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再想了想,然后犹豫地叫了一声“师傅,停车。”
41、第四十一章
四十一、
季惟站在路边,抬头看着天,没有星光的阴霾,依然如故。
齐野在他跟前停车,熄火,然后心情愉快地踱到季惟面前,很近,近到几乎面对面。
季惟无动于衷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面无表情。
齐野笑起来,打破沉寂“程颢搬家了”
“你想跟着我多久”
“我说过了,送你回去。”
“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和我愿不愿意,是两件无关的事。”
季惟清冷地笑“那好,我成全你。”
齐野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跨上自己的机车,然后发动。
“上来。”
“我的坐驾不太习惯陌生人,你这样做让我很为难。”
季惟很决绝,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也可以选择改天再来取你的车。”
齐野苦笑着摇了摇头,委曲求全地坐上了后座,又很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那我可以抱住你以保持身体平衡么”
“碰我的话,你今晚就准备在急症室过夜吧。”
季惟开得很快,却很稳。齐野能够感觉得出来,他的技术很好,甚至不在自己之下。迎面的风将季惟本就敞开的衣领吹得更开,齐野的角度刚刚好,满目扑来的便是浓烈的春光。
季惟实在不像他看上去的那样的宽厚,藏在衣衫底下的是一个匀称而纤瘦的背影。
苍白,有那么一点寂寞。
他好像还闻到一种淡淡的,只属于季惟的味道,带着一点烟草味,以及一股隐隐的难以描述的气息。很清澈,混在空气里,却依然分辨得清,如同漂浮在湖面的迷雾。
到达了目的地,季惟干脆利落地下车,潇洒地走人,然后回头把车钥匙扔给了他“仁至义尽,我已经让你陪我走了这么远。”
齐野有些措手不及。
季惟想了想,还是走了回去,对他很温柔地笑。四目相视之间,让齐野觉得有一丝期待中的暧昧。
季惟慢慢靠过来,越来越近,凑到他的耳边。
齐野想象他会对自己说什么。
终于,谜底揭晓,每一个字都清晰得令人战栗“萍水相逢,也就不过如此而已。往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说完,便就此离去。
齐野看着大门在自己眼前关上,苦涩麻木的脸上终究露出一丝微笑。
一个难得清闲的假日,季惟难得的睡到自然醒,程颢又难得的不在家,难得的好天气与好心情交织在一起,一切都难得的顺遂人愿。煮一杯咖啡,然后坐在花园里读当天的晨报,光线格外得好。
这个世界上所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难免都是周而复始,毫无新意。你以为你透过这些豆腐干大小的窗口看见了整个世界,然而这个世界究竟又与你有多少的关系它丝毫没有记得你的意思,而你却总是虔诚地相信你所赋予它的意义。
平静地翻过一页一页的版面,季惟忽然在金融版面的头版上看到一张熟悉的人物照片。眉宇间的从容大气,和唇角暗藏的肃杀,分明是蒋聿的嘴脸。
仅仅几个月内,收购季氏,与曜华的合作,经营范围不断扩展,事业平步青云,蒋聿无疑成为了商界炙手可热的新人物。季惟粗略地浏览整篇报道,任何迹象都表明,蒋聿与徐辉,早早地便已狼狈为奸。
季惟合上报纸,头顶的阳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压抑的乌云。
尝了一口咖啡,似乎变刚才来得更苦。季惟无奈地笑了笑,看来这样的报纸,以后还是少看为妙。
突然之间,门铃大作。季惟怔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第一个萌生的念头,居然是来人会不会是蒋聿。等到打开门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可笑。
