先我已经请人把花粉摘除了。”徐辉胸有成竹地喝下一口红酒,抿了抿嘴角,“对我的特别服务还满意么?”
“满意……”季惟的回应拖着长音,满是嘲讽的意味,然后望向蒋聿,观察他的脸色,依旧是那样从容而不露声色。季惟不免有些不快,但又理解,在这样的场合下,蒋聿不可能轻举妄动。
“听说你最近又投到了一块好地?”蒋聿机敏地将话题转移。
徐辉淡淡一笑“你倒是很关注我的动向。那块风水宝地我觊觎已久,拿来建高档别墅再合适不过……怎么样,蒋聿,要不要到时候我也给你留一套,方便你在外头养养鸟,养养性?”
最后的那一句别有他意的建议,让季惟狠狠地呛了一口。
蒋聿依旧面不改色“谢谢你的好意……可惜我对于养鸟,实在没有什么研究。”
徐辉揶揄地笑了笑“也是,我忘了你一向喜欢有回报的投资,没有价值的东西你从来都不屑去碰。”
“商人不是慈善家,没有几个是不想赚更多钱的……即便作到像你这样钱权两充裕的也免不了动其它脑筋。”
“蒋聿,你还真是一针见血,一点都不嘴下留情。”徐辉鬼魅地笑起来,眼睛里透出的光让一边的季惟很是不舒服,仿佛脊梁骨处有一阵凉意直冲头顶。
“那么……你应该很清楚现在我想的是什么了?”
蒋聿愣了愣,脸色忽然变得有些沉郁。
季惟放下筷子“抱歉,我没什么胃口,想出去透透气。”
“等等。”徐辉挽留,“来了这么久,我都忘了,应该干一杯才是,机会难得。”
说罢,便亲自为季惟倒酒,红色的酒水缓缓地流入杯中。蒋聿微微蹙眉地望着,忽然叫了一声“徐辉……他喝不了这么多……”
“怎么?不肯给我这个面子?”
蒋聿还想说什么,却被季惟拦下了“好,我陪你喝,但我有一个条件。”
“噢?说来听听。”
“我要你把这次合作的机会留给蒋聿。”
徐辉看了眼蒋聿的反应,扬了扬嘴角“一杯酒,就值这么多钱?”
“不值么?”
“那好……我们就先干了这一杯。”
季惟同他碰杯,然后洒脱地仰头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徐辉满意地一笑,再向蒋聿发出邀请。
蒋聿坐在原地,无动于衷地沉思了一会儿,好像那一会儿对他而言可以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然后,终于站起来,喝下了那口红酒。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不知道为何,喝下那杯酒以后,季惟觉得反胃,也许是因为徐辉让他恶心?
“我在门口等你。”季惟在蒋聿耳畔轻轻道了一句后,转身离去。
蒋聿起身,靠在围栏上,没有看他离开的背影。邈远处传来的晚风掠过脚下成片的密林,阵阵萧瑟,沉默与喧嚣不过一念之差。
每每此时,总心生扼腕,人于苍茫天地之间,得以看清云卷云舒,物是人非;
而生命,却无常。
徐辉站在他身后,阴冷地笑,仿佛梦魇的预告。
季惟用双手撑在大理石台上,恶心,却始终吐不出来,似乎有什么东西粘在喉咙与食道里,挥之不去。
季惟抬起脸,望着镜面中的自己,依然光彩夺目。拧开的水龙头发出声音,在偌大而空旷的房间里制造着回音。季惟俯□,凑向水流,温的,流经耳廓,淌过嘴角。
温良里却有一股隐隐而来的寒意。
季惟下意识地抬首,镜子中的人变得模糊。低头,流走的水汇成一个漩涡。
重新直起身的时候,季惟感到有一点点晕眩,甚至掌心都在微微地发麻。
再望进镜子时,竟然看见了徐辉的身影。季惟以为笑了笑,以为自己喝多了,然后听见一个阴冷的声音问自己“你还好么?”
“我很好,谢谢。”嘴唇开始有些不听使唤。
“是么?依我看……似乎是不太好……”徐辉慢慢地靠上来,在季惟身后悄然站定。
那种过份的关切让季惟本能地厌恶“徐辉,我警告你……离我远点……否则……”
“否则什么?”徐辉的手指玩味地掠过挺直的背部线条。
“否则我会让你爬着……从这儿滚出去。”
徐辉愉快而嘲讽地笑起来“这个设想很不错,但我显然是要失望了……”
季惟感觉到一股力量将他向后牵引,下一秒已经落入了徐辉的怀中。挣扎仿佛只是存在在哪种的一种意识,却控制不了他的肢体。
“你给我吃了什么……”
徐辉在他耳边软语“一点点助兴的药罢了……会让你的肌肉变得很放松。”
“变态……”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蒋聿不会放过你……”
徐辉愣了一下,耐人寻味地笑出声来,像一针麻醉剂打入季惟的神经“真是遗憾……你一定还不知道……他把你给卖了吧……”
季惟苏醒时,意识是微弱的,他感到自己一直被关在黑暗里,即使努力睁开眼,也看不见任何东西。终于,他察觉到眼睛上的异物,一块厚厚的遮光布,然后下意识地动了动僵硬的胳膊,随之而来的是从手腕处传来一阵钝痛。
徐辉坐在豪华舒适的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四肢被捆绑在床柱上的季惟挣扎的一举一动。修长的大腿被悬空被拉至一个引人浮想连翩的完美角度,猎物的主人情不自禁地扬起贪婪的笑,点起一支雪茄悠然地享用起来。
27、第二十七章
二十七、
季惟嗅到了雪茄的味道,属于徐辉的标记,愣了愣,等到此前的回忆在脑中愈来愈清晰以后,季惟淡然地招呼了一声“早上好。”
“确切来说现在是晚上九点,良宵才刚刚开始……”徐辉继续着吞云吐雾,“睡了整整一天,你的精神好些了么?”
