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允臻实在不耐,一把推开了余子杭,“你这是当起管家婆了是吧,走开”
他言罢便不无顾忌地出了门。
余子杭劝不住他,姑且自己进房拿上药瓶赶了上去。
这边简允臻刚要开车这边厢余子杭却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你他妈闹够了没”
余子杭偏头凝视着他,黑曜石般漂亮的眸子危险眯起,“是谁在闹得了这种病却连药都不吃。”
简允臻脸上阴霾一片,用命令的口吻下了逐客令,“下车”
余子杭冷冽开口,“我有必要监督你按时吃饭按时服药。”
简允臻含着怒意前倾着身子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你别太得寸进尺。”
余子杭反唇相讥,“是你太不知分寸。”
简允臻火气一下就上来,刚想大骂几句脏话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
“喂”他大声喝了一下,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了出来。
这边叶穆将电话稍稍挪远了点,修剪地清浅精致的眉梢微微向上挑起,“一大早脾气就这么大”
简允臻直截了当,“什么事”
叶穆拿起酒杯喝了点白兰地,慢悠悠道“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你早点到。”
“知道了。”
简允臻说完便手指飞快地摁下了挂机键。
“谁”余子杭问道。
简允臻手指抚上眉心,伤脑筋伸出手,“把药给我,你下车。”
余子杭依言递给了他,看似平淡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分关切,“我没办法下车,你现在这个情况我不能完全相信你好好吃药。”
简允臻叹了口气,实在无奈,“大不了我每次吃药的时候都拍照给你看行了吧”
余子杭定定地看着他,“如果你不能言出必行,今后你每次外出我都会随行。”
简允臻敷衍地点了几下头,“行了行了,快下车。”
余子杭垂下长睫,默然片刻,终是下了车。
简允臻随即转动车钥匙驶离了停车场。
在之后的十几个小时内,余子杭并没有收到简允臻相应的照片,打电话也一直处于拒接中。
深深地皱起长眉,他一直待在简允臻的公寓里静静做着等待。
“嘀铃铃”
一声清脆的门铃声响起。
余子杭应声开门,却见一个长相清秀气质儒雅的男人单肩扛着简允臻站在门口,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烈刺鼻的酒气。
叶穆打量了眼面前这个英俊极致的少年,宽廓的肩膀,修长的大腿,健硕的小腹,加上身上那股子清冷沉稳的气质,无疑有着做超级巨星的一切潜质。
“你好,叶穆,hgk公司的娱乐经纪人。”
余子杭从他身上揽过了喝的醉醺醺的简允臻,没说什么,无视他直接关上了门。
叶穆愣了愣,扶着额头低笑起来。
算了,这种脾气,即使有潜质他也伺候不起。
余子杭进门就把简允臻平放在了卧床上,在掏出那个药瓶,细数药量并没有少后便拧起了眉。
起身走到了客厅处,拿个水杯倒上一杯温水,他便回到床边把药片塞进了简允臻的嘴里,就着水灌了下去。
简允臻神智迷迷糊糊地感到有什么苦涩的东西流入口中,味道难闻极了,止不住一阵反胃就起身跑到卫生间吐了起来。
余子杭跟着过了去,俯身用手帮他顺着气。
吐尽,简允臻跪坐在瓷砖面上,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怔怔地看着前方发着呆不做声。
余子杭抽了张纸巾,俯身为他擦拭唇角的污渍。
简允臻抬眸看着他,眉间染着点点茫然,长睫微微耷拉着,疑惑吐字道“何远”
余子杭长眉紧锁,没作声,弯腰将他扶起,带到了卧室。
第章
简允臻踉跄着脚步被扶着走了几步,蓦地就停了下来。
余子杭偏头看着他,“怎么了”
简允臻迷迷糊糊地耷拉着眼皮,语气软软糯糯地像个孩子,“我还没刷牙。”
余子杭听罢眸里泛起些星星点点的笑意,折回去把简允臻扶到了洗漱台前,帮他挤了牙膏,把牙刷递给了他。
简允臻接过,呆滞地看了会儿,抬手开始刷了起来。
就这么上下左右来回几下,他便嫌累给不动了,半叼着牙刷开始发愣来。
余子杭叹服了一下,走进从后拥住他,拖着他的手帮他刷牙。
“张嘴,漱一下口。”他托着水杯递到了简允臻的嘴边,声音温润柔和。