站在门口的是属于程颢的那只小妖精。阳光底下的男孩看起来很漂亮,蕴着金色的光,闪闪发亮。
季惟给程颢打电话,告诉他你的男宠上门寻仇来了。程颢丝毫没有诧异,云淡风轻地吩咐了一句“请他离开。”
季惟轻笑“像你的脾气,玩过就扔。”
程颢思忖片刻,吝啬地补充了一句“钱要多少,我给得起,但要谈感情,我避之不及。”
季惟去转达最高指示的时候发现小妖精不见了,于是满屋子地找,最后在程颢卧室的床上找到了。躲在被窝里,像是已经睡着了。
季惟没那么好心,想要掀了被子下逐客令,却发现小人脱得精光。自己毕竟不是什么色狼,只得作罢。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小妖精却准时地出现在餐厅。很不客气地扫荡着桌上的饭食。
季惟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才把程颢的意思告诉他,说得很直白,不留情面。
男孩似乎并没有多少难过,反而自作主张地替季惟作决定“我等他回来,把话当面说清楚了,我就走。你要是觉得为难,非赶我出去,也没关系,我就在大门口等,不打扰你。”
季惟觉得鱼汤不烫,但还是呛了一口,抬头对上一双黑亮而执着的眼睛。这才发现原来那双眼睛里有的不只是诱惑人的,那里头有一种让人为之惊艳的气质。
季惟觉得这个男孩有点熟悉,又有些特别。
他不说话,对着自己抿嘴笑。
季惟看见他的衬衣敞开着,没扣一粒纽扣,再年轻一点的时候他也在男人面前这么做过,以为这样的自己既清纯又性感。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容易着凉。
“把衣服扣上吧,这里风大。”
小妖精的眼波荡了荡,突然站起来,慢慢地走到季惟跟前,蹲下,扬起尖尖的下巴“那你帮我吧。”
季惟有些好笑,如果换做别人提这样的要求,恐怕自己早已经发飚。
他照着做了,看见男孩的嘴角有一丝温暖的笑。
等扣到领口的最后一颗时,他突然抓住季惟的手,很留恋地握着 “要是这只手是程颢的,那该多好。”
季惟愣了一下,觉得那句话炙热而辛酸。他在他的头发上轻轻摸了一下“会有比他更好的人爱你的。”
这样的话说出来,无非是一句安慰人的谎言。在季惟看来,因为年轻,才会相信爱情。
小妖精眨了眨眼睛,有那么些困惑“你说的是你么可是我不要”
季惟淡淡地笑起来,没有辩解。
42、第四十二章
四十二、
门铃又响了,男孩惊觉地回过头,季惟也以为是程颢回来了。
然后出乎意外地看到了齐野。
“程颢不在,改日再来吧。”
齐野硬生生地用脚把门挤住“我来找你。”
季惟开始头疼“有什么事”
“程颢给我两张今晚慈善宴会的入场券,你非去不可。”
“我拒绝。”
齐野立即扔出了杀手锏“这是公事,程颢人在外地,没空赴约,把你托付给我。”
“莫非又是商量好的吧”
“我先申明,我完全是看在兄弟的份上拔刀相助。”齐野“厚颜无耻”地辩解完,还不忘抛出鱼饵,“程颢说了,为你准备了礼物,到时你得亲自收取。”
季惟冷冽地一笑,转身看了看依在廊柱后面的男孩“家里有客人,我走不开。”既然是公事,心里倒是没多少抗拒,只是觉得,不摆点谱,会让齐野误会什么。
小妖精听见了他们说话,站在原地纯纯地笑“去吧,我替你看家。”
齐野微笑,笃定地等着他的答复。季惟想了想“你先回去,五点在会场门口等我。”说罢便关上了门。
齐野愣在原地片刻,一阵风刮过,只觉凄凉。
下午睡了一个午觉,踏实安稳,醒来时,程颢的小男宠正趴在书房的地板上欣赏着他的相册。季惟伸了个懒腰“喝咖啡么”
小人指了指窗外“他一直在等你。”
季惟的身体一下僵硬了,从窗口望出去,齐野正坐在大门口的路阶上,失神地盯着花园的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季惟久久地望着,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曾经去谢思铭的学校,为了不错过约定的时间,晨曦微露时,在宿舍楼底下等他,直等到他从安睡中醒来。又想起少非在第一年认识的冬天里,每一天发来的短信没,以及那个在寒风中等待他的身影。
想起了很多,有关爱情,虚无缥缈的回忆。
想起了那个雨天,在蒋聿家楼下淋得湿透,只为求一句,上来坐坐吧。