“让你等了一天,你心情可好?”
“季惟,你未免太不怕死。”
“你不过是想和我上床,我为何要怕?”
徐辉站起来,踱到床边,坐下,然后伸手除去他的眼罩“季惟,你果真很放荡……”
骤然的光亮让他感到些许地不舒服,季惟没有看徐辉,而是定定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半晌“我要见蒋聿。”
“他不会见你。”
“给他打电话,我要他亲口告诉我真相。”
“真相就是……你太轻信别人,季惟。蒋聿从来都是用完了就扔。”
“是么?”忽然,季惟扭过脸去,无声地笑,他想笑出声,真的,可是喉咙和整颗心脏都被堵得结结实实。
忽然之间,他发现所有曾经的不安与担忧都成为了现实。然而,那种感觉却不够疼,就好像,你能感觉到身体某个部分撕裂了,在淌血,却找不到它究竟在何处,甚至季惟一点都不想为自己止血。这样的感觉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因熟悉而麻木了,仿佛原本就没有希望,失望也便成为了寻常。季惟想起十多个小时前听见背叛的一霎那,一瞬间涌上头皮的竟是一种难以解释的如释重负当悬念尘埃落定,似乎结局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
季惟还记得当初的心情,他把这一切都只不过当作人生中的另一场表演,一场不甘寂寞的表演。而蒋聿,不过是一个新鲜而有挑战的目标,当这个目标被捕获的时候,无非是对他价值与魅力的一种肯定,季惟享受这种肯定,因为它们给了他爱自己的理由。
然而在这个过程里,他却迷失了,忘记了原来的剧本,像一只盲目的昆虫撞在了蜘蛛早已精心布置的网里。
这只蜘蛛不是别的,不是蒋聿,是爱情。
其实从很早以前,季惟就有一种直觉,蒋聿不爱他,只是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
那些温存的承诺,就好像一种光,明亮、炫目,照在身上,却没有温度。
到头来,原来蒋聿才是最好的演员。
他的失败,咎由自取。
“那还等什么呢……”他笑着问徐辉和自己。
“季惟,你好像……很迫不及待?”徐辉口中的浓烟带着几分讽刺喷在季惟的脸颊上。
“你就那么想上我?”
“是,没错……你也许不太明白,到了我这样能够翻云覆雨的境界,也只有得不到的东西,才会让我感兴趣……”
季惟冷笑“你对我并不感兴趣。”
“噢?”徐辉伸出手指,在季惟的唇角轻轻摩挲,坦然地道“你怎么知道,不错……确切的来说,我感兴趣的只是你的身体。”
“纵欲过度,是会折寿的。”
“放心,我会让你满足的。”徐辉终于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的好心情,手中的雪茄隔着季惟胸口的布料用力地摁了下去,在开始之前,他喜欢给自己的猎物热热身。
一瞬间,麻质的布料被烫出了一个丑陋的洞,季惟毫无防备地惨叫一声,用森冷的眼神直直地瞪着他“变态……真是……名不虚传。”
“怎么?不喜欢?像你这样放荡的人,正常的□一定不够过瘾吧?”徐辉邪魅地一笑,已然跨在了季惟的身上。
“呵……”季惟抽噎地笑,“正常的□,你会么,徐辉?”
这句彻头彻尾的讽刺犹如一根钉子那样牢牢地刺在了软肋上,一声粗暴的撕扯声,以及压在身上的那股极具压迫力的分量让季惟喘不过气来。
“我真是好奇,这具身体究竟为你的老板赢得了多少笔生意?我至今很喜欢那些传闻,据说……只要你岔开腿,没有拿不下的合约?”徐辉手上的动作很干净,从腰间抽出皮带,再野蛮地将裹住双腿的长裤扯到脚踝,整个过程简单利落得就好像是在拆封一件商品。
对,商品,一件用来消费和交换的商品。季惟无动于衷地看着身上的男人“我也很好奇……你究竟玩残过多少人?”
“很遗憾……我忘却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和我谈生意的,比如你……”
这一次,徐辉没有反驳,淡然而专注地摆布着床柱上的锁链,然后转过身,跪坐在季惟的腿间,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壁灯照出的巨大剪影恰好落在季惟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