简允臻依言听话,喝了一口,在嘴里洗漱了一下。
“好了,吐出来。”
简允臻照做不误,微嘟着嘴把水吐了出来。
余子杭宠溺地亲了一下他的发梢,“乖。”
简允臻呵呵笑了几下,表情纯真。
余子杭唇角微微翘起,继而用毛巾为他擦了下脸,换上了干净的睡衣。
简允臻晕晕沉沉地垂眸看着那双修长玉润的手指为自己扣着衣扣,露出一个较懵动的表情,缓缓抬起头顺着手的方向望向面前的这个人。
余子杭低着头,本就靠的极近,简允臻这一抬眸,两人近的足以睫毛相触,互相呼出的气息滚烫地吹拂在对方的脸颊上。
余子杭凝视着他,情不自禁俯身吻上他柔软的唇。
简允臻眼前模糊,看不清,只知道流连在自己唇上的触感和熙如风,暖阳般惬意。
余子杭浅尝即止,放开他,为他扣上了最后一颗纽扣。
简允臻带着醉意,微笑道“你是何远吧。”
余子杭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淡道“不是。”
简允臻难以置信地歪了歪脑袋,迷茫极了,“怎麽可能,只有何远才会这么温柔地吻老子。”
余子杭低垂着眉眼,扶着他,“走吧,回卧室睡觉。”
简允臻醺意绵绵,不依不饶,“不是何远,那你是谁”
余子杭滑动了下喉结,吐字道“余子杭。”
简允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变得更加迷惑了,带着酒意道“余子杭又是谁”
余子杭怔了下,心脏微疼,抚着他的脸与其对视,“你不记得我了”
简允臻仔细看了他一眼,嘻嘻一笑,醉着调戏道“长的这么俊,我猜你是老子新找的情人吧。”
余子杭沉默着没说话。
简允臻含糊道“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余子杭垂下眼睑,又重复了一遍,“余子杭。”
“余子杭”简允臻眼尾微微上挑,抬头望着天花板,努力在脑袋里搜索着讯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醺晕道“不行,实在想不起来。老子有很多情人,但只记得住何远的名字。”
余子杭艰涩一笑,把他拥在了怀里,“你醉了。”
简允臻推着他,挣扎道“胡说,老子才没醉。”
余子杭哄着他,“嗯,没醉。”
简允臻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老子也是这么认为的。”
余子杭无可奈何,把他带到了床边,帮他掀开了被子,拢着他躺下,温言道,“该睡觉了。”
简允臻原本温顺地很,此时却突地将他推开了。
余子杭回过神,只见他跪倒在地板上,死死捂着腹部,脸孔上满是痛苦。
“怎么了,又胃疼了是不是”他上前将简允臻扶起,神色关切,
简允臻咬牙不说话,脸色苍白极了,额际没一会儿便沁出薄汗来,双眸紧紧阖着,痛苦万分地把整个身子蜷缩成了一团。
余子杭使力将他抱到了床上,俊朗的面孔罕见地染上了紧张与慌张,转身又帮他倒了杯水,手微颤着从药瓶中倒出几粒药片,“这个药也有止痛的作用,刚刚吃的全被吐出来了,再服一次吧。”
简允臻就着水吞服了下去,全身都痉挛颤抖着,巨大的疼意让他似乎想要窒息,连带着醉意也清醒了几分。
余子杭脸色铁青,一把将他抱起,“我送你去医院。”
简允臻猛地一下挣脱开来,狭长的丹凤眼闪过一丝狠戾,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滚”
余子杭眼眶灼热,心脏巨痛,“你疯了么再这么下去你连几个月都活不过”
简允臻没回他,默默忍受着胃里抽-搐般的蚀骨感,脸色煞白如鬼。
余子杭抱着他,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背试图缓解他的痛意,语态接近哀求,“我们去医院好不好把手术做了就不会这么痛了。”
也许是刚服下去的药奏效了,疼痛蓦地就减缓了很多。
简允臻缓了口气,动了动干涩的唇,“好了,不痛了。”
余子杭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低低道“你这个白痴。”
简允臻虚弱地笑了笑,“你才是白痴。”
余子杭没回,只是更加用力地抱住了他。
简允臻此时已经没了醉意,脑子清醒了许多,拍了下他的肩膀,道“好了,下去,老子要睡觉了,明天还要出庭作证。”
余子杭放开他,眸子一片沉静,“杜城禹那件案子么”