犯贱与冷傲,他已经体尝太多。
“啊,下雨了。”季惟听见身后的男孩叫了起来,目光才又回到大门口。
齐野依然坐在那,把外套脱下顶在头上,却依然狼狈。
季惟撑伞,出去打开了大门。
齐野看着他,匆忙地起身,笑了。
借程颢的浴室冲了个澡,季惟又替他拿了换洗的内衣。齐野在里头磨蹭了一会儿,半裸着探出身子唤季惟“程颢的内裤我穿着不合适,太难看了,有没有别的”
季惟睨了他一眼“没有。”
“你的呢”
“你什么意思”季惟满是怀疑的质问。
“没什么意思,就是问问能不能先借你的穿,改天我洗了送过来。”
“没有。”
“那也行,我就先不穿内裤了。”齐野转身就把浴巾给扯开了,直接套牛仔裤。
季惟不可避免地目睹了这一幕,从背影观察,齐野的身材练就得很匀称。
忽然,对方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笑“季惟说句实话,你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身材、长相、硬件、软件,各方面”
思索,然后波澜不惊地应对“对不起,我不想谈私事。”
六点刚过,季惟按时出现在酒会现场,身边是衣冠楚楚的齐野。说实话,季惟很难想象一个半流氓式的警察穿正装是怎样的一副奇观,但亲眼所见以后,他开始相信身靠衣装的箴言。
季惟是眼睁睁地看着他穿上这身衣服的,齐野好似是故意要在他面前展示自己衣架子的标准身材,慢条斯理地将衬衫扣好,又从容不迫地系上领带,但季惟又不得不承认这身打扮很合适,合适到他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
这样的场面已应付得太多,季惟摆好了笑容,做足了一切心理准备与各路名流相敬如宾,其中不乏和季惟有过数面之缘的、又或者收受过“好处”的合作伙伴。遇到后者这样的老客户,季惟自然是殷勤倍至,以谋求未来更深入的发展关系。
宴会开始前,季惟去了趟洗手间,恰好在大厅遇上姗姗来迟的盛总。对方见到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似乎对那一晚发生的事还念念不忘。季惟倒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依旧谈笑风生。
齐野等他许久不见回来,迎出来的时候,恰好目睹这蹊跷的一幕,盛氏老总意欲分明地将手搭在季惟腰间。
季惟抬头看见他,如同陌路人一般地维持着姣好的笑容。
齐野走过来,在两人面前站定“盛总,宴会已经开始了,不知道您是否愿意让我们先走一步”
季惟愣了一下,心中唯恐他的冒失坏了自己的好事,孰料盛老板倒是客气异常,寻了个借口抽身走人。齐野得逞地笑,侧身优雅地摆了个邀请的姿势,季惟装作无视,从他眼前走过。
晚宴,丰盛的海鲜自助,却令季惟有一些反胃,自从上一次徐辉做东的那顿晚餐以后,便再也吃不下这些满是腥味的食物。
齐野像是看出了他的喜好,精心盛了一盘蔬果,又特地向厨房要了一份清淡的主食端到他面前。季惟没说一声谢谢,理所应当地吃起来。
咽了几口,忽然情不自禁地笑出来,齐野这样的悉心让他在所难免地又一次想到了少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很像,无微不至,新好男人,对待自己的男友就像照顾宠物那样,表面上看似乎责任更多过爱,至少少非是这样。季惟不知道齐野是不是同样的人,然后方才意识到,他是不是,分明与自己无关。
慈善拍卖,当晚的重头戏。季惟挑了一个不显眼的位置,窗外是温柔的月光,从摩天大楼望出去的风景显然要比室内的戏码精彩许多。
拍卖开始,季惟象征性地举了几次牌,心思根本没有放在这上头,就连拍品也没有细看。很快,数件拍品便找到了新主人。季惟喝了一小瓶红酒,有那么一点微醺,耳边是新一轮此起彼伏地叫价声。
忽然,听到了齐野的声音,季惟抬头瞟了他一眼,没有作声。齐野要了一个不错的价格,在场一时沉默,接着终于传出一个新的价码。一瞬间,季惟就像被惊雷劈醒一般,全无睡意。
43、第四十三章
四十三、
惴惴不安地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季惟以为自己幻听。
然后齐野又加了价,紧接着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顺着声音,季惟猛然地回头,在层层人墙后,将目光聚焦在一个背影上。
季惟错愕,他忘了他们还会有许多见面的机会。
等到回过神来时,齐野已经成功拍得拍品。背影转过身来,朝他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寡淡地一笑。
“钻石镶嵌的赛车模型,程颢承诺让我交给你礼物。”
季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是算在他的账上,还是从我的薪酬里扣”
“他买的单,我送的礼。稍后我会分期付清这笔帐。”
“那等你还清的时候,程颢恐怕已经进了棺材了。”
齐野听罢,倒也没反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季惟放下酒杯,下意识地又朝某个方向望了望,蒋聿已经站了起来,朝他这边走来。他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转身与一个同行寒暄起来。
季惟知道蒋聿在看他,并且透过明亮的玻璃,看到了那个模糊的影子,于是更加卖力地笑,表现得目中无他,天衣无缝。这样鱼目混杂的场面,也总有一些气场不合的人,换句话说,看不惯季惟为人的大有人在。
正聊着,对方的上司气势逼人地踱了过来。季惟曾经就某个方案同他谈过,性格耿直,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更没有那方面的不良嗜好。同这样的人沟通,难免了无生趣。
“季助理,真是哪里都看得见你啊。”来人的口气里分明地带着调侃和不屑。
季惟早有准备,在这样的人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不知廉耻的,根本无需计较“您倒是稀客,很少请得动。”
“那要看是谁请了,有的人心术不正,不得不防。”
刻薄的一句话,矛头分明指向自己。季惟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有原则是好事。”
“没有原则倒不是什么太危险的事,怕就怕有的人搅浑了整整一池的水。”
听到此,季惟不免觉得有些得寸进尺。熟料齐野插了进来,替他解了这个围“刘副总,近来可好听说年假去了非洲”
说着,两人避开他到一边叙谈。
季惟扬了扬嘴角,心中多少有了底,齐野绝非一个小小的警察这么简单。
然后看见蒋聿趁虚而入地站在自己面前,道了一声“晚上好。”
季惟面部僵硬地说不出话来。终于,还是没有能够躲过。
“原本想拍下那个模型送给你,我知道你以前一直在找,没想到我的竞争对手是你们的人。”
季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能在自己面前说出这些话,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依然对他有所企图。
蒋聿等不到他的回应,只得又再补充“抱歉把价格抬高了,不知有没有其他弥补的机会”
季惟听罢,忽然一松手,将手里的杯子摔在了地上。顷刻,冰冷的大理石上,遍地残骸,引来无数的侧目。
“你说这样,还能补的起来么”季惟说着笑起来,从他身边走过。蒋聿突兀地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深情地唤“别走,季惟。”
可是季惟没有再回头,决绝地从他地掌中抽走自己的手。
停车场,季惟想了想,吩咐齐野“送我回去。”
“我没听错”
“给你十秒钟的时间考虑,逾期不候。”
齐野得偿所愿地笑了“上车。”
季惟坐进副驾驶座里,毫无悬念地从反光镜里看到了蒋聿,买了一辆新车,奢华至极。
齐野一直暗暗地观察着他的神色,不明真相。今夜,那双向来冷漠的眼睛里流露出的一抹不安的温情,太不像那个孤傲的季惟。
一路上,季惟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盯着反光镜。齐野注意到身后的那辆车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紧紧地跟着。