简允臻淡淡“嗯”了声,“我今天去拜访了一位豪门的当家,他在黑道白道都很有势力,趁着喝酒的名义跟他谈了一下,他愿意帮助我,明天就会有法院同意开庭。”
余子杭皱了皱眉,“你胃不好,以后别喝这么多酒。”
简允臻抚了抚额,“你管的也太宽了点,行了,先不说这个,你可以出去了。”
余子杭道“让我陪着你吧,晚上如果你胃又痛了,我也好及时照顾你。”
简允臻看着他眸子里深沉的关切,突地有点不忍心拒绝,拉上被子道“床尾,爱睡不睡。”
余子杭清浅的眉目随之舒展,清隽英俊。
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早醒来,依旧是满桌经过精心准备的粥食与不油腻的青色蔬菜,简允臻看着余子杭站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即使食欲不振,终是坐下来吃了几口。
余子杭收拾好一切后,便也坐了下来。
“味道怎么样淡了还是咸了”
“正好。”,简允臻薄唇微启。
余子杭笑了下,“那就好。”
简允臻抬眸看着他年轻清俊的面孔,终觉得这也就是个孩子,宛若叹息道“你不必做到这个地步,我知道你只是想弥补,但那些事,最终的错还是在我,今天过后你就离开吧,不必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余子杭看着他,语气平静而沉稳,“你说的对,我确实想弥补,但是更多的只是放心不下你。”
简允臻盯着他看了片刻,语气不由有些无奈,“余子杭,你喜欢我么”
余子杭怔了一下,眸光闪烁了几下,良久都没回话。
在他十几年的认知里,他喜欢的一直都是祁昱林,这个念头已经随着岁月的洗礼在他心中变得根深蒂固。
在这种情况下,他并不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
简允臻早已了然答案,云淡道“不喜欢吧,既然不喜欢又何必一直说什么放心不下之类的话,一直以来我们两个顶多也就床上那点关系,现在失去这些,咱俩什么都不是。既然我已经不苛责于你,你有什么理由自讨苦吃磨蹭着不肯走”
余子杭垂眸半响,淡淡开口,声音很轻,“你现在这个情况,我没法放任你不管,如果你非要什么理由的话,那就以朋友的名义吧。”
简允臻只觉心累,他也只是好意,既然对方不收,那他也没必要再废话下去。
“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出庭吧,多一个人赢面大一点。”余子杭出声道。
简允臻眼皮都没抬下就给拒绝了,“不用,这次证据确凿,他是天皇老子也逃不了。”
余子杭不放弃,“那也让我陪你一起去吧。”
简允臻不虞,“你去瞎凑什么热闹”
余子杭往他碗里夹了点菜,“你昨天没按时吃药,今后我会待在你身边提醒你。”
简允臻不由黑线,“你难道就没其他的事做了么”
余子杭微摇了下头,“暂时没有。”
简允臻懒得跟他废口舌,扔下碗筷,利落地拿上外套起身出了门。
余子杭仓促放下碗,起身跟了上去。
“余子杭你够了”简允臻打开门,不住喊出声来,刚想往门外走却撞到了一人,后退了几步。
余子杭在后扶了一把,稳住了他。
简允臻站定,抬眸却见唐德站在了门口。
唐德此时双目通红,精神看上去颓废不济,满脸的沧桑,在看到简允臻的第一眼便双膝跪了下来。
简允臻愣了一下,上前托着他的肩膀想把他扶起来,“唐教官,你这是干什么”
但唐德却没有起身的欲望,只是沙哑着嗓子看着简允臻,“允臻,求你放过他好不好他还这么年轻,枪-刑或者终身监禁对于他来说都太残酷,一切错都在我,所有的惩罚就由我一个人来扛好了,就由我替他去坐牢我替他去受刑。”
简允臻眸子里恻然,刚想说什么便门外如旋风般的来人被打断了。
“唐,你在干什么谁让你向他下跪的,给我起来”杜城禹脸上表情气愤地吓人,目光凌厉异常,和他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把唐德从地上硬拽了起来,抵着他的额头掷地有声道“你听着,今天法官怎么判我都认了,但我不允许你这样放弃自尊下跪”
唐德目带哀绰,捂着头靠着墙壁坐在了地板上,声音痛苦不堪,“我不能眼睁睁看你死,不能眼睁睁看你一辈子坐牢。”
杜城禹俯下身,抬手为他擦拭泪水,艰涩道“唐,你是爱我的是不是”
唐德不语只是坐在地上痛哭着。
杜城禹把他揽在怀里,疼惜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别怕,唐,大不了下一辈子我们再约。”