到了有一个十字路口,绿灯开始闪烁。季惟突然叫了一声“快,把后面的车甩了。”
齐野没有多想,照做不误,在一个岔路口果断地打弯,偏离了原来的路径。
季惟好像松了一口气,打开窗,探出头去深深地呼吸了几口空气,齐野似乎听见他的笑声。
“跟那个人认识”
“不熟。”季惟冷漠地应了一句,然后陷入沉思。
每一次看到蒋聿,每一次逃离他的视线过后,季惟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不明白为什么直到今天见到他,甚至听见他的名字,都会有心脏剧烈跳动的反应。起初他以为那是恨,却并非这么单纯。
如果恨,如果厌恶,那么为什么还会再一次抬起头来,用目光去寻找他的踪影
一霎那间,是安心。
可耻的安心。
是不是这个世界上,除了蒋聿就没有其他的男人
季惟忽然转过头来,看着齐野。
“怎么了”那个痞痞的小警察瞟了他一眼。
“急着回去么”季惟开始酝酿。
“不是送你回去么”车在又一个红灯面前停滞不前,齐野回头认真地看着他。
季惟沉默了片刻,车里的空气凝固而暧昧。
齐野伸出手,想去按音响的按钮,却被季惟突兀地握住。接着,向他压了过来。
齐野根本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尽管季惟在吻他之前曾经有过零点一秒的停顿,但他分明知道的是季惟吻了他,并非恬淡的碰触,而是窒息的深吻。
季惟是个老手,这一点,毋庸置疑。齐野很少碰到这样的对手,仅凭一个吻让他浑身战栗,然后顺其自然地用下半身思考。
“怎么样在这附近找个地方过夜”季惟松开他,诱惑地扬着嘴角。
齐野笑起来“求之不得。”
“但,有个条件。”季惟凑到他的耳边,像是念着某种魔咒,“要么让我上,要么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齐野震惊地愣住了,以为季惟只是开玩笑地试探,于是从容地接受,然后为此付出沉痛的代价。
44、第四十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追加两个今天休息的时候更风写的微小说,供大家娱乐一下:
1最近笔试面试多了的产物:
面临毕业他开始找工作,网申大都石沉大海。终于有一天他接到一个通知,于是去参加笔试,接着是一面,然后有是二面。每一次他都遇见那个年轻的hr,直到终面他对他说,对不起,公司不能录用你。他很恼火,觉得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却被耍了。待他走出大楼时却收到一条短信:但我决定要了你。
2堵车郁闷的时候的产物
男生和学长一起合租,他不会做家务、有点懒,还有些迟钝。学长为他煮饭烧菜,他说我最爱吃鱼,学长说,这么巧,我喜欢的人也爱吃鱼;学长陪他买衣服,他说他最喜欢蓝色,学长说,这么巧,我喜欢的人也爱蓝色。冬天学长和他钻一个被窝,他说他最喜欢把别人的胳膊当枕头,学长说,这么巧,我喜欢的人也爱把别人的胳膊当枕头。后来有一天,男生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并央求学长也把喜欢的人的名字告诉他。学长想了想,把他拽到了镜子跟前。男生万分惊讶地说,这么巧,我也喜欢你。
四十四、
那天晚上,季惟真的gan了他,从头至尾,彻彻底底地做了全套。齐野虽然不是第一次趴在床上任人摆布,但季惟是确确实实的第一回,所以,结果势必是惨烈的。
齐野虽然很痛,但是对着季惟潮红的身体,依然能够变得很兴奋,然后慢慢地从后tg的撞击中达到高chao,或者,确切地来说,让他的不是zuoai的过程,而是季惟本身。
齐野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自己,真的爱上了他。
而对于季惟而言,这是有生以来头一次在另一个男人的体内shejg,那种感觉不至于有多刺ji,但至少新鲜。原本倒也没打算这么做,不是害怕齐野有病,是自己被上的次数多了,知道射在里面会不好受,但齐野不领情,自然不能怨他。