简允臻静静看着两人,缓缓地垂下了长睫,声音沉静无比,“去何远墓前下跪认个错吧,我答应不再起诉。”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杜城禹抬眸诧异地看着他。
简允臻深吸了口气,“我会撤诉。”
不知是不是人之将死,他忽然把一切都看开了,逝者已去,再多的报复都已是枉然。
与其看着杜城禹年纪轻轻就堕入深渊,不如放手给他一次再生的机会。
杜城禹冷冽的眼中划开一抹淡漠,唇角勾起冰凉的弧度,“你在同情我我不需要。”
简允臻漠然看着他,“并不是给你的,是给唐教官的。他生前照顾了何远很多。”
杜城禹缄默,不再说话。
唐德双眸流着泪看着简允臻,哽咽着嗓子道“谢谢你。”
简允臻唇线微抿,“不用。”
言罢,他便关上了门,眸子里满满的疲倦。
余子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样好么”
简允臻说的缓慢却十分清晰,带着隐隐的叹息,“如果何远在的话,他也会这么做的。”
第章
余子杭垂下长睫,默然了一会儿,抬手看了下手表,从旁拿了水杯跟药片走到了沙发边,“正好半个小时,把药吃了吧。”
简允臻嫌弃地看了眼那些苦涩的药片,撇了撇嘴,像个孩子般讨价还价,“不吃行么”
余子杭觉得有些好笑,“我准备了糖。”
简允臻重重哼了一声,死鸭子嘴硬,“你当老子是谁啊小屁孩吃药才要糖,这点苦根本就入不了老子的眼。”
余子杭笑吟吟地看着他,把水杯跟药片塞到了他手里,“那就快吃。”
简允臻恨恨地“切”了声,带着不甘心仰头就着水速战速决把药片全部给吞了下去。
入喉的苦意渐渐蔓延开来,给人的感觉极厌恶。
余子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样”
简允臻瞥了他一眼,别开脸哼唧道,“味道不错。”
余子杭低低地笑了起来,剥开包装纸,把一粒糖塞进了他嘴里,“少逞强了。”
果糖入口即融,甜腻味在舌尖打了个转,一点点地取代那些涩味。
简允臻舔了舔唇瓣,显得有些意犹未尽,厚着脸皮道“还有么”
余子杭忍不住勾唇,黑曜石般的眸子染上点点笑意,挑眉晃了晃手里的糖果,“十万块一粒。”
简允臻半眯着眼鄙视地看着他,“钻石黄金都没这么贵的。”
余子杭单手撑着腰,故意用颇为骄傲的语气道“这可是德国进口。”
简允臻一脸不爽黑着线看着他,“你够了”
他说罢就起身过去抢了起来。
余子杭仗着自己身高,高举着手臂,把糖挂在了半空。
简允臻那个气啊,扒在他身上费力地小跳了几下,可是仍旧不能够到。
“你大爷的余子杭长得高了不起啊看老子等会儿拿大刀砍了你大腿”
余子杭声音听起来温柔极了,不自觉带了点笑意,“话说回来,每天这么居高临下俯视你也挺累的。”
“妈的”简允臻火气蹭蹭蹭地就上来了,从旁拿了个沙发枕头就扔了过去。
余子杭笑着接下那个枕头,在简允臻再次骂出抱怨的话之前把糖放进了他嘴里。
简允臻怒目圆睁瞪他一眼,“你早给老子不得了”
余子杭一向清心寡欲的唇边划开一抹宠溺的笑,软软道“吃不到的糖最甜。”
简允臻嫌他幼稚,斜睨他一眼,吐槽道“滚你丫的。”
“叮叮”
一阵门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简允臻颇为不虞地走到门边开了门,臭着脸道“又谁啊”
“嗨”,叶穆绅士地挥了下手,笑地一脸风度翩翩。
简允臻懒懒看他一眼,不耐道“不是昨天才刚录完歌么,你又来干什么”
叶穆不请自入,倪倪而谈,“简大少爷,既然入了这行,你最后做好天天赶通告的准备。”
“你好,叶穆。”他看着余子杭,伸出手再次做了自我介绍。
余子杭清清冷冷的,依旧跟上次一样爱答不理的。
叶穆淡定地收回手,从公文包中抽出一张工作纸放在了桌上,“这是今后一个礼拜内的通告。”
简允臻拿起游览了一下那张密密麻麻的行程单页,没一会儿便抽起了嘴角,“你娘的,睡觉吃饭的时间呢”
叶穆优雅地摊了下手,“要是你工作效率高点,自然会有那个时间。”
简允臻恶寒,“简直不可理喻”
叶穆支着下巴看着他,“没什么可抱怨的,何远也是这么过来的,你要是没这个觉悟,趁早放弃。”
简允臻修长的手指抚上额捏了下眉心,“你好像又曲解了,我签约只是为了能替他唱完那首歌,并没有真正进入演艺圈的欲望。”
叶穆眼尾微微上挑,“何远以前跟我提起过他是为一个朋友圆梦才进入的娱乐圈,那个人难道不是你吗”