完事以后,季惟独自靠在床头,点了根烟,慢悠悠地抽,于是身体和灵魂都渐渐地进入了最麻木最舒适的状态。
他开始慢慢地想事,想着缥缈的人生,可笑的自己。有时候他真的会反复地思考那些永远没有解释的问题,把那种过程当成一种折磨。比如,季惟很想知道,为什么人和动物会有一种yu望叫做性,假使在最初的时候,上帝并没有赋予这项能力,那么这个世界是不是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爱
每每想到一半,难以开解的时候,愈是迷惘。季惟总觉得他的心里想要的是别的什么,不是g,不是高chao,也许只是一种类似温暖的东西,那种温暖有一个精确的数量,他所遇到的大多数人,不是太冷,就是太烫。
蒋聿有那样的温度,看起来很炽烈,但摸上去,却是冷的。
季惟又一次想到了坐在宴会大厅里的蒋聿,嘴角那抹最阴冷的笑,像极了锋利的嘲讽。每一次的出现不过是为了见证你落魄的神情。
然而那个声音为什么依然带着悲伤
季惟合上眼,幻觉一遍遍地在脑海里耳鸣。
别走,季惟。像是谜药,噬人心魂。
齐野冲洗干净,在他身边躺下“睡了么”
季惟清醒过来,把手里的烟掐灭“怎么样需要我帮忙么”
“没什么,我自己能搞定。”
“也是”季惟克制地笑了笑,“又不是第一次。”
“如果我说是第一次呢”
“难道还要我负责不成”
齐野也笑了起来,嘴唇放肆地在季惟的脸颊边蹭过“那倒不必,只要我们俩换一换,你也给我上一次,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季惟瞪了他一眼,然后突然之间,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是真材实料的一脚,把齐野给踹下了床,摔得内伤。
季惟无动于衷地看着受害人痛苦地在地板上翻滚了一圈,没有任何的负罪感。
他想如果这个人是蒋聿便好了。
黑暗里,季惟听见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很近,近到可以闻到呼吸的温度。
齐野趴在枕头上,静静地看着他,等他睡着,才能安心。
季惟忽然翻了个身,盯着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想什么”
“在想我们之间,有多远的距离。”
“多远”
“一条手臂的距离。”
“是亿万光年的距离。”
齐野伸出去的胳膊在空中难堪地滞留了。
季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料想一定很是受伤。齐野沉默了一会儿,手慢慢地垂下来,落在季惟身上,然后一点点收紧,变成半个拥抱。
季惟没有抗拒,一瞬间他觉得自己需要这个拥抱已经太久。
转眼初夏,曾少非的生日,季惟一直记得。据说陆晓已经顺利回归,在老妈面前当了近一个月的孝顺儿子,没有露出一点破绽,当然,这也得归功于少非这么长时间以来的配合,坚决不在不合时宜的打电话、坚持不发暧昧隐晦的短信息、外加,始终不渝地施行禁欲计划。所以当季惟在电话里乍听说这个好消息的时候,第一个想法便是语重心长地给少非打预防针“奉劝你一句,陆晓身子弱,你别玩太过火了”
少非在电话里憋了一肚子火“我是这样的人么”然后把生日聚会的地点时间劈头盖脸地告知完了以后便挂了电话。
季惟寻思了一会儿,觉得少非眼里,是越来越没有他的存在了。
这恰恰,却是好事。
思来想去,买了一对水晶摆设作为礼物,天鹅的造型,陆晓应当会喜欢。而既然是陆晓认可的,少非自然是不会不满意了。生日当天,季惟准时出席,少非破天荒地把生日会定在了五星级酒店。
刚刚踏进大厅,手机铃声大作,没有记录的号码,但季惟却很清楚那是谁。大概是因为齐野打来的骚扰电话太频繁了,以至于他没有办法不记住这个号码。与此同时,季惟远远地看见少非在二楼电梯口冲他招手,于是便不再多想地掐断了那通电话。
那天少非穿了一身黑色的礼服,隆重得有些不可思议,再看见陆晓时,季惟着实地为之惊艳,纯白的西服西裤,光彩照人。季惟把礼物递过去的时候,顺便留连地多望了几眼,实在是赏心悦目。紧跟着,少非就从背后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下“你是不是该擦擦嘴了,以免口水掉下来影响形象”