简允臻深吸一口气,“是我,可以的话我也想这么做,但我的公司刚盘下一宗巨大额资的房地产生意,我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精力花在娱乐圈上。”
叶穆轻敲指尖,“那就等你完成那些琐事后再入圈”
简允臻唇边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如果我能活到那时候的话。”
叶穆怔了一下,“什么意思”
简允臻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膀,用颇轻松调侃的口吻道“晚期胃癌,没几个月老子就嗝屁了。”
叶穆丝毫没有感到悲伤,漂亮的眸子蓦地就闪亮了一下,“那就更有必要进娱乐圈了,你不知道,一个死去的歌手留给粉丝乃至全国的纪念意义有多大,何远作为公司前签约艺人,为我们公司带来的财富简直不可估量”
他说着说着便上前激动地握住了简允臻的手,满含期待地看着他,“来娱乐圈吧。”
简允臻“”
时间似乎有几秒钟的寂静。
“我可以揍他么”余子杭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简允臻闭了闭眼,恶狠狠吐出两字,“揍吧。”
叶穆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绅士般优雅,轻咳了声道“好了,开个玩笑罢了,既然你不愿意我也没有强迫的道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简允臻声音冷至极点,“不送。”
叶穆慢悠悠地带上门,离开了公寓。
随着一声关门声响起,简允臻不由按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叹服道“真是败给他了。”
余子杭缓下脸色,冷静犀利道“这么爱钱冷血的人真是少见。”
简允臻疲累地在沙发上躺了下来,“人各有志,没什么好看不惯的。”
余子杭看他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样子关切道“去床上睡吧,别着凉了。”
简允臻蹭了蹭毛茸茸的抱枕,把身子陷在了沙发里,“不用,就这里,很舒服。”
余子杭也不勉强,从房间里拿出条毯子细心地为他盖上。
简允臻全身放松,没多久就打着瞌睡睡去了。
余子杭静静地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眸子里如水般深沉。
几个小时就这么过去
简允臻在12点的时候就被叫醒了,惺忪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对着墙壁上的钟发了好一会子呆。
余子杭俯身过去,拿毛巾帮他擦揉了下脸,“起来吃饭,三餐得按时。”
简允臻偏头看了眼桌上的菜色,神色恹恹,仍旧看上去很困的样子,“没胃口,你少折腾老子。”
余子杭没放过他,端着一碗粥半跪在他面前,“多少吃点,等会儿还得吃药。”
简允臻半耷拉着头,像只可怜巴巴的大型弃犬,精神不济道“老子想睡觉。”
余子杭声音很轻,“吃两口就好。”
简允臻眼神恍恍惚惚,眼前模糊,只觉眼前的人声音动作像极了何远,忍不住笑了下,好心情胡闹,“你背首诗给爷听爷就吃一口。”
余子杭宠着他,“你想听什么”
简允臻嘴角噙着丝笑意,故意挑了首偏矫情的诗词,“李商隐的锦瑟”
余子杭柔情地望着他,薄唇微启,吐字清晰,“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几句下来,一字不差。
简允臻撇撇嘴,不服气喝了口粥,“再背,折桂令。”
余子杭凝视着他,沉黑的睫毛落寞垂下,英俊的轮廓显得寂寥极了。
片刻之后,淡淡开口。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柳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简允臻认命般喝了第二口粥,神情颇有抱怨,“你怎么都会背,又不是文学系的。”
余子杭笑了笑,“再来一首”
简允臻摆摆手拒绝,“吃不下了。”
余子杭也不再劝,“再睡会儿,过半小时我叫你起来吃药。”
简允臻得偿所愿,趴下后没多久便又睡着了。
余子杭起身走到了桌前收拾碗筷,堆在了洗水池的旁边。
淅淅沥沥的水声哗哗地流泻下来。
余子杭卷起自己的衬衣袖口,一只盘子一只盘子细致地擦洗过去,暖阳照在他身上,显得英俊清隽。