季惟用淡淡的笑回应了少非的讽刺“我饿了,真心诚意的。”
当天少非摆了两桌宴席,人不多,气氛却很好。来的都是多年的老朋友或是大学同学,大部分都很清楚少非的为人与取向,所以看到陆晓的时候,也大致猜出了两人的关系。正式开席以前,少非在隔壁的休息室里认真地准备着什么,季惟很不识相地挤进去凑热闹“难得见你这么紧张,有点不习惯。”
“一会儿你安静听着,别给我砸场子,也别瞎起哄,就算我求你,行了么”
季惟笑了起来“可别告诉我,你是想把生日宴会办成结婚典礼”
“事情明摆着,别明知故问。”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跟我说我还能提前给你们出点主意。”
“我看是馊主意吧陆晓不喜欢太张扬,脸皮子也薄,为了今天,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花言巧语也好,苦口婆心也好,什么招式都用上了。”
45、第四十五章
四十五、
季惟走上前,替少非整了整领带“没想到你别有用心,我带的礼太薄了,下次一定给你补上。”
“别跟我来虚的那一套,你人来了就足够了。其实也没想非得怎么样,不过是觉得有这么一个简单的仪式,对他和我而言都算是一个踏实的交待跟承诺。我想你应该会明白的,季惟,人总是不断地在设想各种方法来为自己寻找安全感,有时候和信不信任无关,只是这样会觉得安心很多,活着很有希望。”
“我知道。”
“以前浑浑噩噩过日子的时候,没觉得有多大压力,不过是性取向异于常人罢了,一样能在圈子里找个伴,过个夜,甚至维持一段相对长久的感情生活。就像跟你在一起那两年,身心都很健康,心里没一点恐慌,觉得大不了一拍两散,各过各的,真的,那时候很乐观主义,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非做不可的事,非要留住的人,只要是自己高兴,不论选择哪一个人、哪一个方向都可以活得很自在。现在发现,都很可笑,那是因为你的人生还没有真正的意义。”
季惟很认真地听“所以陆晓成为了你人生中最大的意义”那些关于人生的话题他们很少谈起,仿佛是因为不断地看清现实的残酷以后,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了解你,所以索性只做自己的听众。
“你说我没有理想也好,目光短浅也好,我真是这么想的。从现在开始,好好生活,好好工作,我想给他最好的生活,我得让他的爸妈放心,把儿子交给我,一点都不委屈。”少非说这话的时候,每一个都很较真,很用力,让季惟觉得格外沉重。
“行了,别再泛酸水了,还有什么话,一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痛痛快快地说出来,我给你领掌。”
少非欣慰地笑了笑,站在镜子面前,又照了一遍“没问题吧”
“没,别照了,再照你也不可能比我帅。”
“是,可你再帅又能如何,陆晓也不会因此而喜欢你。”
于是那天晚上,少非真的在台上说了很多话,没有太多飘渺的承诺,却很真诚。他说他记得和陆晓在一起的第一天两个人干了些什么,他还记得昨天的这个时候他们在繁华的商业街上散步,没有牵手,但走得很近,近到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合拍。然后他清楚地知道,今天他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为了告诉所有最关心他的人,他的生活为因为一个男孩而变得绚烂多彩。
陆晓一直站在他身边,默默地听着,从红云慢慢爬上脸颊到眼眶变得湿润。当台下爆出掌声的时候,他转身给了少非一个拥抱,然后走到话筒前,停留了一会儿。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滔滔地给少非一个回应,然而陆晓却说了一句话,仅仅这一句话便已经足够。
“希望往后每一年的今天,在座的各位还能来参加我们的聚会。”
每一年的今天每一个属于陆晓和少非的幸福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