十分钟过去,所有的盘子和碗筷都被清洗干净。
水流却被任由哗哗流泻
余子杭深邃的眸子沉沉地盯着那些水流,站定一动不动。
良久,他艰涩着嗓子动了动唇,状似呐呐自语,声音轻到极致,“怎么可能不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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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允臻最终还是没去做手术,癌症的蔓延让他越来越嗜睡,身体也每况愈下,小半年就瘦削了二十几斤,房地产的那单生意中途被余子杭接手料理。
日子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新年,满大街张灯结彩,充满了年味的欢闹气息,笑声,闹声,乐意,融合在了一起,为这个节日平添了别样的喜庆。
新年那晚,简允臻对着一桌子的绿色蔬菜跟米粥,一张俊脸堪比咒怨,“又是这些东西,就不能牛排配红酒么”
余子杭走近,嗓音磁性安抚人心,“牛排吃了不好消化,酒喝了伤胃。”
简允臻软言软语,绵绵道“喝一点没事。”
“不行。”余子杭语气俨然如家长般严厉。
简允臻像个孩子般失落,垂下了长睫,嘴里念念叨叨,盯着地板怔怔发愣,“换做以前老子早把你打趴下了。”
余子杭沉默地看着他,半响,终是微微叹了口气,用白皙漂亮的手指轻触了他一下,语气温柔轻缓,“没牛排只有红酒,但你只能喝一点点。”
简允臻迷茫抬头看他一眼,“怎么突然松口了”
余子杭微微勾唇,轻轻笑了笑,“新年快乐。”
简允臻也跟着笑了下,“新年快乐,小杭子。”
余子杭怔了下。
简允臻歪了歪头,“怎么了”
余子杭淡淡地弯了下清浅的眉宇,“你很久没这么叫我了。”
简允臻看着他眸子里不经意间流泻出来的笑意,若有所思道“你不是最讨厌老子这么叫你么”
余子杭垂眸看着他的眉眼,声音轻柔低缓地像是羽毛拂过,“不,我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叫我。”
简允臻没听进去,眼睛时张时闭,像是随时要睡着,喃喃道“好困,喝完酒我就去睡觉好不好”
余子杭牵起他的手指咬了一口,“再等会儿。”
指尖的疼痛让简允臻反射性地收缩了一下,连带着倦意也逝去了几分。
余子杭打开门,把简允臻一路带到了天台外。
外面漆黑一片,一眼望去是无尽头的夜色,只看得见一个很大的钟表隔空悬挂着。
“来这里干什么”简允臻疑惑,冬季的寒意让他无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蜷缩了一下。
余子杭不语,从背后拥抱着他,细致地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暖意一点一滴地涌入身心。
“咚咚咚咚”
新的一年钟声被敲响,在这个寂静的夜显得尤为清晰悦耳。
一道道明亮的光芒应声被打开,简允臻只觉刺眼,不由闭上了眼睛。
“好了,睁开看看。”余子杭轻道。
简允臻缓缓张开眸子,在看到眼前的繁华时漆黑的瞳孔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
眼前赫然竖立着一栋栋的房屋,在灯光的照耀下,那一笔一划连起来堆砌成“何远”两字。
“真漂亮。”简允臻动了动干燥起皮的嘴唇,轻轻地吐出几个字来,灯光映在他狭长深邃如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显得格外璀璨。
余子杭贴近他的耳畔轻轻地吻了下,向来黑沉的眸子罕见地染上了丝欣慰的笑意,“你喜欢就好。”
简允臻默默地站在那儿,盯着那两个字,一切思绪纷飞湮灭。
大概过了一刻钟过后,余子杭柔声道“该进去了。”
简允臻专注地看着那两个字,痴痴道“我还想再看会儿。”
余子杭不语,陪着他一起。
又是十分钟过去
“小杭子,我好困。”简允臻嗓音疲倦极了。
“我抱你进去睡”余子杭细声询问。
“再等等。”简允臻依依不舍。
“那就别睡着,会感冒。”
简允臻微弱地喘着气,“小杭子,你有什么想要的新年礼物么”
余子杭眸子里闪过一丝哀绰,拥紧了他道,声音略带沙哑,“不用。”
简允臻清清浅浅地笑了下,不再说什么,因疲倦阖上了眼眸。
“我们进去好不好”余子杭再次缓缓问道。
一小半响的静默